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神魂被一寸寸撕裂、剥离的痛苦,还残留在我的记忆深处。我记得,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幕,
是躺在冰冷的祭坛上,看着我最敬爱的师尊——长渊仙尊墨长渊,
将他那只曾经无数次温柔抚摸我头顶的手,按在我的天灵盖上。我毕生的修为,
我那万年一遇的“先天道胎”之力,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清寒,别怕。
”他当时的表情,依旧是那般温润如玉,悲天悯人,“为师会用你的力量,叩开仙门,
从此逍遥天地间。你的牺牲,是值得的。”然后,我死了。可现在,我又活了。
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一头面目狰狞的吊睛白额虎,逼到了悬崖边。
我变回了八岁时的模样,身体弱小,毫无修为。就在那妖虎的血盆大口即将将我吞噬的瞬间,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孽畜!安敢伤我徒儿!”一声清冷的、我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响起。
一柄古朴的长剑,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洞穿了妖虎的头颅。鲜血,溅了我一脸。
我呆呆地看着那个踏剑而来、白衣胜雪、风姿绝世的身影。是墨长渊。是我的师尊。
他飘然落地,走到我面前,脸上是我记忆中最熟悉的、那种温柔又心疼的表情。他蹲下身,
用他那温暖的袖袍,轻轻擦去我脸上的血污。“清寒,别怕,师尊来了。”我看着他,
看着这张让我又爱又恨的脸,脑子里一片混乱。是梦吗?还是……我重生了?
“师……师尊……”我发出的,是属于八岁孩童的、稚嫩又带着哭腔的声音。“乖,没事了。
”他将我抱入怀中,那怀抱,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暖,那般让人安心。我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身体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是重生!我真的重生了!
是师尊!是法力无边的师尊,用逆天改命的法术,将我从死亡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前世的种种,一定是一场噩梦!师尊是爱我的!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样对我?那一刻,
我对他的感激,冲垮了所有的疑虑和怨恨。“师尊!
呜呜……清寒好怕……”我紧紧地抱着他,放声大哭。“莫哭,莫哭。”他轻拍着我的背,
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有师尊在,这世上,再无人能伤你分毫。”我信了。我再一次,
愚蠢地,相信了他。2我被师尊带回了九玄山,带回了长渊仙宫。一切,
都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仙雾缭绕,灵气充沛,仙鹤齐鸣。我重生的消息,
很快传遍了整个宗门。所有人都说,长渊仙尊为了复活他最心爱的弟子,不惜耗费百年修为,
逆天行事,此等师徒情深,感天动地。我成了整个九玄山,最让人羡慕的孩子。
而我对墨长渊,也愈发地依赖和崇敬。我像一只小尾巴,整日跟在他的身后。他走到哪,
我跟到哪。他教我识字,我便为他磨墨。他教我心法,我便将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
他也对我,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他用最珍稀的灵药为我筑基,
用他自己的本命真元为我梳理经脉。在我的“先天道胎”和他的精心培养下,我的修为,
一日千里,远超同龄人。所有人都说,我洛清寒,是继长渊仙尊之后,
九玄山第二个绝世天才。我沉浸在这种被师尊捧在手心里的幸福之中,
几乎要将前世那场惨烈的死亡,当成一个真正的噩梦,彻底遗忘。直到,
我九岁生辰的那一天。那日,师尊为我举办了盛大的生辰宴。宴后,
我和几个小道童玩起了捉迷藏。为了不被找到,我偷偷地,跑进了师尊的炼丹禁地。我知道,
这里除了他,谁也不许进来,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我钻进了一个巨大的丹炉后面,
屏住了呼吸。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是师尊,和他最信任的师叔,玄阳真人。
我吓得不敢动弹,怕被师尊发现,会责罚我。我听到玄阳真人开口,语气里,
带着一丝担忧:“师兄,你为那丫头逆天改命,耗费百年修为,值得吗?
她毕竟……只是个炉鼎。”炉鼎!这两个字,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瞬间浇下!
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只听,我那“温润如玉”的师尊,发出了一声轻笑。“师弟,
你着相了。”他的声音,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但说出的话,却比九幽寒冰还要冷。
“百年修为,算得了什么?她可是万年一遇的‘先天道胎’。上一世,
她助我摸到了飞升的门槛。这一世,我用最好的资源重新蕴养她,待她再次道胎大成,
药效只会比上一世,更精纯,更强大。”“届时,我不仅能补回修为,更能借她之力,
一举破开天门,白日飞升!”“一个炉鼎,能有此等造化,死两次,也是她的荣幸。
”“哈哈哈哈……”他们的笑声,在空旷的炼丹房里回荡。而躲在丹炉后面的我,
早已浑身冰冷,如坠地狱。原来……都是真的。原来,我不是他的徒弟,我只是他的丹药。
原来,他救我,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一株上好的药材,值得被重新……再种一次。
我捂住嘴,死死地,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但我的眼睛里,第一次,
流出了血红色的、带着滔天恨意的……泪水。3从炼丹房出来后,我像是变了一个人。不。
是在所有人面前,我变得,更加“完美”了。我变得更加乖巧,更加依赖师尊。
我每天都会早早地去他的书房,为他磨墨,为他烹茶。我会在他疲惫时,
用我学来的粗浅按摩手法,为他捶背捏肩。我会在他面前,露出最天真无邪的笑容,
用最清脆的声音,告诉他:“清寒最喜欢师尊了!清寒要永远陪着师尊!”我的表演,
天衣无缝。墨长渊对我,也愈发地满意和宠爱。他看着我,就像一个最耐心的药农,
看着自己田里,那株长势最好的仙草。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志在必得。而我,
则在他的“精心呵护”下,开始了我真正的计划。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实力,想要反抗他,
无异于以卵击石。我唯一的胜算,就是继续伪装。
伪装成他最想要的、那个最纯净、最无暇、最美味的“丹药”。然后,在这颗丹药的核心,
种下,最恶毒的诅咒。我开始疯狂地修炼。我不仅修炼师尊传给我的《九玄道典》,
更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地,回忆和推演着前世我被采补时,
从他功法里窥探到的、那些关于神魂和灵力运转的奥秘。我的修为,突飞猛进。十岁筑基,
十二岁金丹,十五岁元婴。我成了九玄山,乃至整个修真界,
都为之震动的、名副其实的“第一天才”。所有人都说,我洛清寒,未来不可限量,
甚至有可能,青出于蓝,超越我的师尊墨长渊。每当这时,墨长渊都会抚着我的头,
笑得一脸欣慰和自豪。“清寒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他总是这样对别人说。而我,
则会依偎在他的身边,用最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师尊,您说得对。
我是您最得D意的“作品”。我会努力地,长成您最想要的样子。然后,在您张开嘴,
准备将我吞下肚的那一刻,给您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4在长渊仙尊座下,
我不是唯一的弟子。我还有一个师姐,名叫柳飞燕。她比我早入门五十年,但资质平平,
如今,也才刚刚结成金丹。我的出现,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师尊所有的关注和资源。所以,
她嫉妒我,憎恨我,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前世,她就没少给我使绊子。这一世,
自然也一样。她会“不小心”打翻我为师尊准备的茶水,然后恶人先告状,
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她会“无意”中,在我修炼的关键时刻,弄出巨大的声响,
害我差点走火入魔。她还会联合其他弟子,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孤立我。对于这一切,
我心知肚明,却从不反抗。每一次,我都会用最委屈、最无辜的眼神,看着师尊,
泫然欲滴地说:“师尊,不怪师姐,是清寒自己不好。”而墨长渊,则会更加心疼我,
更加厌恶柳飞燕的“小家子气”。他会严厉地斥责柳飞燕,罚她去思过崖面壁,
或者干脆几个月都不见她。而我,则会在他面前,继续为柳飞燕“求情”。“师尊,
您别罚师姐了。师姐只是……只是觉得我抢了您的爱,她心里难过罢了。清寒愿意,
把师尊的爱,分一半给师姐。”我越是这样“大度”和“善良”,
墨长渊就越觉得我道心纯粹,是绝佳的炉鼎材料。而柳飞燕,则会更加恨我,
认为我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是在用伪善,来博取师尊的同情。
这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恶性循环。我需要柳飞燕的嫉妒。因为,一个完美的“猎物”,身边,
总是需要一些不和谐的“杂音”,来衬托她的纯洁无瑕。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她,
来帮我完成我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很快,机会就来了。九玄山每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
也是我,得到那枚噬道心魔种的,最佳时机。5宗门大比,
是九玄山所有弟子展示自己修为的盛会。以我元婴期的修为,在大比中,自然是所向披靡。
我一路过关斩将,轻松地,就进入了最后的决赛。而我的对手,恰好,就是柳飞燕。这当然,
是我“算”好的。比武台上,柳飞燕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怨毒。“洛清寒!今天,
我一定要让你知道,谁才是师尊座下,真正的大弟子!”她厉声喝道。比试开始。
我依旧在“藏拙”。我没有使用任何高深的法术,只是用最基础的剑招,和她周旋。
在外人看来,我们斗得旗鼓相当,难解难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等。等一个,
她对我下杀手的机会。终于,在久攻不下,又被台下众人的议论声激怒后,柳飞燕,
失去了理智。“去死吧!”她尖叫着,
竟然使出了一招被宗门禁用的、极其歹毒的法术——“化血神针”!那歹毒的法术,
直冲我的心脉而来!所有人都惊呆了!连主席台上的墨长渊,都猛地站了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必死无疑的时候,我却仿佛被吓傻了一般,脚下一滑,“不小心”,
从比武台上,摔了下去。而我摔下去的方向,恰好,就是九玄山的禁地——锁魔崖。锁魔崖,
深不见底,崖下,据说镇压着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最恐怖的魔物,魔气冲天,
任何修道者下去,都会被魔气侵蚀,万劫不复。“清寒!”墨长渊发出一声惊呼,
第一个冲了过来。但,已经晚了。我的身体,像一片凋零的落叶,
坠入了那片无尽的、被黑色魔气笼罩的深渊之中。所有人都以为,我死定了。柳飞燕,
也吓得面无人色,瘫倒在地。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因为,
我早就从一本古籍的残卷中得知。这锁魔崖下,镇压的,并非什么魔物。
而是上古魔尊的心脏,和他毕生修为所化的——噬道心魔种。6坠入锁魔崖的过程,
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无尽的、冰冷的魔气,像无数根钢针,疯狂地钻进我的身体,
试图侵蚀我的道基,污染我的神魂。我死死地守住灵台的一丝清明,
运转着师尊教给我的《九玄道典》,用我那精纯无比的“先天道胎”之力,
抵抗着魔气的入侵。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重重地摔在了崖底。这里,一片死寂。
没有阳光,没有声音,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如同实质的黑色魔气。而在崖底的中央,
一颗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正在缓缓搏动的黑色晶石,悬浮在半空中。它,
就是噬道心魔种。我能感觉到,它在召唤我。或者说,是在召唤我体内,那对它而言,
是世间最美味补品的“先天道胎”。我一步步,艰难地,走向它。每走一步,我体内的灵力,
都在被疯狂地消耗。当我终于走到它面前时,我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我伸出手,
颤抖着,触碰到了那颗搏动的“心脏”。“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的、充满了毁灭和吞噬欲望的力量,瞬间,涌入了我的身体!
我的意识,险些当场崩溃!我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众生沉沦,看到了宇宙的终结。
“守住!”我对自己说。“洛清寒!你想复仇吗?!想让他血债血偿吗?!那就守住!
”我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将自己的神魂,包裹起来。同时,我开始运转,
那本我早已烂熟于心的、关于魔种的残缺法门。我不再是抵抗,而是……引导。
我引导着那股磅礴的魔气,不再与我的灵力对抗,而是让它们,以一种诡异的方式,
与我那“先天道胎”之力,共生。魔种,以我的灵力为食。而我的灵力,则因为魔种的刺激,
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精纯。这是一个危险的平衡。稍有不慎,我就会被魔气彻底吞噬,
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魔头。但我,成功了。当我再次睁开眼时,那颗巨大的黑色晶石,
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的丹田之中,一粒比尘埃还要微小的、黑色的种子。它,
静静地,蛰伏在那里,与我的元婴,井水不犯河水。而我的修为,也因为这场“机缘”,
直接从元婴初期,突破到了元婴后期。做完这一切,我躺在地上,
发出了一声虚弱的、恰到好处的呻吟。我知道,我的师尊,该来“救”我了。果然,
没过多久,一道白光,撕开崖顶的魔气,照了下来。墨长渊,亲自下来了。
他看到“奄奄一息”的我,和那“意外”突破的修为,脸上,露出了震惊、狂喜,
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好……好徒儿……”他将我抱起,声音都在颤抖,
“你果然……是为师的福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必有后福啊!”我虚弱地,
依偎在他的怀里,露出了一个“纯洁无瑕”的笑容。师尊,您说得对。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只是,这福气,不知道您,消受得起吗?7我“因祸得福”的消息,
再次震惊了整个九玄山。而那个将我推下悬崖的柳飞燕,则被暴怒的墨长渊,废除了修为,
打入了宗门水牢,永世不得翻身。没有人同情她。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太大度,
才让她活到了现在。我成了宗门里,所有弟子学习的楷模。他们学习我的天赋,
更学习我的“品德”。而我,则在墨长渊更加无微不至的“关怀”下,继续着我的修炼。
有了魔种的“共生”,我的修炼速度,快得匪夷所思。短短五十年,我就从元婴期,
一路突破,直至大乘期圆满。距离,前世被他采补时的修为,只差一步之遥。而这一步,
需要一个契机。于是,我向师尊请命,要下山历练,寻找突破的机缘。墨长渊欣然应允。
他巴不得我早日“成熟”。他甚至,还将他随身佩戴的、能抵挡三次致命攻击的护身玉佩,
给了我。“清寒,此去山下,人心险恶,万事小心。”他依依不舍地叮嘱,
像一个慈爱的老父亲。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叩首拜别。然后,我转身,毫不留恋地,
下了山。我没有去那些所谓的洞天福地寻找机缘。我去的,是正道和魔门交界处,最混乱,
也最危险的“三不管”地带——黑风集。因为我知道,有一个人,在那里。一个,
能帮我完成复仇大业的、最重要的人。魔道第一大宗,“幽罗殿”的少主,夜枭。
此人行事乖张,亦正亦邪,是正道口中,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到黑风集的第三天,
就“偶遇”了他。他带着几个魔修,正在一家酒馆里,和另一伙人,因为一言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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