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幕下的生死时速呜哇——呜哇—— 救护车顶灯旋转的蓝光,像一把把冰冷的匕首,
疯狂切割着慈爱医院上空沉甸甸的夜幕。每一次闪烁,都刺得人眼球生疼。
我躺在冰冷的担架上,腹部的伤口在强效镇痛剂的压制下,变成一种沉闷、持续的钝痛。
但每一次车辆的颠簸,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
狠狠攥紧我小腹内那个要命的东西——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微型硬盘。那里,
存储着足以掀翻整个城市、甚至震动全国的滔天罪证。“林姐!坚持住!马上就到安全点了!
”女警小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强压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冰凉的手指死死扣着我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硬盘数据…技术科那边说,
内容…太炸了!触目惊心!他们正在全力解密!”车窗外,是混乱的交响曲。
尖锐刺耳的警笛声撕破空气,人群愤怒的咆哮如同闷雷滚动,
还有无数相机快门疯狂按下的“咔嚓”声,交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噪音风暴。
慈爱医院那曾经象征着“仁心仁术”的金字招牌,此刻在数道警用强光灯的交叉照射下,
惨白刺眼,像一块即将被彻底撕扯下来的、沾满污血的遮羞布。“老张…老张呢?
” 我艰难地开口,喉咙干涩嘶哑,仿佛被砂纸磨过。“张队亲自带人突审王振海!
那老狐狸嘴硬得很!” 小陈语速飞快,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种发现致命线索的兴奋,“林姐,你最后那段直播录像…技术组反复看了,
有重大发现!就在王振海那个畜生对你下刀前几秒,
镜头扫过B超屏幕的右下角…有个房间编号一闪而过…是B3-07!”B3?!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倒流!慈爱医院对外公开的资料,
白纸黑字写着:只有两层地下室! B1是员工停车场,B2是设备间和备用库房。
这个B3…是什么?!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三个月来,
如同炼狱般的经历,那些被我强行压抑在记忆深处、血淋淋的、令人作呕的细节碎片,
伴随着硬盘里那些冰冷、残酷、铁一般的证据,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B3-07… 这个隐藏在官方记录之外的编号,像一把钥匙,
即将彻底打开这所披着“慈爱”外衣的、真正的人间地狱!
2 黑诊所的黑暗交易时间倒回三个月前。地点:城市最阴暗的角落,
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的城中村。巷子尽头,
一块残破的霓虹灯招牌在夜色中苟延残喘——“安康妇科诊所”。
那个“安”字的上半部分早已熄灭。我,林薇,省报深度调查组的记者,
此刻正扮演着一个走投无路、急需用钱的年轻女孩——“王芳”。
身上是洗得发白、起球的廉价T恤和牛仔裤,脸上涂着劣质、暗沉的粉底,
刻意掩盖了原本的肤色和轮廓,眼神里装满了怯懦和茫然。一颗经过特殊处理的磨薄假牙,
是我唯一的武器,里面藏着一枚微型针孔摄像机。推开那扇油腻腻的玻璃门,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怪味扑面而来——劣质消毒水混合着廉价香精,
还隐隐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铁锈般的腥气。胃里一阵翻腾。诊所内部狭小、肮脏。
墙壁斑驳,几张破旧的塑料椅子随意摆放。
一个穿着沾满不明黄褐色污渍白大褂、嘴里叼着半截香烟的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
斜靠在掉漆的办公桌后。他就是这里的“主刀”,道上人称“刘一刀”。他抬起眼皮,
浑浊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扫了几个来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估价意味。
“身份证?年龄?生过娃没?” 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烟味。“没…没生过,23。
” 我低着头,递上精心伪造的身份证,声音刻意带上颤抖,手指也配合着微微发抖,
把一个没见过世面、内心惶恐的底层女孩演得入木三分。“啧,” 刘一刀吐出一个烟圈,
油腻的手指在桌上一张皱巴巴、沾着油渍的打印纸上敲了敲,“23?年纪大了点啊,
L子质量差点意思。不过…看你身板还行。”他指了指那张所谓的“价目表”,
“基础检查费500,取一次L3000。身体底子好,能多取几次,钱就多。喏,
签了这免责协议。”那张所谓的“协议”,只有寥寥几行打印字,纸张粗糙。
核心内容用加粗字体标着:“本人自愿提供L子,
一切医疗风险包括但不限于感染、出血、L巢过度刺激综合征、不孕等及后果,
均由本人自行承担,与诊所无关。”“自愿”?“自行承担”? 冰冷的字眼像针一样扎眼。
我拿起那支笔尖都劈叉了的圆珠笔,在“王芳”的签名栏上,画下歪歪扭扭的字迹。
就在这时,旁边塑料椅上传来压抑的呻吟。一个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的女孩蜷缩在那里,
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她双手死死捂着小腹,
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更引人注目的是,
她的小腹有着一种极不自然的、微微隆起的弧度。 “娟子!还搁这儿装死呢?
”一个穿着紧身豹纹裙、浓妆艳抹、浑身散发着廉价香水味的女人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
语气尖刻,“忍忍!嚎什么嚎?才取了三次就这德性?人家那些取七八次的姑娘,
哪个不是活蹦乱跳的?还想不想给你妈凑那救命的手术费了?!
”被叫做“娟子”的女孩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滚落,
砸在肮脏的地面上。她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哭出声,
只有身体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抽搐。我的心猛地一沉。这场景,
比任何文字资料都更具冲击力。“王芳是吧?跟我进来!” 那个浓妆女人,
显然就是这里的“中介”兼打手,没好气地冲我吼了一嗓子。我被带进所谓的“手术室”。
这里比外间更小,更压抑。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悬挂着的、刺眼的白炽灯,
将房间照得一片惨白。一张铺着脏污不堪、甚至能看到暗色斑点的塑料布的检查床,
就是“手术台”。旁边立着一个外壳锈迹斑斑、发出嗡嗡噪音的老旧B超机,屏幕布满划痕。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却怎么也盖不住那股若有若无、越来越清晰的…血腥气。
“躺下!裤子脱了!快点!
” 一个同样穿着脏污白大褂、戴着发黄橡胶手套的“护士”冷冰冰地命令道,眼神麻木,
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她的手套上,赫然沾着几块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斑点!
冰冷的金属器械被毫无预兆、极其粗暴地置入身体,带来一阵尖锐、撕裂般的剧痛!
我猝不及防,倒抽一口冷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那声几乎冲口而出的痛呼。
假牙里的微型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这地狱般的每一个瞬间。
那“护士”看都没看我痛苦的表情,
转身拿起一根连接着旁边嗡嗡作响的负压吸引器的金属管。那管子异常粗长,
管口边缘甚至能看到细微的磨损豁口。没有任何消毒措施! 她直接用那根冰冷的管子,
粗暴地探入! “啊——!!!” 这一次,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全身!
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体内疯狂地搅动、穿刺!
我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被那强大的吸力拉扯、扭曲!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弓起,
冷汗在刹那间浸透了里层的衣物,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叫什么叫!杀猪啊?!
碰瓷呢?都像你这样鬼哭狼嚎的,老娘还做不做生意了?忍着!”护士被我的惨叫激怒,
非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更加不耐烦,手上的动作更加粗暴、用力! 那根冰冷的金属管,
像一条贪婪的毒蛇,在我体内疯狂地搅动、吸扯。每一次动作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绝望的空虚感。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感觉像过了几个世纪,
那根沾着新鲜血丝的金属管终于被抽了出来。护士看都没看,
随手将吸出物“哗啦”一声倒进旁边一个贴着歪歪扭扭“标本”标签的塑料桶里。
桶里浑浊的液体中,漂浮着一些暗红色的絮状物和组织碎片。“好了,外头等着去!
半小时没大出血就赶紧滚蛋!” 护士像丢垃圾一样摘下手套,
随手扔进旁边一个装普通医疗废物的垃圾桶里,
那上面暗红的血迹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甚至吝啬于给我一个眼神。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张冰冷的“手术台”上爬下来,双腿抖得像筛糠,
根本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下腹传来撕裂般的坠痛和一种被掏空般的、难以忍受的虚弱感。
我扶着冰冷、油腻的墙壁,一步一挪地蹭到外间。娟子还蜷缩在那张塑料椅上,
姿势几乎没有变过。但她的身下,那张脏污的椅面上,
赫然有一小滩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在无声地、缓慢地洇开、扩大!她的双眼紧闭,
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娟子?娟子!你怎么样?
”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我,我强忍着自身的剧痛和虚弱,想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滚开!管好你自己!” 那个浓妆艳抹的“中介”像一头护食的母豹,猛地横插过来,
恶狠狠地挡在我面前,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钱拿了没有?拿了就赶紧给老娘滚蛋!
她死不了!就是L巢被刺激狠了点,歇两天屁事没有!少在这儿碍眼!
”她粗暴地将一叠薄薄的、卷了边的钞票塞进我手里,“三千!数清楚!
出去把嘴给老娘闭严实了!敢在外面乱放一个屁,小心你的狗腿!
”我攥着那叠沾着不知是谁的血汗、甚至可能还有娟子体温的三千块钱,
感觉它们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手。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中介”和闻声出来的“刘一刀”,
像拖拽一袋没有生命的垃圾一样,一人抓住娟子的一条胳膊,
粗暴地将昏迷不醒的她拖向那扇通往地狱的里间门。“砰!” 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视线。
但门板并不厚实,里面隐约传来不耐烦的对话,像毒蛇的信子钻进我的耳朵: “…妈的,
又得收拾…真特么晦气!这个月第几个了?”“…还能咋办?老规矩呗!
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摘了!剩下的…赶紧‘化’掉!手脚麻利点,别留痕迹!
”“…知道知道,催命呢!这破机器也该换了…”“能用的摘了”?“剩下的‘化’掉”?
“老规矩”? 这几个冰冷的词语组合在一起,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冻僵了!娟子…她会被怎么样?
在她昏迷甚至可能已经死亡的状态下,被摘取“有价值”的器官?然后像处理医疗垃圾一样,
被“化学溶解”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再也忍不住,
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胆汁的苦涩弥漫口腔。假牙里的微型摄像机,
冰冷而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人间地狱的每一个残忍的音节,每一个麻木的眼神,
每一声绝望的呻吟。3 慈爱医院的秘密这,仅仅是冰山露出水面的第一角。
凭借在“安康”黑诊所的“良好表现”——主要是“听话”、“能忍痛”,
以及那个浓妆“中介”的极力“推荐”,我这个“优质供L者”,
竟然成功获得了进入传说中的“慈爱”医院VIP代孕项目的“宝贵”资格。“慈爱”医院,
本市乃至本省都赫赫有名的私立妇产专科医院,以环境优雅、服务贴心、技术先进著称,
是许多富人名流生育的首选之地。谁能想到,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
竟与城中村那污水横流的黑诊所,有着千丝万缕、甚至更为黑暗的联系?然而,
进入“慈爱”的代价,
的、条款极其苛刻的“卖身契”——一份名为“高端医疗辅助生殖及健康管理服务”的合同。
合同文本厚达几十页,充斥着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和免责条款。
在“中介”和医院一位西装革履、笑容可掬的“法务顾问”半哄骗半胁迫下,
“王芳”按下了手印。陷阱,
密密麻麻的条款深处:“自愿捐献”: 在关于“胚胎处置”和“极端医疗情况”的章节里,
极其隐晦地提到,
若发生“不可逆转的严重并发症危及生命”或“客户明确放弃胚胎/胎儿”,
供L/代孕者“自愿”同意将“相关生物材料”用于“医学研究或救助他人”。
什么是“相关生物材料”?合同语焉不详。
“全权委托”: 代孕者需签署一份“全权医疗授权委托书”,在“特定情况”下,
由医院指定的医生全权决定医疗方案,家属无权干涉。“封闭管理”: 进入VIP项目后,
代孕者将被集中安置在位于医院主楼后方一栋独立的、安保森严的“康馨苑”里,
美其名曰“提供最安静、最专业的养护环境”,实则切断她们与外界的联系,
手机被统一“保管”,活动范围受限。“天价违约金”: 合同规定,
若代孕者单方面终止合同,需支付高达数百万的违约金,这对于“王芳”这样的女孩来说,
无疑是天文数字。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缓缓收紧。
这哪里是代孕合同?这分明是一份器官捐献的预授权书和人身自由的剥夺令!目标,
就是这些走投无路、被金钱诱惑进来的年轻女性的身体和生命!“康馨苑”的环境,
与“安康”黑诊所相比,简直是天堂与地狱。宽敞明亮的套房,柔软的床铺,
营养均衡的餐食,穿着整洁制服的护工…一切都显得那么“专业”和“人性化”。然而,
住进来不到一周,我就嗅到了这“天堂”里弥漫的、更加精致也更加冷酷的腐朽气息。
这里的“代孕妈妈”们,大多和我扮演的“王芳”一样,来自社会底层,
被“高额补偿”的承诺吸引而来。她们被分散在不同的楼层和房间,
彼此交流被有意无意地限制。护工们态度温和,但眼神里总带着一种疏离的监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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