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调香室的百叶窗，在琉璃瓶上切出细长的光斑。
何苗攥着《香乘》残页的手心渗出冷汗，羊皮纸边缘快要被她掐出裂痕。
子时的钟声刚敲过，她站在云栖堂后巷仰头望去，二楼窗棂透出的暖光里晃动着人影，空气里浮着若有似无的梨花香。
"顾寒！
你给我出来！
"青石板上的回声惊飞了栖在瓦当上的夜鹭。
何苗将帆布包里的香囊抖出来，淡青缎面上绣的并蒂莲己经被她拆开线头，晒干的香料洒在掌心——这分明是顾寒三天前硬塞给她的"安神香"。
木窗"吱呀"推开，顾寒的白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子，金丝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
他垂眸看着巷子里炸毛的何苗，晃了晃手中的研钵："何老师深夜拜访，是要交流古籍修复心得？
""交流你怎么用赝品冒充古方！
"何苗扬手把香囊掷上二楼，晒干的茉莉花瓣雪片般纷扬飘落。
她展开残破的《香乘》抄本，指尖点着泛黄的"鹅梨帐中香"配方："沉香得用海南虫漏，檀香要选印度老山，你倒好——"顾寒突然将研钵里的香粉往下倾倒。
淡金色的细雾裹着月光扑了何苗满脸，她猝不及防吸进半口，清甜的鹅梨香混着沉静的檀木气息钻入鼻腔，竟与记忆里母亲熏衣的香气重叠。
"这是改良方。
"顾寒的声音混着捣香杵的闷响，"宋代鹅梨帐中香要取鹅梨汁浸沉香，你手上的方子得窖藏百日。
"他突然俯身，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何老师闻到的，是窖了三年的成品。
"何苗的耳尖在夜色里发烫。
她当然知道古法耗时，可当她在修复室嗅到这香囊的气息，那些被氟哌啶醇压制的记忆突然翻涌——六年前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亮起的瞬间，闻到的正是这种带着梨子清甜的沉香味。
"改良方就能偷工减料？
"她抖开帆布包倒出一堆香料，丁香与安息香在青石板上跳动着滚远，"鹅梨换成雪梨，海南沉香掺了星洲料，这香气乍闻相似，可后调分明带着酸涩！
"二楼忽然传来木梯吱呀声。
顾寒举着铜香炉出现在后门，未束的长发在夜风里扬起几缕："何老师可知晓，真正的赝品..."他掀开炉盖，青烟腾起化作白鹤形状，"往往比真品更惑人。
"何苗被逼退到墙角，后背抵住冰凉的砖石。
顾寒将香炉悬在她鼻尖三寸处，白鹤烟影掠过她颤抖的睫毛："你闻到的酸涩，是窖藏时混入的枇杷叶。
这味添在古方里，专为镇住焚香时的燥气。
"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
何苗在黑暗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顾寒的呼吸间带着薄荷的凉意，腕间沉香珠串压在她攥着残页的手背上。
那些被她拆解的香囊碎片散在两人鞋尖，茉莉花瓣粘在顾寒的西装裤脚，像落了一场小雪。
"何老师这般精通香道，"顾寒突然扣住她欲收回的手腕，"可闻得出我今日用的什么香？
"何苗的指尖触到他突起的腕骨，那里沾着未洗净的檀香粉。
她想起白天在修复室，这双手曾抚过《本草拾遗》的残页，此刻却像镣铐般灼人："龙脑混了苏合香，还掺着..."话未说完，调香室突然铃声大作。
顾寒神色骤变，拽着何苗疾退两步。
二楼窗内传来玻璃炸裂的脆响，她看见自己方才站的位置溅满香灰，青铜香炉在地上滚出刺耳的声响。
"快走！
"顾寒将她推进后巷拐角，白衬衫后背洇开深色痕迹。
何苗嗅到浓重的铁锈味，这才发现他左臂有道新鲜的割伤，血珠正顺着指尖滴在青石板上。
夜雾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何苗扯下帆布包的背带给他扎紧伤口，指尖蹭到黏腻的血渍："这是...有人要杀你？
"顾寒低头看她颤抖的睫毛，忽然轻笑："何老师现在相信了？
"他蘸着血在残页背面画了朵昙花，"有些赝品的存在，是为了护住真品不被焚毁。
"警笛声由远及近，何苗的护腕被血浸透。
她摸到顾寒塞进掌心的香囊碎片，里面藏着片烧焦的纸——正是母亲日记里缺失的那页，记录着KT项目受试者0219出现人格分裂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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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
你给我出来！
"青石板上的回声惊飞了栖在瓦当上的夜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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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窗"吱呀"推开，顾寒的白衬衫领口松着两颗扣子，金丝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
他垂眸看着巷子里炸毛的何苗，晃了晃手中的研钵："何老师深夜拜访，是要交流古籍修复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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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苗扬手把香囊掷上二楼，晒干的茉莉花瓣雪片般纷扬飘落。
她展开残破的《香乘》抄本，指尖点着泛黄的"鹅梨帐中香"配方："沉香得用海南虫漏，檀香要选印度老山，你倒好——"顾寒突然将研钵里的香粉往下倾倒。
淡金色的细雾裹着月光扑了何苗满脸，她猝不及防吸进半口，清甜的鹅梨香混着沉静的檀木气息钻入鼻腔，竟与记忆里母亲熏衣的香气重叠。
"这是改良方。
"顾寒的声音混着捣香杵的闷响，"宋代鹅梨帐中香要取鹅梨汁浸沉香，你手上的方子得窖藏百日。
"他突然俯身，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何老师闻到的，是窖了三年的成品。
"何苗的耳尖在夜色里发烫。
她当然知道古法耗时，可当她在修复室嗅到这香囊的气息，那些被氟哌啶醇压制的记忆突然翻涌——六年前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亮起的瞬间，闻到的正是这种带着梨子清甜的沉香味。
"改良方就能偷工减料？
"她抖开帆布包倒出一堆香料，丁香与安息香在青石板上跳动着滚远，"鹅梨换成雪梨，海南沉香掺了星洲料，这香气乍闻相似，可后调分明带着酸涩！
"二楼忽然传来木梯吱呀声。
顾寒举着铜香炉出现在后门，未束的长发在夜风里扬起几缕："何老师可知晓，真正的赝品..."他掀开炉盖，青烟腾起化作白鹤形状，"往往比真品更惑人。
"何苗被逼退到墙角，后背抵住冰凉的砖石。
顾寒将香炉悬在她鼻尖三寸处，白鹤烟影掠过她颤抖的睫毛："你闻到的酸涩，是窖藏时混入的枇杷叶。
这味添在古方里，专为镇住焚香时的燥气。
"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
何苗在黑暗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顾寒的呼吸间带着薄荷的凉意，腕间沉香珠串压在她攥着残页的手背上。
那些被她拆解的香囊碎片散在两人鞋尖，茉莉花瓣粘在顾寒的西装裤脚，像落了一场小雪。
"何老师这般精通香道，"顾寒突然扣住她欲收回的手腕，"可闻得出我今日用的什么香？
"何苗的指尖触到他突起的腕骨，那里沾着未洗净的檀香粉。
她想起白天在修复室，这双手曾抚过《本草拾遗》的残页，此刻却像镣铐般灼人："龙脑混了苏合香，还掺着..."话未说完，调香室突然铃声大作。
顾寒神色骤变，拽着何苗疾退两步。
二楼窗内传来玻璃炸裂的脆响，她看见自己方才站的位置溅满香灰，青铜香炉在地上滚出刺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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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将她推进后巷拐角，白衬衫后背洇开深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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