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姐的细高跟叩击着大理石地面，咔嗒声混着水晶灯的嗡鸣，在化妆间里织成紧绷的网。
她正捏着粉饼往第三个姑娘的颧骨上扫亮片，忽然从镜面倒影里瞥见门口的人影，指尖的粉扑顿在半空。
沈秋白的湿发黏在颈侧，发梢还滴着雨珠，落在黑色连衣裙领口，洇出深色的花。
那裙子显然不合身，肩带滑下半边，露出蝴蝶骨上未愈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刮出来的。
"哟，这就是你说的人？
"陈姐转身时，香奈儿五号的味道裹着脂粉气扑面而来。
她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尖抬起，勾住沈秋白一缕头发轻轻一扯，发尾的水珠便砸在少女锁骨上，"啧，这头发软得像胎毛，中学生吧？
"沈秋白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化妆台上，撞得口红架晃了晃。
橘色、紫色、正红的膏体在灯光下转成漩涡，她看见陈姐的瞳孔在假睫毛下收缩，眼影闪粉掉进眼角皱纹里，像撒在阴沟里的金粉。
陈姐忽然笑起来，伸手捏了捏沈秋白的脸颊，指腹的粉底在她皮肤上蹭出块白斑，"干净得能看见血管呢，碰一下就碎了——我们这儿是夜总会，不是幼儿园。
"她松开手，从抽屉里摸出支烟点燃，薄荷味混着沈秋白发间的雨水味，"雨琳啊，你该知道，咱们这儿要的是能喝酒能来事儿的......"烟圈在沈秋白眼前散开时，她闻到了尼古丁混着铁锈的味道。
陈姐的美甲划过她锁骨的红痕，像条毒蛇吐信："这疤怎么来的？
""搬货......刮的。
"沈秋白听见自己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化妆镜里，她的脸白得像陈姐刚用完的粉饼，嘴唇却因咬得太紧泛着青白，"我能喝。
"陈姐挑眉，夹着烟的手往沙发扶手上一敲，烟灰簌簌落在沈秋白手背："哦？
能喝多少？
"暴雨在窗外砸出巨响，沈秋白盯着陈姐指间的香烟，想起便利店货架上的白酒——52度，她曾偷偷尝过，辣得眼眶发酸。
此刻她听见自己说："三瓶啤酒，没问题。
"陈姐突然爆发出大笑，烟从指缝滑落，在地毯上烫出焦痕："行啊，雏儿有胆。
"她转头冲里间喊，"小李！
拿瓶野格来，给这妹妹醒醒酒——"水晶灯的光碎在沈秋白眼底，她看见陈雨琳躲在门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远处不知哪个包厢传来尖叫，混着贝斯的重低音，震得化妆镜上的灯泡忽明忽暗。
沈秋白摸了摸耳垂，那里还留着陈姐指尖的温度，像片烧红的铁，烙在冰凉的皮肤上。
陈姐的高跟鞋又开始叩击地面，这次绕着她转了圈，像猎人审视猎物："记住了，今晚你叫小秋。
要是出了岔子......"她顿住，从首饰盒里拿出枚镶钻耳钉塞进沈秋白耳洞，"这玩意儿三千块，够你打三个月工。
"耳钉的重量扯得耳垂生疼，沈秋白想起王轩送的草编青蛙——现在还挂在帆布包上，草叶间或许还沾着三年前的阳光。
陈姐的手搭上她肩膀，指尖的钻戒硌着锁骨，声音忽然放软："别怕，乖乖的，钱不难挣。
"暴雨依旧，化妆间的镜子却突然清晰起来。
沈秋白看见自己，眼尾还沾着未干的雨水，唇上原本的颜色己经被陈姐擦拭掉了，现在涂着的是陈姐塞来的艳红口红，像朵开在废墟里的花。
陈姐的倒影在她身后冷笑，假睫毛在灯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而她知道，有些路一旦迈出，就再难回头——但此刻，她别无选择。
野格酒瓶被重重搁在桌上，深褐色液体在玻璃中晃出涟漪。
沈秋白拿起酒杯时，注意到陈姐涂着美甲的手指在桌下轻轻敲着节拍，像极了医院里监护仪的心跳声。
她仰头灌下第一口，辛辣从喉管烧到胃里，却在眼底催出泪来——不是因为酒，而是因为，她忽然想起巷口的路灯，那个说要修好它的人，此刻不知在何方。
“喂，调教新人也分时候，别让她喝了。”
门口闯入的黑西装男人皱眉挥开酒杯，皮鞋在泛着冷光的大理石地面碾出急骤的声响，身后的玻璃门被暴雨撞得哐当作响，门框上的鎏金雕花在廊灯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换上衣服，跟我走。”
陈姐斜倚在真皮沙发上，指尖的烟卷明明灭灭，烟灰簌簌落在猩红地毯上，像撒了把碎金。
她眼尾微挑，涂着蔻丹的指尖轻轻叩了叩嵌着水钻的桌面，水晶灯的光碎在她腕间的翡翠镯子上，折射出冷冽的光斑。
立刻有人上前收走酒杯，丝绒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雨丝扑在沈秋白颈侧，混着室内的香氛，洇出股腥甜的凉意。
男人俯身时，西装领口露出半截衔着匕首的黑豹纹身，凑近陈姐耳畔时，领带夹上的碎钻擦过她涂着蜜桃红口红的唇角，喉结微动，声音压得极低。
陈姐望向沈秋白被拽得踉跄的背影，少女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水，在黑色连衣裙上洇出深色的花。
她忽然笑了，烟灰缸里的烟头腾起最后一缕青烟，指尖划过男人递来的烫金信封封口：“带那姑娘去吧，让她见见世面”“行吧” 男人扯了扯领带，窗外一道闪电劈过，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照得青白。
玻璃门外，雨幕如注，霓虹灯牌的光影在雨水中扭曲成诡谲的形状。
换衣间的天鹅绒布帘被掀起时，沈秋白撞进满墙的镜子里，无数个自己在不同角度的灯光下碎成拼图。
她攥着那件银灰色亮片礼服，布料冰凉刺骨，像条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蛇。
透过镜面缝隙，她看见陈雨琳缩在墙角阴影里，雨水顺着百叶窗的缝隙爬在对方脸上，像爬满了无数条细小的虫。
暴雨在屋顶砸出鼓点，陈姐的声音穿过布帘传来，混着香奈儿五号的味道：提前恭喜你了，今天第一天就碰上大人物临场了？”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的雕花钟突然敲响，十二声钝响里，沈秋白看见自己倒映在镜面的眼睛，像被雨水泡发的纸，苍白，脆弱，却死死凝着水光。
等沈秋白跟着一群女孩和男人走后陈姐这才看向站在门边的陈雨琳。
水晶灯的碎光落进她描着金粉的眼窝，将瞳孔里的讥诮酿成浓稠的酒。
“瞧瞧你带来的人，” 她忽然开口，指甲叩击杯壁发出脆响，烟圈从鼻孔缓缓溢出，在两人之间织成灰紫色的帘幕，“睫毛都在发抖，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小兽。”
她忽然倾身，声音压得低而黏腻，“你俩从小玩到大？”
“是同学”陈雨琳的喉结滚动着，像吞咽碎玻璃。
她听见陈姐的高跟鞋在地毯上碾出细碎声响，带着香粉味的呼吸突然扑在耳侧：“拿朋友换钱的滋味怎么样？”
陈姐的耳钉擦过她脸颊，“我年轻时也有过姐妹淘，说好了一起攒钱开店 —— 结果呢？
她卷着我的血汗钱跟男人跑了。”
香槟杯在掌心转了半圈，陈姐的指尖摩挲着杯壁：“知道我怎么报复她的吗？”
她忽然笑起来，眼影闪粉簌簌掉进皱纹里，“我把她骗到这儿，看着她被老男人灌酒灌到吐胆汁 —— 但你不一样，雨琳。”
她的声音突然轻得像羽毛，“你是亲自把朋友推进狼窝，这比背叛狠多了，对不对？”
陈雨琳的指甲抠进掌心，旧疤传来钝痛。
母亲病历上的 “晚期” 二字在视网膜上跳动，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她不会有事的...... 只是陪酒......”“陪酒？”
陈姐的笑被掐在喉咙里，变成短促的气音，“上个月有个姑娘，跟你一样‘只是’‘陪酒’‘，最后被打断三根肋骨抬出去 —— 介绍她来的人，拿了提成买了新包。”
她忽然抓住陈雨琳的手腕，美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肤，“你以为我们花两万块是为了什么？”
伏特加顺着冰块滑进高脚杯，陈姐盯着杯壁上的水珠，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吗？
因为你这种人最听话 —— 只要捏住软肋，连亲妈都能卖。”
她松开手，将酒杯推过去，“钱现在就给 —— 先喝了这杯，算你的入场费。”
透明液体在杯中晃出涟漪，陈雨琳闻到酒精混着香奈儿五号的气味，像极了医院的消毒水。
忽然听见陈姐在耳畔轻笑：“记住，你们俩的命都攥在我手里 —— 下次再找这种‘干净’货，提前说，我好给客人准备急救箱。”
窗外的暴雨声模糊成背景，陈雨琳盯着手机里的转账通知，指尖颤抖。
陈姐的高跟鞋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摸出手机，给沈秋白发了条消息：“对不起”。
但犹豫后又将这段话彻底删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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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闯入的黑西装男人皱眉挥开酒杯，皮鞋在泛着冷光的大理石地面碾出急骤的声响，身后的玻璃门被暴雨撞得哐当作响，门框上的鎏金雕花在廊灯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换上衣服，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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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陈姐的高跟鞋在地毯上碾出细碎声响，带着香粉味的呼吸突然扑在耳侧：“拿朋友换钱的滋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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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笑起来，眼影闪粉簌簌掉进皱纹里，“我把她骗到这儿，看着她被老男人灌酒灌到吐胆汁 —— 但你不一样，雨琳。”
她的声音突然轻得像羽毛，“你是亲自把朋友推进狼窝，这比背叛狠多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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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姐的笑被掐在喉咙里，变成短促的气音，“上个月有个姑娘，跟你一样‘只是’‘陪酒’‘，最后被打断三根肋骨抬出去 —— 介绍她来的人，拿了提成买了新包。”
她忽然抓住陈雨琳的手腕，美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肤，“你以为我们花两万块是为了什么？”
伏特加顺着冰块滑进高脚杯，陈姐盯着杯壁上的水珠，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吗？
因为你这种人最听话 —— 只要捏住软肋，连亲妈都能卖。”
她松开手，将酒杯推过去，“钱现在就给 —— 先喝了这杯，算你的入场费。”
透明液体在杯中晃出涟漪，陈雨琳闻到酒精混着香奈儿五号的气味，像极了医院的消毒水。
忽然听见陈姐在耳畔轻笑：“记住，你们俩的命都攥在我手里 —— 下次再找这种‘干净’货，提前说，我好给客人准备急救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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