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时，乔诺的铅笔尖在答题卡上顿出一个黑点。
他缓慢地放下笔，仿佛这三天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教室里的同学们己经开始欢呼，有人把试卷抛向空中，有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乔诺只是安静地收拾好文具，把那张写有《光》的作文草稿对折两次，塞进书包最里层的夹袋。
走廊上挤满了释放压力的学生。
乔诺贴着墙根走，避免与任何人发生肢体接触。
转过拐角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作文写得怎么样？
"叶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马尾辫有些松散，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她手里攥着透明文件袋，乔诺能看到里面铅笔的断痕——她总是用力过猛，每次考试都要折损两三支铅笔。
"还行。
"乔诺下意识摸了摸书包，"你呢？
""最后那道古诗词赏析差点要了我的命。
"叶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突然抓住乔诺的手腕，"对了，班里去KTV庆祝，一起啊？
"乔诺的皮肤在叶芷掌心下发烫。
他注意到她今天没戴任何手链，腕骨内侧有一道钢笔水的蓝痕，像是答题时不小心蹭上的。
"我不...""别说不想去。
"叶芷凑近半步，她身上有考场的纸墨味和淡淡的薄荷糖香气，"就当陪我。
你知道的，那群女生肯定要合唱《分手快乐》，我需要个挡箭牌。
"乔诺的耳根烧了起来。
他看见叶芷睫毛上沾着一点荧光粉——可能是女生们考前互相涂抹的幸运物。
这种女孩子之间的仪式感离他的生活太遥远了，遥远得像初中时被林茜当众羞辱的那个下午。
"我...""乔诺！
叶芷！
"班长的声音插进来，"302包厢，别迟到啊！
"几个男生嬉笑着把叶芷拉走，她回头对乔诺比口型："等你。
"乔诺站在空荡的走廊上，手腕残留的温度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他摸出手机，锁屏还是三年前和林茜在游乐园的合影。
那时候林茜还会把冰淇淋分给他吃，会在鬼屋里假装害怕抓住他的胳膊。
照片里他们穿着同款蓝色T恤，如今那抹蓝色己经褪成了惨白。
KTV包厢比想象中嘈杂。
乔诺缩在最角落的沙发里，看叶芷被女生们推搡着唱《小幸运》。
她唱歌出人意料地好听，声音清亮得像雨后的第一缕阳光。
当唱到"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时，她的目光穿过闪烁的彩灯，准确落在乔诺身上。
乔诺猛地灌下一口可乐，气泡刺痛了他的喉咙。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父亲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他逃也似地冲出包厢，在消防通道里接起电话。
"考完了？
"父亲的声音夹杂着工地机械的轰鸣。
"嗯。
""自己解决晚饭。
我下周回来。
"电话挂断了，连句"考得如何"都没有。
乔诺盯着黑下去的屏幕，突然想起今早冰箱里只剩半盒过期牛奶。
回到包厢时，叶芷正被起哄玩真心话大冒险。
她选了真心话，班长大声问："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在现场？
"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乔诺僵在门口，看见叶芷的耳尖变得通红。
她抓起酒杯一饮而尽："我选大冒险。
"众人发出失望的嘘声。
学习委员坏笑着指向乔诺："那你去亲一下我们班最闷的人！
"哄笑声中，叶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乔诺想逃，双腿却像生了根。
当叶芷带着果酒甜香的气息靠近时，他闭上了眼睛——却只感到一个轻柔的触碰落在发顶。
"骗你们的啦！
"叶芷转身对同学们吐舌头，"我亲的是他头顶的空气！
"新一轮笑闹淹没了这个插曲。
没人注意到叶芷藏在身后的手在发抖，也没人看见乔诺偷偷摸了下头发，那里还留着些许湿润的痕迹，不知是她的唇膏还是汗。
散场时己是深夜。
叶芷执意要和乔诺同路。
"就当醒酒。
"她说着，脚步确实有些不稳。
乔诺默默走在外侧，为她挡去马路上的车流。
路过便利店时，叶芷突然停下："等我一下。
"她出来时提着两个塑料袋，把其中一个塞给乔诺，"微波咖喱饭，酸奶，还有...咦？
"她扒开袋子看了看，"怎么多了一盒草莓？
算了送你吧。
"乔诺捧着袋子，喉咙发紧。
便利店的荧光灯下，他看见叶芷右腕上又出现了那根红绳，木星星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其实..."乔诺鼓起勇气，"你不用这样。
""怎样？
""同情我。
"他终于说出口，"我知道我这种人很可怜，但...""谁同情你了？
"叶芷的声音突然拔高，"乔诺，你记不记得高一物理竞赛？
"乔诺愣住了。
那是他唯一参加过的一次竞赛，因为林茜曾在信里提过喜欢物理好的男生。
"你拿了二等奖，领奖时紧张得把奖状捏皱了。
"叶芷的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我当时就在台下想，这个男生明明很厉害，为什么总低着头？
"乔诺的心脏狂跳起来。
原来那么早之前，叶芷就注意过他？
"后来我发现你总坐末班公交，就也改乘那趟车。
"叶芷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有次你耳机里在放《晴天》，我回家单曲循环了一整晚。
"雨突然落下来，没有预兆的夏季阵雨。
叶芷笑着拉起乔诺的手腕奔跑，就像他们早己这样做过千百次。
在居民楼下的雨棚里，她喘着气说："看，又下雨了。
这次我可没带伞。
"乔诺望着她湿漉漉的睫毛，突然明白了作文里没写出来的后半句——有些光出现不是为了短暂地照亮你，而是为了告诉你，即使在最黑暗的夜里，你也值得被光明眷顾。
"叶芷。
"他轻声唤道，这个名字在唇齿间辗转三年，终于第一次被完整地说出来。
"嗯？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雨声淹没了叶芷的回应，但乔诺清楚地看见，她腕间的木星星在雨夜里轻轻摇晃，像一颗真正开始发光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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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挤满了释放压力的学生。
乔诺贴着墙根走，避免与任何人发生肢体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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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马尾辫有些松散，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她手里攥着透明文件袋，乔诺能看到里面铅笔的断痕——她总是用力过猛，每次考试都要折损两三支铅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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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诺下意识摸了摸书包，"你呢？
""最后那道古诗词赏析差点要了我的命。
"叶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突然抓住乔诺的手腕，"对了，班里去KTV庆祝，一起啊？
"乔诺的皮肤在叶芷掌心下发烫。
他注意到她今天没戴任何手链，腕骨内侧有一道钢笔水的蓝痕，像是答题时不小心蹭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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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芷凑近半步，她身上有考场的纸墨味和淡淡的薄荷糖香气，"就当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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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诺的耳根烧了起来。
他看见叶芷睫毛上沾着一点荧光粉——可能是女生们考前互相涂抹的幸运物。
这种女孩子之间的仪式感离他的生活太遥远了，遥远得像初中时被林茜当众羞辱的那个下午。
"我...""乔诺！
叶芷！
"班长的声音插进来，"302包厢，别迟到啊！
"几个男生嬉笑着把叶芷拉走，她回头对乔诺比口型："等你。
"乔诺站在空荡的走廊上，手腕残留的温度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他摸出手机，锁屏还是三年前和林茜在游乐园的合影。
那时候林茜还会把冰淇淋分给他吃，会在鬼屋里假装害怕抓住他的胳膊。
照片里他们穿着同款蓝色T恤，如今那抹蓝色己经褪成了惨白。
KTV包厢比想象中嘈杂。
乔诺缩在最角落的沙发里，看叶芷被女生们推搡着唱《小幸运》。
她唱歌出人意料地好听，声音清亮得像雨后的第一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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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诺僵在门口，看见叶芷的耳尖变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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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笑声中，叶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乔诺想逃，双腿却像生了根。
当叶芷带着果酒甜香的气息靠近时，他闭上了眼睛——却只感到一个轻柔的触碰落在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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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来时提着两个塑料袋，把其中一个塞给乔诺，"微波咖喱饭，酸奶，还有...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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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芷的声音突然拔高，"乔诺，你记不记得高一物理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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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芷的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我当时就在台下想，这个男生明明很厉害，为什么总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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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么早之前，叶芷就注意过他？
"后来我发现你总坐末班公交，就也改乘那趟车。
"叶芷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有次你耳机里在放《晴天》，我回家单曲循环了一整晚。
"雨突然落下来，没有预兆的夏季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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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居民楼下的雨棚里，她喘着气说："看，又下雨了。
这次我可没带伞。
"乔诺望着她湿漉漉的睫毛，突然明白了作文里没写出来的后半句——有些光出现不是为了短暂地照亮你，而是为了告诉你，即使在最黑暗的夜里，你也值得被光明眷顾。
"叶芷。
"他轻声唤道，这个名字在唇齿间辗转三年，终于第一次被完整地说出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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