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的腕子被他反剪在身后时，暮色正像融化的墨汁，一点点漫过船舷。
浸了水的腰带松松勒着，
肌肤泛出的薄红像被晚霞吻过的痕——那是沈玉楼刚从她腰间解下的。方才她跌进船时，
裙角还沾着湖底的绿藻，湿漉漉地贴在小腿上，凉得像缠了条水蛇。
狐族镇灵玉就是这时从衣襟滑出的，莹白的光在暮色里晃得像落进湖面的星子，
连水波都被染成了淡淡的银，一圈圈往外漾。“想让玄清观的人看见？”他的声音压得低，
指节轻轻抵着她手背的嫩肉，像在碰一件易碎的瓷。指尖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袖渗进来，
烫得她手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像初春刚冒头的草芽，又软又怯。她的指节抠进船板缝隙，
朽坏的木头渣子嵌进指甲缝，刺得指尖发麻，
有细小的火苗顺着指腹往心口窜——一半是怕镇灵玉暴露的紧张，
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一半是被他气息裹住的悸动，像初春的草芽要顶破冻土，
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痒。船板下的湖水“哗啦”一声拍上来，溅在她的脚踝上，
凉得她打了个颤，却偏往他怀里缩了缩，像要借点温度。耳后刚褪的绒毛突然炸开，
像受惊的幼兽抖落细雪，根根分明。他的吻带着灼人热度压下来，
却在触到她唇瓣的前一刻顿住，只让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像风掠湖面的轻。
那气息里有龙涎香的冷冽，混着湖水的清，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茶味——是他袖口沾着的，
早上在茶寮喝的雨前茶，竟还没散尽。她的脊背撞在船板上，老旧的木头带着潮气，
硌得肩胛骨发疼，却衬得他覆上来的体温愈发清晰。想偏头躲开，
却被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下巴转回来，鼻尖相抵时，能看见他眼底的暮色碎成了星子，
混着点戏谑的光：“雪山修管道时，你趴在我背上取暖，可没这么生分。”那句话像根细针，
刺破了她刻意维持的戒备。去年雪山上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她化形失败，
冻得缩成一团狐狸崽，是他把她揣进怀里，用体温焐着她，指尖一遍遍梳过她打结的毛。
那时他身上也有这龙涎香，却没此刻这么让人慌。巷口的茶烟被风吹进来，裹着炒茶的焦香，
漫过两人交缠的呼吸。他突然俯身，唇没碰她的唇，只擦过她的鼻尖，
带着点茶梗的涩：“知道吗？你皱眉改图纸时，睫毛上的雪珠比现在的玉光还亮。
”她的呼吸猛地一滞，想抬拳打他，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
指腹轻轻碾过她手背上的青筋——那里还留着化形时没褪尽的淡金纹路，
是狐族幼崽特有的印记，他竟连这个都记得。指节抠进船板缝隙的力道更重了，
朽坏的木头渣子嵌进指甲缝，刺得指尖发麻，像有细小的火苗顺着指腹往心口窜。
一半是怕镇灵玉暴露的紧张，玄清观的老道上周还在山下布下天罗地网，
说要“除尽祸乱苍生的狐妖”；一半是被他气息裹住的悸动，像初春的草芽要顶破冻土，
连自己都觉得荒唐——他是龙族，是老狐仙从小就告诫要远离的“天敌”，
可此刻被他攥着手腕，竟生出点“就这样也不错”的念头。耳后刚褪的绒毛突然炸开，
像受惊的幼兽抖落细雪。他的吻带着灼人热度压下来，却在触到她唇瓣的前一刻顿住，
只让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像风掠湖面的轻。“躲什么？”他轻笑，
抬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茶末，指腹擦过她的眉骨：“雪山那次，
你可是把脸埋在我颈窝里睡了整整一夜。”她的脸“腾”地红了，像被炭火燎过的绸布。
那时她刚化形，连维持人形都费力，夜里冻得发抖，是他解开外袍把她裹进去，
领口的龙涎香混着雪的冷，成了她那段日子里唯一的暖。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知道了她是狐族，知道了镇灵玉的秘密，他随时可以把她交给玄清观，
换得龙族与道门的交好。“你到底想怎样？”她的声音发颤，尾尖在裙下不受控地翘起来，
毛茸茸的根扫过他的小腿，那是最本能的警惕，
却被他当成无声的依赖——他的手顺着腰线往下滑时，指尖只轻轻擦过腰间软肉，
像风拂过水面，带着克制的试探。阿狸突然剧烈挣扎，不是推拒，是镇灵玉的光突然变亮，
灼得她皮肉发疼。那玉像有自己的意识，每次感知到龙族气息就会躁动，
老狐仙说这是“两族宿怨的余震”。指甲在他胳膊上掐出浅痕，喉咙里滚出破碎的轻吟，
像被风吹断的琴弦，藏着连自己都不懂的委屈——她怕这光引来杀身之祸，
更怕他发现这玉的秘密：其实镇灵玉不止是狐族命脉，还锁着龙族失踪百年的龙骨，
一旦现世，两族战火必起。那处皮肤嫩得像初绽的花瓣，被他的气息一拂，
浑身的血气都往头顶涌，连脚趾都蜷得发疼，踩在船板的水渍里，凉得像踩着块冰，
却奇异地压不住那股从心口往外冒的热。甜香又浓了几分，那是镇灵玉与她妖气相融的味道，
此刻混着他的龙涎香，几乎要将两人溺在这片氤氲里，像暮春的雾裹着未开的花苞，
纯粹得只剩对镇灵玉的护持。她心里慌得厉害，老狐仙临终前攥着她的手，
枯瘦的指节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小狸记住，宁可碎玉，
不可让龙族见……”后面的话被咳声淹没，却成了她刻在骨里的戒条。
可身体却像被抽了骨头，软得只能任由他的手悬在腰侧，指尖带着薄茧，迟迟没落下，
像在克制着什么，那犹豫的触感让她喉咙发紧，像握住了团要化的月光。
他是不是也认出了镇灵玉？他腕间若隐若现的龙纹，
与古籍里记载的“镇龙骨”印记一模一样，当年就是这纹路的主人，
亲手将龙骨封进了镇灵玉……阿狸的皮肤被那点克制的气息拂过，突然一阵战栗，
尾尖在裙下猛地绷紧，带出一声压抑的轻喘，既羞怯又慌乱。明明该推开他，
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寒夜的雀鸟扑向微火，
带着孤注一掷的信任——至少此刻，他没让玄清观的人发现她，这就够了。
“小狐狸……”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纸，另一只手突然攥住她不安分的尾尖，
轻轻一扯。那力道很轻，像在逗一只炸毛的猫，
却精准地触到了尾根的狐族烙印——那里的毛比别处更软，是化形时最后褪去的兽迹。
阿狸浑身一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喉咙里发出变调的轻鸣，那是她还没褪尽的兽性本能，
眼泪掉得更凶，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那股不受控制的悸动如春水漫堤，要漫过理智的岸，
纯粹得只剩“不想被他当成猎物”的念头。她宁愿他像对待其他妖族那样冷硬，
也不想他用这种带着温度的方式靠近，让她连拒绝的力气都生不出来。尾根被攥住的瞬间，
她像被抽走所有力气，只能任由他的吻落在脖颈间最敏感的地方，
那里的皮肤被他的呼吸烘得微微发烫，像初春湖面漾开的涟漪，一圈圈往深处荡。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悬在她腰侧，指腹带着薄茧，却始终隔着半寸距离，
像在碰一件易碎的珍宝，连呼吸都放轻了。船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玄清观的修士们，
他们的黄符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像一群追着血腥味的狼。老道的声音带着贪婪的颤，
穿透船板传进来：“方才那妖气……定是狐妖在船上！那玉的光我看见了，莹白的，
绝对是狐族至宝！”沈玉楼猛地抬头，眼底的犹豫瞬间被厉色取代，
像平静的湖面突然掀起巨浪。他突然俯身，攥住阿狸细瘦的脚踝往怀里带，
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力道却轻得像在托一片羽毛。她刚松了口气的身子骤然绷紧，
尾尖在裙下炸开半寸白毛，喉咙里溢出惊惶的呜咽：“别……放开！”敞开的衣襟滑到肩头，
露出的皮肉上还留着他克制的气息，被风一吹，泛起细密的战栗，像被晨露打湿的花瓣。
刚才被符咒压下去的妖气，竟被他这一下温柔的拖拽勾得死灰复燃，
像被惊动的花苞又要绽开，带着怯生生的期待——或许，龙族也未必是仇敌，
至少他眼里没有老道那种要撕碎一切的狠。“躲什么？”沈玉楼的声音还带着未褪的沙哑，
指尖顺着她的小腿往上滑，粗布衣袖蹭过她膝弯的软肉时，阿狸像被针扎似的抖了一下。
那里的皮肤薄，还留着小时候被猎人夹子划伤的浅疤，此刻被他的气息扫过，
竟像有暖流淌过，痒得她想缩脚，却被他轻轻按住了脚踝。“刚才……不是用符咒护了我？
”他的目光落在她掌心，那里还沾着黄符的金粉——方才玄清观修士偷袭时，
是她下意识把符咒按在了他眉心，明明可以用尽全力伤他，却只轻轻一贴就松了手，
他竟发现了。阿狸猛地偏过头，耳后的白毛蹭着船板的木屑，疼得她眼眶发红，
心里的慌像被风吹起的涟漪，一圈圈荡开——那是被说中心事的羞赧，也是被看穿的无措。
她明明该恨他的，恨龙族当年抢走狐族的栖息地，恨这镇灵玉带来的永无宁日，
可刚才看到符咒要灼伤他时，指尖比心先一步松了劲。可更让她慌乱的是他的手，
正停在她大腿根的软肉上方，指腹悬着，迟迟没落下，那里还留着妖形时的薄毛根，
是她最敏感的地方，被他的气息一碰，丹田的灵力又开始翻涌，甜香混着龙涎香，
浓得让她自己都发晕，像喝了杯掺了蜜的酒。“不……不是的……”她的声音碎在喘息里，
尾尖不受控地缠上他的手腕，毛茸茸的尖蹭着他的皮肤，像在求饶，又像在牵引，
连自己都分不清这到底是依赖还是警惕。沈玉楼低笑一声，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滚烫的胸膛贴着她敞开的衣襟，龙涎香混着甜香灌了她满鼻，让她浑身发软，
只能死死攥着他的衣襟，指节泛白，像抓住救命的浮木。他的衣襟上还沾着湖泥，
带着点土腥气，混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竟奇异地让人安心，像暴风雨里靠岸的船。
船舱里没有灯，只有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像被裁剪过的银箔，一片片贴在铺着的狼皮褥子上，
泛着冷白的光，像结了层薄冰的湖面，衬得他眼底的温柔更烫。沈玉楼将她放在褥子上时，
阿狸的尾尖不小心扫过狼皮，那属于同类的腥气让她浑身一颤，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认得这狼皮——是去年冬天在狐族山谷外被猎杀的狼王，皮毛上还留着玄清观符咒的灼痕，
老狐仙就是为了护着族里的幼崽，才被这伙人重伤的，此刻躺在这皮毛上，像躺在耻辱柱上，
让她既怕又怒，却又偷偷期待着这束缚——至少能离镇灵玉的守护者近一点，
离这唯一能对抗玄清观的力量近一点。可他的身子已靠近她，带着湖水的湿意和灼人的热，
将她拢在怀中，像乌云遮了月，却留着透气的缝，没让她觉得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