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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离婚失忆后,白月光变替身》,大神“核爆小甜饼”将一种冰冷作为书中的主人公。全文主要讲述了:本书《离婚失忆后,白月光变替身了》的主角是冰冷,一种,傅承聿,属于现代言情,替身,先虐后甜类型,出自作家“核爆小甜饼”之手,情节紧凑,引人入胜。本站TXT全本,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3482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6-30 12:46:02。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离婚失忆后,白月光变替身了
导语:结婚五年,傅承聿始终把我当作他白月光的替身。他送我的每一件礼物,
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定制。直到林初回国那天,他递来离婚协议:“她回来了,你该走了。
”签完字的回家路上,我遭遇车祸。醒来后,我茫然地看着病床前憔悴的男人:“你是谁?
”他发疯般撕碎离婚协议:“我是你丈夫!”后来监控曝光,
林初在车祸前夜曾与肇事司机密谈。傅承聿跪在我面前忏悔:“求你再看我一眼。
”而我的律师正将证据递交给警方:“傅先生,我的当事人要起诉离婚。
”(一)冰冷的刀尖刮过白瓷盘底,发出细碎又刺耳的摩擦声。我垂着眼,
视线落在盘子里那块精心烹制的牛排上——五分熟,恰到好处的粉红色,
淋着他喜欢的黑胡椒酱汁。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牛肉香气和桌上那瓶醒好的红酒散发出的醇厚果香,
本该是温馨的晚餐氛围,此刻却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胸口。今天是第五个结婚纪念日。
餐厅里很安静,只有暖气系统发出极低的嗡鸣。长餐桌的另一端,空着。
那把沉重的丝绒椅背,如同一个巨大而沉默的句号,凝固在时间流逝的轨迹里。我抬起手腕,
腕表指针冷漠地指向九点十五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表带,
这是傅承聿去年送的“礼物”。一个限量款,全球不过百只。当时他随手递给我包装盒,
眼神掠过我的脸,却像是穿透了我,落在某个遥远模糊的影子上,语气平淡无波:“戴着吧,
初初喜欢这个牌子。” 这句话如同设定好的程序指令,
精准地刻录进我每一年的“纪念日”。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习惯了他看向我时,
目光里那份永远无法聚焦的疏离;习惯了他送我礼物时,
公式化的、并非为我而生的“初初喜欢”;习惯了这张长长的、永远只坐着我一个人的餐桌。
胃里像是塞满了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坠着,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我放下刀叉,
金属撞击瓷盘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突兀。目光下意识地飘向落地窗外沉沉的夜色,
城市的霓虹隔着厚重的玻璃,晕染开一片模糊而冷漠的光晕。就在这时,
搁在桌角的手机屏幕倏地亮了,无声地推送进来一条娱乐新闻快讯。
刺目的标题瞬间攫住了我全部的注意力:独家!傅氏总裁傅承聿深夜现身顶级珠宝工作室,
疑为旧爱林初挑选婚戒!甜蜜互动羡煞旁人!下面配着一张抓拍的照片。照片有些模糊,
背景是灯火通明的橱窗,映照着璀璨的珠宝。傅承聿微微侧身,正低头看着玻璃柜内,
他穿着挺括的黑色大衣,侧脸线条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冷峻。而他的身边,
依偎着一个穿着米白色羊绒大衣的纤细身影。女人微微仰着头,正对他笑着,
脸颊上晕开的红晕即使在像素不高的照片里也清晰可见。她的笑容明亮、纯粹,
带着一种被全然宠溺的自信光彩。是林初。
那个只存在于傅承聿书房抽屉深处泛黄照片里、存在于他偶尔醉酒后模糊呓语中的名字,
那个我用了整整五年时间,拙劣模仿、试图靠近却永远无法企及的幻影。她真的回来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随即又被猛地撕裂开来。
尖锐的痛楚从胸腔深处炸开,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血液在耳膜里奔涌冲刷的轰鸣声。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实体,
挤压着肺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般的疼痛。 手指僵硬地停留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
照片里傅承聿专注的侧脸和林初明媚的笑容,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胃里翻江倒海,那口被我强行咽下的牛排混合着黑胡椒酱的腥气,猛地涌上喉头。
我猛地捂住嘴,强压下那阵剧烈的恶心感。 几乎是同时,对面墙壁上巨大的液晶电视屏幕,
无声地切换到了珠宝广告。一个金发碧眼的女模特,在梦幻的光影下旋转,
展示着指间一枚硕大夺目的钻戒。背景音乐是舒缓柔美的钢琴曲,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
款款的语调念出广告词: “Diamonds are forever… 真爱恒久远,
一颗永流传。” “真爱恒久远……” 这五个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锥,
精准无比地刺入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电视屏幕刺目的光映在我脸上,
广告里那完美得不真实的笑脸、璀璨的钻石、深情的旁白,
和手机屏幕上那张傅承聿与林初并肩的照片重叠在一起,
构成一幅荒诞至极、又残忍至极的讽刺画。 我花了五年时间,扮演一个影子,一个赝品,
努力地模仿着另一个女人的一颦一笑,
只为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稍纵即逝的、可能属于我的温度。到头来,
只换来一句冰冷的“初初喜欢”,和此刻这锥心刺骨的“真爱恒久远”。 五年。
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餐厅里奢华的吊灯散发着过于明亮的光线,
晃得我眼睛生疼。胃里的绞痛一阵强过一阵,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单薄的衣料。
我扶着冰冷的桌沿,指甲几乎要抠进坚硬的实木里,才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去。
巨大的耻辱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 原来,替身连悲伤的资格,都是借来的。
连这痛彻心扉的纪念日,也只是为了衬托另一个人的“恒久远”。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那口气带着冰渣,刮得喉咙生疼。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股翻涌欲呕的感觉压下去。
指尖颤抖着,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滑动,试图关掉那则刺眼的新闻。
屏幕却像是故意与我作对,又跳出一条新推送: 林初回国首亮相!气质温婉,
风采不减当年! 屏幕上那张放大的、笑靥如花的脸,
瞬间刺破了我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镇定。够了。 餐厅里死寂一片,
只有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我撑着桌面站起来,双腿虚软得几乎站立不稳。
那盘精心准备的牛排、那瓶价值不菲的红酒、还有这空荡荡的长餐桌,都变成了无声的嘲笑。
我跌跌撞撞地离开餐厅,逃离那片令人窒息的冰冷奢华。沉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合拢,
隔绝了那片虚假的光线。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落上去无声无息,像踩在虚浮的云端。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挪回卧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夜景璀璨如星河,
却照不进这间空旷得可怕的房间。属于傅承聿的那半边衣柜,整齐得一丝不苟,
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冰冷、精确,不容侵犯。空气里残留着他惯用的雪松须后水的清冽气息,
此刻却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着我的皮肤。我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眼神空洞,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躯壳。这张脸,曾经被多少人称赞过与林初有几分相似?
那曾经是我靠近傅承聿唯一的“资本”,如今却成了最恶毒的诅咒。视线落在首饰盒上。
我打开它,里面琳琅满目,全是傅承聿这些年“送”的。翡翠项链,水头极好,
绿得深邃——因为林初喜欢翡翠的古典韵味;钻石手链,切割完美,
光芒刺眼——因为林初觉得钻石象征永恒;还有那对红宝石耳钉,
像两滴凝固的血——因为林初说过红宝石衬她肤色……每一件,都带着“初初喜欢”的标签。
每一次“礼物”,都是一次精准的提醒:你不是她,你只是她的影子。指尖拂过冰凉的宝石,
触感如同毒蛇的鳞片。一股强烈的、毁灭般的冲动攫住了我。我猛地抓起那条翡翠项链,
狠狠地砸向光洁的镜面!“哗啦——!”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死寂。
镜子中央炸开蛛网般的裂痕,我的脸在无数碎片中被割裂、扭曲,变得支离破碎,丑陋不堪。
翡翠项链滚落在梳妆台上,断成几截,那抹曾经象征高贵的绿,在碎裂的镜面映衬下,
显得无比廉价和讽刺。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像濒死的兽。
看着镜中那张被裂痕分割得面目全非的脸,一种巨大的疲惫和空洞席卷而来。五年,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精心维护的赝品,一个贴着“初初喜欢”标签的容器。如今,正主归来,
我这个赝品,连存在的意义都彻底丧失了。眼泪终于汹涌而出,不是悲伤,
而是彻底的荒诞感带来的崩溃。我伏在冰冷的梳妆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
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眼泪汹涌地流,浸湿了昂贵的丝绒台布,
留下深深的、绝望的印记。原来,替身连哭泣,都是无声的。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流干了。
身体里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的麻木。我抬起头,镜中那张破碎的脸依旧苍白,
眼神却像燃尽的灰烬,只剩下冰冷的余烬。也好。这样也好。该结束了。
这场由他主导、我配合演出的,长达五年的荒唐戏剧。傅承聿回来时,已是深夜。
他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推开卧室门,雪松混合着淡淡烟草的气息瞬间侵占了空间。
壁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而略显疲惫的身影。他扯松了领带,
动作带着惯有的、不经意的贵气,目光随意地扫过房间,掠过梳妆台那片狼藉时,
也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并未停留。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
“还没睡?”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像是随口一问。我坐在床沿,背脊挺得笔直,
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这点尖锐的痛楚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梳妆台的碎片在余光里闪着冷光,像无声的嘲讽。我抬起眼,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那里面映着壁灯的光点,冰冷,疏离,没有一丝属于我的温度。“在等你。
” 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冷静。
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平静,眉峰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他走到床边不远处的单人沙发旁,没有坐下,只是将搭在臂弯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扶手上。
然后,他转过身,面对着我,右手从西装内侧口袋里,
抽出了一个薄薄的、印着烫金字体的文件袋。那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断。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骤然停止了。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尽管早有预料,尽管在餐厅看到那张照片时就已经预见了这一刻,
但当那个印着“律所”抬头的文件袋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拿出来时,
一股灭顶的寒意还是瞬间攫住了我,让我几乎无法呼吸。他将文件袋递向我,
动作随意得像递出一份无关紧要的报表。“签了吧。” 傅承聿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甚至没有看我,目光似乎落在我身后的某片虚空里。
“初初回来了。”三个字。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三把烧红的利刃,
狠狠捅穿了我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自尊。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我的存在,
我的隐忍,我的每一次模仿,每一次小心翼翼的微笑……所有的一切,在他口中,
都抵不过这三个字的分量。初初回来了。所以,我这个拙劣的替代品,
就该识趣地、安静地退场了。像一件用旧了的、不再合身的衣服,被随手丢弃。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口腔里瞬间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
疼痛尖锐而清晰,成了支撑我此刻不至于彻底崩溃的唯一支点。我缓缓抬起手,指尖冰凉,
微微颤抖着,接过了那个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文件袋。牛皮纸的触感冰冷而粗糙。
我垂下眼帘,避开了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没有质问,没有哭诉,没有一丝一毫的纠缠。
所有的力气,在刚才那场无声的崩溃中,已经耗尽了。
我甚至没有打开文件袋去看里面的条款。有什么必要呢?财产?我从一开始就没奢望过。
尊严?早已在五年替身的生涯里,被他亲手碾碎成齑粉。我沉默着,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
但我强迫自己走得稳。走向那张宽大的书桌,桌面上纤尘不染,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我拉开抽屉,拿出那支他常用的签字笔。沉甸甸的金属笔身,握在手里一片冰凉。
翻开文件袋,抽出里面雪白挺括的纸张。“离婚协议书”几个加粗的宋体字,
冰冷地刺入眼帘。条款密密麻麻,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
我的视线掠过那些分割财产的条目,掠过那些冰冷的法律术语,最终,
定格在乙方签名处的那一片空白上。那片空白,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巨口。握着笔的手,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笔尖悬停在纸页上方,微微颤抖。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带着惯有的审视,
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五年……就这样了。心口的位置,
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开来,发出无声的悲鸣。随之而来的,竟是一种诡异的、死水般的平静。
我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冰冷,带着血腥味。然后,手腕用力,笔尖落下。
黑色的墨水在雪白的纸页上洇开,流畅而决绝。一笔一划,清晰地签下我的名字——苏念。
最后一笔收尾,干脆利落。放下笔。那轻微的“嗒”一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像是给这场荒唐的婚姻,盖上了最后的棺钉。我没有回头。拿起属于我的那一份协议书,
纸张边缘锋利,几乎割破指尖。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向衣帽间。我需要离开这里,立刻,
马上。多待一秒,这弥漫着雪松香气、处处刻着林初影子的空间,都会让我窒息。身后,
一片沉寂。没有挽留,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句虚伪的“保重”。
只有一片冰冷的、彻底的沉默。那是替身退场时,应有的寂静。衣帽间的门在身后轻轻合拢,
隔绝了卧室里令人窒息的空气。巨大的空间里,整齐悬挂着价值不菲的衣物,
一半属于傅承聿,冰冷、严谨,如同他本人;另一半属于我,其中不少,
都带着“初初喜欢”的标签。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熏香和昂贵布料的气息。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顺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透过薄薄的衣料,将寒意一丝丝渗入骨髓。
刚才签下名字时那股诡异的平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灭顶的虚脱和迟来的剧痛。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揉捏、撕扯,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血肉模糊的伤口。
喉咙里堵着硬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大颗大颗地砸在昂贵的地毯上,裂开深色的、绝望的印记。五年。整整五年。
我像个最敬业的演员,揣摩着林初的喜好,模仿着她的神态,
努力把自己塞进那个名为“林初替身”的模具里。我穿她喜欢的颜色,用她喜欢的香水,
看他喜欢的电影,听他说“初初喜欢这个”时,还要努力挤出一个“我也很喜欢”的微笑。
我放弃了自己的喜好,磨平了自己的棱角,活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等待他偶尔垂怜的影子。
我以为时间能改变什么。以为水滴石穿,顽石点头。以为至少……能换来一点点真心,
哪怕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点。现实却给了我一个最响亮的耳光。“初初回来了。”所以,
苏念,你该走了。多么简单,多么直接,多么……残忍。
巨大的屈辱和悲愤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将我彻底吞没。我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
牙齿深深陷入皮肉,试图用这尖锐的、自虐般的痛楚来压制胸腔里翻江倒海的呜咽。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混合着眼泪的咸涩。不能哭出声。不能。最后的尊严,
就是安静地离开。像一个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光里。不知过了多久,
手臂上的疼痛变得麻木,汹涌的泪水也渐渐干涸,只剩下脸上紧绷的泪痕。
身体里的力气似乎回来了一点。我扶着门框,慢慢地、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双腿依旧虚软,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目光扫过衣帽间。那些华服美饰,那些带着“初初”烙印的奢侈品,
此刻都变得无比刺眼。我不需要了。什么都不需要了。我走向角落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那是很多年前,我搬进这里时带来的唯一一件行李,朴素,陈旧,
与这衣帽间的奢华格格不入。我打开它,里面空空如也。然后,我开始机械地收拾东西。
只拿属于“苏念”的东西。几件最简单的、没有明显风格标签的T恤和牛仔裤,
几本落了灰的旧书,还有一个小小的、装着母亲遗照的相框。动作僵硬而缓慢,每拿起一件,
都像是在剥落一层粘附在血肉上的伪装。收拾好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拉上拉链。它瘪瘪的,
轻飘飘的,仿佛装着我这五年被掏空的全部人生。我拖着它,重新拉开衣帽间的门。卧室里,
傅承聿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背对着我,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
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他高大的身影被窗外的光勾勒出一道沉默而疏离的剪影。
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书,就放在他手边的沙发扶手上。他似乎听到了我出来的动静,
但并没有回头。我也没有看他。目光掠过那份刺眼的文件,掠过他冷漠的背影,
径直走向卧室门口。手握住冰冷的黄铜门把手,金属的寒意瞬间传递到掌心。拉开门的瞬间,
身后终于传来他的声音,低沉依旧,听不出情绪:“司机在楼下。他会送你。”没有称呼,
没有道别,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只是对一个即将离场的道具,做出的最后一项事务性安排。
我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是更紧地握住了行李箱的拉杆,
指节泛白。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沉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
隔绝了那个充满雪松香气、刻骨铭心的囚笼。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
只剩下行李箱轮子划过地面的、细微而单调的滚动声。电梯一路下行,
冰冷的金属墙壁映出我苍白失魂的脸。数字不断跳动:18…15…10…3…1。
“叮——”梯门滑开。深秋夜晚凛冽的空气瞬间涌入,带着湿冷的寒意,
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在裸露的皮肤上。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套。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安静地停在酒店门廊下,车灯亮着,像蛰伏的兽眼。
司机老陈穿着笔挺的制服,站在车旁。看到我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出来,
他脸上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讶,随即迅速低下头,拉开了后座车门。
他的动作带着职业性的恭敬,但那份恭敬之下,似乎也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怜悯?
“夫人,请上车。” 他的声音很低。夫人?这个称呼像一根针,扎在早已麻木的心上。
我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没有纠正他。弯下腰,准备上车。
就在身体即将探入温暖车厢的那一刻,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酒店大堂里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
玻璃上映出外面的景象: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如同幽灵般,
悄无声息地滑停在酒店旋转门外的阴影处。流畅的车门向上打开,
一只穿着精致高跟鞋的脚优雅地踏在地面上。紧接着,一个穿着米白色羊绒大衣的纤细身影,
从车里娉婷而出。她微微侧身,对着驾驶座的方向,笑容明媚得如同春日暖阳,
带着一种被全世界宠爱的自信光彩。她的目光,越过旋转门,越过短暂的距离,
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落在了正准备上车的我身上。是林初。她的眼神里,没有惊讶,
没有挑衅,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俯视尘埃般的平静。
仿佛我只是路旁一粒微不足道的石子,根本不值得她投注任何多余的情绪。
那目光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如同羽毛扫过,随即毫不在意地移开,
转向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深处。她的身影轻盈地融入旋转门,消失在那片璀璨的光影里。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冰冷的空气冻结在肺叶里,
心脏像是被那只俯视的眼神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所有勉强维持的冷静、所有支撑着离开的力气,都在那轻描淡写的一瞥中,彻底溃散。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海啸,灭顶而来。我猛地直起身,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汹涌而上,
几乎要冲破喉咙。“夫人?” 司机老陈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不用送了。
”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我猛地关上了那扇已经打开的车门,
力道之大,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我自己走。”没等老陈再说什么,我几乎是逃也似的,
拖着那个轻飘飘的行李箱,转身冲入了深秋冰冷的夜色里。高跟鞋踩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发出急促而凌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破碎的玻璃上。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吹干了脸上残留的泪痕,带来一阵阵刺骨的疼痛。我漫无目的地走着,
只想离那个地方远一点,再远一点。离那个充斥着雪松香气和“初初喜欢”的空间远一点,
离林初那高高在上、如同看尘埃般的眼神远一点。城市巨大的霓虹招牌在头顶闪烁,
变幻着迷离而冰冷的光,将我的影子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拉长、扭曲、分裂。
街边店铺里传来欢快的圣诞音乐,橱窗里展示着甜蜜的情侣装和璀璨的珠宝,
一切都洋溢着虚假的温暖和节日的喧嚣。这喧嚣像一层厚重的隔音棉,将我紧紧包裹,
反而衬得内心的空洞和死寂更加无边无际。我该去哪里?这个念头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和傅承聿结婚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他和那座冰冷的房子。没有朋友,
因为他不喜欢;没有自己的事业,因为他说“傅太太不需要抛头露面”。五年,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依附于他的、完美的影子。现在影子被驱逐了,
才发现自己早已无处可去。巨大的茫然和恐慌攫住了我。胃部的绞痛一阵强过一阵,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视线开始模糊,街灯的光晕在眼前不断放大、旋转,
分裂成无数跳跃的光斑。人行道上的砖块似乎也扭曲起来,高低不平。我踉跄了一下,
行李箱的轮子磕到一块翘起的地砖,猛地一歪。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旁边的灯柱,
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却没能阻止身体的失衡。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钻心的疼痛传来,
但更强烈的,是那股无法抑制的天旋地转。
不行……不能倒在这里……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想看清方向。模糊的视野里,
只有前方路口不断变幻的红绿灯,像一只只诡异的眼睛。绿灯亮起,行人匆匆而过,
没有人注意到路边这个狼狈的身影。就在这时,一阵刺眼到极致的光束,
毫无预兆地、如同撕裂黑夜的闪电,猛地从侧前方直射而来!那光芒如此狂暴、如此迅疾,
瞬间吞噬了周围所有的霓虹和人影,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惨白。
它像一堵光铸的墙壁,带着毁灭一切的速度,蛮横地撞入我的视野!时间,
在那一刹被无限拉长、扭曲。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来不及恐惧,来不及思考。
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身体左侧!“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混合着金属扭曲、玻璃爆裂的刺耳噪音,猛地灌入耳膜。
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抛起,又在半空中被某种坚硬冰冷的东西狠狠撞击!
剧痛,无法形容、瞬间淹没所有意识的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爆炸开来。
像是所有的骨头在一瞬间被碾碎,所有的内脏被狠狠撕裂。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泼满了浓稠的、粘腻的红色,
然后那红色迅速被无边无际的、沉重的黑暗吞噬。意识如同被投入深海的石子,
飞速地沉沦、下坠。最后残存的感知里,只有一片冰冷刺骨的地面,
粘稠温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汩汩涌出,迅速带走仅存的热量。还有远处,
似乎传来模糊而尖锐的刹车声,以及人们惊恐的尖叫……那些声音,
迅速地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只剩下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粘稠的混沌中浮沉。
像沉在冰冷的海底,又像被裹在厚重的茧里。有光怪陆离的碎片在黑暗中闪烁,却无法捕捉。
耳边是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嗡鸣,像是坏掉的收音机信号。偶尔,
会掠过一些模糊扭曲的声音,
……监测……”“……撞击点……左侧……”“……家属……联系……”这些声音断断续续,
破碎不堪,无法拼凑出任何意义。身体感觉不到边界,只有无处不在的、沉重的钝痛,
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又退去,留下冰冷的麻木。不知过了多久,
那无边的黑暗似乎褪去了一些,变成一片朦胧的灰色。沉重的眼皮像是被胶水粘住,
每一次试图掀开,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换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眩晕。终于,
一丝微弱的光线刺破了眼皮的屏障。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白色。天花板?灯光?
眼球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视野里出现晃动的、重叠的人影。白色,刺眼的白色。“……醒了!
苏小姐醒了!” 一个带着惊喜的、有些陌生的女声响起,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紧接着,
是纷乱的脚步声,仪器发出的单调的“滴滴”声变得清晰了一些。我努力聚焦视线,
眼前晃动的白影渐渐清晰了一些,是穿着护士服的人。她们围在床边,
动作麻利地检查着旁边的仪器,小声交谈着什么。头……好痛。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同时穿刺,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剧烈的痛楚。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跳着。喉咙干得冒火,
每一次吞咽都像咽下粗糙的沙砾,带来撕裂般的疼痛。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记忆像被搅碎的玻璃,一片混乱。
只有模糊的、令人心悸的恐惧感和冰冷刺骨的地面触感残留在意识深处。
“水……” 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点嘶哑的气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苏小姐,
您还不能喝水。” 一个温和的女声靠近,是护士。她俯下身,
用沾湿的棉签小心地润着我的嘴唇,清凉的水分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您刚做完手术,
需要观察。别急,慢慢来。”手术?什么手术?我茫然地看着护士模糊的脸,
巨大的困惑和虚弱感席卷而来。嘴唇翕动着,想再问点什么,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那声音很大,带着一种失控的力道,
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瞬间打破了病房里刚刚恢复的、小心翼翼的安静。
一个高大的、带着一身凛冽寒气的黑色身影,如同风暴般卷了进来。他走得很快,
步子又大又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几步就跨到了我的床边。
皮鞋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回响,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我的视线还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很高,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大衣,
肩头似乎还沾着室外的湿气。他带来一股强烈的、混合着雪松和烟草的冷冽气息,
瞬间侵占了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这股气息……很熟悉。熟悉到让我的心脏在虚弱的胸腔里,
骤然缩紧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深沉的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他停在了床边,很近。挡住了部分光线,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将我笼罩其中。
那阴影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我努力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一点点向上移动。
掠过他笔挺大衣的下摆,掠过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结,掠过紧绷的下颌线……终于,
对上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眼下一片深重的青黑,
像是熬了无数个通宵,
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疲惫和……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浓得化不开的痛楚?
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甚至透着一股灰败,嘴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下颌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抽动着。这张脸……无比熟悉。每一个棱角,每一分冷峻,
都曾是我无数个日夜凝望、揣摩的对象。傅承聿。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脑海。
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更彻底的茫然。他怎么会在这里?用这样……狼狈又可怕的样子?
记忆的碎片依旧混乱不堪。离婚协议?冰冷的街道?刺眼的白光?
剧烈的撞击和疼痛……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太阳穴突突直跳。我蹙紧了眉头,
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那双充满血丝、带着强烈压迫感的眼睛。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抗拒,
身体猛地前倾,双手重重地撑在了我的病床两侧!金属的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他俯下身,那张疲惫而扭曲的脸庞瞬间逼近,几乎要贴上我的脸。
他身上那股强烈的、混合着烟味的雪松气息,霸道地冲入我的鼻腔,带着一种绝望的侵略性。
“苏念!” 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像是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
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重量,重重砸在死寂的病房里。“看着我!告诉我你没事!说话!
”那声音里蕴含的某种近乎崩溃的情绪,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我的心口。
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残存的意识。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狂暴的姿态吓住了,
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头更痛了。混乱的碎片在脑海中疯狂冲撞,
却无法拼凑出任何连贯的画面。他是谁?他为什么这么痛苦?为什么这么可怕地看着我?
我做了什么?巨大的恐慌和茫然彻底攫住了我。我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
在氧气面罩下艰难地喘息着,避开他灼热得几乎要将我点燃的目光。
喉咙里发出微弱而破碎的气音,带着全然的、不知所措的茫然:“你……是谁?”这三个字,
轻飘飘的,带着病人特有的虚弱和沙哑,却像三道惊雷,狠狠劈在傅承聿的头顶。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他那双布满骇人红血丝、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瞳孔在瞬间急剧收缩,
如同遭遇了最恐怖的袭击。支撑在病床两侧的手臂,肌肉猛地绷紧,爆出清晰的青筋,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咯咯作响,惨白一片。他脸上那种混杂着痛苦、焦灼和疯狂的神情,
在刹那间凝固了,随即被一种纯粹的、难以置信的震骇所取代。
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迎面击中,他高大的身躯猛地晃了一下,脚下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苏念……” 他嘶哑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濒死般的颤抖,
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你……你说什么?
”巨大的恐惧和茫然让我下意识地想要蜷缩起来,可身体被固定着,动弹不得。
我只能艰难地转动眼球,避开他那双仿佛要将我吞噬的、充满震骇和痛苦的眼睛,
目光落在自己打着厚重石膏的左腿上。那冰冷的白色石膏,像一道陌生的枷锁。
“我……” 氧气面罩下,我的声音微弱而断续,带着全然的困惑,
“……我的腿……怎么了?我……这是哪里?
” 我的视线茫然地扫过病房里冰冷的仪器、刺眼的白墙,
最终落回他那张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脸上,眼神空洞得像初生的婴儿,“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在这里?”最后一句问话,彻底击碎了他强撑的壁垒。“我是谁?
” 傅承聿猛地直起身,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痛,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至极的嘶吼。
他布满血丝的眼中瞬间涌上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猛地伸手,
粗暴地探向病床旁边的金属床头柜!柜子上,
放着护士刚刚整理好的、一个装着少量个人物品的透明塑封袋。他看也不看,
一把抓起那个袋子,发了疯似的撕扯着!塑料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一支用旧的唇膏,一个朴素的钥匙扣,
还有……几页折叠起来的、边缘锋利的雪白纸张。正是那份离婚协议书!
他看也没看其他东西,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抓住最灼热的烙铁,
猛地将那几页纸抽了出来!动作狂乱,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看清楚!” 他嘶吼着,
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像受伤野兽的咆哮。他双手抓住那份协议,用尽全身的力气,
当着我的面,狠狠地撕扯!“嗤啦——!嗤啦——!”雪白的纸张在狂暴的力量下脆弱不堪,
瞬间被撕成无数锋利的碎片!纸屑如同绝望的雪片,纷纷扬扬,
疯狂地洒落在我的病床上、盖在我身上的白色被单上,甚至有几片落在了我打着石膏的腿上,
带着冰冷的触感。他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困兽,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我,里面翻涌着骇人的风暴——痛苦、恐慌、愤怒,
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没有这个!从来就没有!” 他几乎是咆哮着,
每一个字都喷溅着绝望的火焰,高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猛地俯身,
双手重重地撑在我身体两侧的床沿上,冰冷的金属床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近在咫尺,死死锁住我茫然无措的瞳孔,一字一句,
如同用烧红的烙铁刻下烙印:“我是傅承聿!是你丈夫!听见没有?我是你丈夫!
”“丈夫”两个字,被他吼得声嘶力竭,在死寂的病房里反复撞击、回荡,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玉石俱焚般的绝望。纷纷扬扬的纸屑,如同冰冷的雪片,
无声地飘落在白色的被单上,落在打着石膏的腿上。几片锋利的边缘,
甚至刮过我裸露在外的脚踝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可这点刺痛,
远不及眼前这个男人眼中那近乎毁灭的疯狂来得震撼。丈夫?
这个陌生的、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词语,像一块沉重的巨石,
狠狠砸进我一片空白的脑海深处,只激起一片茫然的水花和更加剧烈的头痛。
我看着他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他布满血丝、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
看着他额角暴起的青筋……一种源自本能的、巨大的恐惧感攫住了我。这个人……好可怕。
我下意识地想往后缩,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压力和疯狂。可身体被禁锢在病床上,
只有手指能微微蜷缩,徒劳地揪紧了身下的床单。氧气面罩下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
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的闷痛。“不……” 我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带着全然的抗拒和恐惧,“不是……我不认识你……”这句话,像是点燃了最后的炸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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