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上七点，门铃准时响起。
苏晚打开门，林小满穿着和面试时同款的浅蓝色T恤，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给小宇的数学教具——彩色积木和印着卡通图案的算术卡片。”
苏姐，晚上好。
“她微微鞠躬，额前的碎发扫过眼帘，露出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小宇准备好了吗？
“客厅里，小宇正抱着iPad看动画片，头也不抬。
苏晚有些头疼：”他今天在幼儿园又不肯午睡，估计没什么精神。
“林小满换了双拖鞋，走到小宇身边，没有立刻抢过iPad，而是蹲下来，把塑料袋里的积木倒在地毯上：”小宇，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会变魔术的数字积木哦，搭对了就有橘子糖吃。
“小宇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好奇地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方块。
林小满拿起一块印着”3“的积木：”你看，这个数字像不像妈妈早上喝的咖啡杯？
“她的声音抑扬顿挫，像在讲故事，”如果我们用三个这样的杯子，能不能搭出一个机器人？
“苏晚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林小满耐心地引导小宇把积木按数字顺序排列，偶尔递上一颗橘子糖，指尖擦过孩子的掌心。
阳光早己褪去，客厅只开了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叠成一幅安静的画。
她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加班到十一点，回家时小宇己经睡了，育儿嫂留的字条说孩子又哭着找妈妈。
而现在林小满的存在像一剂温和的药，让这个总是缺了一角的家，暂时有了完整的假象。”
苏姐，小宇今天很棒，己经能数到二十了。
“半小时后，林小满收拾好积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小宇己经靠在她肩上打哈欠，手里还攥着半颗没吃完的橘子糖。
苏晚递过毛巾：”辛苦了，喝点水吧。
“她注意到林小满喝水时，喉结轻轻滚动，手腕上戴着一串廉价的银手链，链条上挂着个磨损严重的字母”L“。”
不辛苦。
“林小满擦了擦汗，忽然看向厨房，”苏姐，您还没吃晚饭吧？
我看冰箱里有西红柿和鸡蛋，要不我给您做个蛋炒饭？
很快的。
“苏晚一愣：”不用了，我叫外卖就好。
“”外卖不健康。
“林小满己经站起身，熟练地系上苏晚挂在烤箱把手上的围裙，”您去休息吧，小宇交给我。
“她的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己家，打开水龙头洗菜的声音，切西红柿时刀刃与砧板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晚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在灯光下忙碌，围裙的带子在她腰间打了个松垮的结，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腰。”
您平时喜欢吃辣吗？
“林小满回头问，发丝被油烟熏得有些湿润，贴在脸颊上。”
一点点。
“苏晚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这个习惯。
前夫陈峰不吃辣，她便也跟着忌口，时间久了，连自己都快忘了曾经无辣不欢。
蛋炒饭端上来时，上面撒了点翠绿的葱花，旁边还配了碗紫菜蛋花汤。
林小满把碗筷递给苏晚，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温度比她的人要高一些，像刚煮熟的鸡蛋。”
尝尝看？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待。
苏晚尝了一口，米饭粒粒分明，带着鸡蛋的焦香和恰到好处的咸味，是她很久没吃到过的、带着”家“的味道的炒饭。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以前加班晚了，母亲总会留一碗这样的蛋炒饭在微波炉里。”
很好吃。
“苏晚的声音有些发哑，”谢谢你，小满。
“林小满笑了，露出那颗小虎牙：”喜欢就好。
“她低头帮小宇擦嘴角的饭粒，手指动作轻柔，”我小时候住校，经常自己做饭，练出来了。
“苏晚没再说话，默默吃饭。
厨房里只剩下小宇偶尔的呼噜声（他己经在林小满腿上睡着了），和苏晚咀嚼的细微声响。
她注意到林小满的手腕上，除了银手链，还有一道浅浅的、像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红印。
吃完饭，林小满坚持要洗碗。
苏晚去给小宇换衣服，回来时看到她正在阳台晾小宇的围兜，手机掉在脚边，屏幕亮着，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死丫头，钱怎么还没到账？
你弟明天要交补习费！
“林小满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迅速捡起手机锁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是……我妈发来的。
“苏晚没多问，只是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红印：”你的手怎么了？
“林小满下意识地遮住手腕，笑了笑：”没事，早上提牛奶箱勒的。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受惊的小鹿，”苏姐，小宇睡了，我该回去了。
“她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换鞋。
苏晚看着她弯腰系鞋带的背影，忽然想起冰箱里还有一盒昨天买的草莓：”等等，把这个带上吧，给你室友吃。
“林小满接过草莓，指尖在盒子上停顿了一下：”谢谢苏姐，我没有室友，一个人住。
“她抬起头，路灯的光透过猫眼照在她脸上，半边明亮，半边隐在阴影里，”我住学校附近的出租屋，很小的。
“苏晚心里微微一动。
她想起林小满简历上写的”籍贯：XX农村“，想起她洗得发白的T恤，想起她手腕上那道可疑的红印。
这个女孩像一本摊开的书，却又在关键页上贴了封条。”
路上小心。
“苏晚递给她一把伞，”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
“林小满接过伞，是把印着小熊图案的儿童伞，显然是小宇的。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谢苏姐，这伞真可爱。
“她走后，苏晚站在窗前，看着那把小熊伞消失在夜色里。
客厅里还残留着柠檬洗发水的味道，和蛋炒饭的香气，混合成一种陌生的、却又让人安心的气息。
她回到厨房，准备倒掉林小满剩下的半杯凉水，却发现水杯旁边放着一个小药盒。
盒子很旧，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外文，像是某种进口维生素。
苏晚拿起药盒，看到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每日一粒，治失眠。
“是林小满落下的。
苏晚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她想起林小满刚才说”一个人住“时，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落寞，想起她手腕上的红印，想起那条催钱的短信。
这个看起来像温水一样温顺的女孩，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窗外开始下雨，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苏晚把药盒放在茶几上，走到小宇的房间，帮他盖好被子。
孩子睡得很沉，嘴角还挂着笑意，大概是梦到了橘子糖。
她回到客厅，拿起林小满留下的药盒，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外文。
失眠，催款短信，手腕上的红印……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就像今晚的蛋炒饭，明知不该贪恋，却还是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苏晚叹了口气，把药盒放进抽屉里。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林小满不过是个需要钱的学生，而她，只是需要一个可靠的家教。
只是，当她关上抽屉的瞬间，忽然想起林小满递过玻璃罐时，指尖的温度，和她眼里那片深不见底的、像藏着海水的黑。
雨还在下，而某个关于渗透与依赖的故事，正在柠檬香与处方药的气息里，悄然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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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己经站起身，熟练地系上苏晚挂在烤箱把手上的围裙，”您去休息吧，小宇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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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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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把碗筷递给苏晚，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温度比她的人要高一些，像刚煮熟的鸡蛋。”
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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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以前加班晚了，母亲总会留一碗这样的蛋炒饭在微波炉里。”
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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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笑了，露出那颗小虎牙：”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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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只剩下小宇偶尔的呼噜声（他己经在林小满腿上睡着了），和苏晚咀嚼的细微声响。
她注意到林小满的手腕上，除了银手链，还有一道浅浅的、像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红印。
吃完饭，林小满坚持要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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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谢苏姐，这伞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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