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的目光却如同黏稠的蜜糖,紧紧胶着在她身上。
他看着她濡湿的裙摆紧贴着纤细的腿,勾勒出柔韧的线条;
看着她泛红的指尖用力擦拭着冰冷的地面,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
看着她低垂的脖颈,那弧度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却又在细微的颤抖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倔强。
他方才捕捉到的那一丝真实怒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早已平息,水面重新覆盖上完美的伪装。
但这伪装下的挣扎与隐忍,这冰封怒意被强行压抑的瞬间,比任何赤裸裸的愤怒都更让他心痒难耐。
这女人,如同一件布满裂纹的绝世瓷器,越是濒临破碎,越是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谢忱的目光依旧落在姜栗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指向性。
“你……”他看着姜栗,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杂音,“扶本王去内室歇息。”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点虚弱的坚持,“……就你。”
空气瞬间凝滞。
三角眼管事愕然地张了张嘴,看看谢忱,又看看地上依旧狼狈不堪的姜栗,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
让一个刚打翻水盆、笨手笨脚的新侍女去扶殿下?这不合规矩!但谢忱的目光平静却不容置喙。
姜栗擦拭的动作猛地顿住。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的脸上满是惊愕和难以置信,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恩宠”砸懵了。
湿漉漉的发丝有几缕粘在脸颊,更显脆弱。“奴…奴婢?”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惶恐,“奴婢笨拙,怕…怕再冲撞了殿下……”
“无妨。”谢忱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施舍的温和,“扶稳些便是。”他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苍白得近乎透明,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截冰冷的玉雕。
姜栗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指尖的薄刃刀片在袖中冰冷地硌着皮肤。她看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如同看着一条无声吐信的毒蛇。
靠近他?扶他?这疯子又想玩什么把戏?
警告!检测到宿主抗拒情绪!目标人物(谢忱)情绪状态不稳定,黑化值波动风险+3%!请宿主尽快执行指令!
系统的冰冷提示如同悬顶的利剑。
姜栗心底冷笑一声。果然。这疯子是在用行动验证系统的规则!验证她是否真的受制于此!
电光火石间,权衡利弊。抗拒只会引发惩罚和更高的风险,而顺从……或许能获取更多信息,甚至是……反击的契机。
她眼中最后一丝挣扎迅速被惶恐和受宠若惊取代。
她手忙脚乱地撑着湿冷的地面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软”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同样冰冷、还沾着水渍的手,颤抖着、试探性地,轻轻扶住了谢忱的手腕。
隔着薄薄的玄色常服布料,谢忱手腕的温度清晰地传递过来——冰凉,带着一种病态的虚弱感。
然而,就在她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刹那,姜栗清晰地感觉到,谢忱的手腕肌肉,极其细微地紧绷了一瞬!仿佛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灼了一下!
与此同时,姜栗的心口也猛地一跳!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感瞬间掠过!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小石子,荡开一圈极其细微的涟漪!这感觉转瞬即逝,却无比真实!
谢忱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垂眸,看着姜栗那只扶在他手腕上的手。
那手指纤细,指腹因为方才的擦拭有些发红,甚至有一处细微的破皮,渗出一点几乎看不见的血丝。
冰冷、湿润、带着一点点真实的……血腥味?这触感,这悸动……是他们之间诡异绑定的又一次印证!
一股更强烈的、近乎病态的兴奋瞬间攫住了他!他反手,不再是虚扶,而是五指微微用力,如同铁箍般,牢牢扣住了姜栗的手腕!
冰冷、有力,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姜栗的身体猛地一僵!被扣住的手腕传来清晰的痛感和被侵犯的寒意。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被死死钳住!
“扶稳。”谢忱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点命令式的虚弱,气息拂过她的发顶。
他借着她的力道,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他的身体似乎真的有些虚弱,脚步虚浮,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姜栗那只被他扣住的手腕上。
姜栗不得不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支撑着他,同时还要维持那副惶恐不安、不堪重负的侍女姿态。
她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指尖冰冷,心底的杀意如同冰封的岩浆,在系统的压制下剧烈翻腾却无法喷发。
她低垂着头,掩饰着眼底翻涌的冰寒,只能被动地被他半是依靠、半是钳制地带着,一步步走向书房相连的内室。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缓慢而沉重。谢忱的呼吸带着药草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喷洒在她的颈侧。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微凉体温,以及那看似虚弱躯壳下蕴含的、不容忽视的力量感。这亲密的、强迫性的接触,充满了掌控与屈服的意味。
三角眼管事和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七皇子殿下被那个新来的、狼狈不堪的小侍女“扶”着进了内室,面面相觑,却无人敢跟进去。
内室比书房更暗,光线仅来自一扇小窗。陈设简单,一张宽大的拔步床,一张矮榻,一个衣柜,空气中弥漫的药味更加浓重。
谢忱似乎耗尽了力气,走到矮榻边时,身体一软,带着姜栗一起踉跄着倒向榻上柔软的锦垫。
在倒下的瞬间,他紧扣着姜栗手腕的手指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猛地用力一拽!
“啊!”姜栗猝不及防,被他拽得重心失衡,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预想中摔在冰冷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
她扑倒在了谢忱的身上。
男人的胸膛并不算特别宽阔,带着药草清冽气息的玄色衣料紧贴着她的脸颊。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那心跳在她扑上来的瞬间,骤然加速的搏动!咚!咚!咚!如同战鼓擂响,清晰地震动着她的耳膜和紧贴的肌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昏暗的光线里,姜栗趴在谢忱的胸膛上,两人身体紧贴,姿势暧昧到了极点。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因为呼吸而微微的起伏。谢忱的手依旧死死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却不知何时,扶在了她纤细的腰侧。
那手掌的温度透过湿冷的粗布衣裙,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皮肤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姜栗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被冒犯的冰冷杀意!这疯子!他绝对是故意的!
她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中的倒影。
谢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病弱的疲惫,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
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兴奋、探究、以及一种近乎贪婪的……满足感!他的唇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其愉悦、又极其危险的弧度。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眼底那瞬间爆裂又强行冰封的怒意,看着她因为愤怒和近距离接触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尽管那红晕在她此刻苍白狼狈的脸上更像是一种应激反应,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占有欲如同藤蔓般疯狂缠绕住他的心脏!
她在他怀里!她的手腕被他掌控!她的心跳因为愤怒而加速!她眼底的冰寒杀意只为她所见!这感觉……太美妙了!比任何权势的掌控都更让他迷醉!
他扶在她腰侧的手,指尖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评估艺术品般的力道,摩挲了一下那湿冷的粗布衣料下柔韧的腰线。这动作充满了亵渎和试探的意味。
“姜栗……”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气息拂过她的鼻尖,
“你的心跳……好快。”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欣赏着她瞬间更加冰冷的眼神,才慢悠悠地补充道,如同在陈述一个有趣的事实:
“是因为……害怕本王?还是……”他的尾音拖长,带着浓浓的玩味,“……在想着,如何杀了本王?”
叮!目标人物(谢忱)因强制肢体接触及感知到宿主强烈情绪波动(愤怒/杀意),产生强烈刺激与满足感!占有欲及扭曲保护欲激增!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75%(深度迷恋/强烈占有欲/病态保护欲)。黑化值波动稳定(10%)。
系统的提示冰冷地宣告着这场危险接触的“成果”。
姜栗趴在他身上,被他死死扣着手腕,腰侧还感受着他指尖那令人作呕的摩挲。谢忱的心跳依旧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节奏撞击着她的耳膜。
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兴奋和满足,如同最刺目的光,灼烧着她的理智。
杀了他!
这个念头如同毒草般疯狂滋生,又被系统的枷锁死死压制。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病态愉悦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扭曲的迷恋。75%……离100%越来越近了。
姜栗眼底翻腾的冰寒怒意如同被强行压缩到极致,最终沉淀为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她忽然不再挣扎,也不再试图掩饰那份冰冷。
她的声音响起,不再是细弱的哭腔,而是恢复了那种清泠的、如同山涧寒泉般的质感,在这暧昧又危险的昏暗内室里,清晰地流淌:
“殿下,”她的目光如同冰锥,直直刺入谢忱兴奋的眼眸深处,“您的手,若是再往下移一寸……”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
“您猜,是您的心跳先停,还是我的刀……先割断您的喉咙?”
她的声音清冷如寒泉,带着淬毒的锋芒,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向谢忱眼底那片兴奋的漩涡。
谢忱唇角的愉悦弧度瞬间凝固。他扣住姜栗手腕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的兴奋被更深的阴鸷和一丝被挑衅的暴戾所取代!她竟敢!竟敢在这种完全受制的姿态下,用如此冰冷直白的杀意威胁他?!
一股强烈的、毁灭般的冲动瞬间冲上头顶!他想收紧手指捏碎她的腕骨!想翻身将她彻底压在身下,用最残酷的手段碾碎她这份该死的冷静和威胁!
然而,就在这杀意与暴戾升腾的刹那——
“呃!”谢忱的喉咙里猛地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绞痛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猛地撕扯。
又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了他的四肢百骸!这剧痛来得如此猛烈,远超他对任何毒药或内伤的认知,瞬间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刚刚升腾的暴戾!
他扣住姜栗手腕的手指骤然失力!钳制腰侧的手也颓然滑落!
苍白的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浸湿了鬓角。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受控制地蜷缩,方才还带着病态红晕的脸颊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青白。
撕心裂肺的咳嗽再次爆发,这一次,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噗!”一口暗红的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星星点点溅落在姜栗染血的粗布衣襟上,也溅落在他自己玄色的衣袍上,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绝望的罂粟。
警告!检测到核心目标(谢忱)对宿主产生强烈杀意及施暴意图!严重违反绑定规则!惩罚机制启动:目标生命体征强制削弱30%!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同时在姜栗脑海中炸响!
剧变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姜栗只觉得手腕上的钳制骤然消失,压在身上的重量猛地一沉!
谢忱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剧烈地痉挛、咳嗽、喷血!那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药草气息,瞬间充斥了她的鼻腔。
她下意识地想要抽身远离,身体却因为惯性依旧半压在谢忱身上。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那原本沉稳有力的心跳,此刻变得混乱而急促,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濒死的虚弱!他身体的温度在飞速流逝,皮肤冰凉得吓人!
那双刚刚还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此刻痛苦地紧闭着,浓密的睫毛因为剧痛而剧烈颤抖,眼角甚至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混合着冷汗滑落。
惩罚!系统对他生效了!而且比对她更狠!
姜栗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她设想过无数次如何利用这“绑定”钳制谢忱,如何在他试图伤害自己时引发惩罚反噬他……但她从未想过,这反噬会来得如此直接、如此猛烈、如此……惨烈!
看着谢忱在剧痛中蜷缩、咳血、生机飞速流逝的模样,看着他脸上褪尽所有伪装后只剩下纯粹的痛苦和脆弱……
姜栗心底那翻腾的杀意和冰冷的算计,如同遭遇了雪崩,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覆盖。
那是一种……物伤其类的寒意。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系统惩罚的痛苦。那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足以摧毁任何人的意志。
而此刻,这种痛苦正在谢忱身上肆虐。这个刚刚还掌控着她、用玩味目光审视她的男人,此刻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
“殿…殿下?”姜栗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和迟疑。
她支撑起身体,试图从他身上离开,指尖却不小心触碰到他冰冷汗湿的额头。
好烫!
指尖传来的温度高得惊人!他竟在发高烧?方才那病弱的姿态,并非全是伪装?
这个认知让姜栗的动作顿了一下。她低头看着谢忱痛苦蜷缩、冷汗淋漓的脸,看着他毫无血色的唇角和衣襟上刺目的血迹。
一种奇异的、冰冷的真实感瞬间击中了她。
无论他如何伪装强大,如何玩弄人心,在系统的绝对规则面前,他和她一样,都是被操控的棋子,承受着无法抗拒的痛苦。
这种同病相怜的认知,如同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姜栗冰封的心防最外层,留下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来人!快来人!”姜栗猛地抬起头,朝着门外厉声喊道!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伪装温顺细弱,而是恢复了那种惯常的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的急切!
门外的三角眼管事和侍卫本就因为内室的动静而心神不宁,听到姜栗这声带着杀伐之气的厉喝,更是心头一凛!也顾不上规矩了,猛地推门冲了进来!
当看到矮榻上的景象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七皇子殿下蜷缩在榻上,脸色灰败如金纸,衣襟和身下的锦垫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新的血沫,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
而那个新来的、浑身湿漉狼狈的小侍女,正半跪在榻边,一只手还撑在榻沿,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怯懦,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面对战场伤兵般的凝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焦灼?
“殿下!”三角眼管事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到榻边,“快!快传太医!快去啊!”他语无伦次地朝着侍卫嘶吼。
侍卫也慌了神,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水!干净的布!”姜栗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清晰,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瞬间压过了管事的慌乱。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管事,“去拿!还有,把窗打开一线通风!都别围在这里!”
管事被她那冰冷的眼神慑住,下意识地应声:“是…是!”手忙脚乱地去执行。
姜栗不再理会旁人。她俯下身,毫不犹豫地用自己湿冷的袖子,去擦拭谢忱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沫。
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急切,但那专注和不容置疑的态度,却让慌乱的下人莫名地感到一丝依靠。
谢忱在剧痛和窒息中挣扎。意识模糊间,他感觉自己坠入了无边的冰窟,寒冷刺骨。
混乱的呓语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破碎不堪:“……冷……好冷……母妃……别丢下我……血……好多血……”
那声音微弱、颤抖,充满了孩童般的恐惧和无助,与他平日里那副病弱深沉或疯狂玩味的模样判若两人仿佛剥去了所有伪装,露出了最深、最脆弱的疮疤。
姜栗擦拭他嘴角血迹的手猛地一顿。母妃?血?她听说过一些宫廷秘闻,关于七皇子生母的离奇暴毙,似乎就与一场宫闱血案有关……难道……
就在这时,谢忱那只滑落的手,在无意识的痉挛中,猛地抓住了姜栗撑在榻沿的手腕!
他抓得极紧,指节因为高烧和痛苦而滚烫,力道大得惊人,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水和冷汗,身体依旧在剧痛中颤抖,口中混乱地呓语着:“……别走……别丢下我……冷……”
那滚烫的、带着绝望依赖的触感,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姜栗的全身!她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要甩开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病态依赖的桎梏。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他那张因为痛苦和恐惧而扭曲、却又透露出深埋的脆弱和绝望的脸上时,当她感受到他掌心那灼人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温度时……
一种极其陌生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冰冷坚硬的心湖深处,漾开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涟漪。
不是怜悯,不是同情,而是一种……冰冷的共鸣。
她也曾在无数个寒夜里独自舔舐伤口,也曾将所有的软弱深埋,用坚硬的外壳武装自己。
此刻谢忱展现出的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脆弱和无助,像一面扭曲的镜子,映照出她自己深藏的、不愿示人的阴影。
这共鸣,带着同病相怜的寒意,也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不可查的触动。
她没有甩开他的手。
只是任由那滚烫的手指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腕,感受着他掌心的颤抖和绝望的力道。
她的另一只手,继续用袖子擦拭着他嘴角的血迹,动作依旧不算温柔,却不再带着那份刻意的疏离。
叮!检测到宿主对核心目标(谢忱)产生“同病相怜”情绪波动及微弱“共鸣感”!目标人物(谢忱)因感知到宿主“非抗拒”接触及微弱关切,情绪剧烈波动!好感度+8%!当前好感度:83%(深度迷恋/强烈占有欲/病态保护欲/依赖雏形)。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5%(目标因极度虚弱及感知到宿主“接纳”而趋于稳定)。
系统的提示冰冷地标注着这微妙变化的瞬间。
太医提着药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室内瞬间被药味和紧张的气氛填满。
姜栗在太医接手前,最后看了一眼谢忱紧抓着自己手腕、依旧在痛苦呓语的模样。
那滚烫的触感和混乱的呓语,如同烙印般留在了她的感知里。
她缓缓地、坚定地,一根一根地掰开了谢忱滚烫的手指。
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抽离。
手腕上残留着他滚烫的指痕和绝望的力道。
她站起身,退到一旁,将位置让给太医。脸上重新覆上那层冰冷的平静,仿佛刚才那片刻的触动从未发生。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那片冰封的湖面之下,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已经悄然扩散开来。
这涟漪,无关情爱,甚至无关好感。
只是冰冷的命运齿轮转动下,两颗同样伤痕累累、在黑暗中挣扎的灵魂,在某个瞬间,被系统的铁链强行捆绑在一起时,发出的、一声无人听见的、微弱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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