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暮相爱八年,正精心筹备婚礼时,她父亲突发车祸成了植物人。
>她辞去工作日夜守在病床前,而我拼命加班负担高昂的医疗费。
>某天深夜她突然提出分手:“周屿,我累了,不想再拖累你。
”>我红着眼攥紧她单薄的肩:“八年感情,你说放就放?
”>她垂下眼睫:“我爸倒下的那刻,我的爱情也跟着死了。
”>五年后我成为顶尖外科医生,收到她寄来的结婚请柬。>新郎是当年她父亲的肇事司机。
---午后的阳光穿过市中心那家著名珠宝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慷慨地泼洒进来,
在陈列柜的丝绒布上流淌,又被无数切割完美的钻石折射,碎成一片令人微醺的金星。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昂贵又甜蜜的气息,混合着香水和金属的冷冽味道。我站在柜台前,
指尖微微发烫,小心翼翼地捏着那枚小小的铂金戒指。陈暮就站在我身边,
她的右手轻轻搭在柜台的玻璃面上,无名指微微蜷着,像一朵含羞待放的花苞。我屏住呼吸,
将那枚象征永恒誓言的圆环,极其缓慢、极其郑重地套上她纤细的指节。
冰凉的金属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她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紧吗?
”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在安静的店里显得有些突兀。她没说话,
只是侧过头来看我。阳光恰好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轮廓,从光洁的额头,到小巧挺直的鼻梁,
再到微微上翘的、此刻正带着一抹极淡笑意的唇角。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像盛满了整个夏日的阳光,纯粹得没有一丝阴霾。那光芒深处,
倒映着我自己的影子——一个同样被巨大幸福和轻微紧张笼罩着的、即将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刚刚好。”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种被珍视的、满足的叹息。
她轻轻转动了一下手指,那枚素圈戒指在她指间流转过一道温润的光泽。“周屿,就是它了。
”她的目光没有离开我的眼睛,那里面是全然的信任和笃定。
我的心被一种温热的、饱胀的情绪填得满满的。八年了。从青涩懵懂的大学校园,
到如今在社会中跌跌撞撞找到自己的位置,我们像两株缠绕生长的藤蔓,共同经历风雨,
也共享阳光。那些挤在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的夜晚,
那些为了各自工作目标互相打气的清晨,那些争吵后笨拙又真诚的和解拥抱……所有的琐碎,
所有的坚持,都沉淀下来,酿成了此刻这杯名为“余生”的醇酒。这枚小小的戒指,
就是开启这坛酒的钥匙。“嗯,就它。”我握紧了她的手,
指腹感受着她指节上那圈新添的、微凉的触感,郑重地点头。
售货员恰到好处地微笑着递过票据,我签下名字的瞬间,感觉笔尖划过的不是纸页,
而是我们共同未来的扉页。窗外车水马龙,喧嚣的城市之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开来,
整个世界只剩下柜台前这一方被阳光和爱意包裹的宁静。走出珠宝店,
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爽。陈暮挽着我的胳膊,身体微微靠着我,脚步轻盈得像是要飞起来。
叨叨地说着接下来的计划:周末一定要去试那家心仪很久的婚纱店;下个月得抽空回趟老家,
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爸爸;还有婚房的窗帘,她看中了一款米白色的亚麻布料,
素雅又温馨……“我爸肯定高兴坏了,”她晃了晃戴着戒指的手,戒指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他一直念叨,说周屿这小子再不下手,他可要给我介绍别人了。”她的笑声清脆,
像一串被风吹动的风铃。我也跟着笑,
想象着那个总是乐呵呵、嗓门洪亮的未来岳父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样子。
他总说我和陈暮是他最得意的“作品”,两个原本不相干的孩子,被他撮合成了如今的模样。
“放心,这次回去,我好好陪他喝两盅,顺便……再偷学两招他的拿手好菜,
以后专门做给你吃。”“就你?”陈暮故意撇撇嘴,眼里却全是笑意,
“别把我家厨房炸了就好。”我们依偎着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次第亮起,
在身后拖出长长的、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晚霞的余晖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橙粉色,
像一幅巨大的、绚丽的背景板。空气里仿佛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名为“幸福”的金粉,
随着每一次呼吸,沁入肺腑。未来像一条铺满玫瑰花瓣的金色大道,
清晰地在我们脚下延展开来。我甚至能闻到那花瓣的芬芳,
能听到婚礼进行曲的悠扬前奏在脑海中隐约回响。---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卧室里骤然亮起,
刺目的白光瞬间撕裂了沉沉的睡意,像一把冰冷的匕首。那串号码没有名字,
却带着一种不祥的、直刺心脏的熟悉感——是陈暮父亲常用的那个座机号。
凌晨两点四十七分。心脏猛地一沉,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沉闷的鼓点声。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迅速窜上头顶,睡意被彻底驱散,只剩下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
我几乎是弹坐起来,手指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僵硬,划了好几次才接通电话。“喂?陈叔?
”我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电话那头传来的,
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男声,背景是刺耳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警笛长鸣,
撕破了夜的寂静。“喂?是……是陈暮的家人不?哎呀,快!快!老陈出事了!
刚在城郊南河路口,让个大货车给……给撞飞了!那血……哎哟我的老天爷……救护车刚到!
快!快去医院!市第一医院急诊!”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
再钻进脑子里疯狂搅动。“撞飞了”、“血”、“急诊”……这些词汇带着血腥的黏腻感,
瞬间将我淹没。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撞。“喂?喂?!听得到吗?赶紧的!”电话那头还在焦急地喊着。
“听……听到了!谢谢!谢谢!”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喉咙像被砂纸磨过。电话被猛地挂断,
那急促的忙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心。我僵在床上,几秒钟的时间像被无限拉长,
冰冷黏腻的恐惧感从脚底蔓延到四肢百骸。“暮暮!暮暮!”我猛地掀开被子,
声音嘶哑地喊着,跌跌撞撞地扑到隔壁房间门口,用力拍打着门板,“快起来!
陈叔出车祸了!快!”门几乎是立刻被拉开。陈暮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头发凌乱地披散着,
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但在听到我话语的瞬间,那点睡意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粉碎殆尽。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瞬间睁得极大,瞳孔里充满了惊愕、茫然,
然后迅速被一种灭顶的恐惧吞噬。“什……什么?”她的嘴唇哆嗦着,
脸色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下变得惨白如纸。“车祸!南河路口!现在送市一急诊!
”我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一把抓住她冰冷僵硬的手腕,“快!穿衣服!走!
”车子在凌晨死寂的街道上疯狂疾驰。路灯的光柱在挡风玻璃上飞速地掠过,
连成一片惨白的光带。我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每一次踩下油门都像是踩在刀刃上。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陈暮缩在副驾驶座上,
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她死死咬着下唇,
几乎要咬出血来,目光失焦地望着前方黑洞洞的街道,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
砸在她的手背上,洇开深色的痕迹。她没有发出一丝哭声,但那无声的崩溃和巨大的恐惧,
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整个车厢,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急诊中心那特有的、混杂着消毒水、血腥味和焦虑气息的味道,
在推门而入的瞬间就蛮横地冲进鼻腔,浓烈得令人作呕。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
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毫无血色。到处都是晃动的人影,焦灼的呼喊,痛苦的呻吟,
护士急促的脚步声和推车滚轮碾过地面的刺啦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混乱而绝望的图景。
这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只有分秒必争的窒息感。我们像两个失魂的木偶,
被这股巨大的混乱洪流裹挟着,跌跌撞撞地冲到分诊台。护士查询的速度快得冷酷,
报出的“手术室”三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耳膜。通往手术室的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冰冷的绿色墙漆在灯光下反射着幽光。
终于看到那扇紧闭的、上方亮着刺目红灯的厚重金属门时,陈暮的双腿一软,几乎瘫倒下去。
我用力架住她,半扶半抱地将她拖到门外冰凉的塑料排椅上。时间在这里被无限拉长、扭曲。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难熬。陈暮蜷缩在椅子上,
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她死死盯着那盏象征着未知命运的红灯,眼睛一眨不眨,
仿佛要将它看穿。她的嘴唇被自己咬破,渗出的血珠凝固在苍白的皮肤上,
形成一小点刺目的暗红。我紧挨着她坐下,手臂僵硬地环着她的肩膀,
试图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但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深处透出的那种冻彻骨髓的寒意和绝望。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
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冰碴。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那扇沉重的、代表着生死的门终于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向内滑开。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医生走了出来,
露在外面的眉眼间刻满了浓重的疲惫和一种……让人心不断下沉的凝重。他摘下口罩,
目光扫过我们,最终落在陈暮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医生!医生!我爸……我爸他怎么样?
”陈暮像是被无形的线猛地扯起,踉跄着扑过去,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
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医生手术服的袖口,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医生的眼神沉痛,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回避。他轻轻拍了拍陈暮抓得死紧的手背,声音低沉而疲惫,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家属请冷静……手术……我们尽力了。病人是特重型颅脑损伤,
原发性脑干伤……出血量非常大……生命体征暂时稳住了,但是……”他顿了顿,
似乎在斟酌着最不残忍的措辞,
但最终吐出的字眼依旧冰冷彻骨:“……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目前看,
是……植物生存状态。”他抬眼看了看我,又补充了一句,
“后期……维持生命的费用……会很高昂,而且,护理的要求……极其严格。
”“植物……状态?”陈暮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空洞得像两个失去了所有光亮的黑洞。
她抓着医生袖口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得发白,然后,
那力道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松懈下来,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她整个身体晃了晃,
眼神彻底涣散开来,失去了最后一点焦距,然后,直挺挺地、无声无息地向后倒去。“暮暮!
”我惊骇地大喊,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瘫软的身体抱住。她的头无力地垂落在我臂弯里,
脸色灰败得像一张旧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那盏刺目的红灯,
依旧在头顶上方冷漠地亮着,将医生疲惫的脸和我们相拥的绝望身影,
一同笼罩在一片不祥的血色之中。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浓得化不开,
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ICU那扇厚重的、几乎隔绝生死的自动门,
无声地在我们面前滑开,又在我们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一声,
如同命运的锁扣落下。门内,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惨白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光线从天花板倾泻而下,照亮了纤尘不染的地面、冰冷的金属器械,
还有一张张被各种管道和仪器包围的病床。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药液和一种生命被强行维持所特有的、难以形容的微弱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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