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保姆之谎大一开学，苏小雅指着食堂打菜的亲妈对我们说：“那是我们家保姆。
”她把起球的黑色秋裤当黑丝，搂着矮半个头的小男友满校园发疯。毕业那天，
她当众扯下卫生巾塞给我前男友张扬。张扬高举那片白色冲上操场：“快看！
我女神定情信物！”全校围观中，我拽着闺蜜扭头就跑——这哪是前任，分明是人生案底。
林晚拖着行李箱推开307宿舍门时一个穿着明显偏大、洗得发白连衣裙的女生正背对着她，
笨拙地往铁架床上挂蚊帐。听到动静，女生回头。皮肤微黑，一双眼睛倒是亮得惊人，
只是里头那点怯生生在看到林晚光鲜的穿着时，飞快地缩了回去。
她扯出一个笑：“我叫苏小雅，农村来的。”林晚点点头，报上自己名字。
宿舍里另外两个床位还空着。她刚弯腰想整理，
一个干瘦的中年女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拎着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嗓门洪亮：“雅雅！
妈给你带咸菜来了！怕你吃不惯城里饭！”苏小雅的脸唰一下涨得通红，
冲过去一把夺过蛇皮袋，声音又尖又急：“妈！谁让你进来的！丢不丢人！
”女人被推得一个趔趄，脸上堆起的笑僵住了手足无措地在印着尿素字样的袋子上搓着手，
眼神讨好地看向林晚：“同学，我们家雅雅……第一次离家，你们多担待，
多照顾照顾她……”林晚还没应声，苏小雅已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打断：“行了行了！
你快走！烦死了！”连推带搡地把还在絮叨，咸菜坛子放床底下的女人轰出了门。
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喧嚣。宿舍里一片安静。苏小雅背对着门，
肩膀微微耸动好一会儿才转过来，脸上那点可怜的红潮褪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刻意撑起来的傲慢。她清了清嗓子，下巴微抬，对林晚说：“乡下亲戚，没见过世面，
烦得很。”她顿了顿，眼神飘忽，“我们家……其实有保姆的。”林晚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没吭声。空气里还残留着咸菜和汗味混合的，属于底层生活的真实气息。这味道，
和苏小雅嘴里那个保姆的家，格格不入。几天后，林晚和室友陈悦去食堂打饭。窗口后面，
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费力地挥舞着大勺。
正是苏小雅口中那个“烦得很”的乡下亲戚——她的亲妈。
油污的白色工作服套在她瘦小的身上，空荡荡的。她额角挂着汗，脸上是讨生活磨出的疲惫。
“雅雅！这边！”女人眼尖，看见了排队的苏小雅，
浑浊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努力把勺子往红烧肉的盆底狠狠一挖，颤巍巍地递出来满满一大勺，
几乎要溢出来，“快！阿姨给你多打点！”苏小雅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她像被毒蜂蜇了，
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那勺油腻腻的红烧肉，像那是什么致命病菌。
她眼神慌乱地扫过周围投来的目光脖子僵硬地梗着，声音又尖又冷，
足够让附近几个窗口的人都听清：“王阿姨！说过多少次了！
”“你只是我家雇来做饭的保姆！别乱攀关系！谁是你雅雅！”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带着淬了毒的针，“做好你的事！少套近乎！”女人举着勺子的手僵在半空，
那点卑微的亮光在她眼里熄灭，只剩下失望一样的难堪和茫然。
滚烫的油汁顺着勺子边缘滴落，烫在她手背上，她也没察觉。她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女儿，那眼神空洞得像被挖走了心。
陈悦倒抽一口凉气。林晚只觉得很恶心，胃里一阵翻搅。她拉着目瞪口呆的陈悦，
快步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2 虚荣风暴身后，
只有勺子哐当一声掉进油腻铁盆里的刺耳声响。苏小雅彻底放飞了自我。
那件洗白的连衣裙被压了箱底，取而代之的是各种鲜艳廉价，带着浓重淘宝爆款气息的衣服。
她像只开屏的孔雀，在教室里抖着新买的，镶满水钻的手机壳，声音拔得老高：“哎呀，
我爸非说这车不好，硬是给我换了辆保时捷卡宴，烦死了！”“游艇？”她歪着头，
手指卷着枯黄的发梢，故作苦恼，“我们家那个小的，也就适合在近海玩玩啦，
去马尔代夫还是得租大的。”周围的同学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窃窃私语像夏夜的蚊蚋嗡嗡作响。林晚和陈悦默契地低下头，
假装对课本上的微积分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吹吧，吹吧，只要牛皮不吹到她们跟前。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林晚和陈悦几乎同时脱了单。林晚的男友张扬，高大阳光，
校篮球队的陈悦的男友周宇，计算机系学霸，戴着黑框眼镜，斯文安静。两人刚在食堂坐下，
餐盘还没捂热，一道浓烈的劣质香水味就扑了过来。
苏小雅像阵风似的刮到张扬和周宇中间的空位上，手里捏着两小包拆开的辣条。“张扬哥哥！
周宇哥哥！”她甜腻腻地叫着，身体几乎要贴上张扬的胳膊，“尝尝这个，进口的！
可好吃了！”她捏着一根油腻的辣条，径直往张扬嘴边送。张扬眉头拧成了疙瘩，
像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往后一仰，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有病吧你！
”他声音里压着火，“离我远点！”苏小雅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
她眼珠一转，立刻转向旁边埋头吃饭试图隐形的周宇，一把抱住周宇的胳膊，
半个身子都蹭了上去：“周宇哥哥！你看张扬哥哥好凶哦！”“还是你好！你尝尝嘛！
人家特意给你们带的！”周宇吓得眼镜差点滑落，脸腾地红透，想抽手却被抱得死紧，
求助地看向陈悦。陈悦气得脸都白了，啪地放下筷子：“苏小雅！你有完没完？
”“别人的男朋友，你瞎凑什么热闹？要点脸行不行？”苏小雅眨巴着那双“无辜”的大眼，
松开周宇，委屈地撇撇嘴：“陈悦，林晚，你们也太小气了吧？”“不就是交个朋友吗？
至于吗？思想真龌龊！”她哼了一声，扭着腰走了，
留下餐桌上弥漫的辣条味和令人窒息的尴尬。没过几天，苏小雅身边就多了个人。
隔壁班的李浩顶着一头五颜六色、根根竖起的“火鸡”发型，
脖子上挂着条掉色的骷髅头链子走起路来肩膀一耸一耸，努力想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最扎眼的是他那身高，站在穿了双坡跟凉鞋的苏小雅旁边，生生矮了半个头。“瞧见没？
”陈悦用胳膊肘捅了捅林晚，憋着笑，压低声音，“秋裤姐的小小闪亮登场了！
”“小小”这个外号立刻在女生宿舍里流传开来。林晚看着苏小雅像只骄傲的母鸡，
挽着那只矮脚公鸡，在校园里招摇过市。
李浩时不时会突然吼一嗓子过时的网络神曲对着路过的男生挑衅地抬抬下巴：“喂，兄弟，
这月保护费该交了！”换来一片看傻子似的白眼。一次下课，林晚实在没忍住，
趁着苏小雅落单，好心提醒：“小雅，李浩……他在外面名声不太好，你……还是注意点吧？
”苏小雅像被踩了尾巴，瞬间炸毛，声音尖利得能划破玻璃：“林晚！你什么意思？
”“嫉妒我找到男朋友了是吧？”“自己刚被人甩了，就见不得别人好？
”她狠狠剜了林晚一眼，挽着刚走过来的李浩，趾高气扬地走了。林晚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得，算她多嘴。她看着苏小雅和李浩黏糊的背影，摇了摇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绝配。
3 秋裤黑丝苏小雅和李浩的“恩爱秀”成了校园一景。食堂里，
苏小雅翘着涂了劣质亮甲油的手指把沾满口水的饭菜喂到李浩嘴里，小树林边，
李浩叼着烟苏小雅踮着脚，笨拙地给他点火，烟雾缭绕中，两人笑得像一对二傻子。这天，
苏小雅神秘兮兮地拦住刚回宿舍的林晚和陈悦。她穿着一条肥大的、化纤质地的阔腿裤，
脸上带着兴奋。“喂，你们看！”她左右张望一下，
紧绷绷裹在腿上的东西——一条洗得发灰、膝盖处严重起球变形、毫无光泽可言的黑色秋裤！
紧绷的布料勒出她并不纤细的腿部轮廓，膝盖处鼓起的毛球像趴着几只灰蛾子。
苏小雅的声音带着炫耀的颤音：“怎么样？”“像不像黑丝？小小刚还夸我性感呢！
”她得意地转了个圈，那条“黑丝”在阔腿裤下若隐若现。林晚和陈悦先是一愣，
随即对视一眼，再也憋不住噗嗤一声同时爆笑出来，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飚了出来。
“笑什么啊？不好看吗？”苏小雅被笑得莫名其妙，放下裤腿，跺了跺脚，脸上有点挂不住。
“好……好看！特别……特别性感！”陈悦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敷衍。“对对对，
小小眼光真好！”林晚也赶紧抹着笑出来的眼泪附和。苏小雅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
又当着她们的面，刻意地扭着腰转了一圈阔腿裤飘荡，
隐约露出下面那条令人心酸的“黑丝”。更令人搞笑的操作还在后面。没过多久，
苏小雅身边那个五颜六色的“小小”旁边，又出现了一个翻版。
同班男生赵强同样矮了苏小雅半个头，
同样顶着个刺猬似的短寸同样喜欢把廉价T恤的领口拉到肩膀，露出并不存在的“肌肉”，
走起路来同样肩膀耸动，努力营造“社会”气息。简直是李浩的孪生兄弟。
苏小雅开始了她的“平衡木”表演。中午食堂她和李浩你侬我侬，互相喂饭，
傍晚操场她又和赵强勾肩搭背，绕着跑道一圈圈地溜达。她像个拙劣的杂技演员，
在两个精神小伙之间疲于奔命。晚上回到宿舍，苏小雅往床上一瘫，
脸上竟还带着点苦恼的甜蜜：“哎呀，烦死了！”“小小和强强都对我太好了！
”“今天小小给我买了杯奶茶，强强就给我带了包薯片……我都不知道选谁好了！”“林晚，
陈悦，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呀？”她捧着脸，做出一副难以抉择的幸福状。
林晚和陈悦连敷衍都懒得给了，各自戴上耳机，世界瞬间清净。毕业季的气氛越来越浓。
伤感与憧憬交织在空气里。陈悦买了一本厚厚的同学录，淡蓝色的封面，飘着几朵蒲公英。
她珍重地在扉页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宿舍里关系还行的同学传阅。
同学录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苏小雅手里。她接过去时，眼神有点飘忽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