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白：‘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儿童泼皮、刁顽、任性是人与生俱来的本性的特殊表现形式。为人师者：拙眼看到是一块顽石；慧眼可以从中挑拣出璞来，雕琢成一块传世美玉。鲁慧就是一个慧眼识玉者。
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銀州文奇县仰观是山，俯视有水。真是一个好地方。文奇县西北有个双龙汇村，背西面南，依山而建；北面一条青龙河，东面一条黄龙河，两河在村下交汇，双龙汇村因此而得名。
村中一百来户人家，祖祖辈辈靠西山坡上的几十亩山坡地种粮和上山采药供穿衣吃饭。生活虽不富足，清贫生活却过的自感舒适，满足。在山村生活，谁手里有了余钱，都是用来修房盖屋，婚丧嫁娶，让儿女们上学使用。吃穿简单，并不讲究。
双龙汇村有四个富裕户。都是农忙种地农闲收购买卖药材的好手。他们四家的孩子岁数不差上下。孩子到了读书的年龄，四家联手办起学堂，让孩子读书。这四家是史德福的孩子詩儿；赵延寿的孩子超儿，越儿；李弘原的孩子冰儿；吴魁的孩子军儿。‘儿’是农村人对孩子儿时的亲近称呼，长大后去掉‘儿’字就是大名儿。这五个孩子在两年里赶走了三位先生。人们都认为他们泼皮、刁顽、任性、是朽木不可雕也。是富家出了败家子。
四位家长认为孩子小，闲在家里，农活干不了，生意不会做，只是贪玩闹事，想再请一位先生来当孩子王。就算他们学不了什么东西，起码家长可以腾出手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
史诗的父亲史德福做生意，在文奇县找到了一位很有名望的先生，是位多试不第的秀才。双方讲好了管吃管住。试用半年，每月课银一两，半年后双方认为合适，每月课银二两，约好三月初一开始上课。
四位家长二月底做好了一切准备，到了三月初一寅初就催促孩子到学堂等候；家长都到村口迎接新先生的到来。眼看寅时已过，不见先生到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卯时两刻，远远望见山下的路上有父女俩急匆匆走来。直到靠近，史德福才认出，是先生到了。赶忙接过俩人的行李，边走边说话：
先生说：“对不起，出门没有带全东西，又返回去拿耽搁了时间。实在是抱歉。”
“先生何时起程？”史德福客问。
“子时初刻。因小女体力欠佳，耽搁时久。抱歉。”先生回答：
达到村里，史德福让先生先休息吃饭，再到学堂。先生坚持不肯。无奈，只好主随客便。他们在学堂外就听到里面像捅了马蜂窝，嬉戏吵闹，乱作一团。四位家长无奈地只是摇头叹气。
村里的《关帝庙》就是他们的学堂。到庙里的西厢房放下行李。先生让家长在此等候，他要先去见见学生。等先生出门，家长们也悄悄来到学堂外窗下偷听。
先生走上讲台，学生们起立。齐问“先生好？
先生说：“请你们不要叫我先生。听说你们两年赶走了三位先生，我当成当不成你们的先生，还说不来。今天咱们见面，就互相考考，我考赢了，你们考输了，你们再叫我先生；如果我考输了，你们考赢了，我就无脸当你们的先生，马上走人。好不好。都坐下。”先生做了个让他们坐下的手势。这些一贯看不起先生的顽劣学生，意识到今天遇上了对手，一个个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盯着先生，听他下面说什么。
四位家长窃窃低语：“先生什么意思？难道嫌课銀太少？还是······”
先生看学生有点儿紧张，缓和了一下气氛说：“现在我不想上课， 想用一个最吉祥的‘字’做谜面，你们都猜它是什么字。”先生指着史诗等五位说：“你是一、二······又指着他女儿，你是六。下面如有对答，在纸上写上自己的序号，用文字对答，不可争抢喧哗。”
先生在木制黑板上钉好七棵预先准备好的钉子。指着第一个钉子说“这是我的，依次一二······序号。”说罢，鲁慧提笔在纸上写出的谜面是：“初下江南少点刀，大朝江山无人保。中原危难无心坐，思念君王心少操。”
先生说：“你们写出的谜底按叙号压到各自的钉子上。”
学生们一声不吭地在猜，在写。有人先站起来，先生挥手坐下。过了一刻钟。先生说：“时间到，都把各自谜底压在自己的钉子上。”
大家一看，见六个钉子上的谜底同是一个字“福”。
先生说：“今天我不作自我介绍，想把我的名字做谜面写出来，让你们都猜；你们也都把各自的名字做谜面，写出来，让我猜。写出的谜面谜底。互看对错。但对错无需评论，就算是一场游戏。看谁写的好，猜对多。”
先生在纸上题笔写他的姓名：姓：犀牛水里露角，一旦倒写田下。名：远树两行山侧立，一叶扁舟水平流。字：土八干走相连；朝中文武站两边。
不一会儿，学生们都把谜底压到各自的位置。
一号史诗写道：姓：船橹无木有帆在，水中照行可放心。名：两棵柏树生倒山，有心在下柏盖山。字：辛走御街皇帝道，文武百官拇指翘。
二号赵超写道：“名姓：慧姑娘嫁给鲁员外。字：辛走联姻，文武配对。
三号赵越写道：姓：一日刀，田在腰。名：无智必有慧，谋生亦无对。字：人逢走幸运，文武皆帮衬。
四号李冰写道：姓：田上割谷刀，一日是英豪。名：两棵树并排载，砍柴心急忘带刀。字：运上云散幸自来，帅帐印令左右排。
五号吴军写道：姓：象勇男无力，羿射九日。名慧。字達斌。
六号鲁雪写道：父女同姓，为儿女者直呼父母名字为不孝。
先生喜滋滋地说：“昔日人们都认为你们泼皮、刁顽、任性、是朽木不可雕，我看你们今日个个是英豪。下面请你们把自己的姓名用谜面写好，我来猜。好不好？你们五个是同窗，知道彼此的名字，就不用互相猜。但你们的小师妹一定要和我一起猜。”
学生们一个个兴高采烈，一扫开始的严肃气氛。
学生们一会儿都写好谜面。按序排号压在钉子上。
一号史诗写道：姓：吏少一笔。名:和尚说话。
先生写道：姓：田中无心入露头。名：争寸土，寺旁言不休。
二号赵超写道：姓：走上小月。名：走上招无手。
先生写道：姓：一连上下疋无上头，销无月金，朋无友。名：走召结朋友。
三号赵越写道：姓：走上二十九。名：走上戈旁带锄钩。先生写道：姓：起上无己逍无走。名：赴无卜钺金休。
四号李冰写道：姓：十八子。名：左右水。
先生写道：姓：树籽。名：左右逢源。
五号吴军写道：姓：一口天上坐。名：車带帽。
先生写道：姓：田字无心二人抬。名：運走麦城关帝衰。
六号鲁雪写道：姓：随父。名：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字：没心思，毒头一丝脚。
先生写道：“姓：随父。名：雨下山倒。字： 口嚼十物多滋味，青一块紫一块伤无命忧。
先生写罢，满堂掌声经久不息，喝彩此起彼落。先生挥手肃静。
鲁雪看罢五人谜面，马上写出谜底压到自己的位置上。
六号鲁雪写道：一号姓史名诗；二号姓赵明超；三号姓赵名越；四号姓李名冰；五号姓吴名軍。
鲁雪写罢，男生们一看。学堂里又是一片掌声和喝彩声。
家长们忍不住走进学堂，为先生道贺。
鲁慧说：“我为家长们有这样聪明的孩子感到幸运，表示祝贺；也为遇到了这样的孩子们感到荣幸。但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一套教学方法，我说出来你们听后再决定我的去留。我的教学方法是：我教什么你们学什么，留什么作业必须按时完成；你们想学什么，只要我认为可以，不但可以学，我还要进行单独辅导，这是第一；第二，你们想习武，但要正确理解习武的目的。文武兼备是我的追求；我想也是你们的梦想。文武兼备是一件好事，所以我的字叫達斌，我这一辈子没圆的梦，期盼在你们的今后一定达到。”
家长们高兴地说：“但愿如此，谢谢先生的吉言。”
鲁慧又说：“坦白地说：我是文长武短。文是我一辈子的追求，但多考不第；为防身，武是我的爱好，只知皮毛。不过不要紧，家长同意出钱，教师有的是。”
史德福说道：“先生。天快过午时。有话吃饭后慢慢说。”
午饭过后，他们又到学堂继续上午为了之事。四位家长坐在后边的条凳上。
鲁慧站在讲台上指着五位学生说：“你们简单地说说前三位先生是怎么被赶走的？诗儿你说吧。”
史诗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第一位徐先生，一本《百家姓》一个冬天只教了一半，我们背会了，不是他哪种摇头晃脑的姿态，要打；写仿说不像他的笔体，要打；第二位宋先生接着教完我们《百家姓》，毛病像徐先生一样，打得比宋先生更狠；第三位黎先生教我们《三字经》，一副娘娘腔，字还没有我们写得好，嫉妒。每次交上的写仿作业，说这一横粗了那一撇不如意，挨个打个遍；叫他开开讲，哼哼唧唧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每天死气沉沉，枯燥乏味。这使我们生气，憋气，不像你今天叫我们开心。所以我们设法赶走了他们。”
鲁慧说：“按你说的是他们有点儿过分。”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让我教你们，我比他们更严厉。他们用戒尺打你们；我不用戒尺，我用鞋打人。”说着，他左手脱下自己右脚的鞋，随手向窗外抛去，鞋从一个窗格中出去，听到‘啪’的一声响，鞋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众人一看窗户，一个横竖交叉的窗棂被打断。一个个合不拢嘴，舌头伸出唇外。一会儿，四位家长走出学堂，想看看外面有什么东西让鞋又飞了回来。发现窗外的那棵柏树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皮没了。他们这才明白，鞋飞回去是怎么返回来的事儿了。他们悄悄地又回到了学堂里。
他们心里暗自赞赏道：“这样的功力厉害！少见！真是一位奇才。我们一定要把他留下。”
鲁慧指着学生说：“谁想当我的学生，犯了错就得尝尝鞋打屁股的味道。怕挨打的站起来出去！”
学生们坐着不动。
鲁慧又说：“不怕挨打的站起来给我出去！”
平常这五个机灵的孩子，今天遇上了难题---他们想：怕挨打的出去是不愿意当他的学生；可不怕挨打的出去是怎么回事？
“出去看看你们的屁股是否比树皮硬。害怕的留在外面，不害怕的回来。”鲁慧说：
五位学生乖乖地走了出去。一看窗外的柏树，一块巴掌大的皮正对着窗户，一个个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他们没有一个人留在窗外。回到了自己的坐位前，站着，一动不动。
鲁慧笑了笑说：“好！你们愿意当我的学生；我也愿意留下来做你们的先生。不过，咱们谁都不能后悔。”
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不后悔！”
史德福连忙说：“詩儿，快去备茶，现在就举行拜师仪式。”
鲁慧说：“不用了。我这人重视相互之间的内心信任；不在乎表面形式。其实，人与人之间心里的相互信任比形式上的凡俗礼节更好。”
史德福又说：“孩子们，鲁先生这人实在，那你们就叩个头吧。”
“不用，不用。”鲁慧急忙阻拦。
五位学生急忙跪在地上。说：“鲁师父。请受徒儿一拜。”说着，他们齐刷刷地给鲁慧叩头。
鲁慧问：“别的学生叫先生？你们为什么叫我师父？”
史诗跪着说道：“先生是从岁数上的尊重，没有辈份上的差别；师父是有辈份的认可，不是岁数的尊重。人常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我们叫你‘师父’不叫你‘先生’。今后，师父叫我们詩儿，超儿，越儿，冰儿和军儿，这样显得既亲切又长幼有序。请师父不要推辞。”
鲁慧说：“好！都赶快起来吧。既然你们把我看成是你们的长辈。请你们也把雪儿当成你们的亲妹妹好了。”他对女儿说：“雪儿。快见过你的这五位哥哥。”
鲁雪站起身来高兴地说：“妹妹见过五位哥哥。以后妹妹有什么错事儿，请五位哥哥指教。”
鲁慧停动了一下说：“各位家长，既然你们的孩子让我做师父，我必须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但是，我怎么教，他们怎么学，那是我的事。按原先说得试用期，你们和孩子们认为我可以留下，我留下；认为我不行，我走人。在试用期内，徒弟必须听师父的话。我一辈子教书有个特点，不强迫他们怎么学，但强迫他们得到我、家长和孩子们的目的。我对他们的褒奖和惩罚，尤其是惩罚，希望得到家长的支持；孩子们也不要见怪。我的教学方法是启示性教学，不是强迫式教学。是一种其他人很少用的教学方法。就是只求目的，不死板教学过程。现在给你们解释不清楚，半年看效果。”
家长和学生怀着试试看的怀疑心理答应。但他们相信觉得怪人怪法儿总会出现怪效果。
鲁慧又对家长们说：“我不但教他们学文，还要教他们习武。首先教他们的是如何做人，做一个有用的人。”
“常言道：‘没有状元师父，有状元徒弟。这是因为谁当了状元都不会来教书，但不是状元的师父能教出状元徒弟来，这是常有的事。’谁都知道平民多，状元少。各行各业中平庸的多，出类拔萃的少。但各行各业中出类拔萃的人比起状元来要多得多。徒弟们当不成朝廷的状元，能当一个行业中的状元也是一个人，一生当中非常庆幸的事，毕竟也是出人头地。家长们，徒弟们，你们说对吗？”
他们觉得鲁慧说得话是事实，很中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