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潜伏在敌国高层的双面间谍,我代号“渡鸦”。亲手处决祖国派来的联络人后,
我才发现那是我的军校初恋。上级冰冷的声音传来:“她的牺牲为后续计划铺平了道路。
”与此同时,
敌国安全部长拍着我的肩膀:“‘猎鸦行动’由你全权负责——揪出那个潜伏的叛徒。
”我必须在两把对准我的枪口下,找到第三条路。1 枪管发烫冰冷的水泥地仓库,
一股子陈年机油混着铁锈的呛人味儿,直往我鼻孔里钻。头顶那盏孤零零的白炽灯,
光线惨淡,跟快咽气了似的,在仓库顶上投下巨大而摇晃的影子,像个狰狞的鬼爪,
时不时扫过地上蜷缩的身影。目标是个女人,黑头发,被麻袋罩着头,双手反铐在背后,
缩在仓库角落的阴影里,像一团被遗弃的破布。她身上的深色衣服看不出原样,
肩膀那儿有一块洇开的深色,不是机油,是血。空气里那股铁锈味儿更重了,源头就在那儿。
我的副手,维克多,那个壮得像头熊、脸上有道疤的家伙,正烦躁地踱步,
厚底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跟敲丧钟似的。他时不时瞥一眼腕表,
又抬眼瞪我,眼神里的不耐快溢出来了。“头儿,”他终于忍不住了,声音粗嘎,
带着点西伯利亚冻土的寒气,“时间到了。上面催得紧,‘鼹鼠’必须清除干净,
尸体也得处理得无影无踪,这是死命令。”他刻意加重了“鼹鼠”这个词,
像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我没理他。目光死死钉在阴影里那个女人身上。她似乎动了一下,
极其细微,像濒死的鱼最后的挣扎。一种难以言喻的、尖锐的熟悉感,
毫无征兆地扎进我脑子里,搅得一片混沌。心脏在肋骨后面撞得生疼。维克多见我没反应,
干脆一步跨到我面前,那张带着刀疤的脸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凶狠:“‘渡鸦’!
别告诉我你手软了?对这种吃里扒外的垃圾,有什么好犹豫的?一枪的事!”“渡鸦”。
我的代号。在这座敌国心脏城市里爬到这个位置,代号就是我的命。
维克多的话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我一个激灵。是啊,犹豫就是找死。无论对她,
还是对我自己。我吸了口气,那股混杂着血腥的铁锈味儿直冲肺管。再抬眼时,
所有情绪都被强行压进了眼底最深最冷的角落。我面无表情,迈开步子,
军靴踏地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异常清晰,盖过了维克多粗重的呼吸。走到女人面前,停下。
维克多紧跟在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饿狼。我慢慢抬起右手,握住了腰间枪套里的配枪。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皮质枪套渗入皮肤,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枪身沉甸甸的,
是死亡的重量。“转身。”我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阴影里的身影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没动。“我让你转身!”我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她终于动了。动作迟缓,带着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认命般的绝望。她艰难地挪动着身体,
一点点把后背转向我。那个简单的动作,耗尽了她仅存的力气。她重新蜷缩起来,
像只等待屠宰的羔羊。维克多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是催促,也是轻蔑。我拔出了枪。
金属摩擦枪套的声音,在这死寂里刺耳得令人牙酸。保险早就开了。我右臂平举,
肌肉绷紧如钢索,枪口稳稳地指向她后脑与脖颈连接的地方——最致命的区域,一击毙命。
军校里教官的嘶吼仿佛穿越时空,炸响在耳边:“瞄准这里!瞬间摧毁延髓!干净!利落!
别给敌人、也别给自己留任何痛苦!” 那是刻进骨子里的本能。手指扣上冰冷的扳机。
视野里只剩下那个微微起伏的、脆弱的连接点。维克多屏住了呼吸,
我能感觉到他嗜血的目光。扳机在一点点压下。预压行程即将走完,
金属构件细微的摩擦声清晰可闻。就在这时,一直死寂的女人,
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极其短促,像被掐断了脖子。同时,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被反铐在身后的双手猛地、剧烈地挣扎了一下!手腕上的金属手铐链条哗啦一声脆响,
狠狠刮过粗糙的水泥地!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如同惊雷炸响!她身体因为这剧烈的扭动,
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猛地朝侧面歪倒!罩在她头上的麻袋,就在这一歪之下,
被挣扎的手肘狠狠蹭到!粗糙的麻袋布料瞬间滑脱!仓库顶上那盏该死的、摇晃的白炽灯,
惨白的光线恰好在这一刻,直直地、毫无遮挡地打在了她仰起的脸上!时间,空间,
空气里弥漫的铁锈和血腥味……一切的一切,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彻底凝固、粉碎!
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那张沾满灰尘和干涸血痕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活气。但那双眼睛,
即使此刻盛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濒死的浑浊,也死死地、穿透一切地钉在我脸上!
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那紧抿的、失了血色的唇线……无数次午夜梦回,
无数次在机密档案的夹层里偷偷描摹过的轮廓……核心冲突节点:亲手处决目标时,
惊觉对方竟是自己刻骨铭心的军校恋人。“安……雅?” 两个字,
从我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破碎不堪,轻得像一声濒死的喘息。枪口,第一次在我手中,
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维克多也看到了那张脸,他脸上的刀疤猛地抽搐了一下,
眼中爆发出纯粹的惊愕。他猛地扭头看我,那眼神像在看一个突然现形的怪物。
安雅的眼神死死锁住我,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被彻底撕裂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质问。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维克多粗重的呼吸喷在我耳边,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声:“头儿?
她……她认识你?这他妈到底……”他后面的话我没听见。脑子里一片尖锐的空白,
像是被高压电流瞬间贯穿。眼前安雅痛苦的脸和维克多惊疑的目光疯狂交织、旋转。
扳机……扳机还压在临界点上!只要再往下压一丝……不!不能!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猛地灌入肺里。
掌般的大手带着惊疑和本能抓向我持枪手臂的刹那——我的身体先于崩溃的意识做出了反应!
不是停下,而是……更快!“砰——!!!”震耳欲聋的枪声,如同惊雷,
在密闭的仓库空间里疯狂炸裂、反弹!巨大的声浪震得人耳膜生疼,
头顶那盏本就苟延残喘的白炽灯,灯泡发出“滋啦”一声刺耳的哀鸣,猛地爆裂!
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像冰晶一样,裹挟着骤然降临的黑暗,簌簌落下!黑暗吞噬了一切。
浓烈的硝烟味瞬间盖过了铁锈和血腥,呛得人窒息。
2 镜中鬼影“哗啦——”冰冷刺骨的水狠狠泼在脸上,激得我一个寒颤猛地睁开眼。
喉咙里火烧火燎,全是硝烟和呕吐物的苦涩味道。视线花了片刻才聚焦。
不是那个噩梦般的仓库。是我自己的公寓客厅。奢华的真皮沙发此刻皱得不成样子,
昂贵的羊毛地毯上,东倒西歪着好几个空了的伏特加酒瓶,像被遗弃的士兵尸体。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酒精味。维克多那张带着刀疤的脸就在眼前,
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里还拎着一个空掉的玻璃水壶,水正顺着我的头发、脸颊往下淌。
“醒了?”他声音又冷又硬,像块冻了千年的石头,“看看你这副鬼样子,‘渡鸦’!
一个该死的‘鼹鼠’,还是个女人,就把你搞成这样?昨晚清理现场,
你他妈吐得像个新兵蛋子!要不是老子反应快,把你拖回来,
你现在就在安全部的地牢里醒酒了!”他一把揪住我湿透的衬衫前襟,
把我从沙发里粗暴地提溜起来,那张刀疤脸几乎要贴到我鼻子上,
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听着,蠢货!她认出你了!她临死前叫了你的名字!‘林恩’!
那是你的本名,对吧?你档案里抹得干干净净的那个名字!”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狠狠扎进我的耳膜。我猛地一激灵,残存的醉意被瞬间冻结、粉碎。
安雅最后无声翕动的嘴唇……原来不是幻觉!她认出来了!她叫出来了!
林恩……这个被我自己都快遗忘的、埋葬在故国尘土里的名字!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几乎窒息。维克多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似乎在评估我眼底的恐惧有几分真几分假。他猛地松开手,我重重跌回沙发里。他直起身,
居高临下,语气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和嘲弄:“老子替你捂住了!报告里写得很清楚,
目标精神错乱,濒死呓语,毫无意义。懂吗?你的命,现在吊在老子裤腰带上!
你他妈给我清醒点!别辜负部长对你的‘信任’!”“信任”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像在咀嚼一块带血的骨头。他话音未落,我丢在茶几上的加密通讯器,
突然发出高频的震动嗡鸣!屏幕亮起刺目的红光——最高优先级指令!
维克多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我抹了把脸上的冰水,
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按下了接听键。
一个经过严重失真处理、如同金属摩擦般冰冷的声音,直接灌入我的耳膜:“代号‘渡鸦’,
汇报。” 是我真正的上级,祖国情报局“深巢”的指挥者。我喉咙发紧,
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几乎要撞出来。安雅的脸在眼前晃动。我强迫自己开口,
声音嘶哑得厉害:“目标……已清除。代号‘夜莺’,确认死亡。
”每一个字都像在喉咙里滚过刀片。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两秒,
那死寂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心胆俱寒。然后,那个冰冷的金属摩擦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她的牺牲,
为‘深巢’后续的‘归巢’计划铺平了道路。你的任务完成度,评估为优秀。”优秀?
安雅那双盛满痛苦和质问的眼睛……优秀?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剧痛,猛地冲上头顶,
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没等我消化这剜心蚀骨的“嘉奖”,
那个金属摩擦音继续下达了新的指令,
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死亡气息:“新任务:目标‘医生’。
身份:敌国安全部内部医疗顾问,格里高利·伊万诺夫。
他掌握了部分不利于‘深巢’的潜在信息。利用你现有权限,72小时内,
使其‘永久沉默’。”格里高利·伊万诺夫?
那个头发花白、医术精湛、曾不止一次处理过我在任务中负伤的老好人医生?
那个在我高烧不退时,会守在我病床边,用温和的声音讲他家乡笑话的老头子?杀他?
“为什么?”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抗拒和颤抖。
“没有‘为什么’,‘渡鸦’。” 金属摩擦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执行命令。
记住你的立场。记住‘夜莺’的牺牲价值所在。”通讯被干脆利落地切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如同丧钟在我耳边嗡嗡作响。立场?价值?
安雅的血……难道只是为下一个无意义的清除任务铺路?“呵。” 一声冷笑在旁边响起。
维克多抱着胳膊,脸上刀疤扭曲,带着洞悉一切又充满恶意的嘲讽,“怎么?
上面又给你派脏活儿了?看你这表情,比死了亲妈还难看。”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
带着毒蛇般的诱惑和威胁:“别纠结了,小子。这世道,想活命,就得选边站!跟着部长,
跟着我们,才有活路!想想吧,昨天那枪你要是真软了手,现在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就是你!
还有你那个……‘老朋友’!”他刻意拖长了“老朋友”三个字,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维克多的话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耳膜,
而“深巢”冰冷的命令则像绞索套上了脖颈。两股力量在疯狂撕扯,要把我彻底扯碎。
就在这时,公寓那扇厚重的实木门被敲响了。不是寻常的叩击,
而是带着某种特定节奏的、短促有力的三下,接着又是两下——安全部紧急召集的信号!
维克多眼神一凛,瞬间收敛了所有表情,快步走过去拉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部长秘书,
一个永远面无表情、如同精密机器人的男人。他看都没看狼狈不堪的我一眼,
直接将一份印着绝密红章的文件递给维克多,声音平板无波:“部长紧急命令。
‘猎鸦行动’,即刻启动。‘渡鸦’同志,部长点名由你全权负责,
务必揪出那个潜伏在安全部高层、代号‘渡鸦’的叛徒。所有资源,优先调配。
恩人医生“目标:医生”;敌国安全部长同时任命主角全权负责揪出自己代号“渡鸦”。
秘书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和维克多之间本就紧绷的空气上。
“猎鸦行动”?揪出……“渡鸦”?!文件封面上,
那只用暗红色线条勾勒出的、眼神锐利的渡鸦侧影,仿佛正透过纸张,冷冷地注视着我。
维克多接过文件,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震惊、错愕,
随即是难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种看死人般的怜悯。他猛地转头看向我,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赤裸裸的火焰,混合着兴奋和一种“你死定了”的幸灾乐祸。“哈!
”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笑,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那红色的渡鸦标记刺眼无比,
“听见了吗?‘渡鸦’同志?部长真是……知人善任啊!让你自己抓自己?这活儿,
可太他妈‘适合’你了!”他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刀疤在脸上扭动,
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好好干!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只‘渡鸦’,
怎么把自己的毛一根根拔下来!时间紧,任务重,‘同志’!” 他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力道几乎要把我的骨头拍碎,然后大笑着,跟着秘书扬长而去。公寓门“砰”地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死寂。只有伏特加酒瓶在地上微微滚动的声音,
还有我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我僵硬地坐在一片狼藉的沙发里,
冰水顺着发梢滴落在昂贵的真皮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左手腕上的战术手表,
秒针走动发出“咔哒、咔哒”的细微声响,此刻却如同死神的脚步,清晰得可怕。72小时。
“目标:医生”。格里高利那双温和的眼睛在我脑中闪过。“猎鸦行动”。全权负责。
揪出我自己。两把冰冷的枪口,一把来自我宣誓效忠的祖国,以安雅的血为献祭,
逼我举起屠刀指向下一个无辜者;另一把来自我日夜周旋的敌国,以无上的“信任”为名,
亲手递到我手中,要我瞄准自己的心脏。维克多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安雅最后痛苦的眼神,
格里高利温和的笑容,部长秘书平板无波的声音……无数碎片在脑海里疯狂旋转、碰撞,
发出刺耳的噪音。我猛地站起来,踉跄地冲向洗手间。冰冷的大理石台面硌得手臂生疼。
我拧开水龙头,把脸狠狠埋进冰冷刺骨的水流里。抬起头,
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湿漉漉、眼窝深陷的脸。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眼睛里布满血丝,
瞳孔深处是两团混乱、濒临崩溃的漩涡。镜子里的人是谁?是代号“渡鸦”,
敌国安全部冉冉升起的冷酷新星?还是林恩,
那个在故国军校阳光下、与安雅并肩奔跑的影子?或者……什么都不是?
只是一个被两股巨力抛向悬崖边缘、脚下只有万丈深渊的孤魂野鬼?
核心冲突节点深化:双重绝杀命令下,主角陷入自我认知的彻底崩塌。
3 毒苹果安全部地下七层,“猎鸦行动”前线指挥部。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电子设备散热和一种高度紧张凝结成的无形胶质,
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无情地泼洒下来,
照亮一排排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监控屏幕和高速运转的服务器阵列,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
如同无数只蜜蜂在耳边振翅。“目标所有通讯记录,包括加密卫星频道,过去72小时,
零异常。常规通话记录已深度清洗,无有效残留。”“安全屋、常去诊所、其名下三处房产,
已由第三、第四行动组完成布控及初步电子侦搜。未发现可疑设备或人员接触。
”“银行流水、亲属账户、海外资金渠道监控显示,无大额、非常规资金流动。
消费模式符合其身份及收入水平。”“外围关系网交叉比对完毕。其社会关系极其简单,
主要接触点为安全部内部人员及固定医疗合作机构,
未发现与已知‘鼹鼠’或可疑组织存在关联节点。
”一条条冰冷、精确、毫无破绽的情报流水般从不同操作员口中报出,
汇总到我面前的主控台上。每一句“无异常”、“未发现”、“无关联”,
都像一块沉重的冰砖,精准地垒砌在我心脏周围,寒气刺骨。格里高利·伊万诺夫,
“目标:医生”,干净得像一张被反复漂洗过的白纸。
一个即将被“渡鸦”喙爪撕碎的、毫无反抗能力的老人。主控台巨大的曲面屏幕上,
分割成数十个小窗口。其中一个窗口,
正实时显示着格里高利位于安全部内部医疗中心的值班休息室。他穿着熨帖的白大褂,
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正背对着摄像头,在靠窗的小桌旁专注地……泡茶。动作舒缓,
带着一种与这地下指挥部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的宁静。我盯着屏幕上那个佝偻而专注的背影,
右手食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冰冷的合金桌面。声音在死寂的指挥室里显得异常清晰。
周围的行动组员们噤若寒蝉,目光时不时瞟向我,带着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们知道“渡鸦”的脾气,更知道部长赋予他的“全权”意味着什么——生杀予夺。
维克多抱臂靠在我侧后方的控制台边缘,脸上那道疤在屏幕冷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冷笑,
眼神像毒蛇一样在我和屏幕上的格里高利之间游移。“啧,
”他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啧了一下,打破了压抑的沉默,“这老东西,日子过得还挺滋润?
泡茶?我看他是在泡自己的断头茶吧?‘渡鸦’,你这网撒得够大,可捞上来的全是清水啊?
线索呢?难道我们尊贵的‘鼹鼠’,是个隐形人不成?” 他刻意拖长了“鼹鼠”两个字,
充满了恶毒的暗示。我没回头,敲击桌面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视线扫过屏幕上格里高利泡茶的动作,那微微颤抖的、布满老年斑的手。他不是在泡茶,
他是在努力维持一种摇摇欲坠的平静。他一定察觉到了无处不在的监视,
感觉到了那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深巢”的命令在脑海里尖啸:72小时!
永久沉默!维克多的嘲弄在耳边回荡:自己抓自己!两股力量像烧红的铁钳,
死死夹住了我的头颅。再这样下去,格里高利会死在我手里,或者更糟,
我会被维克多这个早就等着抓我把柄的毒蛇咬死!必须破局!必须制造一个……“意外”!
一个念头,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冰冷的决绝,如同毒蛇般从绝望的深渊里猛地昂起了头。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整个指挥室。所有组员瞬间挺直了背脊。
“外围监控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穿透力,
压过了机器的嗡鸣,“‘鼹鼠’能藏这么久,
必然有我们尚未发现的‘安全阀’——一个能传递信息而不被常规监控捕捉的物理节点。
”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城市电子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其中一个区域——城市东区,
一片鱼龙混杂、监控稀疏的老工业区边缘。“这里,‘鼹鼠’过去三个月内,
因‘公务’或‘私事’途经此地七次,频率远高于其他同类区域。
行动组报告该区域监控存在‘合理’盲区。巧合吗?”操作员们飞快地调取数据,
屏幕上立刻弹出该区域的详细监控覆盖图和格里高利过往的通行记录时间戳。
几个红圈迅速标记出几处监控盲区交汇点。“B组,”我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立刻抽调精锐,便装潜入该区域,重点排查盲区交汇点!
寻找任何可疑的标记、隐藏的微型装置、或者近期被动过的公共设施!地毯式搜索!
我要结果,立刻!”“是!”B组组长,一个精悍的短发男人,立刻起身,
抓起通讯器开始快速下达指令。“技术组!”我转向另一侧,
“同步接入该区域所有可调用的民用及交通监控探头,时间范围覆盖目标过往七次通行时段!
进行AI增强扫描和异常行为模式识别!任何蛛丝马迹,放大!”“明白!
”技术主管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片残影。指令像冰冷的潮水涌出。
整个指挥部瞬间被更高频的紧张驱动起来。
键盘敲击声、通讯呼叫声、设备运转声交织成一片。维克多脸上的冷笑收敛了一些,
眼神变得惊疑不定,死死盯着地图上被我点出的区域,
似乎在判断我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我坐回主控位,
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屏幕上格里高利终于泡好了茶,端着杯子缓缓坐下,
对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出神。他的侧影在屏幕光线下,显得异常孤独和脆弱。手指在桌面下,
无人看到的阴影里,悄然点开了个人加密终端的一个特殊界面。
个预设的、指向格里高利个人加密邮箱的、伪装成内部医疗系统通知的追踪程序被无声激活。
个极其微小的、指向东区那个混乱地带边缘某个废弃报刊亭IP地址的异常数据包“泄露”。
这个“破绽”,会被我派去的B组“精锐”在接下来的“地毯式搜索”中,“幸运”地发现。
陷阱已经布下。诱饵是我自己——一个指向“鼹鼠”的、致命的线索。东区那个混乱地带,
是维克多背后势力盘根错节的“猎场”。一旦B组发现那个“泄露点”,冲突必然爆发!
枪战、爆炸、混乱……格里高利这条线上的“鼹鼠”信息传递点被发现,
他暂时就有了“调查价值”,“深巢”的清除令就有了拖延的余地!而我,这个“猎鸦者”,
很可能在混乱中“意外”殉职。一个双面间谍最“干净”的退场方式。心跳在胸腔里擂鼓。
计划疯狂而致命,像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但这是唯一的生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指挥室里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声和机器运转的嗡鸣。屏幕上,格里高利喝完了茶,
起身开始整理他的医疗箱,动作依旧缓慢而专注。突然!“B组报告!猎鹰呼叫巢穴!
” 加密通讯频道里猛地响起一个急促而带着压抑兴奋的声音,是那个精悍的B组组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东区D7盲区交汇点!废弃的‘老彼德’报刊亭!发现异常!
重复,发现异常!”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我们在报刊亭内侧夹层发现一个强磁吸附的微型信号中继器!被动触发式!
伪装成锈蚀铁片!技术确认,其信号特征……指向安全部内部加密网络!
指向……格里高利·伊万诺夫医生的个人工作终端!”轰——!
整个指挥室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炸弹!死寂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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