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我命苦啊！”“我男人要是不参军，我家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当年他说要参军，我和婆母把家里最后一块馍馍给了他，就盼着他能早日建功立业。
”“哪成想……哪成想七年无音讯呐！”我趴在里正娘子肩上抽搐，一只手拿起帕子抹眼睛。
“圆圆，你别伤心了，大勇现在没音讯就是最好的事。”里正娘子声音有些不忍，
拍了拍我的肩膀。“唉，本来我也没指望了，但是现在连年战火，家里越发拮据。
”我一揉眼睛，眼泪就滚了出来。“前几天婆母感染风寒，已经昏迷三日了！
我要是再拿不来药，那我婆母就没命了啊！”我扑到里正娘子怀里泣不成声，
双手紧紧搂着里正娘子的腰，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圆圆啊，你先把手松开，
我快让你勒死了！”“哦哦哦，对不起婶子，都是我没用。”我抹着眼泪一抽一抽的，
鼻涕擤到了手帕上。“圆圆啊，这家家都困难，您看我们家也不容易！
”我跟着李正娘子的视线扫了一圈，只看到全新实木的桌子，
上面摆着全套的茶壶一点儿瓷也没碰，一看就是刚买不久。看见我的眼光盯着屋子越来越亮，
里正娘子急忙把我的肩膀掰正面向她。“圆圆，我们家也过的不容易，
你叔昨天就喝了一碗小米粥。”“小米粥？”我的眼睛顿时放光，深咽了几口唾沫。“圆圆，
你来找我，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里正娘子看着我的眼睛有些打怵，急忙把我打断。“哦，
婶子。”“上个月春耕你从我们家借的老黄牛，啥时候能还给我们呀？
”“我想卖了给婆母看病。”我对了对手指，有些难为道。“老黄牛啊。
让你叔牵着去吃草了，这不能饿着它呀。”里正娘子的眼神儿有些心虚，
眼睛往后院儿瞟了瞟。顺着她的视线我也看了过去，我心里知道老黄牛就在那里，
但是还要和这个婆娘再多纠缠一下。“婶子，要不你借给我点儿钱吧？
我听郎中说治婆母的病得要十两银子。”我突然一下子从炕上下来扑到里正娘子脚上。
“十两？！”里正娘子的声音有些劈叉。“对，十两。”“郎中说婆母的病是劳累过度，
身子太虚了，需要大补，还要什么人参，鹿茸。”“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还希望婶子给我们帮衬帮衬。”我的眼泪越流越凶，两个眼睛已经肿的像桃仁一样。
“圆圆啊，你叔今天早上没吃饭，现在中午了该饿了，我得给你叔去地里送饭去。
”里正娘子立马起身，用力把腿从我的怀里抽出来。我今天就是来把老黄牛要回去的，
绝不能再让这婆娘糊弄过去！她刚走出院子，我就又扑到她的腿边哀嚎。
“婶子你救救我们吧，你和里正叔都是大善人，可不能不管我们呢！”我死死抱着不撒手，
她挣了两下差点让我弄倒。我抬头眨巴着眼看着她，像是不给我准信我就趴在地上不起来。
周围已经聚起了三四个人，远处也有几个人朝这指指点点。里正娘子被看的不自在，
两手拉着我要把我拽起来。我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一拽我我喊的更大声，
吓得她急忙放手。“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眼见又来了几人，
她只好吩咐媳妇把牛牵出来，“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叔喂完牛把牛领回来了，
这不正要去你家送呢，你就过来了。”里正娘子知道里正最要脸面，看着周围的人，
她只得咬着牙把牛牵出来。看着瘦了一圈的牛，我心疼的快要哭出来了，这可得养多久啊！
“谢谢婶子，我就知道叔和婶子不会把牛故意扣着不给的。”我越看越心疼，
忍不住阴阳几句，牵着牛就走了。“娘，我回来了！”我把牛带回牛圈，又给喂了新草，
才走进屋里。“牛要回来了？”婆母李氏正在织布，抬头看了我一眼。“要回来了！
”我端起桌上的嘴一饮而尽，“那老货不舍得给，我就在他们门口撒泼，
您没看见那老货牙都咬碎了！”我得意的拍了拍胸脯。“臭丫头，
你这样让别人以为你性子不好，以后怎么嫁人啊！”婆母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有男人，
再说什么嫁人的话啊！”“娘，您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我摇了摇婆母的胳膊，嘴边撅起来。
“你呀！”婆母宠溺的捏了捏我的鼻子，又转头一脸忧愁。“大勇这么些年半点音讯都没有，
我害怕耽误了你。”说着就红了眼。“好了娘，大勇哥一定会平安的，您不是还有我吗？
”看着婆母又要提起伤心事，我急忙打断。“这些布我明天给布坊送去吗？”“对，
织了两匹，还是之前的价格，二钱银子一匹。”婆母前两天摔了一跤，腿脚有些不便，
又到了交布的日子，于是就我来送。第一次一个人去送货，我天不亮就背着背篓出发，
巳时才到镇上。镇上正逢集市，处处都是摆摊的。“新鲜出炉的大包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馄饨，鲜肉馄饨，一口鲜掉眉毛喽！”……我看着吃食疯狂咽口水，但是想着正事要紧，
先去布庄卖了布。“小娘子，买个包子吧，香的流油哎！”看着我站在包子摊前许久，
老板急忙推销。“那来两个吧！”我掏出兜里昨天婆母给的六文钱递过去。正要咬一口，
就被一匹马撞到，整个人飞了出去。看着自由落体的包子，我心疼大喊：“我的包子啊！！！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我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一群包子举着棍子打我，我被揍得鼻青脸肿，
直接疼醒了。“不要再打我了！！！”睁开眼，环顾四周，鼻尖嗅到中药的味道，
这是医馆吗？等了好一会，才有人走进来。“娘子，你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一个女医过来问我。“浑身疼。”我疼的不想多说一个字。女医正安慰我时，
又走进来一个魁梧的男人，视线对视，直接抱拳。“娘子对不起，是在下骑马太快，
伤了娘子。”隔着帷幔，我气鼓鼓的瞪着那个影子。“呵，一句道歉就能解决一切吗？！
”我的包子是无辜的！“在下王大勇，清河村人士，今日才从军中回来。娘子放心，
等我回家，我一定会负责到底。”那个汉子抱拳深躬，摆足了诚意。大勇哥？他居然回来了？
心中高兴不已，但还是决定逗逗他。“呜呜，呜呜。”“你怎么负责？是要以身相许吗？
”我声音带了些怨气。“这……家中给相了一门娃娃亲，我……一定赔给娘子银子的。
”我控制不住的掀开那道帷幔，缓缓走了出来。只看见男子一张黑红的脸，
见我出来立马低下头，不敢直视。“既然你是当兵的，那得多久不回家了？
”“七……七年”“那你怎知这七年你那小娘子不会改嫁他人吗？”我走近，继续直视他。
“额……”“我相公早死，不如我们在一起吧。”我继续走近，
让两人的呼吸彼此纠缠在一起。听见他呼吸越发重，我心里的思念也越来越重。“不，不可。
”他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急忙退了几步。我眼睛一转，故意假装歪倒，
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他急忙要把我往外推，我便拽着他的胳膊不撒手，他一用力我就喊疼。
“嘶——”他不敢乱动，只看到耳尖已经通红。“娘子，这于礼不合。”“噗嗤！
”我控制不住的笑出来。“大勇哥，你认得我是谁吗？”“啊？？？”大勇的脸上羞红褪去，
大手挠了挠后脑勺。“我是圆圆啊！”我不再逗他，说出实情。“圆圆！
”大勇走近看我一圈。“对啊，不认识了？”看着他那傻样，我瞪了他一眼。“嘿嘿，圆圆。
你变漂亮了！”大勇看着我，一脸憨笑。“那我之前不漂亮？”我捏着他的耳朵转了一圈。
“圆圆，你之前漂亮，现在更漂亮了！”他捂着耳朵哀嚎。
我的泼辣让他一下子找回被支配的恐惧。“哎呦！”刚才受伤的脚扭了一下，
我的冷汗瞬间冒出来。“圆圆，对不起。”大勇非常愧疚。“说对不起有用要衙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