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陈老师说了什么，杨妤晚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镜片反着冷光。
回家路上，书包带子勒得肩膀更疼了，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她以为撕卷子己经是谷底了，没想到......几天后......晚饭的时候，饭桌上还是那几样菜，杨建国闷头扒饭，蒋慧给杨小磊擦着嘴角的饭粒，杨雨婷正费力夹一颗滑溜溜的豌豆，小脸憋得通红。
杨妤晚低头数着碗里的米粒，想着今晚要做完的那几道物理题。
“咳，”杨建国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
杨妤晚攥紧了筷子。
“晚晚，”杨建国放下碗，“我和你妈商量了，下个月，给你办转学。”
空气一滞。
杨妤晚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转……转学？”
“嗯，回老家县城去。”
她妈赶紧接话，眼睛闪躲，盯着杨雨婷碗里的那颗豌豆，“你爸托人打听了，那边......为什么？！”
杨妤晚声音拔高，打断了母亲。
“哐当”杨小磊勺子掉落。
“啪”杨建国把筷子拍桌子上，“吵什么！”
“A市这边竞争太大，你压力大，成绩往下掉。
老家那边清静，政策也好，听说高考录取线能低点，对你有利。”
他说得理所当然。
“政策？
什么政策？”
杨妤晚懵了，“我在重点班待得好好的！
只是这次没考好！
下次我一定……” 杨妤晚看到父亲眼色一沉，住了口。
“没有下次！”
杨建国打断，“看看你现在的名次！
都快倒数了！
再在A市耗下去，你能考上什么好大学？
回老家，稳稳当当考个一本，比在这儿倒数强！”
“倒数”两个字砸杨妤晚耳朵里......“爸！
不是这样的！”
杨妤晚感觉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这次只是意外！
我可以的了，我能提上去的！
我在A市读了这么多年了，同学老师都熟了，现在转学……” 她语无伦次的，想抓住点什么理由，“而且，而县县城的教学质量……县城怎么了？！”
蒋慧声音提了提，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激动，“你大舅家的表姐在县一中，去年不也考上重点大学了？
人家县一中也是省重点！
升学率高，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杨妤晚眼睛瞬间模糊了，视线扫视一周。
“你们问过我了吗？
问过我想不想走吗？
我在A市再差，那也是我自己选的！
凭什么你们说转就转？
我的同学，我的朋友，还有……” 杨妤晚哽住了，想到那些熟悉的教室、操场，甚至那个总嘎吱响的老吊扇.......杨建国猛地一拍桌子，碗碟都跟着跳了一下。
“凭什么？”
他冷笑一声，“就凭我是你爸！
凭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
杨小磊“哇”一声哭了出来。
杨雨婷也吓得缩了缩脖子。
“爸！
妈！
我求你们！”
杨妤晚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别让我转学……我保证，我发誓！
我一定拼命学！
下次月考，不，下次周考，我一定考回去！
我天天熬夜，我不睡觉都行！
求你们了……别让我走……” 她几乎是在哀求。
甚至都不敢看弟弟妹妹惊恐的脸。
蒋慧别过脸去，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下眼角，但没说话。
杨建国脸紧绷着，眼神里没有一丝动摇，“哭？
哭有什么用！
哭能把成绩哭上去？”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商量的决绝。
“这事己经定了！
没得商量！
现在只是通知你。
你爷爷己经在那边都联系好了，下学期就去报到。
手续我跟你妈会去办，你只管收拾东西。”
“定了”两个字粉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我不去！”
杨妤晚猛地站起来，带倒了身后的凳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眼泪糊了一脸，不管不顾地喊出来，“你们根本不讲道理！
你们就是嫌我在这儿丢你们的人了是不是？！”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
整个世界都静了。
脸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杨妤晚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爸。
他打了我？
他从来没打过我！
就连撕卷子那次都没有！
杨小磊的哭声停了，吓得打了个嗝。
杨雨婷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全是恐惧。
“反了你了！”
杨建国喘着粗气，眼睛通红，指着我的手都在抖，“滚！
滚回你屋里去！”
脸上那巴掌印火辣辣地疼，心口像是被灌了个洞，呼呼灌着冷风。
看着父亲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看着我妈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却一言不发的样子，看着弟弟妹妹惊恐的眼神……一股冰冷的绝望淹没了她。
哀求？
哭喊？
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不懂事”。
她慢慢地弯下腰，扶起倒下的凳子。
没再看他们一眼，也没擦脸上的泪和巴掌印，一步一步挪回了那个靠墙的小房间。
关上门，隔绝了饭厅的光，也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在地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底却是一片冰冷。
转学。
县城。
爷爷家。
陌生的学校，陌生的同学，陌生的老师，陌生的教材……所有熟悉的一切，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从我生活里抽走了。
她的人生，像被他们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塞进一个完全陌生的轨道里。
什么重点班，什么月考，什么熬夜……都成了笑话。
他们根本不在乎。
他们只在乎那个结果，那个在他们看来更“稳妥”的结果。
至于我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我难不难过……重要吗？
窗外，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透过薄薄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点点光斑。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
这双手，昨天还在解那些复杂的几何题，还在课本上记着密密麻麻的笔记，还在计划着怎么在下一次的考试。
现在呢？
它们还能抓住什么？
书桌上，那本厚厚的物理练习册静静地躺着，她没有力气走过去翻开它。
外面传来蒋慧压低声音哄杨小磊的声音，还有碗筷碰撞收拾的声音。
生活又回到了“平静”。
只有她，被遗弃在这扇门后的黑暗里，像件即将发往未知目的地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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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妤晚低头数着碗里的米粒，想着今晚要做完的那几道物理题。
“咳，”杨建国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
杨妤晚攥紧了筷子。
“晚晚，”杨建国放下碗，“我和你妈商量了，下个月，给你办转学。”
空气一滞。
杨妤晚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转……转学？”
“嗯，回老家县城去。”
她妈赶紧接话，眼睛闪躲，盯着杨雨婷碗里的那颗豌豆，“你爸托人打听了，那边......为什么？！”
杨妤晚声音拔高，打断了母亲。
“哐当”杨小磊勺子掉落。
“啪”杨建国把筷子拍桌子上，“吵什么！”
“A市这边竞争太大，你压力大，成绩往下掉。
老家那边清静，政策也好，听说高考录取线能低点，对你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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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
什么政策？”
杨妤晚懵了，“我在重点班待得好好的！
只是这次没考好！
下次我一定……” 杨妤晚看到父亲眼色一沉，住了口。
“没有下次！”
杨建国打断，“看看你现在的名次！
都快倒数了！
再在A市耗下去，你能考上什么好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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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两个字砸杨妤晚耳朵里......“爸！
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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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的了，我能提上去的！
我在A市读了这么多年了，同学老师都熟了，现在转学……” 她语无伦次的，想抓住点什么理由，“而且，而县县城的教学质量……县城怎么了？！”
蒋慧声音提了提，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激动，“你大舅家的表姐在县一中，去年不也考上重点大学了？
人家县一中也是省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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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你们说转就转？
我的同学，我的朋友，还有……” 杨妤晚哽住了，想到那些熟悉的教室、操场，甚至那个总嘎吱响的老吊扇.......杨建国猛地一拍桌子，碗碟都跟着跳了一下。
“凭什么？”
他冷笑一声，“就凭我是你爸！
凭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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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雨婷也吓得缩了缩脖子。
“爸！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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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妤晚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别让我转学……我保证，我发誓！
我一定拼命学！
下次月考，不，下次周考，我一定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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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国脸紧绷着，眼神里没有一丝动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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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国喘着粗气，眼睛通红，指着我的手都在抖，“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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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弯下腰，扶起倒下的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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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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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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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塞进一个完全陌生的轨道里。
什么重点班，什么月考，什么熬夜……都成了笑话。
他们根本不在乎。
他们只在乎那个结果，那个在他们看来更“稳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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