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窗棂，沈初昼在浅眠中苏醒，肩头沉着一件绣工拙劣的外衫——竹叶纹的针脚歪歪扭扭，袖口还沾着几点墨渍，像是缝制时心不在焉的证明。
他怔了怔，指尖无意识抚过那片凹凸不平的绣线，喉间忽然有些发紧。
昨夜他原本只答应替林夏抄一遍，又耐不住她软磨硬泡，再加上两个婢女莫名其妙不见了，只能留下来帮她抄第二遍，第三遍……他明明是个有原则的人。
沈初昼揉了揉眉心，熬夜带来的头疼让他感到不适。
他起身准备离开，发现长时间坐在凳子上让他有些腿软。
“夫子…我抄完了…”林夏的声音忽然传来。
沈初昼转头看去，不知何时，林夏竟自顾自躺在了床上，现在还说起了梦话。
沈初昼故意逗她，“是你自己抄的吗？”
睡梦中的林夏依然保持着谄媚的嘴脸，“是我是我，真的是我自己抄的…”沈初昼被逗的噗嗤笑出声来。
笑声惊动了林夏，不过她翻过身又接着睡了。
暂时无法起身的沈初昼开始打量林夏的书房。
沈初昼在林府住了己有五六年，熟悉这儿的一草一木，唯独对林夏的书房十分陌生。
他常常来偷还情书，不过每次都是晚上，又十分匆忙。
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他和林夏相处的时光都是林夏来找他吧。
林夏的屋子是典型的女儿家闺房。
不算多整齐，也绝称不上凌乱，整体给人的感觉便是温馨。
书案除外，二人抄了一夜的书，如今案上才是真的凌乱。
沈初昼下意识地开始整理，将书垒好，放在书架上，放好的一瞬间，高层的一本书忽然砸下来，重重磕在了他的头上。
“啊。”
沈初昼吃痛叫出声来，又在想起林夏还睡着的一瞬间憋了回去。
他低头将书捡起来，却发现里头夹着许多纸张。
他本不该翻看，可纸页间夹着的一角信笺引起了他的注意。
轻轻抽出，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他的名字，有的写得端正，有的胡乱涂画，还有几处晕开的墨渍，像是被水沾湿了。
他鬼使神差地抽出信纸，展开的瞬间，瞳孔微微一颤——信纸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青青子衿"典出《郑风》，但下一句"悠悠我心"更衬你"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太首白，划掉沈初昼到底喜欢含蓄的还是热烈的？
每一处涂改旁都画着小小的箭头，最终指向信纸最下方一行新添的小字：算了，重写第三十一稿"……"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塌陷下去。
原来那些被他退回的信，她全都……重写了？
沈初昼指尖微颤，心跳忽然快了几分。
原来……她不是玩笑。
他没敢再看下去，一是觉得这样不好，二是，他无法面对这样一份炽热的感情。
是的，在林夏追赶他的岁月里，沈初昼给自己的逃避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林夏不算认真的，只是小女儿家的一场玩笑。
如果他真的认真了，才真成了笑话。
其实他只是个胆小鬼，对吗？
沈初昼愣了很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深夜留宿一个姑娘的闺房实在不得体，便准备起身离开。
“沈初昼..”林夏忽然醒了，也许是被吵醒，也许一首在装睡。
“你要走了吗？”
林夏睡眼惺忪地问道。
“对。”
沈初昼作势要走。
“等等。”
林夏从床上下来，步步靠近沈初昼。
沈初昼莫名地心跳加快，尤其是在林夏缓缓抬起她的手，试图碰他时，他感觉天地日月的速度在放慢。
他连呼吸都忘了。
那只染着淡粉指甲的手悬在他唇边，拇指轻轻蹭过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太近了，近到他能看清她指甲上月牙形的白痕，近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下颚——"好了。
"她收回手，随意在裙摆上擦了擦，浑然不觉他绷紧的脊背，"你睡觉居然会流口水诶，墨都晕开了。
"沈初昼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那不是……他仓皇低头，看到案上摊开的《论语》洇湿了一小片——原来是他自己睡着时沾到的墨。
"我、我去打水。
"他猛地起身，衣袖带翻了砚台。
浓墨泼在信纸上，顷刻间淹没了那行小字。
林夏"哎呀"一声去抢救，指尖与他相触的瞬间，沈初昼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窗外突然传来早课的钟声，嗡嗡余韵里，他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课堂上，林夏交上抄写的文章，夫子扫了一眼，眉头微挑，却没多说什么。
下课后，夫子单独叫住了沈初昼。
“沈初昼，你可知错？”
沈初昼垂眸：“学生不知。”
夫子冷哼一声：“林夏的罚抄，是你代笔的吧？”
沈初昼沉默片刻，忽然抬头：“夫子，罚抄三十遍《论语》，除了让她手腕酸痛，有何意义？”
夫子眯起眼：“你这是质疑学堂规矩？”
“学生不敢。”
沈初昼语气平静，却透着固执，“但若惩罚只为折磨，而非教导，那不过是徒耗光阴。”
夫子气得胡子一翘：“好，好！
既然你这么有主见，今日起，你和林夏一起打扫藏书阁，十日为限！”
沈初昼拱手：“……学生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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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他原本只答应替林夏抄一遍，又耐不住她软磨硬泡，再加上两个婢女莫名其妙不见了，只能留下来帮她抄第二遍，第三遍……他明明是个有原则的人。
沈初昼揉了揉眉心，熬夜带来的头疼让他感到不适。
他起身准备离开，发现长时间坐在凳子上让他有些腿软。
“夫子…我抄完了…”林夏的声音忽然传来。
沈初昼转头看去，不知何时，林夏竟自顾自躺在了床上，现在还说起了梦话。
沈初昼故意逗她，“是你自己抄的吗？”
睡梦中的林夏依然保持着谄媚的嘴脸，“是我是我，真的是我自己抄的…”沈初昼被逗的噗嗤笑出声来。
笑声惊动了林夏，不过她翻过身又接着睡了。
暂时无法起身的沈初昼开始打量林夏的书房。
沈初昼在林府住了己有五六年，熟悉这儿的一草一木，唯独对林夏的书房十分陌生。
他常常来偷还情书，不过每次都是晚上，又十分匆忙。
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他和林夏相处的时光都是林夏来找他吧。
林夏的屋子是典型的女儿家闺房。
不算多整齐，也绝称不上凌乱，整体给人的感觉便是温馨。
书案除外，二人抄了一夜的书，如今案上才是真的凌乱。
沈初昼下意识地开始整理，将书垒好，放在书架上，放好的一瞬间，高层的一本书忽然砸下来，重重磕在了他的头上。
“啊。”
沈初昼吃痛叫出声来，又在想起林夏还睡着的一瞬间憋了回去。
他低头将书捡起来，却发现里头夹着许多纸张。
他本不该翻看，可纸页间夹着的一角信笺引起了他的注意。
轻轻抽出，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他的名字，有的写得端正，有的胡乱涂画，还有几处晕开的墨渍，像是被水沾湿了。
他鬼使神差地抽出信纸，展开的瞬间，瞳孔微微一颤——信纸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青青子衿"典出《郑风》，但下一句"悠悠我心"更衬你"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太首白，划掉沈初昼到底喜欢含蓄的还是热烈的？
每一处涂改旁都画着小小的箭头，最终指向信纸最下方一行新添的小字：算了，重写第三十一稿"……"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塌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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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林夏追赶他的岁月里，沈初昼给自己的逃避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林夏不算认真的，只是小女儿家的一场玩笑。
如果他真的认真了，才真成了笑话。
其实他只是个胆小鬼，对吗？
沈初昼愣了很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深夜留宿一个姑娘的闺房实在不得体，便准备起身离开。
“沈初昼..”林夏忽然醒了，也许是被吵醒，也许一首在装睡。
“你要走了吗？”
林夏睡眼惺忪地问道。
“对。”
沈初昼作势要走。
“等等。”
林夏从床上下来，步步靠近沈初昼。
沈初昼莫名地心跳加快，尤其是在林夏缓缓抬起她的手，试图碰他时，他感觉天地日月的速度在放慢。
他连呼吸都忘了。
那只染着淡粉指甲的手悬在他唇边，拇指轻轻蹭过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太近了，近到他能看清她指甲上月牙形的白痕，近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下颚——"好了。
"她收回手，随意在裙摆上擦了擦，浑然不觉他绷紧的脊背，"你睡觉居然会流口水诶，墨都晕开了。
"沈初昼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那不是……他仓皇低头，看到案上摊开的《论语》洇湿了一小片——原来是他自己睡着时沾到的墨。
"我、我去打水。
"他猛地起身，衣袖带翻了砚台。
浓墨泼在信纸上，顷刻间淹没了那行小字。
林夏"哎呀"一声去抢救，指尖与他相触的瞬间，沈初昼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窗外突然传来早课的钟声，嗡嗡余韵里，他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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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夫子单独叫住了沈初昼。
“沈初昼，你可知错？”
沈初昼垂眸：“学生不知。”
夫子冷哼一声：“林夏的罚抄，是你代笔的吧？”
沈初昼沉默片刻，忽然抬头：“夫子，罚抄三十遍《论语》，除了让她手腕酸痛，有何意义？”
夫子眯起眼：“你这是质疑学堂规矩？”
“学生不敢。”
沈初昼语气平静，却透着固执，“但若惩罚只为折磨，而非教导，那不过是徒耗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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