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夏宇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电脑屏幕的蓝光在他疲惫的脸上投下一片冷色调。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凌晨两点的写字楼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夏律师,您还不走吗?
"保安老张探头进来,手里拿着巡逻记录本。"马上。"夏宇简短地回答,
眼睛没离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合同条款。这是一起复杂的商业纠纷案,对方律师相当难缠,
庭审就在三天后。老张识趣地退了出去。二十分钟后,夏宇终于合上电脑,
将文件整齐地码进公文包。他站起身时,一阵眩晕袭来,
不得不扶住桌角——今天又忘记吃晚饭了。走出写字楼,夜雨已经停了,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清新。夏宇解开西装扣子,深吸一口气。他本该直接回家,
但胃部的抗议让他决定绕道去便利店买点吃的。转过两个街区,一阵钢琴声飘进他的耳朵。
那是一段忧郁的旋律,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夏宇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循声望去——"星语琴行"的招牌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暖光。这个时间还有人在弹琴?
夏宇鬼使神差地穿过马路,站在琴行橱窗前。透过玻璃,
他看见一个修长的背影坐在三角钢琴前,十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
那人微卷的栗色头发随着音乐的起伏轻轻晃动,整个人仿佛与钢琴融为一体。
这段旋律莫名熟悉。夏宇皱眉思索,突然如遭雷击——这是父亲生前常弹的曲子。就在这时,
钢琴声戛然而止。弹奏者转过身来,与窗外的夏宇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了。五年。
整整五年没见的弟弟夏星时就这样出现在眼前,比记忆中瘦了许多,下巴线条更加分明,
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点没变。夏星时显然也认出了他,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冷淡。他站起身,
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推开玻璃门。"有事?"夏星时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带着明显的疏离。
夏宇喉结滚动,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最后只挤出一句:"弹得不错。""谢谢。
"夏星时靠在门框上,丝毫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没想到夏大律师还有闲情逸致听街头钢琴。"夏宇感到一阵刺痛,
但面上不显:"这是你的琴行?""嗯,勉强糊口。"夏星时瞥了眼他手中的公文包,
"看来你混得不错。"沉默在兄弟间蔓延。夏宇注意到弟弟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
那是十四岁时不小心被玻璃划伤的,当时流了很多血,是他背着弟弟跑去医院的。
"要打烊了。"夏星时打破沉默,
"如果没别的事...""我路过听到琴声..."夏宇不知为何解释起来,"没想到是你。
""巧合真是无处不在。"夏星时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替我向妈问好。"说完,
他退回店里,关上了门。夏宇站在原地,看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琴行深处,
灯光一盏接一盏熄灭。最终,整条街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黑暗中。回到公寓,
夏宇机械地加热便利店买的便当,食不知味地吞咽着。宽敞的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家具都是冷色调的现代风格,整洁得没有生活气息。他打开酒柜,倒了一杯威士忌。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脑海中翻涌的记忆——五年前父亲葬礼上,
夏星时红肿着眼睛质问他的场景。"你以为你是谁?爸才走多久,你就要卖掉钢琴?!
那是他最喜欢的东西!""星时,理智点。那架钢琴值二十万,
妈的医药费...""钱钱钱!你眼里就只有钱!我恨你!
"少年摔门而去的背影与今晚琴行门口冷淡的面孔重叠在一起。夏宇一口饮尽杯中酒,
苦涩从舌尖蔓延到心底。他走到书架前,从最底层抽出一本相册。翻开泛黄的页面,
一张全家福映入眼帘——父亲搂着母亲的肩膀,十岁的他站在父亲身旁,
而六岁的夏星时坐在父亲膝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玩具钢琴,笑容灿烂如星。
夏宇轻轻抚过照片,合上相册时,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第二章清晨七点,
夏宇已经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开三份不同的文件。他啜了一口黑咖啡,苦涩在舌尖蔓延。
昨晚与弟弟的意外重逢让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只睡了不到三小时。"夏律师,
您来得真早。"助理张婉婷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一摞卷宗,
"这是您要的恒盛集团并购案资料。""放这儿吧。"夏宇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
张婉婷放下文件,犹豫了一下:"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没事。
十点前别让人打扰我。"夏宇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等办公室门关上,
夏宇立刻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输入"星语琴行"。搜索结果寥寥无几,
只有几条社区论坛的零星讨论,称赞那里有位"很有耐心的夏老师"。
夏宇点开工商登记查询系统,输入琴行名称。法人代表赫然是"夏星时",
注册资金少得可怜,成立日期是四年前——也就是弟弟离家一年后。继续翻看,
他发现琴行的经营范围除了乐器销售、培训外,还包括演出策划,
但去年的年检报告显示营收状况堪忧。"果然..."夏宇喃喃自语,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他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老周,是我,夏宇...对,
好久不见。有件事想请教你,关于大学路那家'星语琴行'的商铺..."二十分钟后,
夏宇挂断电话,眉头紧锁。
房东周老板透露的信息比他想象的更糟:琴行已经拖欠两个月租金,
最近有人出高价想收购那排商铺改建咖啡馆,其他几家店已经同意搬迁,
只有"星语"还在硬撑。"那小子倔得很,说什么都不肯搬。"周老板在电话里抱怨,
"要不是看在他钢琴教得不错的份上,我早把他赶出去了。"夏宇从抽屉里取出支票本,
犹豫片刻又放了回去。以他对弟弟的了解,直接的经济援助只会适得其反。"夏律师?
"张婉婷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恒盛的陈总到了。"夏宇深吸一口气,
将琴行的事情暂时压下:"请他进来。"同一时刻,"星语琴行"内,
夏星时正蹲在一架立式钢琴前,与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对视。"林小鱼,这是第三次课了,
你连一个音都不肯弹。"夏星时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恼怒,"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小女孩撅着嘴,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我讨厌钢琴!是妈妈逼我来的!
"夏星时点点头:"明白了。那你喜欢什么?""跳舞!"小女孩眼睛一亮,
随即又黯淡下来,"但妈妈说学钢琴对升学有帮助..."夏星时若有所思地站起身,
走到一旁的CD架前翻找片刻,抽出一张光盘放入播放器。
轻快的华尔兹旋律立刻充满了琴室。"听过这个吗?《蓝色多瑙河》。
"夏星时随着节奏轻轻摇摆,"站起来。"林小鱼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既然你喜欢跳舞,我们就从跳舞开始。"夏星时微笑着伸出手,"我保证不碰钢琴,
今天就跳舞,怎么样?"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终于离开琴凳。
夏星时引导她随着音乐转圈、踏步,不时调整她的姿势。"感受到节奏了吗?这是三拍子,
咚—嚓—嚓..."夏星时哼唱着,"现在闭上眼睛,想象你是一位公主,
在皇宫的舞厅里..."渐渐地,林小鱼脸上浮现出笑容,动作也变得流畅起来。
夏星时悄悄靠近钢琴,右手继续打着拍子,左手轻轻按下一个和弦。"嘿!
"小女孩睁开眼睛,"你说不弹钢琴的!""这不是弹琴,这是给你的舞蹈伴奏。
"夏星时狡黠地眨眨眼,"要不要试试自己来?就按这个白色的键,
跟着我刚才的节奏..."当林小鱼的食指小心翼翼按下中央C时,
夏星时嘴角扬起胜利的微笑。课程结束时,小女孩已经能用单手弹奏简单的旋律了。
她妈妈来接人时惊讶得合不拢嘴:"夏老师,您是怎么做到的?
之前两位老师都说她...""小鱼很有天赋,只是需要找到正确的方式。
"夏星时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下周见?"林小鱼用力点头,蹦蹦跳跳地跟着妈妈离开了。
夏星时目送她们走远,转身准备收拾琴室,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周老板。"夏星时的笑容瞬间消失,"我正准备去银行...""星时啊,
不是我不讲情面。"周老板踱进琴行,环顾四周,"这地段租金涨得厉害,
有人出三倍价钱要整租这排店面...""我们的合同还有半年。"夏星时声音平静,
但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琴凳边缘。"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周老板拍拍钢琴,
发出沉闷的响声,"你这小本经营,何必硬撑?
找个偏点的地方一样教琴...""这里对学生和家长都方便。"夏星时坚持道,
"租金我会尽快补上。"周老板摇摇头:"年轻人就是倔。最多再给你两周,
不然我也很难做。"他顿了顿,"对了,昨天是不是有人来打听你?穿西装的高个子,
看着挺精英的。"夏星时身体一僵:"谁?""不清楚,找我朋友问这铺面的情况。
"周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星时,这世界没那么多巧合,有人盯上这块地了。
"等房东离开,夏星时瘫坐在琴凳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钢琴板。三倍租金?两周期限?
他翻出账本,数字冷酷地宣告着一个事实:琴行已经濒临绝境。
他不由自主想起昨晚与哥哥的偶遇。五年了,夏宇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难道..."不可能。"夏星时自言自语,用力合上账本。
哥哥早就选择了他的道路——高薪律师,精英人生。音乐、琴行、弟弟,
这些恐怕早已被他遗忘在某个角落。下午四点,夏宇结束了一场艰难的谈判。
客户满意地离开后,他终于允许自己松了松领带,揉了揉太阳穴。"夏律师,您要的咖啡。
"张婉婷将一杯美式放在他面前,欲言又止。"还有事?"夏宇抬眼。
"呃...您这两天似乎心不在焉。"张婉婷小心翼翼地说,
"刚才庭审资料里混进了几份商铺租赁合同...我帮您分出来了。"夏宇手指一顿,
咖啡杯在唇边停住:"谢谢。""那个...星语琴行,是您朋友开的吗?
"张婉婷鼓起勇气问道,"我表妹在那里学钢琴,
说夏老师教得特别好..."夏宇放下杯子,眼神锐利起来:"你表妹?""是啊,
叫林小鱼,特别调皮一孩子,之前的老师都拿她没办法。"张婉婷没注意到老板表情的变化,
"但夏老师居然第一节课就让她乖乖弹琴了,简直神奇..."夏宇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在他的记忆中,弟弟确实有种特别的亲和力,能让最害羞的孩子放下戒备。
父亲总说星时有"音乐家的灵魂",而他只有"会计师的头脑"。"夏律师?
"张婉婷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帮我个忙。"夏宇突然说,
"查查近期大学路一带的商业规划,特别是咖啡馆相关的。
"张婉婷惊讶地睁大眼睛:"您要投资餐饮?""只是好奇。"夏宇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别声张。"等助理离开,夏宇打开手机相册,翻到加密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十六岁的夏星时在学校音乐厅演奏钢琴,聚光灯下的侧脸专注而沉醉。
那是他偷拍的,弟弟从不知道。窗外,夕阳将高楼染成金色。夏宇想起小时候,
父亲教他们辨认日落时的色彩——那不单单是橙色,而是铬黄、镉红和赭石的混合体。
星时总能准确说出所有颜色名称,而他永远记不住。
"音乐家的灵魂..."夏宇轻声重复父亲的话,将手机锁屏。但此刻,
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昨晚琴行里那段熟悉的旋律——父亲最爱的那首《梦中的婚礼》,
由弟弟的手指重新赋予生命。很高兴继续为您创作这个关于夏宇和夏星时兄弟的双男主故事!
以下是第三章,重点展现了兄弟俩截然不同的价值观和意外展现的相似之处。
第三章周六上午十点,"星语琴行"的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夏星时正在整理乐谱架,头也不抬地说道:"欢迎光临,需要什么帮助?
""一把适合初学者的小提琴。"这个声音让夏星时的手指僵在半空。他缓缓转身,
看见夏宇站在门口,一身休闲装扮却依然透着精英气质,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公文包。
"我们这儿不卖奢侈品。"夏星时硬邦邦地回答,"对面商场有家高端乐器行,更适合你。
"夏宇没有理会话中的刺,径直走向陈列架:"这把怎么样?
"他指着一把标价2800元的学生用琴。"那是工厂流水线产品,音准保持不了三个月。
"夏星时走过来,从柜台下取出另一把,"这个好一些,枫木背板,手工装配。
"夏宇接过琴,装模作样地检查着:"听说你们这里经营有些困难。
"夏星时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谁告诉你的?""街坊传言。"夏宇轻描淡写地说,
"我可以投资,改善店面,引进更多高端乐器。""不必了。"夏星时夺回小提琴,
"我们走亲民路线,不需要'高端'。"夏宇环顾四周,
目光在斑驳的墙纸和略显陈旧的设备上停留:"星时,别意气用事。这家店有潜力,
但需要专业经营。""专业?"夏星时冷笑一声,"像你处理爸的钢琴那样'专业'?
"夏宇的下颌线条绷紧了:"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妈需要手术费,
而钢琴是最容易变现的资产。""然后呢?妈的手术成功了吗?
"夏星时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二十万的钢琴,换来的不过是三个月的生命延续。
"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夏宇深吸一口气,
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初步的商业计划书,
投入、品牌升级和市场拓展..."夏星时看都没看就将文件推了回去:"我不需要你的钱,
也不需要你的商业计划。这里不是你的律师事务所,夏宇。音乐不是用来'拓展市场'的。
""那靠什么维持?理想主义吗?"夏宇的声音也提高了,
"你知道去年有多少家小型琴行倒闭吗?七十二家!
就因为店主们都像你这样——""像我这样怎样?"夏星时猛地拍了下柜台,
"不肯向商业低头?不愿意把艺术变成流水线产品?"两人的对峙被门铃声打断。
一个穿着时尚、留着精心修剪的胡须的男人走了进来,手腕上的银质手链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打扰了?"来人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兄弟俩,露出礼貌而困惑的微笑。
夏星时迅速调整表情:"徐先生!您来得正好,您订的乐谱已经到了。""太好了。
"徐天佑——某知名音乐制作人——走上前,好奇地瞥了眼夏宇,"这位是?""顾客。
"夏星时简短地回答,同时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全套原版《四季》乐谱,
我特意从德国订的。"徐天佑欣喜地接过,随手翻看:"完美!下个月录音就用这个版本。
"他转向夏宇,伸出手,"徐天佑,做音乐的。""夏宇,律师。"两人简短地握了手。
"夏律师对音乐也有兴趣?"徐天佑友善地问。"一点点。"夏宇看了眼弟弟,
"家父以前是音乐老师。"徐天佑眼睛一亮:"难怪!星时,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父亲。
"夏星时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没什么好提的。""太谦虚了。
"徐天佑拍拍夏星时的肩膀,"这位夏老师的钢琴造诣是我见过最出色的,
原创作品也极具灵气,就是太不爱表现自己。"他对夏宇说,
"我正想邀请他参与一个跨界音乐项目。"夏宇挑眉:"是吗?那很好。""星时,
考虑得怎么样了?"徐天佑热切地问,"下周一前给我答复?报酬很优厚。
"夏星时点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徐先生。""叫我天佑就行。
"制作人笑着转向夏宇,"夏律师有空可以来听听我们的录音,就在下个月。
"夏宇正要回答,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撞在他身上。一杯咖啡应声而倒,
深褐色的液体泼洒在徐天佑刚拿到手的乐谱上。"林小鱼!"夏星时惊呼。
小女孩呆立在原地,看着被咖啡浸湿的乐谱,
脸色煞白:"我、我不是故意的...妈妈让我给夏老师送咖啡..."夏宇反应最快,
一把抓起乐谱甩了甩,然后迅速用纸巾吸去多余液体:"只是边缘部分浸湿,主要内容完好。
"夏星时已经蹲下身检查小女孩有没有烫伤,确认无恙后,他转向徐天佑:"非常抱歉,
我会负责重新订购一套,费用全部由我承担。""不必了。"徐天佑摆摆手,"还能用。
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夏宇和夏星时,"你们兄弟俩处理危机的方式还真像。
"夏宇和夏星时同时一怔,互相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徐天佑离开后,
林小鱼也被她匆匆赶来的母亲接走。琴行里再次只剩下兄弟二人,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尴尬混合的气息。"那个项目,"夏宇打破沉默,"是个好机会。
"夏星时忙着擦拭柜台:"我知道怎么经营自己的人生。""星时..."夏宇叹了口气,
"五年了,你还要记恨到什么时候?""我不恨你。"夏星时停下动作,直视哥哥的眼睛,
"我只是不需要你来安排我的生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样不好吗?
"夏宇沉默片刻,突然问道:"琴行的账目是谁在做?""什么?""账目。
我看过工商登记,你们报税很规范,不像一般小店的流水账。"夏宇敏锐地指出,
"你有会计帮忙?"夏星时的表情变得复杂:"我自己做的。"这次轮到夏宇惊讶了:"你?
"在他的记忆中,弟弟对数字从来头疼,高中代数差点不及格。"很奇怪吗?"夏星时冷笑,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连零花钱都算不清的小孩?人都是会变的,夏宇。
"夏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将那份被拒绝的商业计划书重新装回公文包:"考虑一下徐天佑的邀请。不是为了钱,
而是..."他顿了顿,"音乐应该被更多人听到。"夏星时没有回应。夏宇走到门口,
又回头说道:"那把枫木小提琴,帮我留着。我...有个朋友的孩子想学琴。"门关上后,
夏星时长舒一口气,瘫坐在琴凳上。
他的目光落在柜台下的抽屉——那里锁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扉页上是父亲的笔迹:"给我的星星,当你找到自己的声音。"他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
在"徐天佑"的名字上徘徊许久,终于按下了拨打键。与此同时,街对面的咖啡馆里,
夏宇坐在靠窗位置,面前摊开着琴行的财务分析报告。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张婉婷"的名字。"夏律师,查到了。大学路那片的收购方是新创立的公司,
但实际控制人通过层层持股隐藏了身份。"张婉婷的声音透着困惑,"不过有个线索,
公司注册地址和您去年处理的德隆案当事人有关联..."夏宇的眼神骤然锐利:"赵德隆?
""是的。更奇怪的是,税务记录显示这家公司近三个月有大额资金流入,
来源是..."夏宇听完助理的汇报,眉头紧锁:"继续查,但别打草惊蛇。"他挂断电话,
望向对面的琴行,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夏星时正在教一个小男孩弹琴,表情耐心而温和。
五年前父亲临终时的话突然在耳边回响:"小宇,照顾好你弟弟。他看起来倔强,
其实内心比谁都柔软..."夏宇收起文件,在账单上签了字。离开前,
他最后看了一眼琴行,决定明天再来一趟——这次,他不会再给弟弟拒绝帮助的机会。
第四章周二早晨,夏星时正在琴行后室整理新到的一批乐谱,前门突然被推开,
铃铛急促地响了两声。"稍等!"他高声应道,将最后一摞谱子放好。走到前厅,
夏星时愣住了。两名穿着制服的税务局工作人员站在柜台前,表情严肃。"夏星时先生?
"年长的那位出示了证件,"我们是区税务局的,接到举报说您这里可能存在偷税漏税行为,
需要检查一下账目。"夏星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举报?
谁——""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工作人员打断他,
"现在就要查看最近三年的财务报表、银行流水和销售记录。
"夏星时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柜台边缘。琴行的账目他问心无愧,
但突如其来的检查还是让他慌了神。他从未面对过这种场面。"我...账本都在这里。
"他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几个文件夹,
"但有些电子记录在电脑上..."正当他手忙脚乱地操作电脑时,琴行门再次被推开。
夏星时抬头,看见夏宇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眉头微蹙。"打扰了?
"夏宇环视一圈,目光在两名工作人员身上停留片刻。夏星时张了张嘴,
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的状况。令他意外的是,夏宇似乎立刻明白了情况,径直走到柜台前。
"我是夏星时的代理律师。"夏宇从西装内袋取出名片递给工作人员,
"请问我的当事人被指控的具体事由是?"年长的税务员接过名片,
眉毛微微扬起:"夏律师。我们接到匿名举报,
称这家琴行存在收入不入账、虚假申报等问题。""有搜查令吗?"夏宇问。"例行检查,
不需要搜查令。"税务员回答,但语气明显谨慎了许多。
夏宇点点头:"我的当事人会全力配合。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和他单独谈谈,了解情况。
"两名工作人员交换了一个眼神,年长的点点头:"十分钟。
"夏宇拉着夏星时走到琴行角落的钢琴旁,压低声音:"别慌,告诉我实话,
账目有没有问题?""当然没有!"夏星时咬牙道,"每一分收入都如实申报了。
""那就不必担心。"夏宇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夏星时莫名安心,
"把原始凭证都拿出来,我来应付他们。"接下来的三小时里,
夏宇以律师的专业素养应对税务人员的每一个问题,而夏星时则迅速调出所需的每一份文件。
令夏宇惊讶的是,
弟弟对琴行财务状况的了解程度远超他的预期——每一笔收支、每一张发票的位置,
夏星时都了如指掌。"2019年12月的这笔大额支出,"年轻税务员指着一行记录问道,
"是什么用途?"夏星时不假思索:"购买了一台三角钢琴,二手但状态良好。
发票在蓝色文件夹里,第17页。"夏宇接过文件快速浏览,
确认无误后递给税务员:"购买合同、付款凭证和验收单都在这里。"随着检查的深入,
两名税务人员的态度逐渐缓和。中午时分,他们合上最后一份文件。"夏先生,
您的账目非常清晰完整。"年长的税务员承认道,"比我们检查过的很多大企业都要规范。
"夏星时长舒一口气:"那举报...""恶意举报很常见。"税务员收拾着公文包,
"不过,这么详细的举报内容...对方似乎对您的经营很了解。
"夏宇眼神一凛:"能透露举报人的信息吗?""抱歉,匿名举报我们无权透露。
"税务员犹豫了一下,"但举报信中提到了一些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的细节,
比如..."他指了指后室,"那台三角钢琴的购买价格,精确到个位数。
"送走税务人员后,琴行里一片寂静。夏星时瘫坐在琴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按着无声的琴键。
"有人想整你。"夏宇靠在钢琴旁,"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夏星时摇头:"我这种小本生意,值得谁费这心思?
所思:"周老板提到的那个想收购这片商铺的人...""你是说..."夏星时猛地抬头,
"有人为了逼我搬走,举报我逃税?""可能性很大。"夏宇拿出手机,
"我需要查查这个收购方的背景。不过..."他顿了顿,难得露出一丝赞许的表情,
"你的账做得确实不错。"夏星时嘴角微微上扬:"惊讶吗?你以为我只会弹琴?
""说实话,是的。"夏宇坦承,"记得你高中时连零花钱都算不清。""人总会成长。
"夏星时轻声道,"尤其是当你一无所有,只能靠自己时。
"这句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凝固。夏宇清了清嗓子:"税务这事还没完,
他们可能还会来复查。这周末有空吗?我帮你把所有的财务流程再过一遍。
"夏星时本想拒绝,但理智告诉他需要哥哥的帮助:"周六下午吧,琴行休息。""好。
"夏宇点头,然后似乎想起什么,"对了,徐天佑那个项目,你接受了?""嗯,
下周开始录音。"夏星时犹豫了一下,"谢谢...今天的帮忙。"夏宇摆摆手,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周六见。"门关上后,夏星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他走向后室,目光落在那台二手三角钢琴上——那是用父亲留下的最后一点钱买的,
也是他坚持不向哥哥求助的证明。周六下午,夏宇如约而至,带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叠资料。
两人花了四个小时梳理琴行的全部财务流程,夏宇甚至设计了一套更高效的记账系统。
"这样能节省你至少三分之一的时间。"夏宇将做好的表格保存到U盘,"还有,
考虑注册成小微企业,税收优惠更多。"夏星时接过U盘,小声说了句谢谢。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琴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饿了吗?"夏宇突然问,
"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馆。"夏星时刚要回答,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是徐天佑。
"星时!好消息!"制作人的声音充满兴奋,"下周三有个私人音乐沙龙,
来的都是业内重量级人物。我想请你表演两首原创曲目,怎么样?
"夏星时握紧手机:"我...不确定是否准备好...""别犹豫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徐天佑劝说道,"七点开始,就在我的工作室。但那首《星河》,
他们一定会喜欢!"挂断电话,夏星时发现哥哥正看着自己。"音乐沙龙?"夏宇问。"嗯,
徐天佑安排的。"夏星时揉了揉太阳穴,"我不太擅长这种场合...""你应该去。
"夏宇出乎意料地鼓励道,"什么时候?""下周三晚上。"夏星时犹豫了一下,
"你...有兴趣来听吗?"问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夏宇最讨厌这种"无聊的艺术社交",记忆中家里的每一次音乐聚会,
哥哥总是找借口提前离场。然而,夏宇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好啊,把地址发我。
"周三晚上七点,徐天佑位于市中心的工作室灯火通明。
夏星时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在后台紧张地调整着领口。"放松点,
你会惊艳全场的。"徐天佑拍拍他的肩膀,"对了,你哥哥来了吗?"夏星时扫视人群,
没有看到夏宇的身影。一丝失落涌上心头:"可能工作忙吧。""那太可惜了。
"徐天佑看了看表,"五分钟后开始。"夏星时深呼吸,手指无意识地模拟着琴键的位置。
就在这时,工作室的门开了,夏宇匆匆走进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显然刚从办公室赶来。
两人的视线穿过人群相遇,夏宇微微点头,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各位晚上好。
"徐天佑走到小型舞台中央,
"今晚很荣幸向大家介绍一位才华横溢但鲜为人知的钢琴家——夏星时。"掌声中,
夏星时走上舞台,在三角钢琴前坐下。灯光暗下来,一束追光打在他身上。
"这首曲子叫《星河》,献给我的父亲。"他的声音很轻,
但全场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夏宇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那不是任何他听过的古典名曲,而是一段充满现代感的旋律,时而如涓涓细流,
时而似惊涛拍岸。夏星时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整个人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
表情专注而沉醉。夏宇从未见过这样的弟弟——自信、耀眼,仿佛天生属于舞台。
那个在家总是躲在房间里的内向男孩,此刻在聚光灯下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曲子进入高潮部分,
夏宇突然认出了几个熟悉的音符变奏——那是父亲生前常弹的一首老歌的旋律,
被巧妙地编织在新的创作中。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不得不移开视线,
掩饰眼中的湿润。演奏结束,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夏星时腼腆地鞠躬,
目光搜寻着夏宇的身影。当看到哥哥也在鼓掌时,他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沙龙结束后,
不少业内人士围住夏星时,递名片、谈合作。夏宇站在不远处,耐心等待。"夏律师!
"徐天佑走过来,热情地握手,"真高兴您能来。您弟弟简直是个天才!
那首《星河》...太震撼了!"夏宇点头:"他从小就有天赋。""不只是天赋。
"徐天佑认真地说,"是灵魂。音乐圈不缺技术好的,但能打动人心的..."他摇摇头,
"对了,下周我们开始正式录音,您有兴趣来参观吗?""看时间安排。"夏宇礼貌地回答,
目光越过徐天佑,看到弟弟终于脱身朝这边走来。"怎么样?"夏星时问,眼睛亮晶晶的。
夏宇难得地笑了:"爸会为你骄傲的。"这句话让夏星时一时语塞。两人并肩走出工作室,
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阑珊。"饿了吗?"夏宇问,"上次说的粤菜馆还开着。"夏星时点点头。
他们沿着人行道沉默地走了一段,夏宇突然开口:"那首曲子...中间那段变奏,
是爸教我们的《秋日私语》?""你记得?"夏星时惊讶地转头。"当然。"夏宇轻声说,
"那是他最喜欢的曲子。"他们在餐馆聊到很晚,
主要是关于夏星时的音乐创作和徐天佑的项目。气氛比过去五年任何一次都要轻松。
直到服务员来提醒打烊,两人才意识到已经快午夜了。"我送你回去。"夏宇招手拦出租车。
车上,夏星时靠着窗昏昏欲睡。夏宇看着弟弟的侧脸,
想起小时候星时总是在回家的车上睡着,然后他不得不背着弟弟上楼。"到了。
"司机的声音惊醒了两兄弟。夏宇付了车费,跟着弟弟走到琴行门口。夏星时掏出钥匙,
犹豫了一下:"要...进来喝杯茶吗?"夏宇看了看表:"太晚了,下次吧。"他顿了顿,
"对了,税务那边有消息吗?""没有,应该没事了。"夏星时打开门,"谢谢你帮忙。
""应该的。"夏宇转身要走,又停下来,"星时,
关于琴行的财务状况...我查了些资料。"夏星时的身体僵住了:"什么意思?
""只是例行调查,确保税务问题不会再有麻烦。"夏宇解释道,
"我发现琴行最近半年的收入下降了近40%,而租金...""你调查我?
"夏星时的声音陡然变冷,"就像调查你的案子一样?""不是那个意思。"夏宇皱眉,
"我只是想帮忙...""我不需要这种帮忙!"夏星时打断他,"五年了,
你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什么都想控制,什么都得按你的方式来!
""星时...""晚安,夏律师。"夏星时冷冷地说,砰地关上了门。
夏宇站在紧闭的店门前,攥紧了拳头。他拿出手机,
拨通了张婉婷的电话:"我要你查的事情有进展吗?...好,明天一早办公室见。
"透过琴行的玻璃窗,他可以看到夏星时站在柜台前,愤怒地翻看着什么文件。
夏宇叹了口气,转身走入夜色中。与此同时,几条街外的一辆黑色轿车里,
一个男人放下望远镜,拨通了电话:"老板,确认了,夏宇确实很在乎那家琴行...对,
兄弟俩最近走得很近...明白,我会安排下一步。第五章周一早晨,
夏宇正在审阅一份合同草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母亲"两个字,
让他手指一滞。"妈。"他接起电话,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小宇,吃饭了没有?
"母亲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缓慢与关切。"正在吃。
"夏宇瞥了眼桌上冷掉的三明治,面不改色地撒谎,"您身体怎么样?""老样子,
膝盖还是疼。"母亲叹了口气,随即话锋一转,"我昨晚梦见星时了。
他还是不肯接我电话吗?"夏宇的钢笔在文件上划出一道无意义的线条。五年了,
母亲每次通话都必问弟弟的情况,
而他每次都用"他很忙"、"可能没看到"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
"其实..."夏宇犹豫片刻,决定坦白,"我最近见到星时了。"电话那头突然沉默,
几秒钟后传来母亲急促的呼吸声:"你...见到他了?他好吗?住在哪里?瘦了还是胖了?
""他开了家琴行,叫'星语',在大学路。"夏宇尽量保持语气平静,"看起来不错,
就是...有点累。""琴行?"母亲的声音颤抖起来,
"他到底还是走了这条路...你爸要是知道..."夏宇想起弟弟在徐天佑沙龙上的演奏,
那首融入父亲旋律的《星河》:"爸会为他骄傲的。"又是一阵沉默。母亲再开口时,
声音里含着泪:"小宇,你们...和好了吗?""我们在...慢慢联系。
"夏宇避重就轻地回答,"对了,下个月是您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母亲似乎想继续弟弟的话题,但最终顺着他的意思换了内容:"什么都不要,
你们好好的就行。"她顿了顿,"星时他...知道我心脏不好吗?
"夏宇握紧了手机:"我没告诉他。""别说。"母亲急促地说,"别让他担心。
那孩子心思重,会自责..."挂断电话后,夏宇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
母亲不知道的是,父亲去世前那架被卖掉的钢琴,换来的钱大部分用于支付她的医疗费。
而星时,一直以为是哥哥冷酷的商业决定。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夏律师,赵德隆的代理律师要求见面谈和解。"张婉婷的声音传来,"今天下午三点,
您要见吗?"夏宇眼神一凛:"安排在小会议室,全程录音。"放下电话,
他打开电脑上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关于大学路商铺收购方的调查资料。
所有线索都指向赵德隆——去年那起商业欺诈案被他送进监狱的富豪。
虽然因证据不足只判了两年,但足以让赵德隆对他怀恨在心。
"果然是你..."夏宇冷笑一声,合上电脑。他拿起外套,决定午饭时间去一趟琴行。
"星时老师,这个音不对!"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指着乐谱嚷嚷。
夏星时揉了揉太阳穴:"小雨,这是变调,本来就是不和谐音程。""可是好难听啊。
"林小鱼做了个鬼脸,"像猫咪打架!"琴行里的其他孩子哄笑起来。夏星时无奈地摇摇头,
正要解释,门口的风铃响了。他抬头看去,夏宇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纸袋。
"打扰了?"夏宇看了眼满屋子的小学生。"初级班的合奏练习。"夏星时走向他,
压低声音,"有事?"夏宇递过纸袋:"路过那家你喜欢的粥铺,带了份山药排骨粥。
"夏星时愣住了,接过纸袋时热气透过包装传到指尖。那家粥铺在城东,
离夏宇的办公室至少四十分钟车程。"谢谢,不过..."他看了眼身后叽叽喳喳的孩子们,
"现在有点忙。""我等你。"夏宇径自走到琴行角落的休息区坐下,"不急。
"接下来的半小时,夏星时心不在焉地指导孩子们合奏,眼角余光不时瞥向哥哥。
夏宇安静地翻阅着琴行的宣传册,偶尔抬头观察教学情况,表情难以捉摸。课程结束后,
家长们陆续接走孩子。林小鱼临走时好奇地打量着夏宇:"叔叔,你是星时老师的朋友吗?
"夏宇看了弟弟一眼:"我是他哥哥。""哇!"小女孩眼睛一亮,"那你也会弹钢琴吗?
""不会。"夏宇难得地对孩子露出微笑,"我弟弟继承了家里的音乐天赋。
"林小鱼还想问什么,被她妈妈匆匆拉走了。琴行终于安静下来,夏星时走到休息区,
打开已经微凉的粥。"怎么突然过来?"他小口喝着粥,问道。
夏宇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精美的贺卡:"下个月是妈生日,
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准备礼物。"夏星时的手顿住了:"你告诉她我们见面了?""嗯。
"夏宇观察着弟弟的反应,"她很高兴。""她心脏不好,别让她太激动。"夏星时低声说,
接过贺卡翻开。里面是夏宇工整的字迹,写着对母亲的祝福。"你也签个名吧。
"夏宇递过钢笔,"我打算买台按摩椅送她,你如果愿意分担一半...""按摩椅?
"夏星时皱眉,"她腰不好,不适合那种机械按摩。记得吗?爸以前买过一台,
她用了一次就疼得睡不着觉。"夏宇愣住了:"有这事?""你高三那年,
考前冲刺住校一个月。"夏星时的眼神飘向远处,"就是那段时间的事。
"夏宇完全不记得这个细节。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从未给家里买过按摩椅。
但星时的描述如此具体..."那你说送什么好?"他罕见地征求弟弟意见。
夏星时思考片刻:"她最喜欢那条湖蓝色披肩,去年被洗衣机洗坏了。
我在手工艺市场看到过类似的,纯羊绒,可以定制颜色。
"夏宇惊讶于弟弟的观察力:"你...经常去看她?""没有。"夏星时放下粥勺,
声音变硬,"只是...偶尔路过会在楼下看看她散步。"这个回答让夏宇胸口发紧。
五年来,弟弟并非完全割断与家庭的联系,只是选择了一种不打扰的守望。"那就披肩。
"夏宇迅速转移话题,"对了,徐天佑的项目进展如何?"提到音乐,
夏星时的表情明朗起来:"录音很顺利,但他希望我再创作两首新曲收录到作品集里。
"他揉了揉太阳穴,"只是最近没什么灵感。""你以前写曲都是怎么找灵感的?
""以前..."夏星时眼神恍惚了一瞬,"爸会带我去河边散步,听水流和鸟叫。
"夏宇想起父亲确实常带弟弟外出采风,而他总是以功课多为由拒绝同行。现在想来,
那些都是星时创作最丰沛的时期。"周末有空吗?"夏宇突然问,"我开车带你去郊外转转。
"夏星时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很忙吗?""再忙也要休息。"夏宇站起身,整理西装,
"考虑一下。现在我得回所里了,下午有个重要会面。"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对了,
周老板没再找你麻烦吧?""暂时没有。"夏星时的表情阴沉下来,
"不过最后通牒是这周五前交清拖欠租金,否则..."夏宇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推门离开了。周五早晨,夏星时站在琴行门口,看着贴在玻璃上的催租通知单,
手指微微发抖。
周老板昨晚派人送来的这份最后通牒言简意赅:三天内付清四个月欠租共计六万八千元,
否则立即启动清退程序。六万八。这个数字在他脑海中盘旋。琴行账户上只剩不到两万,
还要支付水电费和员工工资。
徐天佑的项目预付款要等全部录音完成后才能到手..."夏老师?
"琴行的兼职教师小林站在他身后,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吗?"夏星时迅速揭下通知单,
勉强笑了笑:"没事。今天下午的课都安排好了?"走进琴行,他机械地整理着乐谱,
大脑飞速运转着各种可能性——银行贷款需要时间,私人借贷利率高得吓人,
向音乐圈朋友借钱又拉不下面子...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徐天佑。"星时,
好消息!"制作人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环球音乐的人听了你的小样,非常感兴趣!
他们想约下周一面谈,有可能直接签下整个专辑!
"夏星时的心跳加速:"这...太突然了。""机会难得啊!"徐天佑继续说道,
"不过他们希望作品集能再丰富些,最好有十首原创曲目。你现在有几首?""八首,
包括那两首新创作的。"夏星时咬了咬嘴唇,"但我可以再...""太棒了!周末加个班,
再写两首。"徐天佑不容拒绝地说,"周一上午十点,我的工作室,别迟到!"挂断电话,
夏星时瘫坐在琴凳上。一方面,这是梦寐以求的机会;另一方面,琴行危机迫在眉睫,
他哪有心思创作?指尖无意识地落在琴键上,弹出一段忧郁的旋律。
这是父亲教他的第一首曲子,简单的《致爱丽丝》,但此刻听来格外哀伤。"爸,
我该怎么办..."他轻声呢喃,额头抵在冰冷的钢琴板上。同一时刻,
夏宇正在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里,面对赵德隆的代理律师。
"我的当事人愿意撤回对大学路商铺的收购计划。"对方律师推过一份文件,"作为交换,
夏律师需要承诺不再追查德隆集团的新项目。
"夏宇冷笑一声:"赵德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商业互惠而已。
"对方律师皮笑肉不笑,"对了,听说'星语琴行'的夏老板是令弟?真是...巧合啊。
"夏宇的眼神瞬间冰冷:"告诉赵德隆,如果他敢动我弟弟一根手指头,
我会让他把牢底坐穿。""夏律师言重了。"对方律师站起身,"只是商业决策,
何必牵扯个人情绪?文件请仔细阅读,明天中午前给我答复。"送走来客,
夏宇立刻拨通了周老板的电话。二十分钟后,他签下一张支票,买下了琴行所在商铺的产权。
"有个条件,"夏宇对周老板说,"暂时别告诉星时我是买家。""你们兄弟俩真奇怪。
"周老板摇摇头,"一个宁可欠租也不向哥哥求助,一个暗中买下商铺却不让弟弟知道。
"夏宇没有解释。挂断电话后,他打开电脑,调出琴行的财务分析报告。
六万八千元的租金缺口,对现在的星时来说几乎是天文数字。但如果是买下商铺,
转为长期分期付款...手机震动起来,是张婉婷发来的消息:"夏律师,
查到赵德隆最近与林氏地产走得很近,而林氏正好在大学路有旧城改造项目。
"夏宇眯起眼睛。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复杂——赵德隆针对琴行可能不仅是报复,
还涉及更大的商业利益。他看了眼日历,距离母亲生日还有三周。或许,
这次该听星时的建议,送那条湖蓝色披肩...…第六章周三上午十点,
夏宇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上,松了松领带。玻璃墙内,
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们正在与恒盛集团的代表交谈甚欢,而就在半小时前,
这家长期由他负责的大客户突然宣布转投竞争对手怀抱。
"夏律师..."张婉婷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陈总说想单独和您谈谈。
"夏宇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推门走进小会议室。恒盛的陈董事长正在翻阅文件,见他进来,
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夏宇啊,坐。""陈叔。"夏宇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
"听说您选择了德恒?"陈董事长叹了口气:"生意就是生意。德恒开出的条件确实更优惠,
而且..."他犹豫了一下,"他们与赵德隆有些交情,能帮忙摆平那块地的纠纷。
"夏宇的手指在桌下微微收紧:"我明白了。""别往心里去。"陈董事长拍拍他的肩膀,
"你父亲要是还在,一定会为你骄傲的。这几年恒盛的法务你处理得很好,
只是这次...""我理解。"夏宇站起身,"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走出会议室,
夏宇直接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拍在脸上也无法浇灭那股灼烧般的耻辱感。
赵德隆——这个名字像毒蛇般缠绕在他的职业生涯上。先是琴行,现在是恒盛,
对方明显在有步骤地打击他的每一个软肋。手机震动起来,
是张婉婷发来的日程提醒:下午三点与星语琴行新房东会面。夏宇擦了擦脸,
镜中的自己眼睛布满血丝。
至少这件事还在掌控之中——他已经通过壳公司完成了对琴行所在商铺的收购,
今天只需以"代理律师"身份与弟弟签一份优惠的长期租约。同一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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