第一节 蝉鸣中的报到2018年7月12日，大暑。
白也站在清水县汽车站出口，望着远处层叠的喀斯特山峦，额角的汗珠顺着下巴砸在行李箱拉杆上。
手机屏幕显示着导航：大营乡人民政府，距离23公里，车程40分钟。
他抬手擦了把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浓重的本地口音："小伙子，去大营乡不？
拼车，一人二十。
"转头望去，说话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司机，靠在一辆银色五菱宏光旁，左手夹着烟，右手冲他晃了晃。
车身上贴着褪色的红对联，横批"出入平安"被晒得发白。
白也注意到副驾驶位上还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个竹编背篓，里面露出几株带土的辣椒苗。
"走嘛，就差你一个。
"司机碾灭烟头，上前帮忙搬行李，"你们这些考进来的大学生，每年都有来我们乡的，我熟得很。
"车厢里弥漫着混合了汗味和劣质香水的气息。
老太太忽然用地方语言说了句什么，司机笑着翻译："她问你是不是来搞扶贫的，现在乡里都是你们这些文化人。
"林远挤出微笑，用在大学选修课学过的简单的这里的民族语言回应："是的，我叫白也，来党政办报到。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亮起来，一连串布依语里夹着"大学生""好"这样的汉语词汇。
司机笑道："她夸你懂事，会讲我们的话。
不过年轻人，到乡里要学的还多嘞，我们这儿有些老人啊，一辈子没出过寨子，汉话讲不利索。
"车窗外，公路两旁是连片的玉米地，间或闪过几座青瓦木墙的吊脚楼，屋檐下挂着成串的红辣椒。
白也摸出笔记本，飞快记下："少数民族聚居区，语言普及率约60%，中老年群体汉化程度低，需加强双语培训。
"第二节 党政办的第一天大营乡政府是栋三层的砖楼，外墙刷着泛黄的标语："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
"院子里停着两辆皮卡车，后斗里堆满了水泥袋，墙角的仙人掌被晒得蔫巴巴的。
林远跟着司机穿过走廊，墙上贴着褪色的值班表和各部门通讯录，党政办的牌子挂在二楼左首第一个门，玻璃上的"请勿吸烟"贴纸被撕得缺了角。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旧报纸和劣质茶叶的味道扑面而来。
靠墙摆着西张铁皮办公桌，其中一张前坐着个穿花衬衫的中年男人，正跷着二郎腿看手机，脚边的垃圾桶里堆满了烟头和方便面盒。
见有人进来，他抬了抬眼皮："新来的？
""您好，我是白也，来报到的。
"白也递上介绍信。
男人扫了眼介绍信，扯着嗓子朝里间喊："张主任！
新来的大学生到了！
"里屋传来翻文件的声音，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探出头，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滑到鼻尖："哦哦，小白是吧？
快进来，等你半天了。
"党政办主任张桂的办公室更小，窗台上摆着几盆半死不活的多肉，墙上挂着"为人民服务"的锦旗，落款是"大营乡五星村全体村民"。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上面还拴着个褪色的红布条："你住三楼302，之前是小王住的，他调去县里了。
办公桌上有考勤表，每天早上八点半前打卡，下午五点半下班，不过基层嘛，加班是常事。
"白也刚接过钥匙，就听见楼下传来吵闹声。
张桂皱眉："肯定又是老韦家的事，小林，你跟我下去看看。
"
白也站在清水县汽车站出口，望着远处层叠的喀斯特山峦，额角的汗珠顺着下巴砸在行李箱拉杆上。
手机屏幕显示着导航：大营乡人民政府，距离23公里，车程40分钟。
他抬手擦了把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浓重的本地口音："小伙子，去大营乡不？
拼车，一人二十。
"转头望去，说话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司机，靠在一辆银色五菱宏光旁，左手夹着烟，右手冲他晃了晃。
车身上贴着褪色的红对联，横批"出入平安"被晒得发白。
白也注意到副驾驶位上还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个竹编背篓，里面露出几株带土的辣椒苗。
"走嘛，就差你一个。
"司机碾灭烟头，上前帮忙搬行李，"你们这些考进来的大学生，每年都有来我们乡的，我熟得很。
"车厢里弥漫着混合了汗味和劣质香水的气息。
老太太忽然用地方语言说了句什么，司机笑着翻译："她问你是不是来搞扶贫的，现在乡里都是你们这些文化人。
"林远挤出微笑，用在大学选修课学过的简单的这里的民族语言回应："是的，我叫白也，来党政办报到。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亮起来，一连串布依语里夹着"大学生""好"这样的汉语词汇。
司机笑道："她夸你懂事，会讲我们的话。
不过年轻人，到乡里要学的还多嘞，我们这儿有些老人啊，一辈子没出过寨子，汉话讲不利索。
"车窗外，公路两旁是连片的玉米地，间或闪过几座青瓦木墙的吊脚楼，屋檐下挂着成串的红辣椒。
白也摸出笔记本，飞快记下："少数民族聚居区，语言普及率约60%，中老年群体汉化程度低，需加强双语培训。
"第二节 党政办的第一天大营乡政府是栋三层的砖楼，外墙刷着泛黄的标语："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
"院子里停着两辆皮卡车，后斗里堆满了水泥袋，墙角的仙人掌被晒得蔫巴巴的。
林远跟着司机穿过走廊，墙上贴着褪色的值班表和各部门通讯录，党政办的牌子挂在二楼左首第一个门，玻璃上的"请勿吸烟"贴纸被撕得缺了角。
推开门，一股混杂着旧报纸和劣质茶叶的味道扑面而来。
靠墙摆着西张铁皮办公桌，其中一张前坐着个穿花衬衫的中年男人，正跷着二郎腿看手机，脚边的垃圾桶里堆满了烟头和方便面盒。
见有人进来，他抬了抬眼皮："新来的？
""您好，我是白也，来报到的。
"白也递上介绍信。
男人扫了眼介绍信，扯着嗓子朝里间喊："张主任！
新来的大学生到了！
"里屋传来翻文件的声音，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探出头，鼻梁上架着的老花镜滑到鼻尖："哦哦，小白是吧？
快进来，等你半天了。
"党政办主任张桂的办公室更小，窗台上摆着几盆半死不活的多肉，墙上挂着"为人民服务"的锦旗，落款是"大营乡五星村全体村民"。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上面还拴着个褪色的红布条："你住三楼302，之前是小王住的，他调去县里了。
办公桌上有考勤表，每天早上八点半前打卡，下午五点半下班，不过基层嘛，加班是常事。
"白也刚接过钥匙，就听见楼下传来吵闹声。
张桂皱眉："肯定又是老韦家的事，小林，你跟我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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