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辞别辞职那天的雨,下得像是老天爷终于攒足了委屈,一股脑儿地全倾倒下来。
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公交站台的顶棚上,噼啪作响,
汇成一片令人心慌的白噪音。我抱着那个装着寥寥无几私人物品的纸箱,
被汹涌的下班人潮裹挟着,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被推搡出写字楼那冰冷华丽的旋转门。
冷风裹着湿气狠狠灌进脖子,我打了个哆嗦,纸箱边缘瞬间被雨水洇湿,颜色深了一块,
沉甸甸地坠手。高跟鞋的细跟不知踩到了什么,猛地一歪,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我倒抽一口冷气,狼狈地单脚跳着,试图稳住身体,纸箱里的马克杯和相框框哐啷作响。
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西装外套,顺着发梢流进衣领,冻得我一个激灵。抬眼望去,
那栋工作了三年、早已看腻的写字楼在滂沱雨幕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巨大的、冷漠的轮廓。
一种混杂着解脱和巨大茫然的疲惫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比这暴雨更让人窒息。
视线在模糊的水汽里慌乱扫视,想找个暂时的避风港。街角那家小小的咖啡馆,“叙语”,
橘黄色的灯光从宽大的落地窗里透出来,像一块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温润的琥珀,
在一片灰蒙蒙的冰冷世界里,固执地散发着暖意。它那小小的屋檐,
此刻在我眼里简直如同汪洋中唯一的浮木。我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咖啡馆的窄檐下,
肩膀和后背还是无可避免地湿了大片,黏腻冰凉地贴着皮肤。纸箱边缘彻底软塌下去。
隔着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望进去,里面人不多,暖黄的灯光,木质桌椅,
空气里似乎都氤氲着咖啡豆烘焙后的醇厚焦香,与外面这个喧嚣湿冷的世界截然不同。
我缩了缩脖子,把脸往湿透的衣领里埋了埋,像个被遗弃的落汤鸡,
徒劳地试图汲取一点暖意。玻璃门被轻轻推开,带出一阵温暖干燥的风,
混合着更浓郁的咖啡香。我下意识地抬头。是他,这家“叙语”的老板。我见过他很多次,
在我还是对面写字楼里一个不起眼的格子间生物时,偶尔加班到深夜,
会来这里点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只为蹭一会儿这里的灯光和暖气。他总是很安静,
不是在柜台后低头擦拭杯子,就是坐在角落的窗边,对着素描本涂涂画画。他很高,
身形清瘦,穿着简单的灰色亚麻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手腕清晰的骨节。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我湿透狼狈的身上,没有探究,没有怜悯,
只是很自然地侧身让开了一点空间,示意我可以往里站站,避开那被风吹斜的雨丝。“谢谢。
”我声音有点哑,抱着那个湿了半边的纸箱,往里挪了一步。暖意立刻包裹上来,
驱散了些许寒意。他没说话,只是转身进去了。没过多久,他又走了出来,
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的骨瓷杯,杯口氤氲着白色的热气。他没有递给我,
而是轻轻地、稳稳地放在了门边一张小小的、供客人等位的高脚圆几上。杯子里不是咖啡,
是浓郁的热可可,深褐色的液体表面,还漂浮着一颗小小的、正在融化的棉花糖。
“喝点热的。”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点清冷的质感,却奇异地穿透了门外哗哗的雨声,
清晰地落在我耳朵里。我愣住了,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冰凉。
一股暖流却猛地从心口涌上来,混杂着刚才强压下去的委屈和此刻猝不及防的善意,
差点冲垮了眼眶的堤坝。我吸了吸鼻子,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小心地捧起那杯热可可。
温热的杯壁熨帖着冻僵的手指,浓郁的甜香随着热气钻入鼻腔,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松弛下来。
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竟成了这兵荒马乱日子里唯一的锚点。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反而更加嚣张,在路面上砸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雾。我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热可可,
甜腻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着身体里最后一点寒气。他一直站在门内不远的地方,
背对着我,似乎在整理柜台上的东西。背影挺拔而沉默。杯子快要见底的时候,他转过身,
手里多了一把伞。是一把很大的黑色长柄伞,骨节分明,看起来很结实。他走到门边,
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将伞递向我:“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伞借你。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伞,又看看外面倾盆的雨幕,
的纸箱和脚边同样湿透的公文包——那里面还躺着我那封同样被雨水浸得边缘发软的辞职信。
犹豫只有一瞬。这份雪中送炭的善意,我无法拒绝。“谢谢您!真的……太谢谢了。
”我放下杯子,空出手,有些慌乱地接过那把沉甸甸的伞。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
干燥而温暖,一触即分,却像带着微小的电流,让我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不用客气。
路上小心。”他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那种淡淡的、没什么多余情绪的表情。
2 伞下秘密撑开伞,黑色的伞面瞬间隔绝了冰冷的雨水。我抱着纸箱,重新冲进雨幕。
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密集而有力,像一面鼓。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被雨水冲刷得淋漓的玻璃窗,他模糊的身影还立在暖黄的光晕里,像一幅印象派的画,
安静地目送着。那把伞很稳,撑开了一片小小的、干燥的天空,将我妥帖地护住,
一直送到家门口。第二天,雨过天晴。阳光格外灿烂,
空气里满是湿润泥土和青草被晒暖后的清新味道。
我仔细地把那把救了我一命的长柄伞擦拭干净,伞布恢复挺括的黑色,伞骨也擦得锃亮。
准备合拢伞柄时,指腹无意间在靠近伞箍下方的地方,摸到一点异样的凹凸感。
我好奇地凑近细看。在深色的木质伞柄上,靠近金属箍圈的下方,被人用极精细的刀工,
刻着两个小小的、几乎要融进木头纹理的英文字母:“LX”。刻痕很浅,却很清晰,
带着一种私密的、被时间摩挲过的温润感。LX……是他名字的缩写吗?
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送伞时那干燥指尖的短暂触碰,和他安静递过伞的样子,
毫无预兆地又浮现在眼前。下午,我带着那把被擦拭一新的伞,
再次推开了“叙语”咖啡馆的门。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店内比昨天明亮温暖许多。
他正站在柜台后面,低头专注地擦拭着一只玻璃杯,阳光落在他微垂的睫毛上,
投下浅浅的阴影。听到门响,他抬起头。“老板,我来还伞。”我走上前,
把伞轻轻放在干净的柜台上,“昨天……真的非常感谢。”他的目光从伞上掠过,
然后落在那两个小小的字母上,停驻了一秒。随即,那双总是显得过分沉静的眼睛里,
漾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漾开的涟漪。他抬眼看向我,
唇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嗯,是我的名字缩写。”声音依旧不高,
却比昨天多了一点温度,“林叙。”林叙……名字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点清冷疏离的书卷气。
我正想着该说点什么回应这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他却忽然又开口了,
目光越过我的肩膀,似乎落在窗外明亮得晃眼的街道上,又似乎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明天……还来吗?”问题来得毫无征兆。
我的心脏像是被那轻轻一句问话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猛地一跳。
手指下意识地探进随身的帆布包里,指尖立刻触碰到那封躺在包底的辞职信。
昨天被雨水打湿的纸张此刻已经干了,但边缘依旧带着被水浸泡后的柔软褶皱。
指尖下的触感,竟有些发烫。他看着我,眼神很安静,像是在等待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回答,
又像是在等待某种宣判。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清瘦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光影。“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的要清晰,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那个“来”字之后,
仿佛有某种无形的丝线被轻轻拨动,缠绕。之后的日子,我成了“叙语”的常客。
有时点一杯最便宜的美式,有时只是一杯柠檬水,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摊开一本书,
或者只是望着窗外的人流发呆。那封被雨水泡软的辞职信,依旧躺在我的帆布包底,
像一块小小的、犹豫的石头。林叙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他在柜台后忙碌,煮咖啡,
清洗器具,动作流畅而专注,像在进行某种无声的仪式。偶尔,
他会坐到那个角落靠窗的位置,拿出他的素描本和铅笔。每当这时,
咖啡馆里似乎会变得更加安静,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细微而规律,
像某种令人安心的背景音。我们之间的对话依旧不多。他递给我咖啡时,会说“小心烫”。
我离开时,他会抬头说一句“慢走”。仅此而已。但奇怪的是,这种近乎沉默的相处,
却并不让人感到疏离或尴尬。反而有种奇异的舒适感,像是两颗沿着各自轨道运行的行星,
偶尔靠近,分享同一片静谧的星域。3 素描心事那天下午,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窗,
将空气里的微尘都照得清晰可见。我坐在老位置,面前摊着一本小说,心思却有些飘忽。
林叙坐在他常坐的角落,对着素描本。铅笔的沙沙声持续了很久。他似乎终于画完了,
合上本子,起身去洗手间。就在他身影消失在洗手间门后的瞬间,
一阵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的穿堂风,调皮地掠过桌面,
将他放在桌角的那个厚厚的、磨出了毛边的素描本,“啪”地一声掀翻在地。
我的心也跟着那声响跳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我立刻起身走过去,弯腰想把本子捡起来。
就在我手指触碰到本子硬质封面的刹那,它恰好摊开在中间的一页。我的动作瞬间僵住。
纸上,不是静物,也不是街景。满满一页,全是铅笔勾勒的侧影。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姿态,
却分明是同一个轮廓——微垂的颈项,散落在颊边的几缕发丝,专注时轻轻抿起的唇线,
还有那件我常穿的米白色针织开衫……那是我。是我看书时支着下巴的样子,
是我望着窗外发呆时微扬的下颌线,是我低头搅拌咖啡时垂落的眼睫……线条流畅而传神,
捕捉了连我自己都未曾留意过的细微瞬间。笔触间流淌着一种沉静的、近乎贪婪的专注。
空气仿佛凝固了。咖啡馆里细微的背景音乐声、街道上模糊的车流声,全都消失了。
耳边只剩下自己骤然放大的、擂鼓般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耳膜。
指尖还停留在素描本冰凉的封面上,
可那冰凉的触感却丝毫无法冷却从心底一路蔓延到脸颊的滚烫热度。原来如此。
原来每一次沉默的注视,每一次递过咖啡杯时指尖短暂的停留,
每一次角落里那沙沙的、令人安心的铅笔声……都不是我的错觉。
那把在滂沱大雨里递过来的伞,从来都不是“借”的。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慌乱地直起身。素描本还摊开在地上,那一页我的侧影,
在午后明亮的阳光里,显得无比清晰,也无比灼人。脚步声停在我身后半步的距离。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灰尘在光线里跳舞的声音。我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摊开的、泄露了所有秘密的一页。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挣脱束缚。他也没有说话。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粘稠。
终于,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有些僵硬地转过身。林叙就站在我面前,很近。
阳光勾勒着他清瘦的身形轮廓,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他没有看地上的素描本,
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那目光里没有了平日的疏离和安静,
只剩下一种直白的、毫无掩饰的专注,带着一种被撞破秘密后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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