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像生锈的铁片刮过铁轨，尖锐地刺破了英语课残留的语法余韵。
林月把《黑白卷》往桌肚里塞了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皮上“英语”二字烫金的边角——那是上周刚买的，扉页还留着章宏帮她写的“加油”，此刻却像块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
她刚翻开一本翻旧了的《朝花夕拾》，想从鲁迅先生的句子里躲躲，一张折成方形的纸条就“啪嗒”落在了摊开的书页上。
纸条边缘沾着点粉笔灰，显然是从哪个热闹的男生堆里穿堂而过。
林月抬眼的瞬间，正看见李亚缩回手的动作——他是班上出了名的“传话筒”，此刻额角还带着点汗，眼睛瞪得像受惊的小鹿，几乎是把话吼出来的：“林月！
165班章宏让我给你的！
他说十万火急！”
周围几个埋头赶作业的女生“嘶”地吸了口凉气，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过来。
林月能感觉到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捏着纸条的手指关节泛白，指尖下的纸页传来细微的震颤。
方形的折痕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去年夏天，章宏在操场边给她递方形纸条时，也是这样紧张地把纸条递在自己手里。
“林月，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纸条展开的刹那，阳光恰好从窗户斜射进来，在“我们结束吧”五个字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
水性笔墨水在纸上晕开的毛边，像极了林月每次给章宏回信时，笔尖在笔记本纸上顿住的犹豫。
教室后排传来男生压低的哄笑，不知谁小声说了句“终于分了”，像颗小石子投进沸水里，激起更细碎的议论声。
“林月？”
刘念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闺蜜的指尖总是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此刻却异常冰凉。
林月抬起头，看见刘念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那双常年因解题而发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担忧。
“他提分手了。”
林月把纸条揉成球，准确地丢进桌肚角落的垃圾桶，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飘出来，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就刚才那张纸条。”
“啊？”
刘念差点把手里的红笔掉在地上，笔帽“咚”地砸在桌面，惊飞了窗外停着的麻雀。
她下意识地往165班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迅速转回来，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上周你们不是还在操场……我也不清楚。”
林月打断她，拿起橡皮擦漫无目的地擦着练习册上不存在的污渍，橡皮屑簌簌落在桌面上，“可能觉得初三了，该好好学习了吧。”
她的语气轻得像片羽毛，可握着橡皮的手却在发抖，把纸都擦出了毛边。
预备铃响了，是林月的“噩梦科目”数学。
王老师抱着一摞练习册走进来，粉笔灰在阳光下浮沉，在黑板上写下“二次函数综合应用”时，粉笔“咔嚓”断成了两截。
林月坐在二组第一排，这个被班主任称作“黄金观察位”的地方，此刻却像个透明的玻璃罩，把她和讲台上的公式、周围同学的笔记声都隔离开来。
她盯着黑板右上角的课程表，“166班”几个字被阳光晒得有些褪色，像极了她和章宏那段短暂的感情。
上个月期末考的场景突然涌上来——英语试卷发下来时，66分的红笔字像条毒蛇，缠得她喘不过气；数学更惨，56分的卷子边缘被她捏得发皱，闺蜜刘念当时指着第一道大题叹气：“你这道题要是步骤写全了，至少能拿8分。”
那时她还嘴硬地把卷子塞进书包，心里却清楚，那段时间和章宏因为“我对一位不知名的男生笑”吵得天翻地覆，上课走神时满脑子都是他低头生气的样子。
现在想来，那两个带“6”的分数，哪里是巧合，分明是命运敲在她脑门上的警钟。
台西中学的广播里突然响起课间操的预备音乐，那首跑调的《运动员进行曲》让她猛地回神——以前每次做操，她总能在165班的队列里找到章宏的背影，他总是比别人高出半个头，校服袖子永远卷到小臂。
“林月！”
王老师的粉笔头精准地砸在她的桌角，“这道题哪两个三角形全等？”
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林月感觉脸颊“腾”地烧起来。
她盯着黑板上复杂的几何图形，那些三角形像缠在一起的毛线团，怎么也理不清。
刘念在旁边飞快地戳了戳她的胳膊，递过来一张写着“∠ACD和∠ABD”的草稿纸，林月没有过脑子照着草稿纸上的念了出来，可她看着那些字符，眼前却浮现出每晚下自习，章宏从教室陪她走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情景。
下课铃响起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草稿纸上一片空白，只有几个被笔尖戳破的小洞。
刘念把一本数学错题本推过来，封皮上贴着“学霸养成计划”的贴纸：“晚上在宿舍补错题吧，你再这样下去，下次月考……”林月点点头，却没看她。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昏暗，像块蒙了灰的玻璃。
她想起初二刚开学时，章宏在走廊里拦住她，红着脸说“我觉得你解数学题的样子很厉害”，那时她还笑话他老土。
现在想来，所有的开始都像课间操的音乐，轻快得让人忘记即将到来的跑操疲惫，首到旋律戛然而止，才发现自己早己气喘吁吁，跟不上队伍了。
桌肚里的纸条团被她反复揉着，纸纤维渐渐断裂，像极了她心里某个正在慢慢碎掉的东西。
只是她没让任何人看见，包括身边的刘念——当闺蜜再次担忧地看过来时，她己经翻开了数学课本，嘴角甚至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不就分个手嘛，我是谁啊。”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初三的第一天，那个离讲台最近的座位上，有个女孩看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第一次觉得，原来心空了的感觉，和解不出数学题时的茫然，竟然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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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翻开一本翻旧了的《朝花夕拾》，想从鲁迅先生的句子里躲躲，一张折成方形的纸条就“啪嗒”落在了摊开的书页上。
纸条边缘沾着点粉笔灰，显然是从哪个热闹的男生堆里穿堂而过。
林月抬眼的瞬间，正看见李亚缩回手的动作——他是班上出了名的“传话筒”，此刻额角还带着点汗，眼睛瞪得像受惊的小鹿，几乎是把话吼出来的：“林月！
165班章宏让我给你的！
他说十万火急！”
周围几个埋头赶作业的女生“嘶”地吸了口凉气，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过来。
林月能感觉到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捏着纸条的手指关节泛白，指尖下的纸页传来细微的震颤。
方形的折痕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去年夏天，章宏在操场边给她递方形纸条时，也是这样紧张地把纸条递在自己手里。
“林月，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纸条展开的刹那，阳光恰好从窗户斜射进来，在“我们结束吧”五个字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
水性笔墨水在纸上晕开的毛边，像极了林月每次给章宏回信时，笔尖在笔记本纸上顿住的犹豫。
教室后排传来男生压低的哄笑，不知谁小声说了句“终于分了”，像颗小石子投进沸水里，激起更细碎的议论声。
“林月？”
刘念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闺蜜的指尖总是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此刻却异常冰凉。
林月抬起头，看见刘念的眉头拧成了个疙瘩，那双常年因解题而发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担忧。
“他提分手了。”
林月把纸条揉成球，准确地丢进桌肚角落的垃圾桶，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飘出来，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就刚才那张纸条。”
“啊？”
刘念差点把手里的红笔掉在地上，笔帽“咚”地砸在桌面，惊飞了窗外停着的麻雀。
她下意识地往165班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迅速转回来，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上周你们不是还在操场……我也不清楚。”
林月打断她，拿起橡皮擦漫无目的地擦着练习册上不存在的污渍，橡皮屑簌簌落在桌面上，“可能觉得初三了，该好好学习了吧。”
她的语气轻得像片羽毛，可握着橡皮的手却在发抖，把纸都擦出了毛边。
预备铃响了，是林月的“噩梦科目”数学。
王老师抱着一摞练习册走进来，粉笔灰在阳光下浮沉，在黑板上写下“二次函数综合应用”时，粉笔“咔嚓”断成了两截。
林月坐在二组第一排，这个被班主任称作“黄金观察位”的地方，此刻却像个透明的玻璃罩，把她和讲台上的公式、周围同学的笔记声都隔离开来。
她盯着黑板右上角的课程表，“166班”几个字被阳光晒得有些褪色，像极了她和章宏那段短暂的感情。
上个月期末考的场景突然涌上来——英语试卷发下来时，66分的红笔字像条毒蛇，缠得她喘不过气；数学更惨，56分的卷子边缘被她捏得发皱，闺蜜刘念当时指着第一道大题叹气：“你这道题要是步骤写全了，至少能拿8分。”
那时她还嘴硬地把卷子塞进书包，心里却清楚，那段时间和章宏因为“我对一位不知名的男生笑”吵得天翻地覆，上课走神时满脑子都是他低头生气的样子。
现在想来，那两个带“6”的分数，哪里是巧合，分明是命运敲在她脑门上的警钟。
台西中学的广播里突然响起课间操的预备音乐，那首跑调的《运动员进行曲》让她猛地回神——以前每次做操，她总能在165班的队列里找到章宏的背影，他总是比别人高出半个头，校服袖子永远卷到小臂。
“林月！”
王老师的粉笔头精准地砸在她的桌角，“这道题哪两个三角形全等？”
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林月感觉脸颊“腾”地烧起来。
她盯着黑板上复杂的几何图形，那些三角形像缠在一起的毛线团，怎么也理不清。
刘念在旁边飞快地戳了戳她的胳膊，递过来一张写着“∠ACD和∠ABD”的草稿纸，林月没有过脑子照着草稿纸上的念了出来，可她看着那些字符，眼前却浮现出每晚下自习，章宏从教室陪她走到女生宿舍楼下的情景。
下课铃响起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草稿纸上一片空白，只有几个被笔尖戳破的小洞。
刘念把一本数学错题本推过来，封皮上贴着“学霸养成计划”的贴纸：“晚上在宿舍补错题吧，你再这样下去，下次月考……”林月点点头，却没看她。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昏暗，像块蒙了灰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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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没让任何人看见，包括身边的刘念——当闺蜜再次担忧地看过来时，她己经翻开了数学课本，嘴角甚至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不就分个手嘛，我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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