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渺的云吞下骄阳，染成金红的霞光。篮球场里的少年们清瘦背脊划下的汗珠化进了球衣。
时不时的温热夏风倒也带来了一丝凉意，却带不走那聒噪的蝉鸣。“走了柯桥，回家吃饭了。
”和他对打的少年手肘撞了撞柯桥的腰间。“行。”柯桥说着，手上投了一个完美的三分，
“走吧。”柯桥抱着球，拧开矿泉水瓶，咕噜咕噜地猛灌了一瓶，把瓶子拧成螺旋样，
一把扔进了垃圾桶里。年轻男孩子在一起聊的话题无非是游戏和体育，今天爆了多少装备，
昨天哪个三分漂亮，赢的是湖人还是火箭。柯桥不爱说话，但是碰到这样的聊天，
还是会忍不住插上那么一两句。不知不觉就到了家，打开门柯桥就把书包丢一边，
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限量dunk认真脱下放进鞋柜，鞋可是男人的命。
他的母上大人早已在他面前等候。“拿出来吧。”柯桥妈妈说。“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装傻。“我都知道了你还在我这演，成绩单。”柯桥妈妈厉声喝道。
柯桥眼神瞟瞟书包示意母亲：“第二层英语书里。”柯桥妈妈拿过去一看，
成绩单果然在那里。看到一个赫然出现的醒目60，一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柯桥同志，能不能解释？为什么你的数学英语可以一百四，语文只能考六十？
”柯桥耸耸肩，从他母亲身边掠过，“我不知道。”柯桥妈妈看见他正要拿筷子吃饭，
一声怒喝：“先去洗手！”餐桌上，柯桥妈妈通知柯桥说：“我给你找了家教老师。”“哦？
”真是头一次，估计是被逼急了，柯桥想着，说道，“我不是有竞赛吗。”“竞赛就加个分，
你语文六十谁救得了你？”柯桥妈妈快要暴走，随后又冷静下来，“我们楼上有个女孩子，
去年上的B大中文系，上个星期放假回家，明天不是周六吗，她答应明天给你补习一下语文。
”“哦，好。”柯桥吃完饭，“妈，你吃完了没，我刷碗。”“吃完了吃完了，你快去。
”柯桥妈妈大手一挥。柯桥老老实实刷完碗就回了卧室，打开锁着的抽屉，
拿出了粉色水晶的钥匙扣。他拎着钥匙扣深深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打开书包拿出试卷和笔。第一张物理，他写的快，半个小时就刷完了；第二张化学，
更简单；第三张、第四张都很快。终于……柯桥对着语文卷子，半天憋不出一句屁话。
主人公的心理活动……我怎么知道他的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他斟酌半天，
最后气定神闲的写了一个“答”。“请概括文章主旨”概括……会不会是想让我缩句？好烦。
她下次来，不会看不起我还笑我吧。柯桥发现他自己不知不觉把语文试卷揉成了一团，
连忙把它平铺开。那就还是先写作文。“泻玉”“沁芳”……嘶，怎么好像差不多。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他就把古诗和选择题写了，
解答题上统统只有一个明晃晃的“答”。柯桥实在无力，只能先把单词公式背完，
再来攻克这个天理难容的东西。做完语文已经晚上十二点。柯桥连游戏也不想了，
倒头就睡着。醒来的时候是八点，柯桥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打一打游戏。
突然就听见门铃响了。柯桥浑身一激灵，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是她”。
他赶忙跑进卫生间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再认真洗了一把脸，妈妈已经过去开门了。
然后他听到远处妈妈在寒暄：“来啦，梦梦，快坐快坐。”女孩子声音很温柔有力，
“谢谢阿姨。”他快步走了出去，却又装作不紧不慢的样子，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靠近她一步，他的心就跳得越快。少年吊儿郎当且清高，当她一进来，
她就看见他不屑的目光。女孩子尴尬地舔舔嘴角，主动释放出友善的讯号：“你好，柯桥，
我叫南梦。”却没看到他眼神中涌动的澎湃。柯桥撇过头去：“你好。
”柯桥妈妈对南梦笑了一下，看着自己不争气地儿子如此没有礼貌，顶了顶柯桥：“这样，
你们先去卧室，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梦梦你看他哪里要查漏补缺的，你给他好好补补。
”南梦礼貌地点点头：“好的阿姨。”柯桥就自觉走在前面带路，
在卧室门口主动给南梦开门。门不大，柯桥人高马大的，即使侧身让南梦进去，
两个人也免不了蹭一下，南梦的耳朵不小心蹭到柯桥的锁骨，道歉就显得太刻意了，
南梦只能不好意思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柯桥关门时背对着南梦，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唇角轻轻勾了勾。南梦找了一根板凳坐在柯桥旁边。她望着柯桥，
笔认真地问道：“你的现代文、文言文、议论文、诗歌鉴赏和写作哪一部分你感觉短板一点？
”柯桥见她煞有介事公事公办的模样忍不住逗弄她：“不知道……都差。
”南梦看得出来少年的玩笑话，她拿起笔轻轻戳了戳柯桥的额头：“我知道你不服气，
从我一进来你就不太尊重我这个老师。”柯桥立马举起双手：“老师，我没有！
”如果柯桥有尾巴，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开始摇摆起来了。他脸上分明一派表忠心的样子。
南梦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那我们先从现代文抓起吧，这个更方便入手一些，
首先……”南梦在A4纸上大概列了一个大纲，分析了考点和一些关键词分析，
一个小时大致让对语文一窍不通的柯桥稍微摸到了一点点门路。柯桥妈妈这个时候敲了敲门，
端着水果进来，看着南梦拿着笔边写边讲了一会，然后抬眸看着柯桥：“听懂了吗？
”柯桥妈妈满意地把水果盘放在南梦手边，“梦梦，吃水果，休息一会吧，讲了一个小时了。
”“妈，待会出去记得门带上，空调开着呢。”柯桥提醒自家母亲。“行，知道了。
就你话多。”顺便损上亲儿子一句。“啪嗒”门关上了。柯桥开始和南梦闲聊。“南梦，
B大不是理工大学吗，你怎么去那里读中文系？”南梦不想解释：“你管我，看你的书去。
”柯桥不依不饶：“男朋友？”南梦突然冷了神色：“柯桥，过界了。
”柯桥眼神变得讳莫如深。最好是没有。两人吃了水果休息了一会。“好了，继续吧柯桥。
”南梦说。柯桥不满地抱怨：“干嘛这么急。”南梦笑着对柯桥说：“算钱的，柯少爷。
”“多的我付你，再陪我一会。”柯桥看着她，神情很认真。柯桥眼睛清淡从容，锐气凌厉，
眼神却有几分轻慢。剑眉上挑，鼻骨高挺，属于那种棱角分明的聪明长相，
他的气质也很不凡，才高三却已经很有威慑力和侵略性。
南梦被他极富侵略性的眼神看得有点惊慌，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我，我开玩笑的。
你想再玩一会就玩吧。”南梦被他炙热的眼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移开了眼。
柯桥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进得太快，于是掩饰尬尴般咳了咳不存在的痰：“那个，我休息好了。
”南梦在走神，听他说休息好立马回了神，“嗯，哦哦，好，那么我们继续。
”于是拿出《边城》节选的小说题给柯桥做。
南梦就静静地看柯桥不动声色地抓耳挠腮长三十多分钟。最后终于勉勉强强把空给填了，
写了几个字。“柯桥，”南梦温柔又镇静的陈述事实，“三道题，其中还有一道是选择，
你写了三十多分钟。”柯桥自知理亏，不争辩些什么。
南梦轻缓又无奈地喟叹道：“还是我来跟你讲吧。”南梦先从作者入手，
讲了一下沈从文的军人背景，
在凤凰古城长大的沈从文是如何经过风土渲染得来的文墨气和军人气，
再讲了这篇小说是如何从一个穿着灵服的女孩得来的灵感，
在讲了傩送和翠翠是如何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柯桥在内心惊叹着南梦的博学和语言表达能力。
“好，那我们看第一题……”看着柯桥一点点吃透一类题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