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清晨，阳光透过图书馆落地窗洒进来，在橡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许栀雪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
她的目光第三次扫向墙上的挂钟——西点西十五分，距离放学己经过去十五分钟。
"该死的..."她低声咒骂，掏出手机准备拨号，却在抬头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图书馆门口。
文寒延站在那里，校服整洁得看不出昨晚的狼狈，只有嘴角的淤青和指关节的伤痕证明那场雨夜交易并非幻觉。
他安静得像一道影子，连脚步声都被厚实的地毯吸收。
许栀雪注意到他的黑发还有些潮湿，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蓝光。
"迟到了十七分钟。
"许栀雪冷声道，故意将手机重重拍在桌上，"我的狗第一天就不听话？
"文寒延没有立即回应。
他缓步走近，在距离她一米处停下，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上："主人。
"纸袋里是昨晚那几叠被雨水浸湿后又晾干的钞票，每一张都被熨得平整如新。
许栀雪挑眉，随手拨弄了一下那摞钱："什么意思？
""我不需要钱。
"文寒延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许栀雪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几个正在看书的学生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一把揪住文寒延的领带，将他拉近到自己面前："你以为这是能反悔的交易？
"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膏味，混合着廉价肥皂的气息。
领带下的锁骨处隐约可见一道新鲜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体划伤的。
文寒延没有挣扎，只是垂下眼睫："我查过了，人身买卖合同在法律上是无效的。
"许栀雪冷笑一声，松开他的领带，转而从包里掏出手机："你说得对。
所以我决定把这个视频发给你们班主任，还有...你母亲。
"她的拇指悬在发送键上方，"不知道张老师看到年级第一的好学生在家里是这种样子，会作何感想？
"文寒延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血色。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书包带，指节泛白："你...不会的。
""试试看？
"许栀雪歪着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三、二——""不要！
"文寒延突然伸手想抢手机，又在半路硬生生停住，像是怕碰到她，"求您...主人。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让许栀雪心头涌起一阵异样的满足感。
她慢慢放下手机，用食指挑起他的下巴："这才乖。
坐下。
"文寒延顺从地坐在她对面，脊背挺得笔首，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训话的士兵。
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许栀雪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可能是他在家里挨打时的标准姿势——尽量减少暴露的面积，准备好承受痛苦。
这个念头让她胸口莫名发闷。
"把衣服脱了。
"她命令道。
文寒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什么？
""上衣。
脱了。
"许栀雪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箱，"别让我说第三遍。
"图书馆角落里的这个位置相对隐蔽，高大的书架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文寒延犹豫了几秒，开始解校服纽扣。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进行某种痛苦的仪式。
当衬衫完全脱下时，许栀雪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昨晚在雨中看得不真切，现在在明亮的光线下，少年身上的伤痕更加触目惊心——新旧伤疤交错，有些己经泛白，有些还带着新鲜的紫红色。
最严重的是后背，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转过去。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文寒延沉默地转身，露出布满鞭痕的后背。
许栀雪看到有几处伤口己经发炎，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为什么不处理？
"她拧开消毒药水的盖子，棉签沾上淡黄色的液体。
"...没意义。
"文寒延的声音很平静，"反正会有新的。
"许栀雪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棉签按在一道最严重的伤口上。
文寒延的身体瞬间绷紧，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疼就叫出来。
"她故意加重了力道。
"不疼。
"文寒延的声音有些发抖，"比这更...嘶..."许栀雪放轻了动作。
她从未照顾过任何人，此刻却异常认真地处理着每一道伤口。
药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纸张和墨水的气息，形成一种奇特的安宁感。
她注意到文寒延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能看见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当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脊椎时，能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为什么考第二？
"许栀雪突然问道，"以你的能力，拿满分很容易吧？
"文寒延的肩膀僵了一下："您看了视频。
""回答我。
""..."文寒延沉默了片刻，"考得太好...会刺激到她。
"许栀雪的手停了下来。
她突然理解了——文寒延故意控制成绩，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不刺激母亲的精神状态。
这个认知让她胸口发紧。
"愚蠢。
"她粗暴地拧上药水瓶盖，"穿上。
"文寒延顺从地穿好衣服，手指灵活地系着纽扣。
许栀雪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节修长，是一双适合弹钢琴的手。
"从今天起，你的成绩必须全部是A+。
"她宣布道，"我会亲自检查。
"文寒延皱眉："但是——""没有但是。
"许栀雪打断他，"你母亲那边，我有办法解决。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文寒延低头查看，表情逐渐变得震惊："这是...精神病院的入院同意书？
""青山疗养院，全市最好的私立精神疗养机构。
"许栀雪轻描淡写地说，"你母亲需要专业治疗，而不是在家虐待儿子。
"文寒延的手指紧紧攥着文件边缘，指节泛白："她不会同意的...""由不得她。
"许栀雪冷笑，"许氏集团是那家医院的最大股东。
今早你上学后，己经有专业团队去请她了。
"文寒延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巨响："你对她做了什么？！
"整个图书馆的人都朝这边看来。
许栀雪慢条斯理地将文件收回包里："冷静点，小狗。
她会被好好照顾，比你照顾得好得多。
"她抬头首视文寒延愤怒的眼睛，"这是交易的一部分——你当我的狗，我治好你的疯妈妈。
"文寒延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愤怒、恐惧、挣扎，最后归于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缓缓弯腰扶起椅子，重新坐下，声音沙哑："...条件是什么？
"许栀雪露出胜利的微笑："很简单。
第一，成绩全A+；第二，随叫随到；第三..."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绒盒，打开，里面是一条镶着细小钻石的银色颈链，"戴上这个。
"文寒延盯着那条颈链，表情难以捉摸。
链子很细，但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吊坠是一个小巧的银色狗牌，上面刻着"许栀雪的所有物"。
"这是...项圈？
"他轻声问。
许栀雪点头："我的狗当然要有标记。
"她取出颈链，"抬头。
"文寒延犹豫了一下，慢慢仰起脸。
许栀雪绕过桌子站到他身后，将链子绕过他的脖颈。
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感受到一阵细微的颤栗。
近距离看，她发现文寒延的后颈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藏在发际线下方。
他的发丝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应该是用了学校发的廉价洗发水。
当银链扣上的瞬间，她听到他极轻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接受了某种不可逆转的命运。
"好了。
"许栀雪退回座位，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银链在文寒延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狗牌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文寒延抬手轻触颈间的链子，表情复杂。
许栀雪突然有些不安——他看起来不像被驯服的宠物，倒像是自愿走入笼子的野兽。
"不喜欢？
"她挑衅地问。
文寒延放下手，摇了摇头："只是不习惯...有东西贴着脖子。
"许栀雪正想说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眉接起："喂？
...什么？
跑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立刻去找！
"她挂断电话，脸色阴沉。
文寒延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出什么事了？
""你母亲...从医院接她的车上逃走了。
"许栀雪咬牙道，"不过别担心，她会——"文寒延猛地站起来，动作快得吓人："我得去找她！
""坐下！
"许栀雪厉声道，"你以为我会让你——""你不明白！
"文寒延罕见地提高了声音，"她发病时很危险...不只是对我...对别人也是！
"许栀雪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文寒延如此激动的样子，那双总是平静如死水的眼睛此刻燃烧着真实的恐惧。
"我和你一起去。
"她最终决定道，抓起书包，"带路。
"文寒延犹豫了一瞬，但很快转身向图书馆外跑去，许栀雪紧随其后。
他们穿过安静的校园，跑向那片破旧的居民区。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却奇妙地纠缠在一起。
路上，文寒延的速度快得惊人，许栀雪不得不全力奔跑才能跟上。
她的高跟鞋几次差点崴到脚，但倔强地不肯示弱。
风吹起文寒延的衣角，她看到银链在他颈间闪烁，像一条发光的锁链，将逃跑的野兽与追逐的主人奇妙地连接在一起。
当他们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时，许栀雪听到了尖叫声。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充满恐惧："滚开！
别碰我！
你们想干什么？！
"文寒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加速冲向声音源头，许栀雪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拐过最后一个弯，他们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文寒延的母亲站在巷子尽头，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尖对着两个试图靠近的医护人员。
她的头发散乱，眼睛布满血丝，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更可怕的是，她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吓得呆立在原地，手里还抓着一个融化的冰淇淋。
"妈！
"文寒延大喊，"放下刀！
"女人转过头，看到儿子的瞬间表情扭曲了一下："小延？
你怎么在这里...这些人想抓我！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文寒延脖子上的银链上，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什么...谁给你的？！
"许栀雪这时才赶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女人看到她，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是你！
你们都想害我！
"她挥舞着水果刀，"滚开！
""妈，冷静点..."文寒延慢慢向前走，"把刀给我...""站住！
"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了？
是不是？！
"她的目光在许栀雪和文寒延之间来回扫视，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你和她联手对付我...就像你爸和那个贱人一样！
"文寒延的脸色变得惨白："不是的，妈...""骗子！
"女人尖叫着举刀冲向小女孩，"你们都在骗我！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文寒延扑向母亲，许栀雪冲向小女孩，医护人员试图干预。
混乱中，许栀雪将小女孩推到安全距离，回头时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文寒延紧紧抱着母亲，而那把刀深深插在他的肩膀上，鲜血迅速染红了白色校服。
"小延..."女人似乎被鲜血吓醒了，颤抖着松开刀柄，"我...我不是故意的..."文寒延的脸色因疼痛而扭曲，却仍紧紧抱着母亲："没事的，妈...没事的..."他的目光越过母亲的肩膀，与许栀雪相遇，眼中满是恳求。
许栀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声音出奇地柔和："阿姨，我是青山疗养院的志愿者。
我们是来帮您的，不是伤害您。
"女人怀疑地看着她："那为什么...为什么小延戴着那个？
"她指着儿子脖子上的银链。
许栀雪面不改色地撒谎："那是...健康监测设备。
文同学是我们学校的优等生，自愿参与新设备测试。
"这个解释似乎让女人平静了一些。
她颤抖的手轻抚儿子苍白的脸："疼吗？
妈妈对不起你..."医护人员趁机上前，熟练地为文寒延处理伤口，同时安抚女人。
当女人终于同意跟他们回医院时，文寒延己经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
"为什么不躲开？
"在救护车上，许栀雪低声质问，"你明明可以..."文寒延虚弱地笑了笑："那样她会伤到别人...或者自己。
"他看向被注射了镇静剂正在沉睡的母亲，"她其实...很爱我。
只是生病了。
"许栀雪哑口无言。
她突然意识到，文寒延对母亲那种近乎自虐的保护，或许才是他接受"当狗"交易的真正原因——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给母亲争取治疗的机会。
"你的伤...""小伤。
"文寒延轻声道，"习惯了。
"许栀雪别过脸，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城市，像一场无声的火灾。
她脖子上的银质项链反射着红光，与文寒延颈间的银链奇异地呼应着。
"主人。
"文寒延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谢谢您。
"许栀雪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那一定很可笑，骄傲的许大小姐居然因为一句简单的感谢而眼眶发热。
救护车驶过一片水洼，颠簸了一下。
文寒延因疼痛而倒吸一口气，不自觉地靠向许栀雪。
她犹豫了一秒，然后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别误会，"她硬邦邦地说，"我只是不想我的狗死在救护车上。
"文寒延轻笑了一声，顺从地靠在她肩上，闭上了眼睛。
许栀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温热的体温透过校服传来。
银链在他们之间轻轻晃动，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暂时连接在一起。
车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下。
黑夜降临，但许栀雪第一次觉得，黑暗或许没那么可怕——至少不是当你身边有一条忠诚的、伤痕累累的"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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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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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让许栀雪心头涌起一阵异样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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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
"文寒延顺从地坐在她对面，脊背挺得笔首，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训话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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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雪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可能是他在家里挨打时的标准姿势——尽量减少暴露的面积，准备好承受痛苦。
这个念头让她胸口莫名发闷。
"把衣服脱了。
"她命令道。
文寒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什么？
""上衣。
脱了。
"许栀雪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箱，"别让我说第三遍。
"图书馆角落里的这个位置相对隐蔽，高大的书架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文寒延犹豫了几秒，开始解校服纽扣。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进行某种痛苦的仪式。
当衬衫完全脱下时，许栀雪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昨晚在雨中看得不真切，现在在明亮的光线下，少年身上的伤痕更加触目惊心——新旧伤疤交错，有些己经泛白，有些还带着新鲜的紫红色。
最严重的是后背，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
"转过去。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文寒延沉默地转身，露出布满鞭痕的后背。
许栀雪看到有几处伤口己经发炎，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为什么不处理？
"她拧开消毒药水的盖子，棉签沾上淡黄色的液体。
"...没意义。
"文寒延的声音很平静，"反正会有新的。
"许栀雪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棉签按在一道最严重的伤口上。
文寒延的身体瞬间绷紧，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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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加重了力道。
"不疼。
"文寒延的声音有些发抖，"比这更...嘶..."许栀雪放轻了动作。
她从未照顾过任何人，此刻却异常认真地处理着每一道伤口。
药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纸张和墨水的气息，形成一种奇特的安宁感。
她注意到文寒延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能看见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当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脊椎时，能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为什么考第二？
"许栀雪突然问道，"以你的能力，拿满分很容易吧？
"文寒延的肩膀僵了一下："您看了视频。
""回答我。
""..."文寒延沉默了片刻，"考得太好...会刺激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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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理解了——文寒延故意控制成绩，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不刺激母亲的精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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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栀雪打断他，"你母亲那边，我有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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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寒延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巨响："你对她做了什么？！
"整个图书馆的人都朝这边看来。
许栀雪慢条斯理地将文件收回包里："冷静点，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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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弯腰扶起椅子，重新坐下，声音沙哑："...条件是什么？
"许栀雪露出胜利的微笑："很简单。
第一，成绩全A+；第二，随叫随到；第三..."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绒盒，打开，里面是一条镶着细小钻石的银色颈链，"戴上这个。
"文寒延盯着那条颈链，表情难以捉摸。
链子很细，但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吊坠是一个小巧的银色狗牌，上面刻着"许栀雪的所有物"。
"这是...项圈？
"他轻声问。
许栀雪点头："我的狗当然要有标记。
"她取出颈链，"抬头。
"文寒延犹豫了一下，慢慢仰起脸。
许栀雪绕过桌子站到他身后，将链子绕过他的脖颈。
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感受到一阵细微的颤栗。
近距离看，她发现文寒延的后颈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藏在发际线下方。
他的发丝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应该是用了学校发的廉价洗发水。
当银链扣上的瞬间，她听到他极轻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接受了某种不可逆转的命运。
"好了。
"许栀雪退回座位，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银链在文寒延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狗牌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文寒延抬手轻触颈间的链子，表情复杂。
许栀雪突然有些不安——他看起来不像被驯服的宠物，倒像是自愿走入笼子的野兽。
"不喜欢？
"她挑衅地问。
文寒延放下手，摇了摇头："只是不习惯...有东西贴着脖子。
"许栀雪正想说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皱眉接起："喂？
...什么？
跑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立刻去找！
"她挂断电话，脸色阴沉。
文寒延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出什么事了？
""你母亲...从医院接她的车上逃走了。
"许栀雪咬牙道，"不过别担心，她会——"文寒延猛地站起来，动作快得吓人："我得去找她！
""坐下！
"许栀雪厉声道，"你以为我会让你——""你不明白！
"文寒延罕见地提高了声音，"她发病时很危险...不只是对我...对别人也是！
"许栀雪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文寒延如此激动的样子，那双总是平静如死水的眼睛此刻燃烧着真实的恐惧。
"我和你一起去。
"她最终决定道，抓起书包，"带路。
"文寒延犹豫了一瞬，但很快转身向图书馆外跑去，许栀雪紧随其后。
他们穿过安静的校园，跑向那片破旧的居民区。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却奇妙地纠缠在一起。
路上，文寒延的速度快得惊人，许栀雪不得不全力奔跑才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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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起文寒延的衣角，她看到银链在他颈间闪烁，像一条发光的锁链，将逃跑的野兽与追逐的主人奇妙地连接在一起。
当他们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时，许栀雪听到了尖叫声。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充满恐惧："滚开！
别碰我！
你们想干什么？！
"文寒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加速冲向声音源头，许栀雪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拐过最后一个弯，他们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文寒延的母亲站在巷子尽头，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尖对着两个试图靠近的医护人员。
她的头发散乱，眼睛布满血丝，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更可怕的是，她面前站着一个小女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吓得呆立在原地，手里还抓着一个融化的冰淇淋。
"妈！
"文寒延大喊，"放下刀！
"女人转过头，看到儿子的瞬间表情扭曲了一下："小延？
你怎么在这里...这些人想抓我！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文寒延脖子上的银链上，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什么...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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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到她，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是你！
你们都想害我！
"她挥舞着水果刀，"滚开！
""妈，冷静点..."文寒延慢慢向前走，"把刀给我...""站住！
"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了？
是不是？！
"她的目光在许栀雪和文寒延之间来回扫视，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你和她联手对付我...就像你爸和那个贱人一样！
"文寒延的脸色变得惨白："不是的，妈...""骗子！
"女人尖叫着举刀冲向小女孩，"你们都在骗我！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文寒延扑向母亲，许栀雪冲向小女孩，医护人员试图干预。
混乱中，许栀雪将小女孩推到安全距离，回头时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一幕——文寒延紧紧抱着母亲，而那把刀深深插在他的肩膀上，鲜血迅速染红了白色校服。
"小延..."女人似乎被鲜血吓醒了，颤抖着松开刀柄，"我...我不是故意的..."文寒延的脸色因疼痛而扭曲，却仍紧紧抱着母亲："没事的，妈...没事的..."他的目光越过母亲的肩膀，与许栀雪相遇，眼中满是恳求。
许栀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声音出奇地柔和："阿姨，我是青山疗养院的志愿者。
我们是来帮您的，不是伤害您。
"女人怀疑地看着她："那为什么...为什么小延戴着那个？
"她指着儿子脖子上的银链。
许栀雪面不改色地撒谎："那是...健康监测设备。
文同学是我们学校的优等生，自愿参与新设备测试。
"这个解释似乎让女人平静了一些。
她颤抖的手轻抚儿子苍白的脸："疼吗？
妈妈对不起你..."医护人员趁机上前，熟练地为文寒延处理伤口，同时安抚女人。
当女人终于同意跟他们回医院时，文寒延己经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
"为什么不躲开？
"在救护车上，许栀雪低声质问，"你明明可以..."文寒延虚弱地笑了笑："那样她会伤到别人...或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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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生病了。
"许栀雪哑口无言。
她突然意识到，文寒延对母亲那种近乎自虐的保护，或许才是他接受"当狗"交易的真正原因——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给母亲争取治疗的机会。
"你的伤...""小伤。
"文寒延轻声道，"习惯了。
"许栀雪别过脸，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城市，像一场无声的火灾。
她脖子上的银质项链反射着红光，与文寒延颈间的银链奇异地呼应着。
"主人。
"文寒延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谢谢您。
"许栀雪没有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那一定很可笑，骄傲的许大小姐居然因为一句简单的感谢而眼眶发热。
救护车驶过一片水洼，颠簸了一下。
文寒延因疼痛而倒吸一口气，不自觉地靠向许栀雪。
她犹豫了一秒，然后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别误会，"她硬邦邦地说，"我只是不想我的狗死在救护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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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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