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里的暑气,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低矮的天空下,像一张无形又滚烫的油纸,
裹得人透不过气。临江菜市场里,浑浊的空气凝滞不动,
混合着烂菜叶沤出的酸腐气、鱼摊挥之不去的腥咸、生肉摊渗出的油腻血气,
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沉甸甸地搅和在一起。
头顶几盏蒙尘的节能灯管,光晕昏黄黯淡,勉强撕开市场深处粘稠的昏暗,
光线落在湿漉漉、泛着可疑油光的水磨石地面上,又被无数匆忙或迟缓的脚步踏碎。
鱼摊档口前,阿坚光着黝黑结实的膀子,汗珠顺着他短硬的发茬往下淌,滑过粗壮的脖颈,
最后没入那件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油腻汗衫领口。
他正跟一个锱铢必较的老主妇争执着一条小黄鱼的价钱,唾沫星子混着汗味在空气里飞溅。
老主妇伸出枯瘦的手指,挑剔地戳着鱼鳃:“阿坚,你这鱼眼珠子都浑了,还卖这个价?
欺负我老太婆不识货?”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根生锈的针,直往人耳膜里扎。
阿坚不耐烦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把湿漉漉的手掌在油腻腻的围裙上蹭了蹭,
留下更深的污迹。他粗声粗气地回敬:“阿婆,这鱼今早才跳上岸的!新鲜得很!嫌贵?
嫌贵你去别家看看!一分钱一分货!”他猛地从水槽里捞起那条黄鱼,水花四溅,
鱼尾巴无力地拍打着,溅起的脏水湿了老主妇的裤脚。老主妇“哎哟”一声跳开,
嘴里骂骂咧咧,终于还是悻悻地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就在这时,秀荷回来了。
她瘦小的身子像被沉重的购物袋压得更弯了,细密的汗珠挂在她苍白的额头和鼻尖上。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里提着的几个塑料袋放在摊位后面唯一一块还算干燥的水泥地上,
动作轻得生怕惊扰了什么。其中一个印着“惠民超市”字样的白色塑料袋,
软塌塌地贴着地面,里面几块方方正正的豆腐,早已被挤压得不成形状,
惨白的汁水从破口处慢慢渗出来,洇湿了一小片地面。秀荷的目光落在那些被压坏的豆腐上,
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一丝疲惫和无奈掠过眼底。她抬起头,声音不高,
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商量口吻:“阿坚,你…你刚才是不是把东西压在这袋豆腐上了?你看,
都压烂了……”阿坚刚送走难缠的老主妇,又忙着招呼另一个探头探脑的顾客,正没好气。
听到秀荷的话,他猛地扭过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着那袋烂豆腐,
又看看秀荷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一股无名火“腾”地就蹿了上来。“压烂了?
”他声音陡然拔高,像破锣一样炸响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压烂了又怎样?
几块豆腐值几个钱?老子在外面拼死拼活挣点血汗钱,你倒好,买个菜都买不利索!
这点小事也值得跟我叨叨?碍手碍脚!”他越说越气,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随手抄起旁边一块沾着鱼鳞和血水的湿抹布,狠狠地朝秀荷脚边的烂豆腐袋子砸过去。
“啪”的一声闷响,湿漉漉的抹布砸在袋子上,溅起几点浑浊的水星和豆腐渣,
有几滴甚至溅到了秀荷的小腿上,冰凉黏腻。
市场里近处的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了一下,纷纷侧目。旁边卖蔬菜的胖婶皱了皱眉,
刚想开口劝两句,但看到阿坚那副要吃人的凶相,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叹了口气。秀荷的身体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像是被那冰冷的污水和丈夫的怒吼同时刺中了。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后跟却绊到了摊位后堆放的几个空塑料筐,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惊惶中双手本能地向前胡乱一抓,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自己。她什么也没抓住,
整个人失去重心,踉跄着朝前扑跌出去。混乱中,她的手臂似乎撞到了阿坚的胳膊肘,
力道不大,但在阿坚毫无防备之下,足以让他身体猛地一晃。阿坚正侧着身子对着顾客,
被这意外一撞,脚下一滑,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他骂了一声“操!”,
手臂下意识地朝旁边用力一挥,想找回平衡。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旁边摊位前,
一位穿着质地精良的米白色亚麻套装的老太太,正微微弯着腰,用戴着薄羊皮手套的手指,
小心翼翼地捏起一把绿油油的鸡毛菜,对着灯光仔细检查菜叶。
她腕上那只沉甸甸的翡翠镯子,在昏黄的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她站的位置,
离阿坚的鱼摊太近了。阿坚那只因失衡而慌乱挥出的、沾满鱼腥和黏液的手臂,
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老太太的后背上!“哎呀——!
”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骤然撕裂了市场的喧嚣。老太太手里的鸡毛菜飞了出去,
翠绿的叶子散落一地。她整个人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猛地向前扑倒。
慌乱中她试图用手撑地,但光滑湿腻的地面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那只昂贵的铂金包脱手飞出,沉闷地砸在几步之外。她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
重重地摔趴在地上,脸朝下,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发出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整个菜市场以出事地点为中心,出现了一个短暂的、诡异的寂静圈。
所有的讨价还价声、剁肉声、吆喝声都消失了,只剩下远处模糊的背景噪音。
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唰”地聚焦过来,带着惊愕、好奇、冷漠,
还有一丝看热闹的兴奋。秀荷脸色煞白,像一张被揉皱后又摊开的纸,她捂住嘴,
眼睛瞪得溜圆,惊恐地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老太太,又看看旁边同样懵了的丈夫阿坚,
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阿坚也彻底呆住了。
他刚才那股冲天的怒气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满心的惊惶和难以置信。
他看看自己那只闯祸的手臂,又看看地上那个衣着讲究的老太太,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他只是想推开那个烦人的老婆娘……“哎哟!不得了啦!撞倒人啦!
”胖婶第一个反应过来,尖着嗓子喊起来,打破了这短暂的死寂。“快!快看看人怎么样!
”“谁撞的?那个卖鱼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起,迅速淹没了刚才的寂静。
有人试图上前搀扶,但看到老太太痛苦的样子,又犹豫着不敢乱动。阿坚如梦初醒,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试图去扶老太太的秀荷,
力道之大让秀荷踉跄着差点再次摔倒。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绝不能沾上这种事!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双眼赤红,转身就想往市场深处挤。
“你干什么去!”秀荷带着哭腔,死死拽住他油腻的汗衫后摆,“人是你撞倒的!你不能跑!
”“放开!你个丧门星!”阿坚咆哮着,用力甩开秀荷的手,
力气之大让秀荷的手背撞在冰冷的铁质货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痛得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阿坚刚挣脱,还没迈出两步,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像一堵墙。是市场管理员老张,他皱着眉头,一脸严肃:“阿坚!怎么回事?人倒了就想跑?
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赶紧看看老太太!”老张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坚被他堵着,看着周围人鄙夷和指责的目光,再看看地上那个还在呻吟的老太太,
逃跑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泄掉了。他僵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小溪般往下淌,
眼神凶狠又绝望地瞪着地上的老太太和死死拽着他胳膊的秀荷,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妈的!真他妈的晦气!倒霉到家了!”秀荷顾不上手背的疼痛,
也顾不上阿坚的咆哮,她挣脱开阿坚,几乎是扑跪到老太太身边,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阿婆!阿婆!您怎么样?摔到哪里了?能动吗?要不要紧?
”她颤抖的手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急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老太太陈凤芝缓过一口气,
艰难地侧过脸。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沾了地上的污水和灰尘,
精心梳理的银发也乱了。她痛得直抽冷气,但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狠狠地剜了阿坚一眼,
然后死死盯住眼前哭泣的秀荷,
…等着…报警…叫救护车…我的腰…我的腰动不了了……” 她的声音因为剧痛而断断续续,
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刻骨的恨意。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最终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开了临江市场午后沉闷粘稠的空气。
蓝红色的光在湿漉漉的地面和水磨石墙面上来回扫射,晃得人眼花心慌。
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动作麻利地将痛苦呻吟的陈凤芝固定在担架上,
抬出了这片弥漫着鱼腥和烂菜叶气味的混乱之地。担架经过阿坚的鱼摊时,
陈凤芝那双因疼痛而布满血丝、却依然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透过人群缝隙,
再次狠狠地剜了阿坚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
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让阿坚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仿佛被毒蛇的信子舔过。“看什么看!”阿坚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脖子上的青筋再次暴起,
拳头捏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的肉里。他猛地转过身,
背对着远去的救护车和围观的人群,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和那道冰冷的目光。他粗暴地抓起摊位上一条死鱼,
狠狠地摔在案板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鱼鳞和血水四溅。他抄起刀,
对着鱼头泄愤似地猛剁下去,刀刃砍在厚实的木案板上,发出沉重而空洞的“咚咚”声,
像是在敲打自己狂跳的心鼓。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滴落,混入案板上腥红的血水中。
秀荷呆呆地站在一旁,脸色比案板上刮下的鱼鳞还要惨白。她看着丈夫疯狂的举动,
看着地上那滩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烂豆腐,再看看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面孔,
一种灭顶的绝望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瘦削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牙齿咯咯作响,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在她沾满灰尘和泪痕的脸上冲出两道泥泞的沟壑。
混乱并未因救护车的离去而平息。很快,一辆警车停在了市场入口。车门打开,
下来两位民警。走在前面的年长警察约莫五十岁,国字脸,眼神沉稳,
眉宇间带着一种阅尽世事的疲惫和谨慎,肩章显示他是警长老赵。
跟在他后面的是个年轻民警,姓林,脸上还带着初出茅庐的紧绷。
老赵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落在阿坚和秀荷身上。他分开人群,
走到摊位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严:“刚才是谁报的警?怎么回事?
谁撞倒的老人?”“警察同志!”胖婶立刻挤上前,语速飞快,唾沫横飞,“就是他们!
卖鱼的阿坚跟他老婆吵架推搡,阿坚那婆娘没站稳,撞到阿坚,
阿坚又撞倒了那位买菜的老太太!老太太看着可金贵了,摔得不轻!阿坚刚才还想跑呢!
被他老婆拽住了!”她一边说,一边用胖手指着阿坚和秀荷,眼神里充满了对是非场的兴奋。
阿坚猛地停下剁鱼的动作,刀“哐当”一声掉在案板上。他转过身,
赤红着眼睛瞪着胖婶:“放你娘的屁!老子什么时候要跑了?是她自己站不稳摔的!
关老子屁事!”他挥舞着沾满鱼血和粘液的手臂,情绪激动。“阿坚!”老赵厉声喝止,
眉头紧锁,“注意你的态度!有话好好说!”他锐利的目光转向瑟瑟发抖的秀荷,
“这位女同志,你来说,当时具体什么情况?”秀荷被老赵的目光看得一哆嗦,嘴唇翕动着,
…往后退…绊倒了…不小心碰到他…他就…他就撞到那位阿婆了……”她断断续续地陈述着,
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泪水。老赵听着,目光在情绪失控的阿坚和崩溃的秀荷之间来回扫视,
经验告诉他,这对夫妻之间的问题远不止眼前这一桩意外。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阿坚,
注意到一个细节:即使在暴怒和恐惧中,阿坚那只沾满污物的右手,
总会无意识地、飞快地摸向自己鼓囊囊的右侧裤袋,
似乎那里面藏着什么让他极度不安又极度在意的东西。这个细微的动作一闪而逝,
却像一根针,刺入了老赵职业性的警觉里。“行了,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
”老赵打断还想争辩的阿坚,语气不容置疑,“涉事双方,还有这位大姐,”他指了指胖婶,
“麻烦都跟我们回所里一趟,做个详细的笔录。另外,”他目光落在阿坚脸上,“你,
把身份证拿出来。”阿坚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变得惨白如纸。摸向裤袋的手猛地僵在半空,
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眼神慌乱地瞟了一眼老赵身后的年轻民警小林,又飞快地低下头,
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身…身份证?
我…我找找……” 他的手慢吞吞地伸向那个鼓囊囊的裤袋,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
就在阿坚的手即将探入口袋的瞬间——“赵头!
”一个穿着便服、神色匆匆的年轻人挤进人群,是老赵队里的侦查员小周。他凑到老赵耳边,
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了几句。老赵原本沉稳的脸色骤然一变,眉头锁得更紧,
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像淬了火的刀子。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
死死锁定在阿坚那只已经伸进裤袋一半的手上!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市场里所有的嘈杂声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阿坚身上,聚焦在他那只停在裤袋里的手上。阿坚的动作彻底僵住,
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黄豆大的冷汗。他感受到了老赵那洞穿一切的目光,
感受到了周围骤然升腾起的无形压力。一种大难临头的绝望感像冰冷的藤蔓,
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无法呼吸。老赵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
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死寂,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和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手,拿出来。
慢慢地,别动里面任何东西。现在。”时间,在阿坚那只探入裤袋的手边,
仿佛被黏稠的柏油裹住了,每一秒都沉重得令人窒息。阿坚的额角,
青筋如同盘踞的蚯蚓般根根暴起,汗珠汇成细流,蜿蜒淌过他惨白扭曲的脸颊,
砸在油腻腻的地面上,晕开一小圈深色的水渍。他那只伸在裤袋里的手,
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微微颤抖着,却像被焊死在里面,动弹不得。
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来,所有围观者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无数道目光像烧红的铁丝,
紧紧缠绕在他身上。老赵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没有丝毫动摇,他向前稳稳地踏了一小步,
这一步带来的无形压力,几乎让阿坚膝盖发软。“拿出来!”老赵的声音不高,
却像闷雷滚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砸在阿坚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啊——!
”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吼猛地从阿坚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像濒死野兽的哀嚎,
瞬间撕裂了市场的死寂!那声音里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不顾一切的毁灭欲。
就在嘶吼的同时,阿坚那只僵在裤袋里的手猛地向外一抽!不是身份证。
一个用廉价超市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方块状物体,
被他像甩开烙铁一样狠狠地甩了出来!那东西在空中划过一个短暂的弧线,不偏不倚,
“啪”地一声,正砸在秀荷的脚边!塑料袋口摔开了,
里面露出的是一小包用透明密封袋装着的、惨白色的晶体,在昏暗的灯光下,
闪烁着一种诡异、冰冷、令人心悸的光芒。“冰……冰毒?!
”人群里不知是谁失声惊叫出来,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死寂瞬间被引爆!
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临江市场轰然炸开!
惊呼声、倒抽冷气声、慌乱的脚步声、物品碰撞倾倒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
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像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推搡开,
惊恐地以那个掉落的小包为中心,哗啦啦地向后退开,瞬间空出了一大片狼藉的地面。
无数道目光,从惊愕、鄙夷、看热闹,瞬间切换成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恐惧和厌恶,
死死钉在阿坚和地上那包邪恶的白色晶体上。秀荷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她低头看着脚边那包在污水和烂菜叶中闪着寒光的毒品,
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里面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彻底熄灭了。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死人还要惨白,嘴唇剧烈地哆嗦着,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天旋地转,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和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的巨响。下一秒,
她身体猛地一软,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秀荷!
”旁边的胖婶眼疾手快,惊叫着一把扶住她瘫软的身体。“抓住他!
”老赵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在阿坚甩出毒品、人群炸锅的同一瞬间,
他早已蓄势待发的身体如同猎豹般扑出!
直指那个在毒品暴露后、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只剩下亡命之徒般疯狂神色的鱼贩!
阿坚在甩出那包“烫手山芋”的瞬间,身体就已经本能地向后弹开!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挡在身前的沉重鱼盆!腥臭的脏水和还在蹦跳的鱼“哗啦”一声泼洒开来,
溅了周围人一身,引起一片惊呼和怒骂。混乱中,他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
撞开挡路的两个看客,朝着市场深处堆满杂物的昏暗通道亡命狂奔!“站住!
”年轻民警小林反应也极快,紧随老赵之后,拔腿就追!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瞬间在狭窄、湿滑、堆满障碍物的市场通道内展开。
阿坚凭借着对地形的无比熟悉和对被抓捕的极度恐惧,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灵活性。
他像疯了一样,
不顾一切地撞开挡路的箩筐、蹬翻堆放的纸箱、甚至从低矮的摊位上连滚带爬地翻越过去。
春正好岁安然(沈朝明裴彦琛)在线免费小说_免费阅读全文春正好岁安然(沈朝明裴彦琛)
一样的项链(苏杳顾槐舟)免费阅读_完结热门小说一样的项链(苏杳顾槐舟)
唐诗语傅明宇(不见已是最好)最新章节免费在线阅读_不见已是最好最新章节免费阅读
李云悦绑定置换游戏全章节在线阅读_置换游戏全集免费在线阅读
顾锦怀齐若菲(不做垫脚石)全文免费在线阅读_不做垫脚石完整版免费在线阅读
我改嫁后,和秘书厮混的老公却后悔了程景尧许庭深最新热门小说_免费小说全文阅读我改嫁后,和秘书厮混的老公却后悔了(程景尧许庭深)
我改嫁后,和秘书厮混的老公却后悔了程景尧许庭深免费小说大全_小说推荐完本我改嫁后,和秘书厮混的老公却后悔了(程景尧许庭深)
我改嫁后,和秘书厮混的老公却后悔了程景尧许庭深最新好看小说推荐_完本小说免费我改嫁后,和秘书厮混的老公却后悔了(程景尧许庭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