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我心甘情愿地剜尽心头血,为他的白月光续命,只因一句:阿遥,等师妹痊愈,
我们就成婚后来满宗张灯结彩庆贺白月光痊愈时,我独自死在药峰,无人知晓。重生后,
我又捡到重伤失忆的衡诏,不仅哄骗他,还日日将影响人神志的药汤喂到他唇边:相公,
该喝药了。他恢复记忆后,还是和上辈子一样,要求我放血救人。却未曾料到,
我早已无半分情意。那碗心头血非但救不得人,
反教白月光死得更快——偏还是他亲手喂下的。不知那时,他素来冷漠的眸子,
会泛起怎样的癫狂。这不过是开始,有些戏,慢慢唱才更惊心动魄。1上辈子在我咽气前夜,
他的白月光师歆然踏着月光来到床前,轻笑着揭破真相:你以为,
师兄真的会同一个凡女成婚吗?只有你心甘情愿剜出的血,于我才有用。是的,
我总骗自己衡诏有半分真心。他说师妹是为救他负伤,这是他欠她的,让我不要多想。
衡诏曾和我说起过,他的师尊是师歆然的父亲,他们自小青梅竹马。
师尊临终前让他发誓一定不要让师妹受委屈,说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我想着,
只要他愿意同我好好在一起,我便替他还了这债。这样,他便没有理由再去陪她了吧。
取血的频率从每月一次缩短到七日,再到隔日,取血部位也从腕间血逐渐换成心头血。
我的面色愈发苍白起来,连药峰峰主百里漩把脉后都郑重叮嘱我停止取血,
毕竟凡人之躯纵然服食过仁王仙草,也经不起这般掏空。可他对此视若无睹,
每次取完血便径自离去。那日走时衣袖还沾着我的血,我攥着衡诏染血的衣摆,
想让他多留片刻,从凡间来到这里后,他已许久未曾与我坐下来好好说过话。
他却居高临下地拂开我的手,冷声道:阿遥,懂点事,师妹她比你需要我。
我又想起来了,衡诏曾说过:师尊要他护的人不受委屈。所以这委屈便该落在我身上。
我垂眸望着地上昏迷的衡诏,指尖掐进掌心才压下颤抖。山风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时,
我终于笑出声,这次,猎人与猎物的位置该换换了。为了方便采药,我独自住在山脚下,
离其他村民住的地方比较远。所以不用担心有人瞧见,我径直将他拖回了家。
至于会不会加重他的伤?无人在意。2将衡诏安置在父母生前卧房时,木床发出吱呀声响。
自父母亡故后,我便将这间屋子改成了药房,因为炮制过的药材会更值钱些。
除去了他身上染血的衣衫,将他象征身份的玉牌和储物袋都收了起来,
草草处理完血肉模糊的伤口后,又给他换上了父亲的旧衣。我坐在床沿端详着他,
昏迷的他褪去了惯常的冷冽,苍白的面色为他平添了几分易碎感,倒比醒时顺眼许多。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往他的脖颈探去……却在半途被对上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那双眸子干净透彻,清澈见底。我觉得挺讽刺的,他这样的人失去记忆,眼睛居然如此清澈。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我僵在半空的手顺势下滑,握住他的手,眼中含泪道:相公,
你终于醒了,你不知晓我有多担心你,怕你和爹娘一抛下我。我差点随你去了,
呜呜……哽咽着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指尖却掐入掌心,衡诏,
我为你精心编织的陷阱,你准备好了吗。对不住,我、我不是有意的。
衡诏触电般推开扑到他怀里的我,因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嘴里咳出了鲜血。
我踉跄跌坐床边,未听清他的低语内容,看着他咳出的血溅在衣襟上,连忙用帕子给他擦拭,
声线发颤:相公你身体未好,不要乱动……你是谁,这是何处,我的身体怎么回事?
衡诏眉头紧锁,盯着陌生的环境疑惑不解。我察觉到衡诏的冷漠,
眼眶倏地红了:我是你娘子啊,相公,你不记得了我吗?前些天你上山采药遇上暴雨,
摔下了悬崖,若再晚些发现……衡诏避开我湿润的目光,歉然道:抱歉,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指尖轻触他额角新伤,似要起身:头伤或许影响了记忆!
我得去请大夫。衡诏扣住我的手腕:先别急,你且说说我们从前的事。我叫姬遥,
你叫原初,你是我家买来的童养夫。我眼睫微垂,谎言张口即来,及笄那日成了亲,
后来爹娘采药坠崖……指尖不自觉攥紧袖口,似要落泪。只剩你我相依为命,
靠采药为生。你进山采药那日天气晴朗,却突然下起暴雨……话音卡在喉间,
我慌乱背过身去,转身时泪跌落在衡诏的手背。身后传来衡诏歉疚的声音:抱歉,
关于你说的事,我依旧没有任何印象。3我最终去镇上请了大夫回来。
老者把脉时眉头紧锁,看了额头的伤口,却看不出端倪,只道好好休养,不可下床,
说不定能恢复记忆,只开了几副药就离去了。我当然知晓治不好,
上辈子也是等衡诏身体痊愈后,记忆才慢慢恢复。在厨房给衡诏煎药时,
我庆幸自己没带他到自己的卧房,不然让他看出屋内只有一人的生活痕迹,岂不是破绽百出。
我必须趁着衡诏恢复记忆前,先让他确信自己爱他,进而催化出他对我的相思之情,
这样才能让他更加痛彻心扉。相公,该喝药了。我端着药碗进屋时,他正倚在床头。
他欲伸手接过,却被我拦住:相公如今身体虚弱,还是让我来喂你吧。他无奈,
只得由我一口口喂下。药汁苦涩,他却眉头未皱,只垂眸望着碗沿,轻声道:姬遥……
我抬眼望他,眸中似有雾气氤氲:“相公,你从前总唤我娘子。他睫羽微动,
终是低低唤了声:娘子。我心中暗喜,面上却佯装伤怀:只要相公心里有我,
记不记得从前……其实也不打紧。夜已深,娘子早些休息吧。衡诏避开我的视线。
待我梳洗完毕折返,推门便见他已然躺好。我来到床沿:相公睡里侧可好?
衡诏犹豫着开口:家里只有一间房吗?这是父母生前的卧房,如今改作了药房。
我佯装无奈,为了看顾好相公,便将相公安置在此。既如此,那还是分房睡吧,
现在我已然醒来,不必担心我。他声音里带着迟疑,再者,我也需要时间来适应。
那我就先走了,相公。我咬着唇退到门边,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好像在等他的挽留,
直至关上房门,他也未发一言。黑暗中我勾起唇角,正合我意,若是同床共枕,
我怕忍不住现在就掐断他的喉咙。我很快陷入沉睡,却睡得极不安稳。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濒死之际。那时我形如枯槁地躺在床上,纵使昨夜师歆然已吐露真相,
我也想亲口问问衡诏。嘶哑声大约是扰到了药童,少年不耐地推门而入,
嘴里斥责着:嚷什么嚷!你可知现在全宗都在庆祝韵然仙子痊愈,
偏我被你困在此处不得离去。我哀求道:劳烦你帮我叫衡诏来,就说……就说我想见他。
你一介凡女,还敢肖想清漓仙尊?人家此刻正陪着韵然仙子呢,哪有空来理你!
药童扔下这句话就走了。4天光大亮,梦境残影却萦绕在心间,胸中戾气翻涌,
却只得强行压下。备好早膳给衡诏端去,屋内窗子紧闭,白日也晦暗的很,
灯油在漆黑中映出他苍白的脸。我喂粥的手极稳:相公,待会我要出去采药,你安生歇着。
衡诏叮嘱我早归的声音温柔,我却觉得和记忆中让我剜血的模样有几分重叠。
山林间采药时,腰间不忘挂着驱兽防蚊的药包。待日影西斜,
低头看药篓里的罗化蕊已采够这段日子的用量,心里才算踏实下来。衡诏,
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呢。徬晚回到家,我浅笑端起药碗喂他,
看他无知无觉得喝下我为他准备的汤药,随手塞给他一个蜜饯。我又不是孩童?
喝药还需要哄着。衡诏摩挲着手里的蜜饯,
笑意却漫上眼角我柔情似水地望着他:但你是我的相公呀。那你说说,
我们以前什么样?衡诏神色一柔,眼里露出好奇的神色。我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声音轻的像风:你总在晨起时为我画眉,我们一起背着药篓去采药,
赚了银钱就会在镇上闲逛……花灯节那晚,你为我赢得了最漂亮的兔子花灯,
只可惜………衡诏认真的听着我诉说以前的过往 ,看见我停住了,追问道:可惜什么。
我不欲多说: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以后再为你赢一盏兔子花灯。
衡诏自以为懂了我的心思。我望着他郑重其事的眉眼,眼前恍惚起来,
仿佛看见上辈子他在行人的簇拥下,将赢来的花灯递给我我的场景。思及此处,
我突然没了心思再敷衍他:相公,夜深了,我先去歇息了。回到房内,
我又痛恨自己为何又想起那些往事,难不成还心存幻想。
那夜他攥着我的手腕要我救师韵然时,眼神也是这般温柔缱绻:阿遥,等师妹痊愈,
我们就成婚。5这几日衡诏总在夜半惊醒,冷汗都浸透了枕巾。我问他是否做了噩梦,
他却摇头道:我也不知,醒来只觉一片空虚,什么也抓不住。用完午膳后,
我陪衡诏在院里散步,他忽然抓住我的手,
声音发紧:那些梦………好像是我所遗忘的记忆。我不觉有些诧异,
上辈子衡诏从未显露过端倪,直到一天雨夜伫立在檐下,淡声道:我记忆已恢复了。
那是个雨声如瀑的深夜,大到几乎将他的声音淹没,但那句话依然清晰可闻。入夜后,
我为衡诏换药,看见那道狰狞的伤口竟连痂壳也要脱落了。我便知晓,
他在暗中使用灵力恢复伤口,同时,离恢复记忆也不远了。衡诏蓦地凑近,
呼出的气拂过我的面颊。明天我可以同你一起去采药吗?我身体已无大碍,
只是不可剧烈活动。我侧首避开,不假思索地拒绝,生怕村民撞见识破身份。
衡诏凝视着我闪避的动作,执拗道:每日见我采药至傍晚方归,我也想替你分忧。
我心念一转,他既有意外出,这倒是个机会,便应下了。又顺势道:既无大碍,
今日我们便同榻而眠吧,夫妻理应如此。随即示意衡诏腾挪地方,
他面上蓦地浮起一抹绯红,乖顺的让出里侧。我笑着上床,侧着望进他躲闪的眸子。相公,
我心里好欢喜。之前总忧你心里未全然接受,今夜才算安心了。衡诏转过身来,
神色赧然:是我不好,以后定不会教娘子委屈。烛芯啪地炸响,
我伸手抚过他发烫的面颊:相公既知……委屈了我……该睡了!衡诏倏然吹灭烛火,
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声,明日还要早起。次日清晨,我将采药工具装入药篓,
准备好了便唤上衡诏。临行前我叮嘱道:林中蛇虫鼠蚁自不必说,更可能有野兽,
这药包你且收好。看着衡诏将药包系在了腰间,我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6日光穿透树冠,天气愈发炎热,看着背后的药篓已经装了浅浅一层,
于是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准备休憩。相公,累坏了吧,我们今日早点回去吧,我怕你撑不住。
说着我看见一条通体黝黑的毒蛇正盘踞在衡诏的身后,张开血盆大口,正准备咬下。
我疾步上前推他,认出那是剧毒的乌环蛇,顺势擒其七寸不料蛇身滑溜,反被咬中右手臂,
登时两个血洞渗出黑血。别动!衡诏手背青筋暴起,扣住我小臂俯身吮吸毒血。
黑血溅在草叶上滋滋作响,他唇上已泛起青紫。无用,不用白费力气……
我欲抽出手臂但被他死死钳住。按常理,杀了毒蛇取胆服下,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但那乌环蛇已窜入草丛不见踪迹。衡诏不肯罢休,硬背起我往家赶,哑声道:娘子等着,
我去寻大夫!我伏在他汗湿的背上,察觉他竟运起了灵力,脚下步伐陡然加快。
衡诏因赶路急切,被石块绊倒,二人摔作一团,他本能侧身将我护在我身下,
却忘了他外伤虽已痊愈,内伤尚未恢复,这一摔牵动旧伤,鲜血从口中溢出,
霎时染红了衣襟。衡诏片刻未停,又咬牙将我背起,口中不住唤我莫睡。当院门映入眼帘时,
他栽倒在青石阶前的手还死死护着我后脑。但他不知晓,我此刻双目清明,
哪有半点虚弱的样子。待确定衡诏昏厥后,我凝视他满身狼狈,嘴角泛起冷笑,
每日添加他汤药里的罗化蕊效果确实不错。这毒草久服会影响神志,加剧情绪波动。
我取下他腰间的药包,还得毁灭证据才行,这次能让自己演这一场戏,可是全依赖它。
7衡诏猛然睁眼,枕头已被冷汗浸湿。指尖下意识去探身侧床褥,心头稍松,
料想娘子应当无碍,正欲起身寻找。推门而入的我瞧见衡诏已醒来,欲起身下床,
我将药碗往案上重重一磕,将他按回床上。相公,大夫叮嘱你内伤未愈,切不可剧烈活动,
你昏厥整整一日,怎不将自己当回事?总得亲眼见你无碍方能安心。
衡诏的目光落在手臂处,又急声催促,我瞧瞧伤处。灯火摇曳,照不透我眼底暗涌。
早包扎妥了,你瞧我此刻行动无碍,便是无恙。若是他窥见手臂只剩下两道针孔,
岂不是白费心机。他眸中怒意灼灼:毒蛇也敢赤手去擒,莫不是不要命了?
我幼时误食过灵草,纵有重伤,修养几日便会恢复如初。我梗着脖颈迎上那目光,
将药勺抵住他的唇缝。快喝,这药我温了三遍,再耽搁真要凉了。他忽的轻笑出声。
我捏勺的指节发白,他也未松口退让。汤药氤氲的热气里,我们心照不宣地错开视线。
时光飞逝,随着他身体的痊愈,滋长的情愫竟比伤口愈合的更快。只是他开始时常沉默,
我没料到,这辈子他记忆恢复的这般快。捡到他时是盛夏初蝉,转眼间已是霜降秋末。
那日翻晒当归时,身后光影骤暗。你怎么来了。我头也不回拨弄药筛。迟迟未听见动静,
我转身撞见一双冷冽的瞳。衡诏负手而立,面容冷峻,眸子里交织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你……都知道了。我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为何骗本尊。他声音冷如寒冰,
周遭温度骤降。我唯有否认,衡诏此刻正为自己在失忆时被凡女欺骗动情,而心生愤怒。
相公,我……本尊名唤衡诏。他吐字如寒风刺骨。衡诏……初见你时我便动心了,
我就鬼迷心窍……那你为何开口便称相公,莫非早知本尊失忆。他嗤笑出声。
那是我故意留下的破绽啊,当你得知真相时才更痛彻心扉。8我看你头部受创……
我故作哽咽地拭泪,我坚称是你妻子,或许能让你信以为真,可谁料你真的失忆了。
这些偷来的朝夕,我是真的动了心,相公 ,你要离开吗?我的泪水如珠串般滚落。
衡诏垂眼掩住了情绪:可否看见我的贴身之物?我瞥见他袖口微动,态度也有所软化,
慌忙去房内找出玉牌和储物袋。都在这了,相公。唤我衡诏。
你幼时吃的草药是何模样?他冷声纠正,若有所思。我依稀记得有三株花蕊,泛着蓝光,
最特殊的是,入口即化。我皱眉思索。让我好好想想。衡诏留下这句话便径直回屋了。
衡诏情绪变化如此明显,称呼和态度转化他自己都未意识到。我面上任作伤心状,
但心知肚明,他为了救师韵然也会带上我。果不其然,次日一早衡诏便立于晨雾中,
身着他上辈子惯常穿着的那件玄色长袍。你可愿随我一起去修真界。我本是修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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