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着咖啡馆的玻璃窗，像无数细小的指尖在轻轻叩门。林夏坐在靠窗的位置，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边缘。这台尼康D850是她三年前咬牙买下的，
如今已经陪伴她走过了无数个城市角落。"您的拿铁。"服务员将咖啡放在她面前，
杯沿的拉花是一颗歪歪扭扭的心形。林夏扯了扯嘴角，拿起手机查看邮件。
主编的回复依然简短而刻薄："照片缺乏灵魂，重拍。"她叹了口气，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窗外，雨势渐大，行人们纷纷加快脚步，像被驱赶的羊群。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
带进一阵潮湿的风。林夏下意识抬头，视线穿过雨帘，然后僵在了那里。许沉。五年了。
他比记忆中更高了些，肩膀更宽，曾经的学生气被成熟取代。他的黑发被雨水打湿，
有几绺贴在额前，显得格外狼狈。他抖了抖外套上的水珠，
目光在咖啡馆内搜寻空位——然后，与她四目相对。林夏的手指猛地收紧，
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她应该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或者干脆收拾东西离开。
但她的身体背叛了她，像被钉在原地。许沉显然也认出了她。他的表情从惊讶到犹豫，
最后定格在一个礼貌的微笑上。他朝她走来时，
林夏注意到他右手中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争吵时，
他砸碎玻璃杯留下的。"好久不见。"许沉站在她桌前，声音比记忆中低沉，
“介意我坐这里吗？其他位置都满了。"林夏想说介意，但出口的却是："请便。
"许沉拉开椅子坐下时，带起一阵微风，夹杂着雨水和他惯用的那款木质香水的气息。
林夏悄悄深呼吸，这味道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你还是喝拿铁。
"许沉看着她面前的杯子，语气里有一丝林夏无法解读的情绪。"习惯很难改。
"林夏轻声回答，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没有戒指。她立刻为自己的观察感到羞耻。
服务员走过来，许沉点了一杯黑咖啡，不加糖。林夏记得他以前总是加两包糖。
"你变了很多。"她说。许沉笑了笑，眼角浮现出细纹："你倒是一点没变。
"雨声填补了他们之间的沉默。林夏盯着窗外的雨帘，想起五年前那个同样下着大雨的夜晚。
她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许沉跪在地上求她别走。那时的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
模糊了所有界限。"听说你成了知名摄影师。"许沉打破沉默，
"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你的作品。"林夏惊讶地抬头："你关注我的作品？""偶尔。
"许沉低头搅拌咖啡，避开她的视线，"那张'雨中的老城区'拍得很好。
"那是她分手后第一组作品，充满了痛苦和思念。林夏感到喉咙发紧："谢谢。
""你现在住在哪里？"许沉问。"城南的工作室，租的。"林夏回答，"你呢？
""买了套公寓，在城西。"许沉停顿了一下，"离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不远。"我们。
这个词像一根针，轻轻刺入林夏的心脏。她假装整理相机包，
掩饰自己的慌乱："听说你开了自己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嗯，去年的事。
"许沉的语气里有一丝骄傲，"刚完成了一个博物馆项目。""恭喜。"林夏真诚地说。
又是一阵沉默。雨声越来越大，咖啡馆的灯光在玻璃窗上投下模糊的倒影，
将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林夏。"许沉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你过得好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林夏措手不及。她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
排练过无数句冷漠或客套的话，却从未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还行。"她最终说，
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工作挺忙的。
"许沉的目光落在她左手中指上——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白色痕迹，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
林夏下意识将手藏到桌下。"你呢？"她反问，"结婚了吗？"许沉摇头："太忙了。
""女朋友？""没有。"许沉直视她的眼睛，"一直没有。"林夏感到一阵眩晕。
她端起咖啡杯，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窗外的闪电划破天空，
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咖啡馆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黑暗中，
林夏听到许沉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五年前的那个雨夜，他们也是这样，
在停电的公寓里相对无言。"我去问问有没有蜡烛。"许沉说着站起身。
林夏在黑暗中摸索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一束冷光照亮了小小的桌面，
也照亮了许沉转身时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她熟悉的、隐忍的痛苦。
服务员很快送来了蜡烛，温暖的烛光在他们之间跳动。许沉的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立体，
下颌线条紧绷。"你的摄影展，下个月开幕对吧？"许沉突然问。
林夏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海报贴得到处都是。"许沉笑了笑，"我会去的。
""不必勉强。"林夏脱口而出。许沉的表情僵住了："不是勉强。
"雨声填补了又一次尴尬的沉默。林夏盯着烛光，
想起五年前她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们都需要时间成长。"现在看来，
时间确实改变了他们，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改变。"我该走了。"林夏突然说，开始收拾东西。
许沉皱眉看向窗外："雨这么大，你怎么走？""叫车。"林夏坚持道。"我送你吧。
"许沉说，"我车就停在后面。"林夏摇头："不用了，谢谢。"许沉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刚好让她无法挣脱："林夏，别这样。"他的手掌温暖干燥，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林夏感到一阵电流从接触点蔓延至全身。她应该挣脱，应该离开，但她的身体再次背叛了她。
"就送到你家门口。"许沉的声音近乎恳求，"就当...老朋友的关心。
"林夏最终点了点头。许沉松开手，那一小块皮肤突然变得冰凉。
## 第二章 记忆如雨他们共撑一把伞走向停车场，肩膀不可避免地碰在一起。
雨水在地面形成小溪，林夏的帆布鞋很快湿透了。许沉的车是一辆低调的深灰色沃尔沃，
内饰整洁，后座放着几卷建筑图纸和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车内弥漫着许沉的气息和雨水的味道。林夏系好安全带，报出工作室地址。许沉输入导航时，
她注意到他的手机屏保是一张城市夜景——正是从他们曾经同居的公寓阳台拍摄的角度。
车子驶入雨幕，雨刷有节奏地摆动。林夏紧贴车门坐着，尽可能拉开与许沉的距离。
"你还在为《城市视角》工作？"许沉问。"嗯。"林夏简短回答。
"我记得那是你的梦想杂志。"曾经是。现在只是付账单的工作。林夏没有说出口。
车内的沉默令人窒息。许沉打开了收音机，一首老歌缓缓流淌："如果重来一次，
我会选择留下..."林夏猛地关掉收音机。许沉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说话。
转过一个路口时，一辆卡车突然从侧面冲来。许沉急打方向盘，车子猛地偏向路边。
林夏惊叫一声，身体因惯性倒向许沉。许沉一手稳住方向盘，一手护住她的肩膀。
危机过去后，他们停在路边，林夏发现自己几乎靠在许沉怀里。她急忙坐直，心跳如雷。
"没事吧？"许沉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没事。"林夏深呼吸平复心跳，"谢谢。
"许沉的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指节发白。林夏注意到他的呼吸同样急促。"林夏，
"许沉突然转向她，眼神灼热，"我们能不能——""到了。"林夏打断他，
指着窗外的工作室，"就在前面停下吧。"许沉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慢慢将车停在路边，
雨依然下个不停。"谢谢送我回来。"林夏解开安全带，手已经放在门把上。"等等。
"许沉从后座拿出那把伞递给她，"拿着这个。"林夏犹豫了一下，接过伞："我改天还你。
""不必了。"许沉说，"就当...留个纪念。"林夏感到眼眶发热。她迅速下车，
撑开伞冲进雨中。走到工作室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许沉的车还停在原地，
雨幕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她掏出钥匙，手抖得几乎对不准锁孔。终于打开门，
林夏跌坐在门后的地板上，任由雨水从头发滴落。相机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主编发来的消息："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办公室谈新项目。"林夏没有回复。她走到窗前，
许沉的车依然在那里。又过了几分钟，车灯亮起，缓缓驶离。雨继续下着，敲打着窗户，
像五年前一样固执。林夏从抽屉深处翻出一盒旧照片，
最上面那张是许沉在阳光下大笑的样子。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愿与你共度每一个晴天与雨天。"她将照片贴在胸前，
终于允许自己哭了出来。## 第三章 未寄的信第二天清晨，
阳光出人意料地洒满了工作室。林夏在沙发上醒来，脖子因不自然的睡姿而僵硬。
她揉着眼睛，看到桌上散落的照片和那封被雨水浸湿边缘的国外摄影学院录取通知书。
手机再次震动，主编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林夏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林夏，
我希望你已经准备好新作品了。"主编李敏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博物馆项目下周就要启动拍摄。""博物馆？"林夏皱眉，"什么博物馆？
""新建的现代艺术博物馆，由许沉建筑事务所设计。"李敏的语气变得兴奋，
"这可是个大项目，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听说你和许沉认识？这应该会顺利很多。
"林夏的手指紧紧攥住手机："我们...不熟。""无所谓，总之十点准时到。
"李敏挂断了电话。林夏放下手机，感到一阵眩晕。命运似乎在捉弄她，
刚刚重逢就要被迫合作。她走进浴室，用冷水拍打着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镜中的女人眼睛红肿，黑眼圈明显。五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许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