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我在医院撞见丈夫陪着白月光产检。
林薇扶着孕肚轻笑:“靳言说要给孩子取名念晚。”我平静地签了离婚协议,
消失得无影无踪。三个月后国际珠宝拍卖会上,我的设计拍出天价。
陆靳言红着眼闯进后台:“为什么躲我”闪光灯突然亮起,记者惊呼:“陆总,
您寻找多年的救命恩人,就是你的前妻!”我笑着将碎钻撒在他脚边:“陆先生,
您认错人了。”“毕竟……”“我只是个替身啊。”一冰冷的消毒水气味,
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扎进鼻腔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窒息的钝痛。
我拎着保温桶的手紧了紧,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桶里装的是陆靳言最爱喝的山药排骨汤,
我守着砂锅熬了整整一个上午,汤汁浓郁,香气本该暖人肺腑,
此刻却像一块沉重的、散发着腐味的铁,沉沉坠在胃里。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多么讽刺的日子,我却出现在这里——市第一医院妇产科VIP病房外。走廊尽头,
那扇虚掩的门缝里透出暖黄的光,也框住了一幅足以撕裂所有幻想的画面。陆靳言,
我名义上同床共枕了整整三年的丈夫。他穿着昂贵挺括的黑色大衣,
身姿一如既往的挺拔出众,只是此刻,他微微弯着腰,平日里冷峻到近乎漠然的侧脸线条,
此刻竟被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柔和所覆盖。他的手掌,
那只曾经只在签署上亿合同时才显得有力量的手,
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充满无限怜惜地覆在旁边女人隆起的孕肚上,
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那个女人,林薇。三年来,
这个名字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盘旋在我和陆靳言之间,
是我心头一根拔不出也化不掉的刺。她比照片上更美,
是一种经过精心雕琢的、带着脆弱感的美,脸色有些苍白,微微靠在陆靳言臂弯里,
嘴角噙着一丝柔弱的笑意。她纤细的手指搭在陆靳言的手背上,指尖涂着淡淡的樱花粉色。
她微微仰起头,嘴唇开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安静的走廊,钻进我的耳朵里,
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靳言”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亲昵的沙哑,像羽毛搔刮着最不堪的角落,
“你说……给宝宝取名叫‘念晚’,好不好?”念晚,苏晚的晚。我的名字。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随即是铺天盖地的麻木。
那股麻木感从心脏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指尖冰冷得几乎失去知觉。
保温桶光滑的外壁贴着我的掌心,里面温热的汤水仿佛瞬间变成了滚烫的岩浆,灼烧着皮肤,
却怎么也驱不散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我像个蹩脚的、被钉在原地的木偶,
隔着那段不长不短的距离,看着门内的“一家三口”。陆靳言侧过头,对着林薇说了句什么。
距离太远,我听不清,只看到他薄唇翕动,脸上那层柔和的光晕似乎更深了些。
他甚至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替林薇理了理颊边散落的一缕发丝。那个动作,
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熟稔和珍视。原来,他所有的温柔,所有的耐心,
所有我不曾得到的细致,都留给了另一个人。而我,苏晚,存在的全部意义,
不过是这张与林薇有几分相似的脸,在他心尖上那个人缺席的漫长时光里,
暂时填补一下空白罢了。 保温桶终究还是没拿稳,沉重的桶身脱手坠落,
“哐当”一声闷响砸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盖子崩开,
乳白色的汤汁混合着山药块、排骨狼狈地泼溅开来,在冰冷的地面蜿蜒流淌,热气氤氲上升,
模糊了眼前那刺眼的一幕,也模糊了我脸上最后一丝血色。 门内的人终于被惊动。
陆靳言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穿透蒸腾的热气,精准地锁定了站在走廊阴影里的我。
他脸上的温柔瞬间冻结、剥落,如同碎裂的石膏面具,露出了底下最本质的惊愕,
随即被一种混合着审视和被打扰的不悦所取代。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没有一丝一毫被“妻子”撞破不堪的慌乱,只有冰冷的探究。 林薇也看了过来,
她眼中的惊慌一闪而逝,随即被一种更深的、带着胜利意味的柔弱所取代。
她下意识地往陆靳言身后缩了缩,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大衣衣角,像一只寻求庇护的雏鸟。
空气凝固了。消毒水的味道、排骨汤的油腻气息、还有某种无形的、令人作呕的背叛感,
混杂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 我看着陆靳言,看着他那张英俊却写满陌生的脸。没有质问,
没有歇斯底里。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纸堵住,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那个占据了我三年婚姻生活的男人,仿佛要将他此刻的表情,
连同这三年所有的自欺欺人,一起刻进骨髓深处。 然后,我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
没有去看地上狼藉的汤水和食物残渣,
我的手指伸向散落在汤汁边缘、唯一还算干净的保温桶盖子。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
我把它捡了起来,紧紧攥在手心。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奇异地压下了心口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 站起身,挺直脊背。我甚至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没有去看陆靳言眼中可能出现的任何情绪,也没有去看林薇那刻意表演出来的惊恐。 转身。
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清晰而空洞的“哒、哒”声。每一步,
都像是踩在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黏在我的背上,一道冰冷审视,一道得意窥探。 但我没有回头。
一次也没有。 走出医院大门,深秋傍晚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兜头灌来,
卷起几片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脚边。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肺腑,
呛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不是因为悲伤,
更像是一种生理性的排异反应。 我抬手抹掉脸上的湿意,抬起头。天空是灰蒙蒙的铅色,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一辆出租车恰好停在面前,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小姐,去哪?
”司机师傅的声音带着京片子特有的爽利。 去哪? 回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那个处处留着另一个女人影子的、冰冷的、用金钱堆砌的牢笼?不。 “去最近的酒店。
”我的声音异常平静,连自己都感到一丝诧异。那是一种抽离了所有情绪后的空洞平静。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霓虹初上,城市的灯光迷离而虚幻。我靠在冰凉的玻璃上,
看着那些模糊的光影在眼前流淌。保温桶盖子的金属边缘依旧硌在掌心,
尖锐的疼痛提醒着我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噩梦。替身,原来这三年,我扮演的,
一直是一个连赝品都算不上的影子。回到那个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回声的别墅,
我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路灯光芒,径直走向书房。巨大的红木书桌冰冷坚硬,
如同陆靳言这个人。打开电脑,屏幕的冷光映亮我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屏幕上,白底黑字,一行行清晰浮现。
离婚协议书。没有财产纠纷,没有赡养费要求。陆氏集团庞大的商业帝国,
陆靳言名下那些令人咋舌的房产、股份、基金……我一个字都没提。
只要求带走属于我个人名义下的、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几件旧首饰,几本设计手稿,
几件不值钱但有纪念意义的旧物。净身出户。彻彻底底。打印机的嗡鸣声响起,
吐出一张张还带着墨粉温度的纸张。我拿起笔,笔尖悬在签名处,微微颤抖。
视线落在协议开头,那清晰印着的“陆靳言”三个字上。这三个字,
曾是我年少时懵懂的仰望,是这三年婚姻里,我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全部。此刻再看,
只觉得无比讽刺。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笔尖落下,在乙方签名处,
重重地、一笔一划地写下我的名字:苏晚。最后一笔落下,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把签好字的协议,连同那枚三年前他亲手为我戴上的、象征陆太太身份的硕大钻戒,
一起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冰冷的钻石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一点微弱的光芒,
像一滴凝固的泪。做完这一切,我回到卧室。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城市的微光,
打开那个尘封在衣帽间最深处的旧行李箱。里面是几件大学时代的旧衣服,
几本厚厚的设计手稿册子,一个边缘有些磨损的旧钱包,
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灿烂,背景是阳光下的大学操场,
青春洋溢得晃眼。那是我。真正的,没有被任何人当作影子的苏晚。
我换上最简单舒适的牛仔裤和毛衣,将设计手稿小心地收好,照片塞进贴身口袋。
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清晰的“刺啦”声。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闸门落下,
斩断了与过去所有虚假的联系。走出卧室,经过书房门口时,脚步顿了顿。书桌上,
那份离婚协议和钻戒在黑暗中模糊成一团阴影。我没有再进去看一眼。大门在身后轻轻合拢,
发出沉闷的声响,隔绝了那个曾经被称作“家”的空间里,
所有虚假的温度和令人窒息的回忆。夜色浓稠如墨。我拖着小小的行李箱,
走进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没有回头。三个月后。巴黎。深秋的塞纳河畔,
梧桐叶铺就一地金黄。古老的建筑群在暮色中沉默矗立,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香、面包香和一种属于艺术之都特有的、慵懒而精致的氛围。
杜乐丽花园附近,一栋拥有百年历史的洛可可风格建筑灯火通明,
巨大的玻璃幕墙映照着璀璨的灯火。今晚,
度最受瞩目的盛事——由国际顶级拍卖行德鲁奥主办的“流光溢彩”珠宝与艺术臻品拍卖会。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来自全球各地的顶级收藏家、艺术名流、商界巨擘汇聚一堂。
水晶吊灯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照在女士们佩戴的昂贵珠宝上,熠熠生辉。
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槟的气泡、名贵香水的尾调,以及一种无形的、属于金钱与欲望的气息。
二楼VIP包厢内,视野绝佳,能清晰俯瞰整个拍卖大厅。我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苏打水,
倚在铺着深红色天鹅绒的栏杆旁,身上是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丝绒长裙,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耳垂点缀着两颗小小的、水滴形的月光石。长发松松挽起,
露出纤细的脖颈和锁骨。三个月的时光,足以洗去许多痕迹。
曾经眉眼间那份刻意维持的温顺柔和,被一种沉静的、近乎淡漠的疏离所取代。此刻的我,
不再是陆太太苏晚,
珠宝设计师圈内崭露头角、以神秘和独特设计风格引起关注的新锐设计师——Wan Su。
拍卖会已进行到后半程,气氛愈发白热化。
一件件稀世珍宝、名家画作以令人咋舌的价格落槌成交。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兴奋。
“女士们,先生们,”拍卖师优雅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全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接下来这件拍品,是本场拍卖会的压轴焦点之一——‘涅槃’系列,
铂金镶嵌钻石及帕拉伊巴碧玺项链及耳饰套组!”聚光灯骤然聚焦在展示台上。
深蓝色的丝绒衬布上,那套珠宝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呼吸。项链的主体并非传统的繁复花叶,
而是由无数颗大小不一的顶级白钻,以精妙绝伦的爪镶工艺,勾勒出抽象而凌厉的线条,
仿佛冰霜凝结的荆棘。而在荆棘环绕的中心,
一枚鸽蛋大小、色泽浓郁如深海漩涡的帕拉伊巴碧玺,静静地悬浮着。
那是一种极其罕见、饱和度高到惊人的霓虹蓝绿色,如同风暴过后,劫后余生的海洋中心,
沉淀下的第一缕阳光穿透海水的颜色,纯净、深邃,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生命力。
耳坠的设计呼应着项链,是两枚稍小的帕拉伊巴碧玺,被更加细碎的钻石荆棘缠绕托起,
摇曳生姿。整套作品,充满了力量与脆弱的矛盾美感,冰与火的碰撞,毁灭与新生的交融。
它不像珠宝,更像一件饱含叙事张力的微型雕塑。
“这套作品由新锐独立设计师Wan Su女士倾心创作,”拍卖师的声音充满感染力,
“设计灵感源自浴火重生的神话。铂金与钻石的冷冽,
象征着淬炼的苦难与坚韧;而中心这颗独一无二的顶级帕拉伊巴碧玺,
则代表着历经劫波后绽放的、无与伦比的生命华彩。起拍价,一百八十万欧元!
”话音落下的瞬间,场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和抽气声。竞价几乎是立刻进入了白热化。
电子屏幕上,代表价格的数字疯狂跳动。“两百万!”“两百三十万!”“两百五十万!
”“三百万!”举牌者络绎不绝,来自世界各地的声音用不同的语言报出令人咋舌的数字。
气氛被推向了顶点。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沸腾的人群,最终,落在一个角落。那里,
一个穿着藏青色高定西装的男人独自坐着,并未举牌参与竞价。他微微低着头,
侧脸的线条在拍卖厅变幻的光影里显得异常冷硬,下颌绷紧。即使隔着一段距离,
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低气压,如同风暴来临前海面的死寂。
周围的喧嚣和狂热,似乎都被他隔绝在无形的屏障之外。陆靳言。他怎么会在这里?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签下那份离婚协议、留下戒指离开后,
我彻底切断了与过去的所有联系。换了号码,注销了旧邮箱,
断绝了所有可能与陆家有关联的社交圈。我像一个幽灵,消失在陆靳言的世界里。
他找过我吗?或许吧。以他的能力和手段,真想找一个人,并不困难。
但那份平静签署的离婚协议,大概已经向他表明了我最决绝的态度——一个替身,
连纠缠的资格和意愿都没有。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
在这个远离故土、属于全新领域的舞台上,再次相遇。
拍卖师激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三百八十万!一次!三百八十万!两次!
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他的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那个角落,“三百八十万!
三……”“五百万。”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感的男声,
穿透了拍卖厅的喧嚣,清晰地响起。声音不大,却像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水,瞬间引爆了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循声聚焦。陆靳言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号牌。他抬起头,
目光并未看向展台,而是穿透人群,直直地、精准地锁定了二楼VIP包厢的位置,
牢牢地钉在我脸上。那目光,锐利得如同淬了冰的刀锋,
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洞穿的压迫感,
还有一丝……我无法解读的、深埋在冰层之下的滚烫。
整个拍卖厅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随即,是更大的哗然和议论声浪。
“五百万欧元!天哪!”“是陆氏集团的陆靳言!”“他疯了吗?为一个新设计师的作品?
”“这……这不合常理啊!”拍卖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价砸得有些发懵,
随即是职业性的狂喜:“五百万!来自66号这位尊贵的先生!五百万!一次!五百万!
两次!五百万!三次!成交!”槌音落定,清脆响亮,
宣告着这套“涅槃”系列最终归属的尘埃落定。聚光灯追随着陆靳言,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无视周围所有探究、好奇、甚至带着点暧昧揣测的目光,迈开长腿,
径直朝着后台的方向走去。他的目标明确,步伐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
拍卖行的工作人员显然认出了这位重量级买家,并未阻拦,反而恭敬地为他引路。
后台的通道狭窄而忙碌,堆放着各种待拍或已拍出的艺术品包装箱,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穿梭往来。空气里混杂着颜料、木材、金属和汗水的味道,
与前台奢华优雅的氛围截然不同。我刚签完一份确认文件,将笔递给助理。
周围还围着几位意犹未尽、想上前攀谈的收藏家和媒体记者。就在这时,
通道入口处传来一阵压抑的低呼和脚步的混乱。“先生,请留步!这里是后台……”“让开。
”那个冰冷低沉、如同裹挟着西伯利亚寒流的声音,瞬间让后台嘈杂的空气冻结了。
我抬起头,陆靳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像一尊骤然降临的煞神。
他身上的藏青色西装笔挺依旧,却莫名多了一丝风尘仆仆的褶皱感。
额前的黑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垂落在深邃的眉眼上方,更添几分阴鸷。他的目光,
如同两道实质的探照灯,瞬间穿透人群的缝隙,牢牢锁定了我。
那双曾经令我沉溺、如今只觉冰冷的深邃眼眸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
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仿佛熬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
那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愤怒像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焦灼如同被困的野兽,
还有一种更深、更沉、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执念。
他拨开试图阻拦的工作人员,几步就跨到了我的面前。高大的身影瞬间投下浓重的阴影,
将我完全笼罩。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冷冽雪松与淡淡烟草的气息,裹挟着外面的寒气,
强势地侵入我的感官。“为什么?”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一种被砂纸打磨过的粗粝感,
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苏晚,告诉我,为什么躲我?”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
记者们兴奋地屏住呼吸,摄影师本能地举起了相机。后台的工作人员僵在原地。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片猩红的风暴,看着他眉宇间深刻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痛苦。
心湖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了一下,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但很快就被更深的冰冷覆盖。三个月的分离,并未让他变得陌生。他只是看起来更疲惫,
更焦躁,像一头失去目标的困兽。那五百万欧元的疯狂举动,
那不顾一切闯进后台的失态……是愤怒于我的“擅自逃离”,还是别的什么?
我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想露出一个得体的、属于设计师Wan Su的、疏离的微笑。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咔嚓!
”一道刺眼到极致的白光毫无征兆地在我和陆靳言之间猛烈爆开!是某个记者太过激动,
忘了关闪光灯!强光如同炸裂的闪电,瞬间吞噬了视野,刺得人眼球剧痛,眼前一片惨白。
条件反射地,我猛地闭上了眼睛,抬手遮挡。那强光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就在视觉被剥夺、听觉变得格外敏锐的那一两秒里,
我清晰地听到了身边一个年轻记者倒吸一口冷气后,
那充满震惊、甚至带着点颤抖的惊呼:“天啊!快看陆先生手里那张照片!
那……那不是陆氏集团内部悬赏多年寻找的救命恩人吗?
”“等等……照片上那个人……那个侧脸……”“上帝!
那不就是Wan Su小姐……陆总的前妻吗?!”救命恩人?前妻?这几个词如同惊雷,
狠狠劈进我一片空白的脑海!闪光灯造成的视觉残留还未完全消退,
眼前还晃动着刺眼的光斑。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目光本能地投向陆靳言的手。他的右手,
正死死地攥着一张边缘有些磨损的旧照片。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
照片被捏得微微变形。显然,刚才那突如其来的闪光灯,
让他下意识地将这张一直紧握在手的东西暴露了出来。照片上,是一个女孩的侧影。
背景似乎是夜晚的海滩,光线很暗,只有远处灯塔模糊的光晕勾勒出轮廓。
女孩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和颈侧,身形纤细。
她正吃力地搀扶着一个比她高大许多、浑身湿透、显然已经昏迷不醒的男人,
艰难地将他拖离海浪的边缘。她的侧脸线条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但那倔强抿紧的唇线,那微微蹙起的眉尖,
还有那熟悉的、带着一股执拗劲儿的轮廓……是我。是很多年前,
那个暑假在海边小镇做暑期工的我。记忆的闸门被这猝不及防的影像猛地撞开!
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
沉重得拖不动的身躯……呛入口鼻的咸涩……远处灯塔微弱却如同救命稻草的光芒……还有,
男人手腕上那块被海水泡过、却依旧在微弱光线下折射出独特蓝芒的表……百达翡丽?星空?
混乱的片段像破碎的玻璃,带着锋利的边缘,狠狠地扎进脑海!头猛地一阵剧痛!
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眼前一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尖锐的噪音在颅内炸开!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我踉跄了一下,
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冰冷的金属置物架,才勉强稳住身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撞得肋骨生疼。陆靳言显然也听到了记者的话,看到了我的反应。
他眼中的猩红风暴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更深的、几乎能吞噬一切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死死地盯着我,攥着照片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是你?当年……那个海边……是你?!
”周围的记者彻底疯了!闪光灯如同失控的暴雨,疯狂地对着我们闪烁,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无数问题像冰雹一样砸来:“陆总!
请问这是真的吗?您寻找多年的恩人就是您的前妻?”“苏小姐!
请问您当年为何会出现在那个海滩?您是否知道您救的人是陆靳言?”“陆总!
您和您前妻离婚是否与此有关?”“苏小姐!您对此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解释?
我扶着冰冷的金属架,指尖传来的寒意勉强压制着脑海中翻江倒海的剧痛和混乱的记忆碎片。
眩晕感一阵阵袭来。我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目光缓缓下落,落在陆靳言脚边昂贵的手工皮鞋上。那上面,
大概沾染了些许后台地面的灰尘。然后,我的视线落回自己垂在身侧的手上。
刚才助理递给我签字的笔还握在手里,而我的无名指上,空空如也。
那个象征着“替身”身份的沉重戒指,早已被我丢弃在冰冷的书桌上。
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如同冰层下的暗流,无声地在我唇边漾开。
在所有人惊愕、探究、狂热的注视下,
在陆靳言那双翻涌着惊涛骇浪、仿佛要将我彻底吞噬的眼眸的逼视下,
我慢慢抬起了那只空荡荡的手。手指伸向脖颈后方。那里,隐藏着一个极其精巧的搭扣。
轻轻一按。“啪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价拍出、此刻正作为“涅槃”系列核心、闪耀着独一无二霓虹蓝绿光芒的帕拉伊巴碧玺项链,
应声而落!没有华丽的坠地声。它只是像一道凝固的、绝美的泪痕,
悄无声息地掉落在陆靳言光可鉴人的皮鞋前方,几寸之遥的冰冷地板上。价值连城的宝石,
如同最廉价的玻璃珠。紧接着,我抬起手,没有半分犹豫,指尖用力一扯。
“嘶啦——”那对同样价值不菲的铂金钻石荆棘缠绕的帕拉伊巴碧玺耳坠,
被我生生从耳垂上拽了下来!细小的血珠瞬间沁出,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却奇异地让我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我没有看那对坠落的耳饰,只是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那两枚小小的、依旧散发着梦幻蓝绿色光芒的帕拉伊巴碧玺。然后,五指缓缓松开。
叮叮当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两枚稀世宝石,如同最寻常的碎石,滚落在冰冷的地面,
最终停在了陆靳言的鞋尖旁,与那条项链一起,散落成一片刺目的狼藉。
细碎的钻石和帕拉伊巴碧玺的碎片在冰冷的地板上折射着后台混乱的灯光,
像散落一地的星屑,又像凝固的血泪。整个后台,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追问、所有的闪光灯,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令人窒息的震惊和那滚落宝石的清脆余音,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
陆靳言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冰锥贯穿。
他死死地盯着脚边那片价值连城却又被如此轻贱的璀璨狼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一种近乎死灰的惨白。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
翻涌的惊愕、痛苦和难以置信瞬间被冻结,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羞辱、被狠狠刺穿的滔天震怒,
以及更深、更沉、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碾碎的……茫然。“苏晚!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颤抖。他猛地抬头,
赤红的双眸如同燃烧的烙铁,死死钉在我脸上,仿佛要将我灼穿、撕碎,
“你……”“陆先生。”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像一把淬了冰的薄刃,
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切断了他即将爆发的怒吼。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
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脸上那抹极淡、极冷的笑意并未消失,反而更深了些,
像冰面上裂开的一道细纹。我微微歪了歪头,
目光平静无波地迎视着他眼中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痛苦,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您认错人了。
”我的视线扫过他手中那张被攥得变形、边缘磨损的旧照片,
那上面定格着多年前那个在海滩上狼狈拖拽着昏迷男人的自己。目光里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彻底的漠然,如同在看一张陌生人的影像。“毕竟……”红唇轻启,最后两个字,
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清晰地落在死寂的空气里,像两枚冰冷的钢针,
狠狠扎进陆靳言的耳中,也钉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我只是个替身啊。
”二“我只是个替身啊。”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像裹着万钧巨力的冰锤,
狠狠砸在陆靳言的胸口,也砸碎了后台凝固的寂静。空气仿佛被这句话抽干了最后一丝氧气。
记者们张着嘴,忘记了按快门,忘记了追问,只剩下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闪光灯的白光残影还在视网膜上跳跃,映照着陆靳言那张瞬间褪尽所有血色的脸。
他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像是被无形的巨力击中。攥着照片的手猛地收紧,
照片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乎要被他捏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到了极致——惊涛骇浪般的震惊、被当众羞辱的狂怒、深不见底的痛苦,
还有一丝……被彻底打败认知后的、近乎崩塌的茫然。
“替身……”他喉咙里滚出破碎的音节,像砂砾摩擦着钢铁,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
“你说……替身?!”他猛地向前一步,似乎想抓住我,想质问,
想撕开这荒谬的、让他窒息的真相。那股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冷冽气息再次逼近。“苏晚!
你……”“陆先生。”我的声音比他更快,也更冷,像淬了毒的冰凌,
精准地刺破他失控的边缘。我微微后退半步,拉开了令人不适的距离,
目光平静地扫过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和那张被他攥得变形的照片。“这里,
是拍卖会的后台,不是处理您私人恩怨的地方。
”我的语气恢复了作为设计师Wan Su的疏离与公事公办,
“‘涅槃’系列的交易已经完成,款项支付确认后,拍卖行会为您妥善包装并安排运输。
后续事宜,请与我的助理或拍卖行直接沟通。
”我的目光转向旁边已经完全石化、一脸惊骇的助理,声音清晰而稳定:“艾米,
麻烦你处理一下后续交接,并请安保人员维持好这里的秩序。
我不希望无关人员干扰拍卖行的正常运作。”“啊?……哦!是!Wan Su姐!
”助理艾米如梦初醒,连忙点头,声音还有些发颤,但还是强自镇定地试图上前隔开陆靳言。
“无关人员?”陆靳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笑声干涩而充满戾气,
赤红的眼睛死死锁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苏晚!你告诉我,什么叫无关?
那晚在海边!救我的那个人!是你!你明明知道!你看着我找了那么多年!
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把你当成……”“陆靳言!
”一个尖锐、带着哭腔和极度恐慌的女声猛地插了进来,像一把利刃划破了紧绷的空气。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通道入口处,林薇正站在那里。她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精心打理的卷发有些凌乱,脸色比在医院时更加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那双总是带着柔弱无辜的大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惊惶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惧。
她一手下意识地护着自己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门框,指尖用力到泛白。
她的出现,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即将燃烧的火焰上,也瞬间点燃了记者们新一轮的疯狂!
“是林薇小姐!”“天!她怎么来了?”“陆总的前妻是救命恩人,现任?
情人是怀孕的白月光?这信息量太大了!”“快拍!快拍!
” 闪光灯再次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目标瞬间分成了两拨——一拨对着僵持的我和陆靳言,
另一拨则疯狂地对准了门口摇摇欲坠、满脸恐惧的林薇。 陆靳言的怒吼被林薇的出现打断,
他猛地转头看向林薇,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被打断的暴怒,有对林薇此刻状态的惊疑,
更深处,似乎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骤然点亮的怀疑? “薇薇?
你怎么……”他下意识地想问,但目光触及林薇死死护着的小腹,又硬生生顿住,眉头紧锁。
林薇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她的眼睛只死死地盯着陆靳言手里那张照片,又猛地转向我,
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绝望。她声音尖利,带着哭腔,
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道:“靳言!你别被她骗了!她撒谎!她怎么可能是救你的人?
她就是个处心积虑的骗子!她就是想用这种手段重新缠上你!破坏我们!靳言,
我们的孩子……” “够了!” 这一次,打断林薇的,是我。 我的声音并不高,
甚至带着一丝疲惫,却奇异地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冰冷力量,让林薇尖利的哭喊戛然而止。
我缓缓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抹去耳垂被拽掉耳饰时沁出的一小颗血珠。
那细微的刺痛感让我保持着最后的清醒。我的目光没有看陆靳言,也没有看林薇,
而是越过他们,看向通道尽头那扇通往外面世界的门。那里有夜晚巴黎清冷的空气,
有自由的风。 “你们的恩怨情仇,你们的‘孩子’,
”我刻意在“孩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终于淡淡地扫过林薇那隆起的腹部,
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彻底的漠然,“与我无关。
” 我无视了陆靳言瞬间变得铁青的脸,无视了林薇眼中喷涌而出的怨毒,
也彻底无视了周围所有闪烁的镜头和探寻的目光。 我弯腰,
动作从容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属于我自己的手包。然后,挺直脊背,
像一支永不弯曲的修竹。 “艾米,这里交给你。”我对助理说完,不再看任何人一眼,
抬步,径直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 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发出清晰而稳定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过往的废墟之上,
坚定地走向一个没有陆靳言、没有林薇、没有“替身”标签的未来。 “苏晚!你给我站住!
”陆靳言的怒吼在身后炸响,带着一种即将失控的疯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我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我的背上,几乎要将我点燃。但我没有回头。
一次也没有。 拍卖行的安保人员终于反应过来,迅速上前,
礼貌却强硬地拦住了想要追过来的陆靳言和林薇。 “陆先生,林小姐,请留步!
后台区域禁止……” “滚开!”陆靳言的咆哮和挣扎声被隔绝在身后。
我推开那扇沉重的、隔绝了混乱与喧嚣的门。深秋巴黎夜晚的凉风,
带着塞纳河畔湿润的水汽和自由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驱散了后台那股令人作呕的沉闷、香水与汗水的混合气味,
也仿佛冲刷掉了黏附在皮肤上的、属于过去的最后一丝尘埃。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悄无声息地滑到面前停下。车门打开,
驾驶座上是一位穿着得体、神情严肃的中年司机。“苏小姐。”他微微颔首,声音平稳。
我拉开车门,坐进后座。真皮座椅柔软舒适,隔绝了外面世界的窥探。车门轻轻合拢,
将所有的追逐、咆哮、闪光灯和不堪回首的过往,彻底关在了门外。车子平稳地启动,
汇入巴黎夜晚璀璨的车流。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如同幻影般倒退。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才稍稍松懈下来。耳垂的刺痛感变得清晰,
脑海中那些被强光和白薇尖叫刺激出的、关于冰冷海水和沉重身躯的碎片记忆,
如同退潮般缓缓隐去,留下阵阵余悸的钝痛。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我疲惫地闭上眼,
将头靠在冰凉的车窗玻璃上。结束了。真的……都结束了吗?心脏深处,似乎有一小块地方,
依旧残留着被冰锥刺穿的、麻木的凉意。
陆靳言最后那双布满血丝、混杂着震怒、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眼睛,
林薇那张因恐惧和怨毒而扭曲的脸,
还有那散落一地的、名为“涅槃”的璀璨碎片……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闪现。
“涅槃”……浴火重生。我扯碎了它,
也亲手扯碎了与那个男人最后一丝物质上的、虚假的联系。可那场名为“陆太太”的大火,
烧了整整三年,留下的灰烬,真的能被这巴黎的夜风吹散吗?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睁开眼,不再去看那些幻影。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逝的霓虹上,努力将思绪拉回现实。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我拿出来一看,是助理艾米发来的信息,
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一丝未消的惊惶:“Wan Su姐!你安全离开太好了!
后台简直乱成一锅粥!陆总差点跟安保打起来,林小姐晕倒了被送走,记者都疯了!
拍卖行高层脸都绿了!不过你放心,项链和耳坠的碎片我都收好了,一颗钻石都没少!
后续我会处理干净!你好好休息!拥抱”看着信息,我紧绷的嘴角终于微微松动了一下。
艾米是个能干的女孩。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我回复:“辛苦了艾米,做得很好。
碎片妥善保管,后续按流程处理。今晚的事,任何采访一律拒绝。我没事,勿念。
”发送出去后,我再次靠回椅背,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车子穿过灯火辉煌的街道,
最终驶入一个闹中取静的街区,停在一栋有着精致雕花铁门和幽静庭院的老式公寓楼前。
这是我三个月前租下的地方,不大,但安静,阳光充足,
推开窗就能看到爬满藤蔓的老墙和远处教堂的尖顶。这里,才是我真正的“涅槃”之地。
司机为我打开车门。我拎着手包下车,夜风带着庭院里草木的清新气息拂面而来。“谢谢,
约翰。明天不用来接我,我需要休息。”我对司机说道。“好的,苏小姐。晚安。
”约翰恭敬地点头。我刷卡走进公寓楼,感应灯随着脚步声亮起,
温暖的光线洒在铺着复古花纹地砖的走廊上。熟悉的、属于“家”的宁静气息包裹而来,
一点点抚平着内心的波澜。用钥匙打开厚重的橡木门,玄关暖黄的壁灯自动亮起。
我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冰凉的地板透过地毯传来一丝舒适的凉意。
将手包随意扔在玄关柜上,我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沉静的巴黎夜色,
远处埃菲尔铁塔的灯光在夜幕下温柔闪烁。倒了一杯冰水,玻璃杯壁的寒意传递到指尖。
我慢慢地喝着,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浇灭了最后一丝残余的燥热。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短短一行字,却像带着电流,
瞬间击穿了刚刚建立起的平静:“我在楼下。我们谈谈。陆靳言。”指尖猛地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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