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亡倒计时冰冷的荧光刺破诊室浑浊的空气,
在“肺癌晚期”四个打印体黑字上幽幽跳跃。白纸黑字,像一张提前下达的死刑判决书,
被主治医生那双阅尽生死、早已磨出茧子的手,轻轻推过冰冷的金属桌面,滑到我面前。
“苏晚女士,”医生的声音低沉,带着职业性的、经过无数次演练的克制,
努力滤掉那些会轻易击垮人的怜悯,“非常遗憾。癌细胞已经扩散……很严重。
乐观估计……七十二小时。”他顿了顿,那句“请节哀”似乎卡在喉咙里,
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七十二小时。时间,
这个我过去二十八年里挥霍无度、从不曾真正在意的概念,此刻像一颗沉重的铅块,
带着刺骨的寒意,猛地砸进我空荡荡的胸腔里。它不再是抽象的数字,而是具象的沙漏,
每一粒沙子滑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预示着终局的迫近。呼吸瞬间变得滞涩,
喉咙里涌上一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只在唇齿间留下一丝绝望的苦涩。我甚至没有力气去质问,去崩溃。只是指尖发凉,
微微蜷缩,仿佛想抓住那薄薄纸张承载的、最后一点属于“苏晚”这个存在的证明。
诊室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轻响,隔绝了那个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气息的空间。
我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提线木偶,脚步虚浮地穿过医院冰冷、光线惨白的长廊。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刺鼻,每一次吸入都像是在灼烧脆弱的肺叶,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闷咳。
我不得不扶住冰凉的墙壁,弓下腰,压抑着喉咙深处翻涌的血气,
整个世界在眼前晃动、模糊。走廊尽头,候诊区上方悬挂的巨大液晶电视,
正无声地播放着午间新闻。画面流光溢彩,与医院压抑的灰白色调格格不入。一个身影,
一个我早已刻入骨髓、化为梦魇的身影,占据了整个屏幕的中心。江临。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连领带的温莎结都透着精心打理的冷硬。
背景似乎是某个慈善晚宴的奢华现场,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细碎冰冷的光点,
落在他英俊却憔悴的脸上。那双曾经盛满虚假温柔、将我溺毙的眼睛,
此刻布满了精心勾勒的红血丝,眼睑下方是刻意晕染开的青黑,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巨大悲伤碾碎后强撑的脆弱感。他对着镜头,声音通过麦克风被放大,
清晰地穿透候诊区的嘈杂,也穿透了我耳中的嗡鸣:“……晚晚,你到底在哪里?
”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心腔里艰难挤出来,“三年了,
每一天都是煎熬。没有你的消息,我快要疯了!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挚爱,
是我生命里所有的光……” 他抬手,用指节分明的手背用力抹过眼角,
那里似乎真的泛起了湿润的水光,“回来吧,求求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任何代价,
任何条件,只要你回来……”表演。一场登峰造极的表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猛烈地顶了上来,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封锁。我猛地捂住嘴,剧烈的咳嗽再也无法抑制,
身体因这撕扯而剧烈颤抖。一股温热的腥甜终于冲破阻碍,顺着指缝涌出,
滴落在脚下冰冷光滑的瓷砖上。刺目的鲜红,如同开在黄泉路边的彼岸花,
在惨白的地面上晕开一小滩绝望的图案。视线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
电视屏幕上江临那张悲痛欲绝的脸扭曲、变形,最终定格成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嘲讽。挚爱?
生命的光?活不下去?三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名的巨额合同和资金转移记录——塞进我婚戒内壁那个隐秘得连我自己都几乎遗忘的暗格时,
他冰冷的眼神,才是我记忆里最真实的定格。那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爱意,
只有如看垃圾般的嫌恶和即将摆脱累赘的轻松。是他亲手把我推下深渊,
送进那暗无天日的牢笼。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我在铁窗后咀嚼着背叛的毒液,
舔舐着冤屈的伤口。而他在外面,用我的“失踪”和“背叛”,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深爱妻子抛弃、却依然痴情不悔的完美受害者,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公众的同情和商业帝国的扩张。如今,
我拖着这副被癌细胞啃噬殆尽、只剩七十二小时残喘的躯壳爬出地狱,他却在这里,
对着全世界的镜头,上演这出令人作呕的深情戏码,用鳄鱼的眼泪为我的“死亡”提前哀悼,
榨干我最后一点剩余价值!巨大的荒谬感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愤怒,
不再仅仅是燃烧的火焰,它沉淀下来,凝成一块坚硬、冰冷的铁,
沉甸甸地坠在千疮百孔的心底,带着毁灭一切的重量。我扶着墙,艰难地直起身。
指间那枚冰冷的白金婚戒,在头顶惨白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微弱、却异常刺眼的光。
它像一个丑陋的烙印,一个沉默的证人,牢牢箍在我的无名指上,
提醒着我那段被谎言包裹的婚姻,那个男人深入骨髓的虚伪与狠毒。三年牢狱,
我早已不是那个被爱情蒙蔽双眼、甘愿为他付出一切的苏晚。冰冷的铁窗磨掉了我的天真,
却淬炼了我骨子里的狠厉。我学会了在绝境中寻找缝隙,在沉默中积蓄力量。这枚戒指,
这枚他亲手给我戴上、又亲手埋下致命毒药的戒指,我一直留着。不是留恋,
而是为了这一刻。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指甲刮过戒圈内侧一个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凸起。极其细微的“咔哒”一声轻响,
在候诊区嘈杂的背景音里几不可闻。戒指光滑的内壁,如同一个精巧的魔术机关,
无声地滑开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一枚比指甲盖还要小一半的黑色微型U盘,
安静地躺在里面,像一枚沉睡的、淬了剧毒的种子。这就是他当年塞进去的东西。
足以毁掉苏晚的一切,如今,它将成为点燃江临这座虚伪大厦的火种。我抬起手背,
狠狠擦掉嘴角残留的血迹。那抹鲜红,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疼痛,提醒着时间的无情流逝。七十二小时。太短了,
短得只够策划一场精准的复仇。电视屏幕上,江临的“深情告白”还在继续,他对着镜头,
几近崩溃地呼唤着“晚晚”,那副痛彻心扉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潸然泪下。
够了。我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那张虚伪的脸,眼神冰冷如霜。拖着沉重而虚浮的脚步,
我转身,一步步走向医院大门外浑浊的阳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腥甜,但我的背脊却挺得前所未有的直。
2 幽灵的复仇穿过医院冰冷的大厅,推开沉重的玻璃门,
喧嚣的城市噪音裹挟着浑浊的尾气扑面而来。阳光刺眼,却毫无温度。
我在街角找到一家破旧狭窄、光线昏暗的网吧,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香烟和泡面混合的怪异气味。几台老旧的电脑屏幕闪着幽幽的光,
像几只在黑暗中窥伺的眼睛。选了最角落的一台机器,屏幕的荧光映在我毫无血色的脸上,
一片惨绿。我坐下,动作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迟滞。指尖在落满灰尘的键盘上敲击,
每一个按键都发出沉闷的声响。打开一个最普通的匿名邮箱注册页面,
动作生疏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流畅感。收件人栏,
我缓慢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入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址——江临的私人邮箱。
这个地址,曾经承载过多少愚蠢的、充满爱意的絮语,如今,它将承载我来自地狱的问候。
邮件主题:空。正文,只有一行字。我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体内翻腾的恨意和那无法抑制的、撕扯着肺腑的咳嗽欲望。我用力抿紧嘴唇,
将那股腥甜再次咽下,指尖落下,敲击出每一个冰冷的字符:“你哭坟的样子真丑。
——亡妻敬上”点击。发送。屏幕闪烁了一下,显示“邮件发送成功”。
几乎在邮件发出的同一秒,胸腔里压抑的火山终于爆发。我猛地弓下腰,
剧烈的咳嗽如同失控的风箱,撕扯着我的五脏六腑。这一次,鲜血不再是温热的细流,
而是汹涌地冲破喉咙,喷溅在油腻的键盘和布满划痕的桌面上。刺目的红,
在幽暗的光线下触目惊心。网吧里几个零星的上网者投来惊诧或嫌恶的目光。我毫不在意,
用手背胡乱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却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封已发送的邮件提示。江临,
表演时间结束了。倒计时七十二小时,现在开始。我将用这具残破躯壳里最后的力气,
亲手为你搭建一座最盛大的火葬场。我要让你在万众瞩目之下,被自己点燃的火焰,
烧成灰烬。我的“亡妻”,会看着你,如何一步步走向为你精心准备的结局。
网吧污浊的空气呛得我肺叶针扎般刺痛。
屏幕上“发送成功”的提示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被更大的喧嚣覆盖。
我猛地关掉页面,清除掉所有痕迹,动作因为剧烈的咳嗽和指尖的颤抖而显得笨拙,
却带着一种亡命徒般的决绝。踉跄走出网吧,午后的阳光白得刺眼,
城市像一个巨大的、高速运转的熔炉。
我拐进旁边一条堆满垃圾桶、散发着馊水味的阴暗小巷。背靠着冰冷黏腻的墙壁,
我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碎玻璃。喉间的腥甜再次涌上,我死死咬住下唇,
不让它喷出来。视线模糊又清晰,最终聚焦在右手无名指上那枚冰冷的白金指环。就是它了。
指尖用力抠向戒圈内侧那个微小的凸起。“咔哒”。细微的机括声在巷子的寂静里格外清晰。
戒指内壁无声滑开,那枚黑色微型U盘,如同蛰伏的毒蝎,安静地躺在我的掌心。冰冷,
微小,却承载着足以将江临那座华丽虚伪的宫殿炸上天的力量。我把它紧紧攥在手里,
坚硬的棱角硌着皮肉,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让我濒临崩溃的神经得以喘息。
复仇的蓝图在脑海中迅速铺开,每一个细节都因死亡的倒计时而变得无比清晰和急迫。
七十二小时,太短了。我必须快,更快!一个小时后,
我出现在城市另一端一个嘈杂混乱的电子批发市场。
汗味、劣质塑料味和讨价还价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
我在一个堆满二手配件、老板眼皮都懒得抬的摊位前停下。“最便宜的二手笔记本,
能上网就行。”声音嘶哑得厉害。
老板丢过来一个外壳磨损严重、型号古老的ThinkPad。我付了现金,没要任何票据。
抱着这台沉甸甸的“武器”,我在附近一家廉价连锁酒店开了一间最便宜的房间。房门反锁,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喧嚣的世界。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笔记本风扇沉闷的嗡鸣和我压抑的、带着血沫的喘息。开机。
屏幕幽幽的蓝光映着我惨白的脸。我深吸一口气,肺部传来撕裂般的抗议。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动作因为虚弱而迟缓,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精准。
登陆一个隐匿在暗网深处、通过多重加密的匿名论坛。
这里聚集着各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物,只要价格合适,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
我在加密聊天室里发出了第一条指令:“目标:江临江氏集团总裁。任务:72小时内,
制造‘亡妻幽灵’效应。引爆舆论,引导公众深挖三年前其妻苏晚‘失踪’疑案。
第一波:今晚八点,全网投放。”指令发出,附带着一个加密文件包,
里面是U盘中部分经过精心剪辑、足以引发巨大争议的合同碎片和资金流向截图——当然,
抹去了所有直接指向我的痕迹,只留下指向江临操作的核心疑点。同时,
还有一笔通过匿名数字货币支付的、几乎耗尽我出狱后所有积蓄的巨额定金。
聊天室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回复:“收到。‘幽灵’行动组已激活。第一波‘午夜惊魂’,
准时投放。定金确认。尾款见效支付。”没有多余废话。效率就是生命,我的生命。
合上笔记本,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倒在硬板床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血沫溅在廉价粗糙的白色枕套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胸腔里火烧火燎,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拉风箱般的嘶鸣。意识在剧痛和眩晕的边缘沉浮,
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江临,我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3 午夜惊魂江氏集团总部顶层,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夜景,
璀璨的灯火如同流淌的星河。室内却弥漫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散落着被砸得粉碎的水晶烟灰缸碎片,折射着冰冷的光。江临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前,
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英俊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恶鬼,额角青筋暴跳,
那双对着镜头时总是盛满深情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噬人的暴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助理小王垂着头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手里紧紧捏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
上面赫然是那封来自匿名邮箱的邮件:“你哭坟的样子真丑。
——亡妻敬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江临的心上。“查!给我查!
”江临猛地转身,声音嘶哑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助理脸上,“IP!来源!
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装神弄鬼的杂碎给我揪出来!我要让他生不如死!”他胸膛剧烈起伏,
昂贵的西装领口被扯开,露出紧绷的颈动脉。“江……江总,”助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技术部第一时间就追踪了,但……是境外多层跳转,源头完全匿名,对方手段非常专业,
根本查不到……”“废物!一群废物!”江临抓起桌上另一个金属笔筒,狠狠砸向墙壁,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苏晚……苏晚……”他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她明明应该烂在牢里!怎么可能出来?
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
那里曾经也有一枚同款的婚戒,但三年前那个雨夜之后,就被他嫌恶地扔进了保险柜最深处。
就在这时,助理手中的平板电脑突然发出一连串密集的提示音,屏幕疯狂闪烁!
小王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江总!不好了!出……出事了!”江临一把夺过平板。
屏幕上,微博热搜榜前五,如同被投入了重磅炸弹,
瞬间被五个触目惊心的词条血洗:爆 江临亡妻苏晚疑案惊天反转!
前苏晚“失踪”背后的资本黑幕新 江氏集团伪造合同资金链曝光附图荐 鳄鱼的眼泪!
江总裁直播寻妻是作秀?沸 午夜惊魂!亡妻苏晚的幽灵在控诉!
每个词条后面都跟着一个深红色的“爆”字,热度指数如同火箭般飙升。点开任何一个,
置顶的都是几个粉丝量巨大的匿名爆料号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布的长文,图文并茂,逻辑清晰,
矛头直指江临!长文的核心证据,正是我提供的那些经过处理的合同碎片截图和资金流向图。
爆料者以冷静克制的笔触,条分缕析地指出:三年前所谓的“苏晚卷款潜逃、商业犯罪”,
其核心证据——那份由苏晚签名的合同及资金转移记录,存在多处明显伪造痕迹,
签名笔迹鉴定存疑,资金最终流向也与江临控制的数个离岸空壳公司高度关联!更致命的是,
文章暗示江临利用妻子“失踪”事件,不仅成功转移了集团内部一笔巨额坏账,
更借此博取了公众巨大同情,为其商业帝国扩张铺平了道路!“午夜惊魂”的标签下,
则是一段经过特殊处理的、带着滋滋电流干扰音的模糊录音片段。录音里,
一个酷似江临的男声在和一个声音经过变声处理的人对话,关键处被刻意消音,
“……处理干净……不能留后患……她必须‘消失’……舆论要控制好……”录音真假难辨,
但在这种风口浪尖上放出,配合那些看似“实锤”的图文,杀伤力堪称核弹!
评论区和转发瞬间爆炸,服务器一度瘫痪。“卧槽!!!惊天大瓜!我三观裂了!
”“如果这是真的……江临简直是魔鬼!利用亡妻炒作??”“细思极恐!
那份合同签名对比图……确实不像同一个人的笔迹啊!”“资金流向图太锤了!
最后都进了江家自己的口袋??”“那个录音……虽然处理过,但语气真的好像江临!
他在让谁‘消失’?苏晚??”“之前直播哭得那么惨,原来全是演戏??
年度最佳影帝非你莫属@江临!”“求真相!@警方 三年前的案子是不是该重启调查了?!
”“亡妻显灵了??这波‘午夜惊魂’太TM应景了!江临你怕不怕?
”舆论的洪流瞬间调转了方向,从之前一边倒的同情和赞美,
变成了铺天盖地的质疑、愤怒和深扒。
江临苦心经营多年的“深情丈夫”、“商界精英”人设,在短短几十分钟内,
如同被白蚁蛀空的华丽大厦,开始发出令人心悸的崩裂声。“混——账——!
”江临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将他剥皮拆骨的文字和评论,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巨大的愤怒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猛地将平板电脑狠狠砸在地上,昂贵的屏幕瞬间四分五裂!“公关部!法务部!都死了吗?
!”他冲着门外咆哮,“立刻!马上!给我全网删帖!发律师函!告!告死这些造谣的!
联系所有媒体,给我压下去!压下去!”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暴怒雄狮,
在办公室里疯狂踱步,昂贵的皮鞋踩过水晶碎片,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江总,
”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捡起屏幕碎裂的平板,指着一条迅速蹿升的新热搜,面如死灰,
“压……压不住了……您看这个……”热搜榜顶端,
一个新的、更加惊悚的词条正以恐怖的速度攀升:爆 直播!江临跪拜亡妻遗照!
灵堂惊现幽灵投影!词条下,是一个正在进行的直播间链接。封面截图,
赫然是江临那间位于半山腰的、极其隐秘的私人别墅灵堂!灵堂中央,
悬挂着一幅巨大的、苏晚的黑白遗照!照片上的女人眼神沉静,
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而遗照正下方,西装革履的江临,
正被一群“闻讯赶来”的所谓“自媒体记者”的长枪短炮包围着,被迫对着镜头,
对着苏晚的遗像,一脸“沉痛”地——下跪!---4 灵堂索命时间倒回半小时前。
江临那间位于半山、安保森严的私人别墅,此刻灯火通明,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中。
灵堂是江临为了维持人设、在苏晚“失踪”后设立的,里面供奉着她的“灵位”和大幅遗照,
偶尔会邀请几个“知情”的记者来“缅怀”,以巩固他的深情人设。然而今晚,
几辆伪装成快递和维修的面包车,却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和速度,
强行突破了别墅外围松懈的第一道安保这也是我花钱买通内应制造的机会,
直接冲到了主宅门口!车门拉开,
群扛着摄像机、举着手机、戴着口罩帽子、眼神亢奋的“自媒体记者”如同饿狼般冲了下来,
根本不顾保镖的阻拦,强行冲进了别墅大厅,目标直指那间平时绝不允许外人进入的灵堂!
“江总!江总!请问您对网上爆出的苏晚女士案件疑点有何回应?
”“那份伪造合同您作何解释?”“资金流向图显示最终受益人是您!您是否在贼喊捉贼?
”“亡妻显灵发录音控诉,您是否感到恐惧?”“请您面对苏晚女士的遗像,说句真心话吧!
”长枪短炮瞬间怼到了闻讯从书房冲出来的江临脸上。闪光灯疯狂闪烁,
将他脸上猝不及防的震惊、暴怒和一丝狼狈的恐慌暴露无遗。他精心维持的从容面具,
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保安!保安!”江临气急败坏地怒吼,
试图推开面前的镜头。但那些“记者”如同跗骨之蛆,将他团团围住,推搡着,
硬生生将他挤进了那间阴森的灵堂!灵堂内,白烛幽幽,气氛肃杀。
苏晚那张巨大的黑白遗照悬挂在正中央,照片上的女人眼神平静地注视着下方混乱的一切,
仿佛一个冷眼旁观的幽灵。“江总!您敢不敢对着苏晚女士的遗像发誓,您没有害她?
”一个声音尖锐地喊道。“跪下!跪下忏悔!”另一个声音起哄道。
群情激愤大部分是演出来的。保镖被更多涌进来的“记者”隔开,一时无法靠近。
江临被推搡着,踉跄着站到了遗照正下方。无数镜头对准了他,
直播信号通过加密网络瞬间传遍全网!他脸色铁青,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
此刻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千万双眼睛盯着。如果他暴怒驱赶,甚至动手,只会坐实心虚,
让舆论彻底崩盘。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将瞬间化为乌有!甚至可能引来真正的警方调查!
骑虎难下!巨大的压力和愤怒几乎让他窒息。他看着遗照上苏晚那双平静的眼睛,
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时空,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冰冷,刺得他灵魂都在颤抖。“挚爱”?
“生命的光”?这些他对着镜头信手拈来的谎言,此刻在亡妻的“注视”下,
显得如此可笑和肮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在无数镜头的逼迫下,
在舆论的滔天巨浪裹挟下,为了维持那摇摇欲坠的“深情”人设,
为了争取时间平息事态……江临的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灰。他死死咬着后槽牙,
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在千万人同步的直播注视下,在亡妻“冰冷”的凝视下,
他屈辱地、僵硬地、缓缓地……弯下了他“高贵”的膝盖。噗通。
沉闷的声响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直播间。江氏集团总裁江临,
跪倒在了他“此生挚爱”苏晚的遗像前。就在他膝盖触地的瞬间——滋啦!
灵堂上方昂贵的投影设备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电流噪音!紧接着,
一道惨白的光束猛地投射在江临跪倒身影旁边的墙壁上!光影扭曲,
迅速凝聚成一个模糊却清晰可辨的女性轮廓——长发披肩,身形瘦削,
正是遗照上苏晚的样子!那个“幽灵”投影没有五官细节,只有一个朦胧的轮廓,
却抬起了一只“手”,直直地指向跪在地上的江临!同时,
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飘忽、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女声,通过灵堂的音响系统,
幽幽地回荡在死寂的灵堂,
一个直播观众的耳机里:“江……临……你……欠我的……该……还……了……”声音不大,
却如同惊雷炸响!“啊——!鬼啊!”现场一个“女记者”适时地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
连滚爬爬地后退,撞倒了一旁的烛台。场面瞬间陷入更大的混乱!直播镜头疯狂晃动,
捕捉着江临那张瞬间褪尽所有血色、写满了极致惊骇和恐惧的脸!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幽灵投影,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恐而缩成了针尖!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几乎瘫软在地!
全网直播间彻底沸腾!弹幕瞬间被海啸般的“卧槽!!!”、“真·亡妻显灵?!
”、“江临吓尿了!”、“报应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淹没。
“幽灵”投影只持续了不到五秒,便伴随着一阵更大的电流噪音,闪烁了几下,彻底消失。
只留下瘫跪在地、面无人色、如同被抽空了魂魄的江临,
以及一地狼藉和无数疯狂闪烁的镜头。计划成功!我蜷缩在廉价酒店冰冷的床上,
透过另一台加密的平板,冷冷地看着直播画面里江临那副魂飞魄散的狼狈模样。
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我蜷缩起身子,用枕头死死压住嘴,压抑着撕心裂肺的闷响。
鲜血浸湿了枕套,温热的,带着生命的余温。嘴角却扯开一个冰冷而快意的弧度。江临,
被自己亲手搭建的“深情”祭坛反噬的滋味如何?被“亡妻”当众索命的恐惧,可还满意?
这只是开始。我喘息着,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幕。倒计时的指针,
又无情地向前拨动了一大格。时间不多了,但好戏,才刚刚进入高潮。混乱的灵堂,
刺耳的尖叫和闪光灯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江临的耳膜和神经。
那个骤然出现又消失的“幽灵”投影,以及那句冰冷刺骨的索命之音,像淬了剧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他的大脑,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思维和反应能力。恐惧,
纯粹的、源自未知和内心深处隐秘罪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瘫跪在地上,昂贵的西装裤沾染了灰尘,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眼神涣散,
那张英俊的脸庞只剩下极致的惊骇和茫然,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灵魂。“江总!江总!
”保镖终于奋力挤开疯狂的人群冲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想把他架起来。混乱中,
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钳般,悄无声息却又异常精准地扶住了江临几乎瘫软的手臂。
那只手的力量极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稳定感。江临下意识地抬头。
一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轮廓冷硬,肤色偏深,眉毛浓黑,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漠然,
仿佛眼前这场惊天动地的混乱与他毫无关系。他穿着和其他保镖一样的黑色西装,
但身材显得更加精悍挺拔。“江总,请稳住。”男人的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波澜,
像冰冷的金属相互摩擦,“我是新来的安保主管,雷坤。这里太乱了,我护送您离开。
”新来的安保主管?江临混乱的大脑里闪过一丝模糊的印象。似乎几天前,
因为“寻妻直播”引发的巨大关注,安保压力骤增,
负责安保的副总确实提过要紧急招募一批精锐人手,
其中有个背景深厚、能力极强的退役军人叫雷坤……是他吗?此刻,这个叫雷坤的男人,
成了混乱漩涡中唯一一块看似可靠的浮木。他有力的手臂支撑着江临虚软的身体,
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拨开混乱尖叫的人群和疯狂的镜头,强硬地护着江临,
迅速退向灵堂侧面的安全通道。“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江总!回答我们的问题!
”“那个幽灵是怎么回事?!”身后是“记者”们不甘的呐喊和保镖们奋力阻挡的推搡声。
安全通道厚重的防火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暂时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通道里光线昏暗,
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江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衬衫,
黏腻地贴在背上。刚才那一幕带来的巨大冲击和恐惧感尚未完全消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撞碎肋骨。“雷……雷坤?”他惊魂未定地看向身边这个沉默的男人。“是,江总。
”雷坤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空荡的通道前后,
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外面情况暂时控制住了,但舆论已经失控。当务之急是立刻平息事态,
揪出幕后黑手。”他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分析一份商业报告,这种超乎寻常的镇定,
奇异地让江临濒临崩溃的神经稍微安定了一丝。对,当务之急是解决麻烦!这个雷坤,
看起来是个能办事的人。“查!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查!”江临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眼中重新凝聚起暴戾和狠毒,“那个匿名发邮件的!制造幽灵投影的!
还有那些冲进来的记者!特别是那个装神弄鬼的声音!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搞我!我要他死!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淬着毒汁。“明白。”雷坤点头,
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幕后的人手段专业,计划周密,
对您和夫人的过往……似乎非常了解。”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
江临的心猛地一沉!了解过往?苏晚……难道真的是她?不!不可能!她应该烂在牢里才对!
难道是当年的事情……泄露了?这个念头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比刚才看到“幽灵”投影还要恐惧百倍!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不管是谁!”江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撑着狠厉,“动用所有资源!
黑道白道!三天之内,我要结果!钱不是问题!”“是。”雷坤再次应道,
声音依旧平稳无波。“江总,此地不宜久留。您的情绪需要平复,
后续的危机公关也需要您亲自坐镇。我建议立刻前往南山安全屋,那里绝对隐秘,
安保级别最高。”安全屋?江临混乱的思绪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
他现在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远离这些疯狂的镜头和失控的舆论,好好想想对策。
这个雷坤,安排得很妥当。“好!立刻去安全屋!”江临毫不犹豫地同意。
5 血色逃亡在雷坤和另外几名精锐保镖的严密护送下,江临如同惊弓之鸟,
从别墅的秘密通道迅速离开,
坐上了一辆外表极其普通、内部却经过重度防弹改装的黑色商务车。
车子如同幽灵般驶入沉沉的夜幕,向着市郊南山方向疾驰。车窗贴着深色的单向膜,
外面城市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映在江临惊魂未定、阴晴不定的脸上。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和思绪,
但苏晚那张黑白遗照、那个幽灵般的投影轮廓、那句冰冷的索命之音,
还有那句“你欠我的该还了”……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回响。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
又想起那枚被他封存的婚戒,以及戒指内那个……他以为永远无人知晓的暗格。
一股寒意再次从脊椎骨窜起。苏晚……U盘……证据……难道……真的……是她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不!不可能!他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这个可怕的想法。
一定是某个知晓内情的仇家!或者……是那些一直觊觎江氏的人!对!一定是这样!
他必须冷静!必须反击!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掏出加密卫星电话,
准备联系他最信任的、负责处理“脏活”的副总。必须动用非常手段了!
就在他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吱——嘎——!!!
刺耳到令人牙酸的轮胎摩擦地面声骤然响起!伴随着巨大的惯性,
江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狠狠向前撞去,额头“砰”地一声磕在前排座椅坚硬的靠背上,
眼前金星乱冒!“怎么回事?!”他捂着剧痛的额头,惊怒交加地吼道。“江总!有车拦路!
小心!”司机的声音带着惊骇。透过前挡风玻璃,只见狭窄的山道上,
一辆没有悬挂牌照、破旧不堪的面包车如同喝醉了酒般,横冲直撞地从侧面的岔路猛地冲出,
不偏不倚,死死地挡在了他们这辆防弹商务车的前方!与此同时,
两道刺目的强光从面包车后面骤然亮起!是另外两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如同蛰伏的野兽,
一左一右,将他们的退路完全堵死!强烈的远光灯如同探照灯,将商务车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敌袭!准备战斗!”副驾驶上的保镖队长厉声喝道,瞬间拔出了腰间的配枪!
车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肃杀之气弥漫开来。江临的心脏骤然停跳!他惊恐地瞪大眼睛,
看着那辆横在路中央的面包车车门被粗暴地拉开!
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头套、手持微型冲锋枪的彪悍身影,
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敏捷地跳下车!黑洞洞的枪口,在强光的映照下,
闪烁着死亡的光泽,齐齐对准了他们这辆防弹车!“目标确认!动手!
”一个沙哑冷酷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的质感,在寂静的山道上回荡。
哒哒哒哒——!!!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骤然炸响!
子弹如同骤雨般倾泻在防弹车的车身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噼啪”撞击声!
防弹玻璃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白色裂纹!“趴下!所有人趴下!
”保镖队长声嘶力竭地大喊,同时朝着车外开枪还击。车内一片混乱!
江临被身边的雷坤猛地按倒在座椅下方,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比刚才的“幽灵”投影更真实、更冰冷!
他听到了子弹撞击车体的可怕声响,听到了保镖还击的枪声,
听到了车窗玻璃不堪重负的呻吟……是谁?!到底是谁要杀他?!
是那个制造“幽灵”的幕后黑手?还是……他生意场上那些不择手段的敌人?混乱的枪战中,
江临惊恐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紧贴着他、将他死死护在身下的雷坤。这个新来的安保主管,
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他一手按着江临,
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一把造型奇特、通体哑黑的紧凑型手枪显然不是制式装备,
枪口稳稳地指向车窗外一个试图靠近车门的袭击者。就在雷坤扣动扳机的刹那——砰!
一声更加沉闷、更加暴烈、如同重锤砸在铁砧上的枪声,盖过了所有微型冲锋枪的嘶鸣,
从侧前方某个绝对刁钻、完全出乎意料的角度悍然响起!噗!
一道血箭猛地从雷坤持枪的右肩胛骨处飙射而出!滚烫的鲜血瞬间溅了江临一脸!“呃!
”雷坤身体剧震,闷哼一声,手中的黑色手枪脱手飞出!
他脸上的冷酷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剧痛和极度震惊混合的表情!他猛地扭头,
锐利如刀的目光穿透布满裂痕的车窗,死死锁定侧前方山坡上一片浓密的灌木丛!那里!
狙击手!而且……是极其专业的顶级杀手!竟然能穿透防弹车的薄弱侧窗缝隙,
精准命中他持枪的肩胛!肩膀传来粉碎性的剧痛,温热的鲜血迅速染红了雷坤的西装。
但他只是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硬生生将那声痛呼咽了回去。
眼神在剧痛中反而爆发出更骇人的寒光,像受伤后更加危险的猛兽。“雷主管!
”江临惊恐地看着雷坤肩头恐怖的伤口和迅速扩大的血晕,魂飞魄散!
连这个看起来最能打的保镖都瞬间被废掉了!“江总……”雷坤的声音因为剧痛而微微发颤,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对方……有备而来……目标明确……是针对您的……灭口!”灭口?!
这两个字如同冰锥刺入江临的心脏!他浑身冰冷,如坠万丈深渊!
难道……难道真是当年的事情……东窗事发了?那个幕后黑手不仅要毁了他,
还要彻底让他闭嘴?!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真实地笼罩下来!江临瘫在座椅下,
嗅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看着身边雷坤肩头汩汩涌出的鲜血,
听着车外愈发激烈的枪声和防弹车身濒临极限的呻吟……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
缠绕着他的脖颈,越收越紧。就在这时,一直蜷缩在江临脚边、负责通讯联络的助理,
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声音都变了调:“江……江总!
您的……您的私人加密邮箱……又……又有新邮件!”他颤抖着举起手中的平板,
屏幕幽幽的光芒在混乱的车内显得格外诡异。屏幕中央,
赫然又是一封来自那个匿名地址的邮件。邮件标题依旧为空。正文,只有一句简短的话,
却像一道来自地狱的催命符,在枪林弹雨和血腥弥漫的车厢内,
狠狠撞入江临绝望的眼底:“火葬场的门票,喜欢吗?第二幕,开演。
——亡妻敬上”冰冷的电子文字在平板屏幕上幽幽闪烁,像毒蛇吐出的信子,
在充斥着血腥味、硝烟味和死亡气息的车厢里,狠狠噬咬着江临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亡妻……敬上……”他失神地喃喃,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钉楔进太阳穴。
那张苍白扭曲的脸被溅上的鲜血衬得如同地狱恶鬼,
眼神里最后一点强撑的狠厉和侥幸被这封邮件彻底碾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惊惧和绝望。
是她!真的是她!那个被他亲手送进地狱的女人,爬回来了!带着七十二小时的死亡倒计时,
回来索命了!车外的枪声骤然停歇,死寂如同沉重的裹尸布瞬间笼罩下来。
只有防弹车身遍布的弹坑和蛛网裂痕,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火药味,
证明着刚才那场短暂却致命的交火并非幻觉。“雷主管!”江临猛地抓住雷坤未受伤的左臂,
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皮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怎么样?!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完全忘了片刻前对这个新来安保主管的疑虑。
雷坤的脸色因失血而异常苍白,额角布满细密的冷汗,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得惊人,
像淬了寒冰的刀锋。他看也没看自己肩胛处那个血肉模糊的枪洞,仿佛那剧痛不存在一般。
他的目光穿透布满裂痕的车窗,
死死锁定了侧前方山坡上那片浓密的、此刻已空无一人的灌木丛。狙击手,一击得手,
远遁千里。专业,冷酷,目标明确——废掉他,而不是直接击杀江临。废掉他?为什么?
雷坤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强忍着肩胛粉碎的剧痛,
用左手迅速检查了一下掉落在脚边的黑色手枪,确认无法使用后,果断放弃。
他的视线扫过车内:司机头部中弹,早已气绝;保镖队长胸口中了两枪,
气息奄奄;助理蜷缩在角落,抖如筛糠,裤裆一片濡湿;只有他和江临,一个重伤,
一个吓破了胆。“对方撤退了。”雷坤的声音因剧痛而沙哑低沉,
却带着一种强行压制的冷静,“狙击手是冲我来的,意在解除我的武装。
外面那些人……”他瞥了一眼车外,面包车和两辆越野车正迅速倒车,
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毫不留恋地消失在黑暗的山道尽头,如同从未出现过。“只是佯攻,
制造混乱,配合狙击手行动。真正的目标,是让您孤立无援。”“孤……孤立无援?
”江临的牙齿咯咯作响,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被算计得死死的!
从“亡妻幽灵”到灵堂下跪,再到这场精心策划的伏击……每一步都踩在对方预设的陷阱里!
对方不仅要毁他名声,还要在肉体上彻底剥夺他的保护,让他变成一个待宰的羔羊!“江总,
此地极度危险!对方随时可能杀个回马枪!”雷坤当机立断,
用还能活动的左手猛地拉开严重变形的车门,“跟我走!必须立刻离开这辆车!
”他率先钻出车外,动作因右肩的重伤而略显滞涩,但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黑暗的山林。江临连滚爬爬地跟着钻出来,双腿软得像面条,
几乎站立不稳。冰冷的山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他打了个寒颤,死亡的恐惧如影随形。
“去……去哪里?”江临的声音带着哭腔,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半分威严。“跟我来!
”雷坤没有解释,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从保镖队长身上摸出的另一把备用手枪,
枪口警惕地指向黑暗。他带着江临,如同两只惊弓之鸟,
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下公路路基,一头扎进旁边茂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山林!
荆棘划破了昂贵的西装,裸露的皮肤被划出道道血痕,冰冷的露水打湿了裤脚。
江临狼狈不堪,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恐惧的颤音。
他只能死死跟在那个沉默而坚实的背影后面,那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黑暗的山林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每一个摇曳的树影,每一声夜枭的啼叫,
都让他心惊肉跳。不知奔逃了多久,就在江临感觉肺都要炸开、双腿再也抬不动的时候,
前方带路的雷坤突然停下了脚步。“到了。”他低声道,声音带着失血过多的虚弱。
江临喘着粗气,茫然抬头。眼前是一片陡峭的山壁,
黑黢黢的岩石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看起来无路可走。雷坤没有理会江临的疑惑,
他用左手在湿滑冰冷的岩壁上摸索着,动作精准地按动了几块看似毫无异常的凸起石块。
咔哒…咔哒…咔哒…几声轻微得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机括转动声响起。紧接着,
在江临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片坚硬的岩壁,
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混合着尘土和铁锈味的、冰冷干燥的空气从里面涌了出来!
“这……这是……”江临目瞪口呆。“应急安全点。”雷坤言简意赅,率先侧身钻了进去,
“绝对保密,只有我和设立者知道。进来!”江临再无犹豫,连滚爬爬地挤进了那道缝隙。
身后的岩壁无声地合拢,将外面冰冷的风和死亡的威胁彻底隔绝。
里面是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不足五平米,四壁是粗糙开凿的岩石,
顶部嵌着一盏散发着微弱白光的应急灯。角落里堆着少量压缩饼干、瓶装水和急救包。
空气凝滞而冰冷。砰!雷坤背靠着冰冷的岩壁,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滑坐在地。
他急促地喘息着,脸色灰败,额头的冷汗大颗大颗滚落。
右肩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奔逃和动作,鲜血再次汹涌地渗出,染红了半边身体,
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触目惊心。“雷主管!你的伤……”江临这才从极度的恐惧中稍微回神,
看着雷坤那恐怖的伤口,声音发颤。这个强悍的男人此刻的虚弱,
让他刚刚升起的一丝安全感再次摇摇欲坠。雷坤没有回答,他咬着牙,
用左手粗暴地撕开急救包,拿出止血粉和绷带,试图处理伤口。但右肩胛骨粉碎,
手臂完全无法抬起,单靠左手操作极其艰难。止血粉撒了一地,绷带也缠得歪歪扭扭,
根本无法有效止血。鲜血依旧在汩汩流出,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也开始有些涣散。
“我来帮你!”江临此刻也顾不上什么总裁尊严了,手忙脚乱地凑过去,
试图帮忙按住伤口止血。他不能失去雷坤!
这个人是现在唯一能保护他、对抗那个“亡妻”恶魔的人!
“不……不用……”雷坤的声音极其虚弱,他猛地抬手左手阻止了江临,
眼神却异常锐利地盯住他,带着一种濒死野兽般的审视和穿透力,
“江总……时间不多了……告诉我……你到底……惹了什么人?苏晚……她背后……是谁?
”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
通仇家能请动……‘亡妻’……更不可能……有这种能量……你……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江临被雷坤那洞穿一切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毛,
仿佛内心最肮脏的秘密都被赤裸裸地摊开在这冰冷的岩石洞穴里。
他看着雷坤肩上不断涌出的鲜血,感受着对方越来越微弱的气息,
死亡的威胁从未如此刻般近在咫尺——不仅仅是来自外面的追杀,
更来自于身边这唯一保护者的即将逝去!巨大的恐惧和孤立无援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
彻底冲垮了他最后的心防。“我说!我都说!”江临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瘫软在地,
双手死死抓住雷坤未受伤的左臂,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语无伦次地嘶喊起来,
眼泪鼻涕混着脸上的血污一起流下,“不是我要害她!不是我!是他们逼我的!是‘蝰蛇’!
是‘蝰蛇’逼我的!”“蝰蛇?”雷坤的眼神骤然一凝,如同黑暗中亮起的鬼火。“对!
就是‘蝰蛇’!”江临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剧毒,
“一个……一个非常可怕的组织!他们……他们控制了我爸在国外疗养的医院!
控制了我妹妹在国外读书的学校!他们……他们给我看实时监控!
宿舍的窗户……只要我不按他们说的做……他们随时可以……”江临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三年前……那份伪造的合同……栽赃给苏晚……转移那笔巨额坏账……都是他们逼我的!
他们需要一个人顶罪!一个足够分量、又不会引起太大怀疑的人!
苏晚……她是我的妻子……又是集团财务副总监……是最好的替罪羊!
他们给了我那个U盘……让我塞进婚戒暗格里……然后……然后……”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看到苏晚被警察带走时那震惊、不解、最终化为死灰般的绝望眼神。
巨大的愧疚和恐惧吞噬着他。
“他们承诺……只要苏晚进去……事情平息……就放过我的家人……”江临的声音低如蚊蚋,
充满了绝望,“可是……可是他们骗了我!他们一直在用我家人威胁我!
让我成为他们的傀儡!帮他们洗钱!帮他们打压对手!
那个‘寻妻直播’……也是他们逼我做的!
要用我的‘深情’人设掩盖一些东西……吸引某些人的注意……我……我根本摆脱不了他们!
…一定是‘蝰蛇’发现她知道了什么……或者……或者他们觉得我已经没用了……要灭口了!
对!一定是这样!那个狙击手!那个幽灵!都是‘蝰蛇’的人!他们不仅要杀我!
还要彻底毁了我!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江临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将积压了三年的恐惧和秘密一股脑倒了出来。此刻的他,
哪里还有半分商界精英、深情丈夫的影子?
只是一个被巨大黑暗碾碎、在死亡边缘绝望挣扎的可怜虫。雷坤静静地听着,
脸色在微弱的灯光下晦暗不明。肩头的剧痛似乎也因为江临的供述而暂时被忽略了。
他的眼神深邃如寒潭,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光芒——震惊、了然、算计,
还有一丝……冰冷的怜悯?“蝰蛇……”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咀嚼一块冰冷的铁。
就在这时——“咳咳……咳……噗——!
”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整个肺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声响,
毫无征兆地在狭小的洞穴入口处响起!伴随着令人心悸的、液体喷溅的声音!
江临和雷坤悚然一惊,猛地扭头看去!只见那道刚刚合拢的岩壁缝隙,
不知何时竟被推开了一条仅容匕首通过的缝隙!一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瘦骨嶙峋的手,
正死死地扒在粗糙的岩石边缘!紧接着,一个纤瘦得如同纸片般的身影,
伴随着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呛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软软地从缝隙外倒了进来,
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长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她蜷缩着身体,剧烈地痉挛着,
每一次咳嗽都伴随着大股大股暗红色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溅落在身下的岩石上,
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猩红。那血,浓稠得发黑,带着生命急速流逝的绝望气息。
她艰难地抬起头。微弱惨白的应急灯光,
照亮了一张苍白如纸、瘦削得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的脸。
那双曾经明亮、如今却只剩下冰冷恨意和极致疲惫的眼睛,如同两点燃烧殆尽的灰烬,
死死地、死死地钉在了江临惊恐万状的脸上!苏晚!她竟然追踪到了这里!“晚……晚晚?!
”江临如同见了真正的索命厉鬼,吓得魂飞魄散,身体猛地向后缩去,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苏晚没有回答。剧烈的咳嗽再次席卷了她,
她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更多的鲜血从指缝间涌出。她的身体因为剧痛和虚弱而剧烈颤抖,
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晃动。强行追踪伏击现场,
在黑暗山林中凭着对江临习惯的了解找到这个秘密据点,
已经耗尽了她这具残破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但她还是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
抬起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颤抖的手,指向瘫坐在地、同样狼狈不堪的雷坤,
又猛地指向因恐惧而扭曲的江临,声音嘶哑破碎,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沫里挤出来:“他……刚才……说的……‘蝰蛇’……是……真的?
”她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锥,带着濒死野兽般的疯狂和求证,死死锁住江临。
狭小的岩洞内,空气瞬间凝固。
浓烈的血腥味、刺鼻的尘土味、还有濒死之人散发的绝望气息,混杂在一起,
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江临被苏晚那双燃烧着最后疯狂的眼睛钉在原地,浑身冰冷,
动弹不得。她的问题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蝰蛇”……他刚刚在极致的恐惧中吐露的、那个足以将他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名字!
“是……是真的……”江临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下意识地点头,眼神涣散,
“都是真的……晚晚……是他们逼我的……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他语无伦次,
涕泪横流,只想抓住最后一根求生的稻草,证明自己的“无辜”。苏晚死死地盯着他,
那双深陷的眼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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