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夜,凌霄君剖开我的手腕取血。 “太阴之体,合该助本君登仙。” 宾客席间,
夫君江砚舟青衫微动,袖中藏着一纸《却聘书》。 我咬碎舌尖,
滚烫的血混着恨意喷向祭坛古镜。 镜面骤然裂开万丈深渊。
凌霄君狂笑凝固:“溯世镜…怎会被污血唤醒?” 当深渊吞噬神殿时,
江砚舟攥住我染血的手腕。 “夫人,”他声音浸透雨夜寒凉,“这枷锁,你我今日砸了它。
”一、金笼照微丹陛之下,三百素衣少女匍匐如雪。殿宇穹顶高悬,
巨烛燃起的明光泼洒下来,将每一片金砖都灼得滚烫。这辉煌却浸透骨髓的冰冷,
丝丝缕缕缠绕在谢照微赤裸的脚踝上。腕间新割开的伤口被金线粗暴贯穿,
血珠顺着那冰冷的金线滚落,一滴、两滴,汇入丹陛中央那只巨大的青铜夔纹方鼎。
鼎中粘稠的暗红液体,映着她惨白如纸的脸。
“吉时已至——”司仪尖利的唱喏撕裂凝滞的空气,尾音拖得极长,
在空旷的殿宇内撞出空洞的回响。丹陛尽头,凌霄君端坐于玄玉雕琢的宝座之上。
他并未身着吉服,一袭玄色战袍,暗金夔纹在烛火下流淌着噬人的冷光。他垂眸,
目光如冰锥,穿透鼎中袅袅升起的猩红血雾,精准地钉在谢照微身上。“太阴之体,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沉沉压下满殿的呼吸,带着一种碾碎神魂的重量,
“天地间至阴至纯的炉鼎。合该…助本君登临无上仙途。”话音落处,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骤然压下!谢照微喉头一甜,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双膝狠狠砸在冰冷的金砖上。痛楚尖锐,
却远不及心口那团被反复碾磨、早已冰冷僵硬的屈辱与恨意。她被迫仰起头,
视线越过鼎中翻腾的血雾,撞上凌霄君那双深不见底、唯有赤裸掠夺欲望的眼。目光所及,
殿中宾客席列森严。世家宗主、仙门魁首…一张张脸孔在烛光下模糊又清晰,
敬畏、艳羡、贪婪,唯独不见一丝波澜。她的视线艰难地移动,掠过那些冰冷的面具,终于,
在靠近殿门最末的角落里,寻到一点青痕。江砚舟。她名义上的夫君,
此刻正安静地坐在那里。一身半旧的青衫,洗得微微泛白,与满殿锦绣格格不入。
他垂着眼睑,专注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酒盏,仿佛那浑浊的液体里藏着什么无上真意。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搁在膝头,袖口微垂,掩住了内里。谢照微知道那袖中藏着什么。
一纸薄薄的素笺,上面墨迹未干,是她昨日亲眼看着他挥毫写就的《却聘书》。他写得极慢,
每一笔都似有千钧之重——“…寒门微躯,不堪仙君厚赐,唯愿携拙荆归隐林泉,
躬耕自足…”字字句句,皆是徒劳的挣扎,在这滔天权势面前,轻飘如尘埃。可此刻,
他袖中那点微弱的墨痕,却成了这血色囚笼里,唯一刺向她的光。
凌霄君并未在意那角落里的尘埃。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虚张。
一股无形的吸力瞬间攫住谢照微的腕骨!伤口处骤然剧痛,
仿佛整条手臂的骨髓都要被抽吸殆尽。金线嗡鸣,鼎中暗血骤然沸腾,翻涌起更高的浪头,
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弥漫开来,压过了殿中浓郁的龙涎香。“呃!
”细碎的痛吟不受控制地从谢照微齿缝间溢出。视野开始发黑,眩晕感如潮水般冲击着神智。
她看见凌霄君唇边浮起一丝志在必得的、近乎愉悦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杰作。
不能!绝不能就此沦为炉鼎,化作他人登仙路上的一捧枯骨!
一股凶戾之气自丹田深处轰然炸开,瞬间冲散了眩晕与剧痛。谢照微猛地咬下!
舌尖被锐齿狠狠撕裂,一股滚烫的、带着铁锈腥甜的热流疯狂涌入口腔。
那不是被迫流出的太阴之血,是她用尽所有恨意与不甘凝聚的烈火!就在凌霄君指诀微变,
即将引动鼎中血气的刹那,谢照微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扬首!
“噗——”一道灼热的血箭,混着碎裂的舌尖血肉,如同燃烧的陨星,
裹挟着她所有的不屈与诅咒,
直直喷向丹陛最高处——那面静静悬浮在凌霄君宝座之后、古老而晦暗的青铜古镜!血污,
肮脏的、滚烫的、饱含恨意的凡血与碎肉,狠狠溅在布满岁月蚀痕的镜面之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凌霄君唇边的笑意骤然僵死,
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清晰的愕然与……难以置信。
“污血……怎敢……”他低沉的惊疑尚未出口,异变陡生!“嗡——!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巨震,猛地从镜面深处炸开!那声音并非响在耳畔,
而是直接轰击在每一个生灵的神魂之上!殿中修为稍弱者,瞬间七窍流血,瘫软在地。
那面沾满污血的古镜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镜面不再是冰冷的金属,它活了!
无数道扭曲的、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痕在幽光中疯狂蔓延、炸裂,瞬息间布满整个镜面,
如同深渊张开了巨口。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吸力从中爆发出来,冰冷、死寂,
带着吞噬万物的意志!殿宇坚固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琉璃瓦片暴雨般簌簌坠落,
在地面砸得粉碎。巨大的烛台轰然倾倒,火焰舔舐着华美的帐幔,浓烟滚滚而起。
那口吞噬了无数太阴之血的青铜夔纹方鼎首当其冲,被无形的巨力硬生生拔起,扭曲变形,
哀鸣着被扯向那镜中的深渊裂口!“溯世镜!”凌霄君终于失声厉吼,
宝相庄严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那是计划彻底失控的惊怒,“不可能!
唯有月晦夜生的纯净之血方可…这污秽…怎能唤醒它?!”混乱如怒潮席卷。
宾客席早已化作炼狱,桌椅翻飞,人影奔逃,惊惶的尖叫与灵力爆发的光芒混杂一片。
禁锢着谢照微腕骨的金线,在那恐怖的吸力下寸寸崩断!
就在她即将被混乱的气流卷向那深渊裂口之际,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冰冷,带着雨夜般的潮湿寒意,却又异常坚定。谢照微猝然回头。是江砚舟!
他不知何时竟已穿过混乱的人潮与崩塌的殿宇,来到了她的身侧。半旧的青衫被劲风撕扯,
沾满了烟尘与飞溅的血点,狼狈不堪。那张总是显得过分清雅温润的脸上,
此刻却只有一种近乎锋利的沉静。额发被汗水与烟灰黏在鬓角,
映得他眼底那簇跳动的火焰愈发清晰——那是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却传来一丝奇异的、近乎安抚的微温。幽光在他身后狂舞,
深渊的裂口如同巨兽之喉,喷吐着毁灭的气息。巨大的梁木裹着火焰,
轰然砸落在他们几步开外,溅起一片灼热的碎石与火星。“夫人,
”他的声音穿透了殿宇崩塌的轰鸣与烈焰燃烧的噼啪,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后路的寒凉,却又奇异地蕴着支撑的力量,
“这枷锁——”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目光越过她,
死死盯住丹陛之上脸色铁青、正试图强行镇压溯世镜暴动的凌霄君,一字一句,
砸落在天地崩裂的巨响中:“——你我今日,砸了它!”话音未落,脚下整片金砖轰然塌陷!
溯世镜爆发的幽光彻底吞没了他们立足之处。
冰冷刺骨的吸力裹挟着破碎的砖石、燃烧的火焰、惊恐的残影…以及紧紧相扣的两只手,
一同坠入那镜面裂开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二、无枷书劫山风卷着松涛,
撞在“无枷书斋”的竹篱上,呜呜咽咽。谢照微舀起一瓢冰冷的溪水,泼在石阶前。
水渍蜿蜒,洇开几片暗红。那是她昨日洗衣时,腕上未愈的旧伤又裂了。
她盯着那抹刺目的红,眼神却比溪水更冷。江砚舟青衫半卷袖,正俯身于一方粗糙木案前,
握着一截秃笔,在泛黄的粗纸上落字。墨是新磨的,带着松烟的苦香,字迹瘦硬清峻,
筋骨嶙峋。“无枷书斋”四字。他写得极慢,每一笔都仿佛在凿刻山石,又似在无声呐喊。
额角沁出细汗,沾湿了几缕散下的发丝。谢照微默默走到他身后,
将一碗晾得温热的药放在案角。药汁浓黑,倒映着他清减的侧脸。“砚舟。”她声音不高,
带着山野的凉气,“不必如此。”江砚舟笔尖一顿,墨点微凝,
随即又稳稳划开:“总要有个名目,才好让山下的娃娃们识几个字,知些道理。这‘枷’字,
我写得不好。”他抬眼望她,眸底深处有未熄的星火,映着山居的清寂,却比往日更亮,
“照微,我们活着,便是道理。”门扉吱呀轻响,打断了片刻沉凝。
风卷进一股浓烈到近乎妖异的脂粉香,瞬间盖过了松烟墨与草药的气息。
一道绯红的身影立在门口,如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烧着简陋书斋的素净。是楚映雪。
她依旧穿着战神殿使的劲装,金线绣着狰狞的夔纹,腰间悬着沉重的玄铁令牌。只是今日,
那张明艳逼人的脸上,多了一丝奇异的、近乎讨好的笑容,显得僵硬而不自然。
她手中捧着一只巴掌大的描金螺钿盒子,那浓得化不开的异香正是从中散发出来。“谢夫人,
”楚映雪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甜腻,眼神却空洞,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琉璃望着谢照微,
“山下新得的‘醉胭脂’,说是西海鲛人泪混了百年朱砂,最是养颜。想着夫人玉骨冰肌,
正相配。”她将盒子往前一递,指尖蔻丹如血。谢照微没动。
她的目光掠过那精致的螺钿盒子,落在楚映雪空洞的眼眸深处,
又滑向她手腕——一只极细、几乎隐入肌肤的暗金色镯子,正闪着幽微的光。锁情镯。
战神殿控制高阶女使的秘器。“楚姑娘好意,心领了。”谢照微声音平淡无波,拒人千里,
“山野之人,用不着这些。”楚映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那空洞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快的挣扎,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固执地又将盒子往前递了递,语气带上不容拒绝的意味:“夫人何必推辞?此物珍贵,
唯有夫人这般…太阴之体,才配享用。”最后四个字,她说得又轻又慢,
带着某种冰冷的暗示。江砚舟搁下笔,站起身,青衫微动,
已不着痕迹地挡在谢照微身前半步。他脸上挂着温和疏离的书生笑意,
拱手道:“楚神使厚赠,实不敢当。拙荆素喜清淡,这胭脂香气浓烈,怕是不惯。
还请神使收回。”他姿态谦恭,言辞有礼,却像一道无形的墙。楚映雪盯着他,
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冻结。她没再看谢照微,
只将那螺钿盒子往旁边小几上重重一搁,发出一声脆响。“不识抬举。”她冷冷吐出四个字,
绯红的身影卷着那浓烈刺鼻的脂粉气,旋风般消失在门外。山风灌进来,
吹得案上未干的“无枷”二字墨迹微漾。那盒“醉胭脂”,
被谢照微随手丢进了屋后最深的溪涧。冰冷的溪水裹挟着那刺目的绯红与浓香,打着旋,
沉入幽暗的水底石缝。三日后,山下“藏娇阁”老鸨撕心裂肺的嚎哭,如同淬了毒的钩子,
直直扎上山来。一夜之间,阁中数十位当红的姑娘,凡用过新得的一批“醉胭脂”者,
面皮皆如蜡融般剥落,露出底下狰狞的血肉白骨!昔日脂粉堆叠的销金窟,成了人间炼狱。
惨嚎声、诅咒声、皮肉腐烂的腥臭气,直冲云霄。消息裹着血腥味传开时,
江砚舟正带着几个村童在溪边辨认药草。他猛地直起身,脸色瞬间褪尽血色,
指尖捏着的一株止血草无声滑落,被溪水卷走。“是那盒胭脂!”谢照微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江砚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沉沉的痛与冰冷的怒焰。他猛地转身冲回书斋,
抓起案上秃笔,铺开一张新的粗纸。墨汁饱蘸,笔走龙蛇,不再是清隽的“无枷”,
而是锋芒毕露、字字如刀的檄文!笔锋刮过粗粝的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带着金戈之气。
《问天疏》。他不再隐晦,不再迂回。笔锋直指战神殿凌霄君,控诉其以邪物残害无辜女子,
行径卑劣,罔顾天道人伦!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灼烧着纸张,
也灼烧着这方被强权笼罩的天地。墨迹未干,他便卷起那纸滚烫的控诉,疾步下山。
谢照微追至门边,山风掀起她素色的裙裾,猎猎作响。她望着他决然没入林间的青色背影,
心头猛地一沉,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在无声碎裂。山雨欲来,风满书斋。
江砚舟的《问天疏》,并未能递上凌霄君的案头。它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巨石,
只激起了战神殿冰冷而残酷的回应。追兵来得比山雨更急。夜色如墨,
将“无枷书斋”紧紧裹住。竹篱外,数十道黑影无声矗立,玄甲覆面,
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手中长刀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浓重的杀气压得连虫鸣都噤了声。为首一人,正是楚映雪。她依旧一身绯红,
在沉沉夜色中如同凝固的血块,眼神空洞,手腕上的锁情镯幽光闪烁,
将她整个人都衬得如同一具精致的人偶。没有言语,只有楚映雪一个冰冷的手势。
玄甲武士如鬼魅般撞破竹篱,刀光卷着死亡的寒气,直扑书斋!
就在刀锋即将撕裂薄薄门板的刹那——“嗤啦!”一道刺耳的锐响划破死寂!
一道佝偻枯瘦的身影,如同从地底钻出的老树根,鬼魅般出现在书斋门前。
是那个常在山脚拾柴、沉默寡言的盲眼婆子!她手中没有武器,
只有一支磨得发亮、似乎随时会断开的旧木簪。此刻,那支不起眼的木簪,
正被她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捏着,以一种快得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在身前虚空疾划!
簪尖划过空气,竟带起尖利的破空声,留下道道凝而不散的、肉眼可见的淡金色轨迹!
那轨迹并非杂乱无章,瞬间便构成一张繁复诡谲、散发着古老苍凉气息的符纹大网,
横亘在书斋门前!冲在最前的两名玄甲武士收势不及,一头撞上那淡金色的符网!“嗡——!
”一声沉闷的震鸣。两名彪形大汉如遭万钧重锤轰击,玄甲瞬间扭曲变形,
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诡异地倒飞出去,
狠狠砸在后面同伴身上,筋骨碎裂声清晰可闻!淡金色的符网光芒一闪即隐,
只余下空气中弥漫的焦灼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盲眼婆子枯槁的面皮纹丝不动,
浑浊无光的眼珠“望”向前方混乱的黑影,嘶哑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干涩如砂石摩擦:“滚。”楚映雪空洞的眼眸终于动了动,一丝冰冷的怒意浮起。
她缓缓抬手,手腕上的锁情镯幽光大盛,一股更为狂暴的灵力波动开始在她掌心凝聚。
书斋内,江砚舟死死按住谢照微欲拔剑的手腕。他的脸色在昏暗的油灯下白得吓人,
唇紧紧抿着,目光穿透门板的缝隙,死死盯着外面那枯瘦却如山岳般挡在前方的佝偻背影,
还有楚映雪掌中越来越刺目的光芒。指尖冰凉,微微颤抖。突然,
一股沛然莫御、如同整个天空都倾覆下来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笼罩了整个山头!
盲眼婆子布下的淡金符网,在这威压之下如同阳光下的薄雪,无声消融、崩解!风停了,
虫鸣彻底死寂。连楚映雪掌中凝聚的灵光都瞬间黯淡下去,
她空洞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敬畏与恐惧交织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单膝跪地。一道身影,
仿佛自九天之上踏月而来。玄色战袍在无风的夜色中自然垂落,
暗金夔纹流淌着漠视众生的冰冷光泽。凌霄君并未看那跪伏的楚映雪,
也未看那如临大敌、喉头咯咯作响的盲眼婆子。他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寒潭冰封的眸子,
穿透薄薄的竹墙,精准无比地锁定了书斋内油灯旁,那道青衫磊落的身影。
视线如有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江砚舟的识海!“噗——!”江砚舟浑身剧震,如遭重击!
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尽数洒在案头那幅墨迹淋漓的《问天疏》上!猩红刺目,
瞬间洇透了纸背,也染透了他半旧的青衫。他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颓然向后倒去,撞翻了灯盏。油灯哐当坠地,火苗挣扎了几下,倏然熄灭。黑暗中,
只剩下他粗重破碎的喘息,和鲜血滴落在冰冷地面的声音——嗒…嗒…书斋内,
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唯有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三、烬途黑暗吞噬了一切。谢照微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只有背上江砚舟那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绝的呼吸,滚烫地烙在她的颈侧。
血腥气浓得化不开,混着他身上那股清苦的墨香与草药味,变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绝望气息。
她咬破了唇,铁锈味在口中弥漫,用这痛楚强压下几乎撕裂胸膛的恐惧,
将他冰冷沉重的身体又往上颠了颠,用撕下的衣带死死缚在自己背上。指尖触到他腕骨,
那里曾经温润执笔,此刻却软塌塌地垂着,灵根尽碎的痛楚似乎已抽干了他所有生气。
不能再留!盲眼婆子以命相搏争取的瞬息,稍纵即逝!她撞开书斋的后窗,
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兽,背着她的夫君,一头扎进后山无边无际的、比墨汁更浓的黑暗里。
荆棘撕扯着她的裙裾和裸露的皮肤,留下道道火辣辣的痛楚。嶙峋的山石硌得赤足钻心疼痛,
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背后的重量越来越沉,江砚舟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她不敢停,
也不能停。耳畔是呼啸的山风,夹杂着远处追兵冰冷的呼喝和战靴踏碎枯枝的脆响,
越来越近!那声音如同附骨之蛆,死死咬在身后。
“咳…放…”背上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呓语,气若游丝。“闭嘴!
”谢照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血腥的狠厉。她猛地发力,几乎将唇咬穿,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上一片布满嶙峋怪石的高坡。脚下突然一滑,碎石哗啦啦滚落。
她一个踉跄,带着背上的人狠狠向前扑倒!“砰!”身体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尘土呛入口鼻。剧痛从膝盖和手肘传来,骨头似乎都错了位。更糟糕的是,
背上的重量猛地压下来,江砚舟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彻底没了声息。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撑着手臂,艰难地抬起头。前方,
是深不见底的断崖。夜风从崖底呼啸而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死亡的气息。身后,
追兵的火把光影已经穿透稀疏的林木,如毒蛇般蜿蜒逼近,
冰冷的铠甲摩擦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带着森然的杀意,将退路彻底封死!天罗地网,
插翅难逃!“在那边!断崖边!”有人厉声高喝,火把的光猛地朝这边聚拢!
谢照微伏在冰冷的岩石上,身下是昏迷濒死的夫君,前方是绝路深渊,身后是索命追兵。
无边的黑暗挤压着她,仿佛要将她碾碎。腕间的旧伤在剧烈的挣扎中崩裂,
温热的血顺着指尖滴落,渗入身下冰冷干燥的泥土。
就在那滴血触碰到大地的瞬间——“嗡……”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脉动,
骤然响起!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以她滴血之处为中心,
脚下那片焦黄枯槁、只有几丛顽劣荆棘的荒芜石坡,
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按下了生长的快进键!无数细嫩的、带着露珠的草芽,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破土而出,转瞬便蹿起尺余高!这仅仅是开始!
点点微光在草叶间闪烁,花苞如同被吹胀般迅速膨大、绽放!不是寻常山花,
而是大片大片从未见过的异种——花瓣细长如剑,边缘带着锋利的锯齿,
色泽是妖异浓烈的猩红,花蕊处跳动着幽蓝的冷焰!它们疯狂蔓延、缠绕、拔高!眨眼之间,
一片由猩红锯齿花瓣与幽蓝火焰组成的、高达数丈的诡异花海,如同凭空升起的血色屏障,
蛮横地横亘在谢照微与追兵之间!花海疯长,枝叶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浓烈到刺鼻的甜腥花香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血腥与尘土的气息。追兵们猝不及防,
冲在最前的几人收势不及,一头撞进那疯狂扭动的花海!“啊——!
”凄厉的惨嚎骤然划破夜空!那些猩红锯齿状的花瓣,竟如同活物般猛地卷曲、收拢,
死死缠裹住闯入者!花瓣边缘的利齿轻易切开玄甲,深深嵌入皮肉!
花蕊中跳动的幽蓝火焰更是如同附骨之蛆,沾上便猛烈燃烧,瞬间点燃了铠甲下的血肉!
火光跳跃,映照着被花藤缠绕、疯狂扭动挣扎的人影,如同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之舞。
惨叫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花藤勒紧骨肉的咯吱声混杂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异变,硬生生阻住了追兵凶猛的脚步!后面的人骇然止步,
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这片妖异燃烧的血色花墙,火光在他们惊惧的脸上明灭跳动。花海之后,
谢照微撑起身,惊愕地看着眼前这由自己鲜血点化而出的、充满杀戮气息的荆棘屏障。
她沾血的指尖微微颤抖,一股陌生的、冰冷而磅礴的力量,正从她撕裂的腕间伤口,
随着奔流的血液,汹涌地注入脚下的大地!每一次心跳,都仿佛与这片疯狂生长的花海共鸣!
“妖女!果然是邪祟!”追兵中有人厉声嘶吼,带着恐惧的颤音,“放箭!烧死她!
”冰冷的箭镞在火光下闪烁寒光,弓弦绷紧的吱嘎声刺耳响起。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比夜色更浓、比闪电更疾的黑影,裹挟着令人灵魂颤栗的疯狂杀意,
如同陨星般自九天之上狠狠砸落!目标,赫然是追兵后方,
那被簇拥在核心、玄袍金纹的身影——凌霄君!黑影坠地的刹那,狂暴的冲击波轰然炸开!
坚硬的山石地面如同豆腐般被撕裂、掀起!烟尘碎石呈环状猛烈扩散,
将周围的玄甲武士如同草芥般掀飞出去,惨嚎声连成一片!烟尘稍散,现出来者身形。
竟是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被血污和尘土浸透的破烂长裙,赤着双足,
脚踝上还残留着半截断裂的沉重玄铁锁链。长发凌乱如枯草,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线条优美却异常苍白尖削的下颌。她微微佝偻着背,姿态扭曲而诡异,
像一具被强行拼凑起来的破碎人偶。唯有一双眼睛,透过乱发的缝隙露出来,
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非人的、癫狂到极致的火焰,死死锁定着烟尘中脸色铁青的凌霄君!
“傀…虞惊鸿?!”凌霄君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惊怒与难以置信的波动,
如同平静冰面骤然炸开的裂痕,“你怎么可能挣脱禁制?!
”那如同破碎人偶般的女子——虞惊鸿,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低哑笑声,
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疯狂。她没有回答,回答凌霄君的,
是她那只布满污垢、指甲断裂的右手!那只手五指箕张,以一种超越极限的速度,
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凌霄君的面门!指尖所过之处,
空间都仿佛被强行扭曲、撕裂,留下五道漆黑的、久久不散的裂痕!快!狠!绝!
带着积郁三百年的滔天恨意与焚尽一切的癫狂!凌霄君瞳孔骤缩!仓促间,
玄袍之上暗金夔纹骤然亮起,一层凝若实质的玄色光盾瞬间浮现于身前!“轰——!!!
”利爪与光盾悍然对撞!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山崩!狂暴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
呈肉眼可见的环形疯狂炸开!地面如同波浪般剧烈起伏!距离稍近的玄甲武士,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这纯粹的力量冲击撕成了碎片!血肉残肢混合着碎石尘土,
如同暴雨般泼洒开来!光盾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哀鸣,
竟被那五道蕴含恐怖力量的漆黑指痕硬生生撕开了数道狰狞的缺口!
狂暴的能量乱流顺着缺口疯狂涌入!“呃!”凌霄君闷哼一声,脸上从容尽失,
身体竟被这狂暴无比的一爪之力震得向后踉跄了半步!
玄色战袍的袖口无声无息地化作了飞灰,露出下方微微颤抖的手臂,
臂上赫然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焦黑翻卷的恐怖爪痕!金色的神血,第一次从他身上淌下!
烟尘碎石簌簌落下。虞惊鸿一击得手,身形却诡异地飘退数丈,
落在那片妖异的猩红花海边缘。她佝偻着背,赤足踩在冰冷尖锐的碎石上,
破烂的裙裾在狂暴的气流中猎猎飞舞,露出布满新旧伤痕的小腿。乱发被风掀起几缕,
露出小半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五官却精致得如同玉琢,只是那双眼睛,
燃烧的癫狂火焰下,是深不见底、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恨意。她微微歪着头,
看着凌霄君臂上那五道流着金血的焦黑伤口,喉咙里再次溢出那种破碎而诡异的嗬嗬笑声,
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滑稽的景象。“嗬……凌霄君……”她的声音嘶哑干涩,
像生锈的刀片刮过骨头,每一个字都淬着剧毒,“被自己炼的‘废傀’…抓伤的滋味…如何?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指甲缝里沾染的一丝金色神血,动作带着一种妖异而残忍的魅惑,
眼神却越发疯狂冰冷。“别急…”她盯着脸色铁青的凌霄君,
咧开一个近乎撕裂嘴角的、毫无温度的笑容,“这…只是开始!”话音未落,
虞惊鸿猛地抬头,那双燃烧着疯狂恨意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穿透乱发,
精准地钉在花海之后、伏在江砚舟身旁的谢照微身上!那眼神,
如同濒死的凶兽看到了唯一的同类,带着不顾一切的、玉石俱焚的决绝!
“太阴之血…还等什么?!”她嘶声厉啸,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刺破耳膜,
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古老咒语般的韵律,“引月魄!撕了这虚伪的天!”这声厉啸,
如同惊雷炸响在谢照微混乱的识海!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
谢照微腕间那道被反复撕裂的伤口骤然剧痛!仿佛有一股沉睡万古的、冰冷而浩瀚的力量,
被虞惊鸿那声饱含恨意的尖啸彻底唤醒!那股力量顺着奔涌的血液直冲而上,
蛮横地灌入她的四肢百骸!“呃啊——!”谢照微不受控制地仰头发出一声长啸!
那啸声不似人声,清越、冰冷、穿透九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悲鸣!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净到极致也寒冷到极致的银白光华,骤然从她身体里爆发出来!
以她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瞬间铺满整个荒芜的山坡!那光芒皎洁如月,
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光芒所及之处,疯狂燃烧的猩红花海瞬间凝固,
花瓣上的幽蓝火焰无声熄灭,覆盖上一层晶莹的冰霜。连远处燃烧的火把光芒,
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倒性的月华所吞噬、冻结!苍穹之上,厚厚的、遮蔽了星月的铅云层,
竟被这冲天而起的月华硬生生撕裂!一道巨大的、贯穿天地的裂口,
在深沉的夜幕中央被强行撕开!裂口之后,并非星辰,
而是一轮巨大到占据了半个天空的、冰冷的、散发着亘古寒意的——残月虚影!月魄临尘!
冰冷的月华如同九天悬瀑,倾泻而下,将整片山野,
连同凌霄君铁青的脸、虞惊鸿癫狂的笑、以及那被血色花海阻隔的追兵惊骇的面孔,
尽数笼罩在一片死寂而辉煌的银白之中。四、轮回血契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
渗入骨髓。琅琊山洞深处,那股仿佛沉淀了千万年的阴湿腐朽气息,混合着岩石本身的冰冷,
几乎要将人的呼吸都冻结。洞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死寂中发出单调而瘆人的回响,
嗒…嗒…如同某种古老计时器在倒数。谢照微半跪在冰冷的岩石地上,
江砚舟冰冷沉重的身体靠在她怀里。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她的心弦,仿佛下一刻那缕气息就会彻底断绝。
她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下摆,徒劳地按压着他胸口那片被鲜血浸透的青衫,
试图堵住那源自灵根尽碎、不断洇开的温热湿意。血很快浸透了粗布,染红了她的指尖,
带来一种黏腻而绝望的触感。“撑住…砚舟…”她的声音低哑破碎,
在山洞的幽闭中显得格外微弱,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们…找到地方了…”洞壁深处,
那面巨大的、布满苔藓与岁月蚀痕的石碑,在虞惊鸿手中跳跃的幽蓝火焰映照下,
显露出狰狞的轮廓。碑文是早已失传的古老篆文,笔画如刀劈斧凿,
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悲怆与血腥气。火焰的光芒在那些冰冷的刻痕间跳跃,
照亮了最顶端两个森然的大字——江氏!“江氏灭族碑…”虞惊鸿的声音干涩嘶哑,
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器。
她枯瘦的手指缓缓拂过碑文上几处深褐色的、早已干涸却依旧刺目的污渍,
“三百一十七口…凡三岁以上男丁,皆剜心取髓,
炼作灯油…妇孺…填了轮回树根下的养魂池…”她指尖停留在碑文最后一行,
那里刻着一个名字,字迹比其他更深,带着刻骨恨意——凌霄!火焰猛地一跳,
映出她乱发下那双燃烧着疯狂与无尽悲凉的眼眸。“养魂池…”谢照微猛地抬头,
看向虞惊鸿,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那池水…能续命?
”虞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带着一种残忍的嘲弄:“续命?那是腐骨蚀魂的毒汤!
是凌霄老贼用无数冤魂怨气熬炼的邪物!只为滋养他那棵…吸食万灵生机的轮回树!
”她猛地指向洞窟更深处,火焰的光晕勉强照亮了一角——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虬结如龙,
深深扎入地脉深处,根须间隐隐可见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流淌,
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与死寂气息。
树…吸干了江氏全族的血髓…也吸干了这片土地上无数被掠夺的灵根…它是凌霄老贼的根基!
是他窃取天道、妄图成神的关键!”虞惊鸿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如鬼啸,
震得洞壁碎石簌簌落下,“谢照微!你的太阴之血,是唯一能污秽树根、斩断他根基的东西!
”污血秽根?斩断根基?谢照微的目光死死钉在江砚舟惨白的脸上。他紧闭着眼,
长睫在火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唇边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
灵根碎裂的痛楚似乎已将他拖入无边的黑暗。
污血秽根…斩断凌霄的根基…或许…或许真的能换来一线生机?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
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了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没有时间了!
她猛地将江砚舟轻轻放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指尖拂过他冰冷汗湿的额头,
动作轻得如同怕惊醒一个易碎的梦。随即,她霍然起身!“噗!”没有任何犹豫!
谢照微反手拔出束发的粗糙木簪,狠狠刺向自己早已伤痕累累的手腕!尖锐的痛楚传来,
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流!
她一步踏到那盘踞如魔龙、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轮回树主根前!
腥臭的暗红色池水就在脚下翻涌。她高举流血的手腕,
任由那滚烫的、蕴含着太阴本源气息的鲜血,如同赤红的岩浆,
带着她所有的恨意与不顾一切的决绝,狠狠浇灌向那暗沉粗粝的树根!“滋啦——!
”鲜血与树根接触的刹那,如同滚油泼雪!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怨魂尖嚎的刺耳噪音猛地爆发出来!
浓烈到极致的黑烟裹挟着恶臭冲天而起!那粗壮的树根剧烈地抽搐、扭动起来!
暗红色的树皮如同被强酸腐蚀,迅速变黑、起泡、剥落,
露出底下更加恶心的、如同腐烂内脏般的暗紫色木质!整个山洞都随之剧烈震颤!
巨大的根须疯狂抽打洞壁,碎石如雨般砸落!“呃啊——!
”几乎就在树根被污血侵蚀的同时,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冰冷反噬之力,
顺着那污血浇灌的轨迹,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谢照微的识海!
那并非单纯的痛楚,而是无数被轮回树吞噬、禁锢的残魂怨念的疯狂冲击!
绝望、痛苦、诅咒、不甘…无数混乱而尖锐的负面情绪如同狂暴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嗬…呃…”谢照微的身体猛地僵直!双眼瞬间失去焦距,
瞳孔深处有无数扭曲的鬼影在挣扎嘶嚎!她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
被那滔天的怨念冲击得摇摇欲坠!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同化!“守住心神!”虞惊鸿厉喝,
手中幽蓝火焰暴涨,试图压制那暴动的树根和逸散的怨气,
但她的力量在轮回树本体的疯狂反噬下显得如此微弱!“丫头!
”一声嘶哑苍老、带着金石摩擦般质感的低吼,如同惊雷般在混乱中炸响!
是那一直沉默守在洞口阴影里的盲眼婆!她猛地动了!佝偻枯瘦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如同扑向猎物的老枭!枯瘦如鹰爪的手掌闪电般探出,两根手指并拢如剑,
指尖竟隐隐有血色符文流转!“噗嗤!”一声轻响,带着某种血肉撕裂的钝感。
谢照微只觉得眉心一凉!一股尖锐到极致的剧痛瞬间贯穿了她的天灵盖!
仿佛有一道灼热的烙铁狠狠印在了灵魂最深处!盲眼婆那两根枯瘦的手指,
竟生生刺入了她的眉心!指尖没入皮肉,温热的血顺着她的鼻梁蜿蜒流下!剧痛!
无法言喻的剧痛!但这剧痛却如同一道撕裂混沌的闪电!
瞬间将那冲击识海的、无边无际的怨念鬼嚎强行劈开一道缝隙!“啊——!
”谢照微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不是因为眉心被刺穿的痛,
而是识海中那道强行撕裂黑暗带来的、几乎要将灵魂撑爆的剧痛!
就在这剧痛爆发的顶点——盲眼婆那双浑浊无光、仿佛蒙着厚厚白翳的眼睛,
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那金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她眼眶深处,
如同两轮被强行点燃的、燃烧着生命与灵魂的微型太阳!“开!
”她喉咙里滚出一个短促而决绝的音节,如同金铁交鸣!金光瞬间大盛!
顺着她刺入谢照微眉心的手指,汹涌地灌入!谢照微的识海,在剧痛与金光的双重冲击下,
轰然洞开!无数破碎的画面、汹涌的情绪、冰冷的知识…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
她“看”到了!溯世镜的哀鸣:混沌初开,母神陨落,神镜蒙尘,坠入凡间,
等待那月晦夜生的纯净之血…月魄的悲歌:上古月神泣血,神力崩散,一点本源坠入轮回,
融入血脉,只待觉醒…阴月天道的碎片:古老的预言在金光中凝聚成型——男修强取元阴,
必遭血逆反噬;女婴降生尘世,自有灵根护体!盲眼婆的过往:六十载枯守,
符咒一道的巅峰,以目为祭换来的推演天机…她早已“看”见今日!那刺入眉心的两指,
放任学霸竹马和攻略女上大专江澈许言晟最热门小说_免费小说全集放任学霸竹马和攻略女上大专(江澈许言晟)
前妻跪求(赵玉莹温寒)最新热门小说_完结小说前妻跪求(赵玉莹温寒)
春水摇荡荡(梁峥涂桃)好看的小说推荐完结_完本小说春水摇荡荡梁峥涂桃
顾景深林曦炙热沦陷全章节在线阅读_炙热沦陷全集免费在线阅读
陈婉晶蒋璐璐老板生日最新章节在线阅读_陈婉晶蒋璐璐完整版阅读
三国事后诸葛亮(诸葛亮刘备)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三国事后诸葛亮最新章节列表_笔趣阁(诸葛亮刘备)
我全家都是神人乔清乔青山完结版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我全家都是神人(乔清乔青山)
明末我崇祯摆烂怎么了大明朱由检热门小说排行_免费阅读全文明末我崇祯摆烂怎么了(大明朱由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