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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曾照故人归》一经上线便受到了广大网友的关注,是“宴雪风禾”大大的倾心之作,小说以主人公荀彧郭嘉之间的感情纠葛为主线,精选内容:——当“汉室最后的君子”捡到“乱世头号问题儿童” 颍川荀氏的嫡长子荀彧,十岁通《左传》,十五岁名动洛阳,是世家大族眼里最完美的“别人家孩子”——直到他在大雪天捡了个祸害。荀彧每天睁眼都在思考: ▪️ 如何把这只野猫教成端方君子 ▪️ 如何阻止他带坏其他世家子弟 ▪️ 最重要的是——如何藏好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 当乱世烽火燃尽汉室余晖,最恪守礼法的士大夫与最离经叛道的寒门子,一个守着理想殉道,一个燃尽才华开路。 两人在乱世中,用超然的智慧为乱世开出一条血路。
第一章成婚五年后,慕容泓爱上了一个身处青楼的琴师。那女子虽处青楼,却洁身自好,
从不依附男子,她拒绝了慕容泓的银子,对他送的胭脂水粉不屑一顾,“我不做外室。
”这样一句话,却让慕容泓为之痴迷。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为了一个青楼琴师醉生梦死,
夜夜逗留。可他忘了,他家里还有位夫人,当初他写了九十九封书信,才哄得她嫁给自己。
沈忆微没有去寻他,每当他为了那女子让她伤心,她就会烧掉一封书信。她告诉自己,
等到书信烧完,她就会永远离开他,这是她给他最后的机会。第一封书信烧掉,
因为他忘记她的生辰,一大早跑去青楼,只为了守在那女子门口,送那女子胭脂。
第二封书信烧掉那天,他在烧香途中将受凉发热的她丢下,
转身去半山腰背摔伤腿的女子下山。......第六十三封,他为了让女子开心,
解下她送的定情香囊,换上女子不慎遗落的玉佩。......第九十五封书信烧掉,
是在一次竞宝当天。慕容泓陪她去拍母亲的遗物,一条外祖母绿璎珞。竞宝刚开始,
他就看到了来贩花的女子。女子虽是青楼琴师,得了空也会去茶馆酒楼贩花。
女子多看了璎珞几眼,他直接点了天灯,高价买下送给她。“我知道你喜欢,买下来送你。
”他笑着看向她,“如何?”女子穿着朴素的薄裙,清冷的眼没有看璎珞一眼,“慕容公子,
我说过,我不愿做你的外室,无论你花多少心思,我都不会改变,请你把东西收回,
不要打扰我卖花。”一边说着话,她一边卖出去一朵赤蔷薇。她游走在华贵公子之间,
只为了贩卖篮中的赤蔷薇。慕容泓不但没有因她的拒绝而恼怒,反而脸上挂起浅笑,
丢下沈忆微跟着她离开。沈忆微心沉了沉,无视他人投来的目光,追了出去。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来到一处湖边。慕容泓拉着女子的袖子,一番拉扯下,
女子依然没有收。随后,他将璎珞扔下了湖。“这璎珞既然不能得你欢心,那我就重新去寻。
”他满目柔情,眼底只有她一人,“寻到你满意为止。”他跟着女子离开,
全然没有察觉沈忆微的存在。沈忆微来到湖边,湖面深不见底,她却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湖水灌进口鼻,她突然想起,五年前,他求娶她时,是在湖上。他花重金包下游船,
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忆微,不管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寻来。”可现在,
他连她母亲的遗物,都能随手丢掉。她找了整整一宿,才找到那条璎珞。
她将璎珞紧紧攥在手心,尽管手指冰凉,遍体生寒。回去时,路过的百姓见到她,
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堂堂慕容府的夫人,竟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慕容公子这次真的陷进去了,看上个青楼琴师。”“这不是打慕容夫人的脸么?
当初可是风风光光迎进门的......”......各种揣测声传来,像一只大网,
将她密不透风地网住。她呼吸不畅起来,指节攥得咯咯作响。慕容泓对她倾心时,
写了九十九封书信,对她诉说心意九十九次,她才答应下来。他们从初遇到成婚,
婚后夫妻和睦,是京城人人羡慕的佳偶。直到成婚五年后,他去了烟雨阁,遇到莽撞的姜莲。
她为他弹奏曲子,却不慎弄坏了他的琴,一向待人严苛的他,却被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逗笑。
这是一切的开始。然后,他送银子、送宅子、送马车,想要她做妾室,她都一口回绝。
“慕容公子,我与世家之子无缘,请您自重。”她还跑到沈忆微面前,“请看好您的夫君,
他给我造成困扰了。”若是别人说这话,他早就先她一步找人算账了。可对着那女子,
他非但没有生气,还愈发上心了。沈忆微问他时,他随口便说,“我只是一时对她起了兴致,
等我玩腻了,就收心了。”“忆微,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可一辈子太久,
总会忍不住对新东西起兴致,你要体谅我。”沈忆微心如刀割,可五年的感情,
她的付出不比他少。她没办法离开他。她翻出九十九封书信,决定给他九十九次机会。
他让她伤心一次,她就烧掉一封。等九十九封烧光,她也会说服自己,彻底放下他。
回到府中,她将第九十五封,丢进了火炉中。看着书信被火舌吞噬,
她的目光落在最后四封书信上。只剩下四次了。屋内的烟气消散后,她打开屋门,
发现立于石阶上,垂眼看她的慕容泓。“来了,我有话和你说。”她没有多想,
和从前一样向他走去。可刚走到他面前,他突然一伸手,将她狠狠推下石阶。“呃!
”沈忆微脚下踩空,整个人直直坠下石阶。后脑剧痛传来,鲜血滴到衣服上,
留下刺眼的痕迹。手肘红了大片,她疼得皱眉,满是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慕容泓缓步走下石阶,立在她面前,弯腰将她扶起。“忆微,别怪我。
”“她这些日子缺钱......现在你受伤了,
我可以让她进府照顾你......”第二章沈忆微瞳孔霎时紧缩,她从没想到,
他会为了姜莲做到这种地步。为了帮她,不惜让自己的夫人受伤。她胸口一阵闷痛,
耳间嗡鸣,昏了过去。醒来时,后脑发疼,她闭了闭眼,视线凝在帐顶,好一会,
才回过神来。“慕容夫人,您醒了。”清冷的声音响起。沈忆微扭头看去,姜莲正站在一旁,
手中拎着药箱。她穿着一袭白色衣衫,满头乌发仅用一根簪子束起,一双清冷的眼睛,
愈发显得她气质如莲,不染纤尘。“我是来照顾您的,可以喊我姜莲。”她不卑不亢,
神色带着几分疏离,“请您看管好慕容公子,虽然我暂时住在此处,可若他冒犯于我,
我会立即离开。”沈忆微呼吸一窒。如当头一棒般,姜莲不仅住进了慕容府,
还对着她这个慕容夫人说,“看管好慕容公子”。“我不要你照顾。”她面露不悦。
姜莲没听见一样,从药箱中拿出银针。“夫人,为了给外祖母疗养,我学过针灸之法,
我现在要施针为您缓解疼痛。”她抽出一枚银针,扎进沈忆微的手臂。刺痛传来,
她瞬间明白是扎错了位置,没有找准穴位。第二针,依然没有扎对穴位。第三针,
尖锐的疼痛传来。沈忆微咬牙忍疼,“......你不会扎就不要扎!”话音刚落,
姜莲顿时湿了眼睛,“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不是因为我要给外祖母治病,我才不会过来。
”说着,她又拿出新的银针,来抓沈忆微躲开的手。两人推拉着,一不留神,银针划破肌肤,
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血珠顺着口子渗出。看着不断逼近的银针,沈忆微一把推开了她,
“够了!滚开!”姜莲撞上桌案,不小心弄翻茶盏,留下了满地的碎片。
慕容泓恰好听到动静,推开屋门,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他望向两人,目光逡巡,
看到被推倒的姜莲,顿时面露慌张。姜莲红了眼,“我既然碍了夫人的眼,不如趁早离开。
”说着,她站起身,收拾起药箱。慕容泓立马拉住她的手,“不准走!”姜莲挣扎着,
一把甩开他,“我好心给她针灸,她却推我,慕容公子!你们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我不熟练么!”慕容泓看向沈忆微的手,那里红肿一片,他面上闪过一丝心疼。可很快,
在视线望向姜莲时,那几分心疼消失不见,被妥协取代。他垂下眼帘,“要怎样你才肯留下?
”姜莲笑容讥讽,“我厌恶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模样,将百姓视为草芥,我要她给我道歉。
”短暂的静默后,慕容泓看向沈忆微,“忆微,和她道歉。”沈忆微杏眼圆睁,“道歉?
明明是她把我弄伤了,你要我道歉?”慕容泓脸色沉了几分,“别忘了,你父亲的官职,
是我打点得来的。”沈忆微浑身僵硬,“你威胁我?”为了姜莲,
他竟用父亲的仕途来威胁她。他神色不耐,“只是和她道歉而已,你们沈氏能有今日,
全赖我的斡旋,你要眼睁睁看着父亲忧心吗?”心口一阵剧痛,
沈忆微尝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她攥紧手心,浑身的血液好似凝固。僵持之间,
她看到慕容泓神色愈发冰冷,最后,她艰难撑着身子从床上爬下来。木偶般走到姜莲面前,
“对不起,我不该推你。”姜莲没有见好就收,反而疑惑,“勋贵之人道歉都这么小声的吗?
”沈忆微深深呼一口气,放大声音,“对不起!”终于,姜莲勉强原谅了她。
慕容泓见她消气,连忙拉着她去书房,请大夫给她上药。屋门合上,沈忆微跌坐在床边,
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滑落到衣裳上,留下一抹暗色。她从枕下摸出一封书信,
将它丢入火炉中。看着书信被火焰点燃,她回忆起当初他将信交给她时的模样。桃花树下,
年轻的公子有几分局促,却还是亲手将书信递给她,“忆微,和我成亲,我会一直待你好的。
”书信彻底被烧毁时,屋门突然被打开。慕容泓的声音传来,“在烧什么?
”第三章她立马站起身,挡住他的视线,许是扰动空气,烟灰钻入眼睛,熏得她眼睛发疼。
“无事,只是些无用的东西。”虽然她遮挡了大半,可慕容泓身量高,多瞧了一眼,
看到了些许残页。他目光微凝,没等想起什么,姜莲的声音传来。“慕容公子,你还去吗?
不去我就回去了。”沈忆微顿了顿,不免疑惑,“去哪?”慕容泓声音低了几分,
斟酌了片刻开口,“我想带她去酒宴长长见闻,可她说她得时刻看着你,只有你去她才能去。
”“忆微,今日和我一起去吧。”沈忆微喉间苦涩,扯出一抹笑来,“慕容泓,
你把我当什么?”她堂堂慕容府的夫人,要专门为了一个外人前去赴宴。他眸光一顿,
好一会才说,“忆微,我和你说过,我没遇见过这样的女子,她让我生出了征服欲,
等我尝过她的味道,我再也不会招惹别人。”又是这副说辞。可有了第一次,
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要任何相信他......沈忆微艰难地闭上眼,
心脏依然平稳跳动着,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可密密麻麻的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后来,
她还是被带去了酒宴。马车上,慕容泓破例让姜莲坐马车。姜莲落座后,掏出几颗药丸。
“夫人,这些药丸能帮助伤口愈合,吃了会好得快。”沈忆微盯着她手中的药丸,没有动,
“你确定,真有这种药效?”为何她从未听过。姜莲脸色黑了几分,“夫人要是不信,
我也没有办法,总归是不信我......”“忆微”,慕容泓望向她,
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吃了药丸。”沈忆微一阵疲惫,顶着他的目光,认命似地接过药丸,
一口吞下。马车稳稳当当,沿着朱雀街行驶,很快到了酒宴之地。他们进了一间厢房。
“慕容公子,这位就是姜姑娘吧。”“不愧是能让慕容公子痴迷的姑娘,果真与众不同!
”......沈忆微坐在凳子上,望着曾经这样打趣过她的公子们,心底很不是滋味。
“姜姑娘,慕容公子当真是倾心你,就是你要他给你摘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摘给你,哈哈哈。
”姜莲挑眉,“此话当真?”她半信半疑,公子们一口一个货真价实,嚷嚷着要她试试。
她生出兴趣,指着一位蓝色衣裳的公子,
“......把府中......最大的玉石送给他。”慕容泓半点犹豫都没有,
吩咐小厮回府取玉石。公子们纷纷道贺。她说送金子送宝石,他都一口答应,格外纵容。
厢房内的氛围到了顶点,“我就说吧,慕容公子对你痴心一片,你何苦遵着死理,
不如早日答应做他的外室!”姜莲顿时冷下脸,“我姜莲!绝不做任何人的外室!
你们若再说,我立马离开!”她虽然穷,但她不是可以随意玩弄之人。公子们是有分寸的,
听她这样说,立马调换话头,玩起了飞花令。飞花令,便是有人带头择一字,
按次序轮流作诗,末一位用前一位的最后一个字作诗。每一回合,众人轮流做答,
若答不上来,便要自罚三杯。轮到姜莲时,似是巧合一般,作诗变难了许多。
她肚子里本就没几滴墨,自然作不上来诗。第五次时,她灌下一杯酒,已经有些头晕,
看着剩下的两杯,有些为难。“慕容公子,人是你带来的,不如你替她喝?
”众人投来热络的眼神,似是对接下来的场面十分期盼。姜莲顿时愣住,她不愿承他的情,
“你们故意玩弄我?再这样我就不玩了。”公子们立马嬉闹着说开。
“我们和慕容公子都是熟识,怎么会拿你们开玩笑呢。”“是呀,姜姑娘别多想,
慕容公子可是正人君子,不会准许我们这么做的。”......沈忆微灌下一杯酒,
默默看向慕容泓,只见他垂下的嘴角含着笑意。
怎么不会准许呢......为了能和姜莲亲近,他不惜和友人做局,哄骗一个小姑娘。
他上次这个样子,还是当初求娶她时。她难受地捂住心口,那里像被钝刀割裂,鲜血淋漓,
疼得她痉挛不止。与此同时,她愈发觉得难以喘息,身上跟着痒了起来。
手腕不知何时起了疹子,密密麻麻的红疹子。是风疹。她一向小心,
从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她突然想到,马车上,姜莲递给她的药丸。那边,
在公子们的澄清下,姜莲的怒意渐消,默许了他要替她喝酒一事。慕容泓对此颇为愉悦,
“两杯酒而已,不算什么。”他端起酒杯,在姜莲忽闪的目光下,豪爽地连饮了两杯。
沈忆微眼睁睁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心绪大动下,呼吸愈发急促。谁都没有注意到,
她红得反常的脸色。“慕容泓......”她艰难地呼喊,
“快送我去医馆......”可他似乎沉溺于某种心绪中,根本无暇顾及她,
连眼风都没给她半点。她又去拽他的衣角,难受得流泪,
“慕容泓......我难受......”他没有察觉到她的动作,方才放下酒杯时,
不慎洒了酒,姜莲拿出雪白的帕子替他擦拭,他的目光像是黏在她身上,一寸都不曾移开。
沈忆微一阵头晕目眩,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众人终于察觉到她的不适,姜莲发出惊呼,
“她晕倒了!”第四章醒来,她已经被送到了医馆。门外,姜莲的话里带着哭声,
“......我不是故意的,我把药丸弄混了......”“要是真出来了什么事,
要怎么办......”慕容泓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温柔,“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就算她追究,我也会拦下......”沈忆微咬着唇,任由眼泪汹涌流淌。
过了好一会,房门推开,慕容泓走了进来。她攥紧手心,努力平复心绪,“我为什么会晕倒?
”“大夫说你没休息好。”他早已想好了说辞。听到他这样说,她的心好似被利刃刺穿,
疼得她恍惚。刚成婚时,他不是这样的。有位小姐故意给她灌酒,第二日,
他就将那小姐一家送出了京城。那位小姐哭着跪下求她原谅,他牵着她的手,“忆微,
有我在,没人可以欺负你。”可如今,她差点因为姜莲的疏忽死掉,他却为了姜莲说谎。
慕容泓,你竟如此伤我。她难以抑制地咬牙,难以维系端庄的仪态,可慕容泓却未曾察觉。
他只待了片刻,便匆忙离开了,“阿莲因为你一夜未睡,我先送她回去,你再休息一会,
我晚些来接你回府。”他虽这样说,可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过来。她在医馆等了好几日,
最后独自回了府。她的心腹丫鬟说,慕容泓带姜莲去了江南,那是曾经她想去的地方。
可他一直推脱,没有带她去,现在更是带姜莲去了。母亲忌日那天,他终于回来了。
他端坐在马车上,怀中抱着一束菊花,见她上马车,将花递给她。“最近官署有事,
我没有回府,今日是母亲忌日,我与你一道去。”她接过花,看到马车上的姜莲,顿了顿。
看这样子,两人只怕是刚刚回来。她坐进马车,盯着窗外发呆。“忆微,
母亲希望你能找到真心待你之人。”母亲的话在耳畔响起。书信只剩下最后三封了。
她好像看错了人。到了坟冢,她的心顿时沉入谷底。昨夜暴雨的冲刷,让坟冢移了位,
原本埋在土里的骨灰坛,裸露了出来。她跪倒在墓碑前,死死攥紧手心。母亲生前爱清静,
如今死了,却被搅了清静。慕容泓不知何时喊来了小厮,“忆微,你先把母亲的遗骸带回去,
我命人重新寻一处宝地安葬母亲。”母亲在她婚后不久,染了瘟疫,她遵循母亲的意愿,
将母亲火葬,看着手中的骨灰坛,就好像母亲还在一样。沈忆微紧紧捧着骨灰坛,
往山下走去。刚刚下过大雨,石阶泥泞,她小心地踩着石阶,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姜莲跟在身后,突然搭话,“沈夫人生前一定很美吧。”路遇一块巨石,姜莲伸手想要帮忙,
“夫人,我帮你拿吧。”沈忆微侧过身子,小心翼翼地绕过巨石,“不用。”这时,
意外突然发生了。“啊!”姜莲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将她扑倒在地。沈忆微毫无防备,
被压在她身下,浑身磕得像要裂开一般,可骨灰坛却被牢牢护住。姜莲立马爬起来,“抱歉,
夫人,我不是有意的!”她伸手拿过骨灰坛,下一瞬,脚下一滑,骨灰坛被甩了出去。
“砰——”一声沉闷的响动过后,骨灰坛裂成了碎片。骨灰整个扬在地上,很快被雨洼吸收。
“啊!抱歉!我......”姜莲连忙蹲下,将残存的骨灰捧起,却越来越乱。
母亲的骨灰,几乎一点不剩。沈忆微气得发抖,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哪有这么巧。
她猛地抽了姜莲一巴掌,“你就是故意的!”姜莲捂着通红的脸,满目委屈,“我不是,
我就是想帮忙,不小心弄碎了......你居然打我!我虽是在青楼卖艺,
也不能被你们这样磋磨!”“你的母亲早已离世,不过是个骨灰而已,你这样对我,
是在践踏我的尊严!”沈忆微只觉浑身血液倒流,右手不自觉抬起,巴掌还未落下,
就被抓住手腕。“沈忆微,你做什么!”慕容泓暴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震得她头皮发麻。
姜莲顿时红了眼,“我好心帮她拿骨灰,
......弄成这样......她二话不说就打了我......”“既然你们厌恶我,
我离开便是。”她说完转身想走,却被慕容泓拉进怀中。“我不许你走,既然受了委屈,
就要讨回来。”他拥着姜莲,望向沈忆微。“和她道歉!”树上残存的雨水落下,
滴在沈忆微的脸颊上,和她的泪水混在一起。慕容泓一边抱着姜莲,给她擦眼泪,
一边用含怒的眸子斜觑她,要她道歉。好似有人将她开膛破肚,挖走了她的心脏,
疼得她战栗不止。她凝着眼看他,指间发寒,“慕容泓,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
她洒了我母亲的骨灰!”“所以这就是你打她的缘由!”慕容泓双目泛红,眉眼间满是怒意,
带起姜莲的手,“既然她不愿道歉,你就打回去。”沈忆微浑身冰冷,不可置信地睁圆眼,
没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没等她回过神,就见慕容泓从手背拖住姜莲的手,
猛地朝她扇来。“啪——”一巴掌下来,沈忆微顿觉耳鸣眼花,险些被大力掀倒。
第五章沈忆微后退半步,耳边嗡鸣不断,像有数只虫子不停叫喊。她一时不察,
脚下泥土松动,连带着她整个人直直朝一旁跌去。侧腰撞击石头,大腿连带着磕到石阶上,
疼痛从磕碰处蔓延开来。她疼得咬牙咧嘴,身子疼,可心里的疼,才更让她难以招架。
好似有嗜血的虫子,钻进心口,肆无忌惮地啃食着她的心脏,疼痛不歇。
慕容泓连眼风都没留给她,轻柔地为姜莲擦脸上沾染的泥渍。“好受了吗?”姜莲软着嗓子,
终于吐出一声“嗯”。他紧绷的下颚顿时放松,肉眼可见地松快起来,一把抱起姜莲,
往山下走。“山路难行,我带你下去。”他踩过雨洼,靴子带起黏成小团的骨灰,
在石阶上留下刺眼的痕迹。她抖着手去拢成泥的骨灰,可不管她如何用力,
都无法将它们聚拢。“母亲,
是我错了......我没保护好您的骸骨......”她哑着嗓子,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我不该嫁给他......都是我的错......”她将剩下的些许骨灰收拢起来,
从包中摸出第九十七封书信。书信点燃后,她看着火焰将它吞噬,心头一阵刺痛。“您放心,
我一定会好生待忆微的,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对她不敬。”曾经的誓言,仿佛昨日一般。
可他却变了。他会为了另一个女子打她。他口口声声的好好对待,就是这样的。
我后悔爱上你了。爱上你,让我痛苦。沈忆微回去后,夜间染了风寒。
她梦见自己被丢进湖中,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游不上岸,母亲的骨灰,被人抛进湖里,
骨灰入水即融,她看着如雪般飘落的骨灰,绝望极了。
“忆微......忆微......”谁的声音?沈忆微费力地睁开眼,
却并非处在床榻上,而是飞驰的马车上。马车颠簸,她瞬间清醒了大半。
一旁的慕容泓面沉如水,骇人得紧。“慕容泓......你要带我去哪?
”她咽了咽干渴的嗓子,不由问他。慕容泓盯着远方,“有人绑了姜莲。”沈忆微顿了顿,
脑子有些转不过来,“那你带我做什么?”她手无缚鸡之力,还生着病。
慕容泓定定看她一眼,“主使之人是钱海,他说要你去换。
”钱海......化成灰她都记得的男子。一个曾对她死缠烂打,动手动脚的男子,
几次劝告无果后被丢出城的纨绔。沈忆微声音颤抖,“所以......你打算用我去换她?
”慕容泓放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钱海喜欢你,他不会伤害你的。”沈忆微浑身僵硬,
说不出话。她想让车夫停车,却被按在坐垫上。“慕容泓!”她嘶声尖叫,“你疯了!
要把我送给钱海!他是什么人你不是知道吗!”“忆微,你冷静点。”他蹙眉劝她,
“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我换回姜莲,就回去救你。”很快,马车停在了一处废弃的寺庙前。
慕容泓将她推上前,“沈忆微在这里,姜莲呢?”钱海黏腻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颊,招了招手,
“带人过来。”只见两名手下,押着姜莲走了过来。她衣裳灰扑扑的,发丝异常凌乱,
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看到他时,恰好一滴泪从眼眶滴落,
“慕容公子......”慕容泓把沈忆微推向钱海,另一只手拉过姜莲。
她扭头看见他将姜莲抱在怀里,脸上是劫后余生的欣喜,“别怕。”沈忆微僵在原地,
再也迈不动步子。慕容泓围着姜莲转了个圈,查看她是否受伤。
她看到他温柔地擦掉姜莲的眼泪,小心翼翼地,生怕伤到她一样。“慕容泓!”她高声唤他,
压下心底升起的恐惧。慕容泓这时才看向她,“我将她送回去,很快来接你。”说完,
他抱着姜莲上了马车,步履如飞,没有半点迟疑。沈忆微抬步想追,却被钱海拽住手腕,
“又见面了,慕容夫人。”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钱海扛起,带到了马车上。身下的垫子很薄,
硌人得紧。他拉上车帘,吩咐车夫驾马。马车缓缓行驶,他脸上也挂起邪笑,
单手解起了裤带。第六章“慕容公子真大方,”他将解下的腰带扔到一边,
“竟舍得将自己貌美如花的夫人送给我。”沈忆微拼命挣动,却很快被他制住。
他将她双手缚住,压在她身上,“沈忆微,你知不知道,我惦记你多久了?”沈忆微瑟缩着,
声音止不住发抖,“别碰我......”见到她这副样子,钱海笑得愈发大声,
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响,“不如我们打个赌,我给他送个口信,若他赶在我回府前来接你,
我就放了你。”说完,不顾她的意愿,他派一名随行下属去传口信。一盏茶。两盏茶。
......马车徐徐驶回京城,越过两条街,就快要到钱府。可慕容泓的半点踪迹都没有。
“哈哈哈,看到了吗,在他眼里,你一点都不重要。”“乖乖从了我,以后跟着我,
我在乎你。”钱海目中无人地大笑着,将她从马车扛回了房中。到了房中,
他一把将她丢到床上。他倾身压了下来,扯开她的襦裙,布料撕裂声让她浑身战栗。
眼看他就要贴上来,她一把抓住簪子,猛地刺进他的心口。“呃!”只听一声闷哼,
他失了力道,簪子扎入肌肤,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
“你竟敢伤我......”她慌忙跳下床,见他追来,拎起一旁的花瓶,
猛地砸向他的脑勺。他如木头般直愣愣倒下。她趁着无人发现,整理好衣裳,
匆匆从后门跑了出去。大雨刚停了几日,又下了起来。她冒着雨,狼狈地回了府。
浑身湿漉漉的,方才挣扎还留下好几处淤青,走动间碰到都疼。路过慕容泓的屋子,
透过半开的窗户,她看到姜莲依偎在慕容泓怀中。“为了我,你真的能舍弃你夫人的性命?
”慕容泓的眸中满是柔情,摩挲着她的脸颊,“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姜莲哭得愈发凶狠起来,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掉个不停。慕容泓叹了口气,捧起她的脸,
“阿莲......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怎么还害怕......”姜莲呜咽,
“我被绑架了,我怎么能不害怕......是个人都怕......”慕容泓若有所思,
“我有法子,让你不再害怕。”“我不信。”他摸了摸她的鼻子,“我试试?”说着,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看到这一幕,沈忆微好似被雷劈中,
整个人生生被劈成两半。她转身便走,任由雨水打湿衣裳。她一路疾走,出府后,
沿着街道走。走到脚底刺痛,唤回她的一丝意识。抬眼一看,是熟悉的宅子。宅子早已破旧,
此处是慕容府的旧宅。她年幼来京城,曾在此处住过一阵子。她按照记忆,
寻到后院的老槐树。雨势很大,她走得不快。到了树下,她撸起袖子,徒手挖了起来。
及笄那年,她曾和慕容泓在此处埋下一个盒子,他们约定,会在十年后一起挖出来。“忆微,
十年后,我们定然已经成婚。”年少的慕容泓,满心满眼都是她。
他将自己写好的书信放进盒中,“我给十年后的自己写了封书信,他一定会永远爱你。
”沈忆微半跪在地上,大雨将她浑身的衣裳染湿,泥巴给裙摆添了暗色。她屈起手,
一下下挖着。花了好一会功夫,盒子一角才露出来。指甲磕到石子劈开,撕扯下来时,
带走些许皮肉。她却不知道疼一样,继续挖着。终于,盒子整个露了出来。木盒有些损坏,
她小心地将它从泥中取出。打开盒子,书信依然完好。她寻到一避雨处,打开书信。
二十六岁的慕容泓:若你辜负忆微,十六岁的我,定然不会放过你。她是你的全部,
你绝不能辜负她。曾经的慕容泓,将她视作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可如今,他变了。
她将书信放在心口,哭得撕心裂肺。十六岁的慕容泓,没有显赫的功名,也没有沉稳的秉性。
可他热忱,对她一心一意,会把她视作一生最珍视之人。她好怀念过去的他。“慕容泓,
你知不知道,你食言了......”她对着空气哭喊,好似十六岁的他能听见一样。
她抱着书信,待了许久,直到雨停。她从怀中掏出半湿的第九十八封书信,将它烧成了灰。
第七章“忆微。”慕容泓的声音突然传来。他从马车跳下来,揪着她的双臂,
上下打量了好一会,神色紧张,“你从钱海那跑出来怎么不回府?
我很担心你......”沈忆微就这样任由他打量,站得近了,正好闻到他身上的胭脂味。
她不会用这样清甜的胭脂,是姜莲身上的味道。她不由冷笑,
“你还在意我的安危吗?”“我什么时候不在意了?”他攥紧她的手,
“我把姜莲送回府就回来找你了。”沈忆微扯着嘴角,却笑不出来。
她掏出他十六岁时写的信,因为她小心护着,没有淋湿。“还记得这封信吗?你十六岁时,
我们一起埋下的。”慕容泓顿了顿,眉毛轻蹙,“信?我们一起埋过信吗?”她沉默不语。
头顶乌云笼罩,天色又暗了几分,颇有风雨欲来的架势。“要下雨了,先回府,
若是你生病了,又得让她照顾你。”沈忆微笑了。心底却被数根尖刺刺穿。
她记了这么久的东西。他却半点都不记得。曾经的海誓山盟,一心一意的诺言,他早就忘了!
回府后的日子,沈忆微静心养伤,另一边,她察觉到姜莲对慕容泓的态度不再那么冷漠,
亲近了不少。他送的金石、玉器,她会欢喜地收下。他因差事回府晚了,
她会提着灯给他引路回房。偶尔,丫鬟看到她私下牵慕容泓的手,跑来告诉沈忆微。
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等着,等待着一些东西尘埃落定。又五日过去。三人一起赴宴。
男眷女眷的坐席分设,她们和慕容泓得分开。分开前,他特意交代沈忆微,“照看好阿莲。
”阿莲。不是姜莲。他们当真不一样了。周围的夫人显然也察觉到了,望来的目光含着窥探。
“慕容夫人要照看一个青楼琴师,慕容公子当真宠她。”“哎呦喂,看到没,她的打扮,
和慕容夫人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我说,慕容公子当初对夫人宠到骨子里,
现在还不是腻了......”......沈忆微听着夫人们和小姐们嘀嘀咕咕,
攥紧手心,装作没听见。姜莲不满地皱眉,不愿成为她们口中议论的女子。
她如坐针毡地待了一会,俯身过来,“夫人,我想去外间透透气,你不用跟来,我很快回来。
”简单交代一声,她就离席,往外间走去。沈忆微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很快走远了。
正巧遇到熟识的夫人前来,沈忆微起身回礼。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沈忆微出去寻她时,
听到尖锐的惨叫。她很快认出是姜莲,快步赶了过去。“不过青楼琴师,装什么清高,
在京城,还没有我碰不了的女子!”姜莲大声嘶吼,“你混账!
”“我从未出卖过自己的清白,就算在青楼卖艺,我也洁身自好,不是你可以欺凌的女子!
”话音刚落,就见寒光一闪。姜莲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向那位浪荡公子刺去。“啊!
”只见浪荡公子脸上出现一道鲜红的口子,他顿时生怒,扬起手就要扇她。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人影闪过,将浪荡公子撂倒。拳头一个接一个,往浪荡公子脸上招呼。
沈忆微看着那抹身影,内心激起波涛汹涌。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没想到是因为姜莲。
“慕容公子,我错了......”纨绔公子满嘴求饶,
“我们两家是世交......”慕容泓停了手,眼神阴翳,“今后不是了。”他站起身,
擦干手上鲜血,“往后,谁敢动姜莲,就是得罪我慕容氏。”众人面露惊讶,却无人敢言。
纨绔公子被拖了下去,拖行处留下鲜红的痕迹,骇人得紧。解决了纨绔公子,
他朝沈忆微走去。“沈忆微。”“我让你照顾姜莲,你是怎么做的?”他眸中晦暗,
能窥见未消的怒意。沈忆微顿在原地,哑口无言。心底好像破了一道大口子,呼啦啦地疼。
慕容泓抱起蜷缩着的姜莲,脱下外袍给她披上,遮住她破损的衣裳,带她离了宴席。
沈忆微擦去眼角的泪花,她想起,刚刚成婚时,有人不慎弄脏了她的衣裳。
他当场打了那人一巴掌。“我的夫人,绝不容许他人欺辱。”现在,他为了保护姜莲说,
“谁敢动姜莲,就是得罪我慕容氏。”原来,一个人真的会变,再深的喜欢,都会消散。
他们一同乘马车离开。马车行过一处巷子,突然窜出来个女子。“阿莲,你外祖母病了!
已经送去医馆了,你快去看看!”姜莲当即站起身,眼眶红了大半,抓着慕容泓的袖子颤抖,
“慕容公子,能不能送我去医馆......”她话还未说完,
慕容泓便吩咐车夫火速赶往医馆。鞭子狠狠抽打马儿,马儿吃痛往前跑。
沈忆微顿觉车子猛晃,脑袋不慎磕到车窗上。慕容泓忙着给姜莲擦眼泪,一边安慰她,
丝毫都没有顾及到沈忆微。“外祖母一定会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到了。”他说的没错,
马车很快赶到了医馆。他们三人进了医馆。大夫看着床榻上的外祖母,脸色沉重,
“老夫人内里枯竭,寻常汤药无法医治,只有至阴之人的心头血可以医治。
”姜莲猛地扯住大夫的袖子,身子颤抖,“至阴之人......大夫!
你一定要救我外祖母!不管花多少钱!”大夫面露难色,“至阴之人,
乃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之人,
老夫如何去寻......”“阴年阴月阴日......”慕容泓嘴间默念着,
突然望向沈忆微,“忆微,你是至阴之人......对吗?”沈忆微僵在原地。是。
她确实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是他们要找的至阴之人。
可......取心头血会死吧......姜莲闻言,扑过来抓她的手,声泪俱下,
“慕容夫人......求你......我求求你,
救救我外祖母......”沈忆微眸色一颤,下意识推开她的手。慕容泓走了过来,
无声托住姜莲后退的身子,轻声哄诱,“忆微,只要一点心头血而已,不会有事的。
”第八章沈忆微浑身冰冷,脸色也白了许多。她知道,在他心里,姜莲比她重要。可现在,
姜莲的外祖母也将她比下去了......“我不愿。”她后退一步,是从未有过的果断。
“我不愿取心头血。”她转身欲走,却觉后颈剧痛。随后,她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耳边传来慕容泓的声音,“快,准备取血!”从黑暗中挣扎着醒来时,
心口是难以忍受的剧痛。她颤抖着掀开衣裳,心口处缠着厚厚的纱布,稍微一动,
就会渗出血来。“哎呦,夫人您千万别乱动,刚刚取完血!”大夫抖着胡子,
连忙按住她想要起身的动作。沈忆微躺在床上,血腥味灌入鼻腔。慕容泓。
他真的为了姜莲的外祖母,强取他的心头血......心口一刻不停地疼着,
丝丝缕缕的疼不眠不休,像有千万根针挑动血脉。这样的疼,比不过他给的疼。真是可笑,
母亲自小告诉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将自己保护得很好,身上一处伤疤都没留。如今,
他却在她心头留了疤。多可笑呀,她最爱的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在她心上留了疤。
修养的日子,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屋传来的声音。“老夫人真是有福之人,
有这样的后辈照料。”“慕容公子心地善良,
对夫人都这么好......”夫人......沈忆微扯着嘴角,神色郁郁。
她在医馆躺了半个月。每天,她都能听到慕容泓对姜莲和她外祖母嘘寒问暖,
但他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伤好的日子,沈忆微收拾好行囊,无意间撞见姜莲哭着问慕容泓,
“慕容公子......我拒绝过你很多次,
你为什么始终对我这么好......你还......为了救我外祖母,
取你夫人的心头血......”慕容泓极有耐心,“我愿意这么做,因为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究竟要怎样才相信我,是不是要我把心剖出来才信?
”姜莲沉默了片刻。似是挣扎过后,她终于下了决心,“我可以答应和你在一起,但是,
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慕容泓嘴角压不住地上扬,“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姜莲认真地盯着他,“我不会做你的外室,若你想和我在一起,得先和离。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沈忆微死死咬住下唇,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她闭上眼,
等待着最后的凌迟。过了好一会,她听到慕容泓的声音。“我答应你。”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沈忆微踉跄着钻进屋内,靠墙蹲在地上。心头的伤口泛着疼,可身体上的疼,
远比不上他那句话带来的疼。回府后,沈忆微烧掉了最后一封书信。闻着刺鼻的焦糊味,
最后一封书信彻底消失在眼前。她不由想起当初他送信的样子。少年气十足的慕容泓,
站在府门外,肩上沾着一层落雪,“忆微,这是第九十九封书信,我把我的心捧出来给你,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会永远喜欢你,对你一心一意。”思绪回笼,
第九十九封书信,也彻底化为了灰烬。他口中的永远,也只是十年而已。书信烧完了,
她也该离开了。沈忆微收拾起行囊,将常穿的衣裳放了进去。她想起自己的书放在书房,
便推门往书房去。“三哥,你当真要和三嫂离婚?为了一个青楼琴师?”“三哥,
你的想清楚了?三嫂和你成婚五年,可那个姜莲,你才认识她多久......”书房内,
慕容氏的族弟们也在。她立在门边,没有发出动静。她屏息等待,想知道慕容泓会说些什么。
“她们两个我都喜欢,可现在,我更喜欢阿莲。”屋内寂静了几息,很快,又重新接起话头。
“三哥,你真想清楚了,你要是真的和三嫂和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三哥,
不如你谎称要送三嫂地契,三嫂信任你,肯定不会起疑,地契三嫂不懂,
肯定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你就这样瞒着三嫂,她不知道这事,你卡着官府不发契约书,
和离书就不作数,等你腻了姜莲,再与三嫂和好,这样和离书就是空纸一张,
三嫂始终毫不知情,一切都和没发生过一样。”“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三哥不用担心了。”慕容泓笑得快意,“确实是个好法子。”只有官府发放和离契约书,
他们才算真正和离,否则,空有一纸和离书,随时可以撕毁作废。一墙之隔,
沈忆微浑身冰冷。他竟要彻彻底底将她蒙在谷里,把她当猴耍。第二日,沈忆微用完早膳时,
慕容泓恰好回府。他身上的官服还未脱下,手中拿着“地契”。“忆微,
我把城东的一块地送你,在这里签个字。”沈忆微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曾为她出头,
给过她浪漫与承诺。她爱了他十几年。她忍着眼角晦涩,故作不知地拿过笔,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慕容泓看着“地契”,暗自松了口气。“这阵子我得去一趟江南干差事,
你在府里照看好自己。”他捏着和离书,转身便要离开。“慕容泓。”沈忆微喊住他。
“怎么了?”他停下脚步。“没什么,路上照看好自己。”她望着他离去的身影,
并没有往日的伤心。她想,签下和离书的刹那,就彻底做出了决定,要彻底与他一刀两断。
枯萎的花朵会自然凋零,他们的情谊,也凋零了。夜间,她背着包袱,换上丫鬟的衣裳,
离开了慕容府。跨出府门的刹那,她回头望着着座住了十年的居所,姜莲的屋子暗着,
现在已经和慕容泓一起南下了吧。她最后的一丝不舍,也随风消散了。再见了,慕容泓。
她要去过属于她的生活了。第九章慕容泓和姜莲大张旗鼓地南下,
他们的行踪被相识之人透露。慕容泓家世显赫,样貌出挑,时常因差事外出,
识得他的人不在少数。姜莲刚到江南,就听到百姓提起。“慕容公子,当真为了个青楼琴师,
和沈姑娘闹脾气了?”“这青楼琴师当真厉害,你们说,慕容公子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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