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冰冷《恶媳嫌妈脏》_(一种冰冷)热门小说

一种冰冷《恶媳嫌妈脏》_(一种冰冷)热门小说

作者:男频有我正好

都市小说连载

长篇现实情感《恶媳嫌妈脏》,男女主角一种冰冷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非常值得一读,作者“男频有我正好”所著,主要讲述的是:主角冰冷,一种,林薇在现实情感,婚恋,家庭,年代,爽文小说《恶媳嫌妈脏?兜里存折藏截肢真相》中演绎了一段精彩的故事,由实力作家“男频有我正好”创作,本站无广告干扰,欢迎阅读!本书共计26628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04 09:46:51。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恶媳嫌妈脏?兜里存折藏截肢真相

2025-07-04 11:39:07

老婆林薇当着我妈的面,把那袋旧衣服摔在地上:“脏死了!

别把你乡下带来的穷酸病传染给我儿子!”我妈缩着肩膀,

小声解释:“都是干净的……”我夹在中间,只能劝妈忍忍。直到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我撞见妈在厨房用冷水擦身,冻得浑身发抖。“妈,你怎么不开热水?

”“热水器……太复杂了,怕弄坏了,薇薇要发脾气的……”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冲进卧室质问林薇,却换来她刻薄的嗤笑:“你妈自己蠢,怪我?”那一刻,我忍无可忍,

拽着她衣领拖到客厅。“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妈颤抖着掏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塑料袋。

里面是一张存折,和一张医院诊断书。存折余额八万,诊断书上写着——我爸的腿,

早就在工地废了。01门铃响得又急又吵。我放下刚泡好的面,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一股子冷风裹着尘土味儿猛地灌进来,呛得我嗓子眼发痒。“强子!

”我妈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防盗门外,被楼道昏暗的光线照着,皱纹显得更深了。

她咧开嘴笑,露出有点发黄的牙,眼角堆起深深的褶子。“妈!路上累了吧?快进来!

”我赶紧侧身让开。我妈身后,立着个鼓鼓囊囊、几乎要爆开的巨大蛇皮袋,

比她瘦小的身子还高出一大截。袋子看着很旧,灰扑扑的,边角磨得起了毛边,

还用几根粗糙的麻绳横七竖八地捆着。她两只手死死抓着袋口,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不累不累!”她喘着气,声音带着点乡下人特有的敞亮,在这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一边费力地想把那庞大的袋子拖进门槛,一边冲我笑,“给你和小薇带了点家里的东西!

都是好东西!还有给小虎子的……”她的话戛然而止。客厅那头,光线明亮。

林薇抱着我们刚满一岁的儿子小虎子,站在那里。她没走过来,就那样抱着孩子,

冷眼瞅着门口。她穿着新买的米白色羊绒家居服,衬得皮肤很白。可那张漂亮的脸蛋上,

一点笑意都没有。嘴角向下撇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神像刀子,

毫不掩饰地落在我妈脚边那个巨大的、沾着泥点子的蛇皮袋上。屋里的暖气很足,

飘着淡淡的奶香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我妈身上那股子长途汽车混杂着尘土和老房子木头的气息,一下子冲进来,格格不入。

空气好像突然冻住了。我妈拖袋子的动作僵在半空。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垮下来,

变成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讨好的局促。她飞快地瞄了一眼自己那双沾着泥灰的旧布鞋,

又看看林薇脚上那双毛茸茸的、干净的拖鞋,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林薇抱着小虎子的手臂收紧了些,孩子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完了。

02“哎呀,妈,您……您这带的都是啥呀?”林薇的声音响起来,又尖又细,像根针,

一下子扎破了屋里僵冷的安静。她抱着小虎子,终于往前挪了两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

发出“哒、哒”的脆响,每一下都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她的眼睛,像探照灯,

死死盯着我妈脚边那个鼓囊囊的蛇皮袋,眼神里的嫌弃,浓得化不开。

我妈脸上的局促更深了。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

她赶紧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去解那些捆得死紧的麻绳,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没……没啥,都是些家里的东西……不值钱……”她声音低低的,带着点乡音,有点含糊。

麻绳终于松开了。蛇皮袋口子一敞开,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涌出来一些。

林薇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疙瘩。几件洗得发白、式样老土得像是上个世纪的儿童罩衣。

几条手工缝制的、针脚粗大的开裆棉裤。几个用碎布头拼成的、颜色花里胡哨的小沙包。

还有……好几件明显是别人穿旧了的小衣服,叠得倒是整整齐齐。我妈却像献宝一样,

从那堆东西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样东西。一件小小的、用红黄蓝毛线织成的毛衣。

上面还用不同颜色的线,歪歪扭扭地织了个老虎头的图案,两只眼睛是黑纽扣做的。“薇薇,

强子,你们看!”我妈把那件小毛衣举高了些,昏黄的眼睛里亮起一点光,

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一些,“我熬了好几个晚上给咱小虎子织的!虎头!保平安,壮实!

”她粗糙的手指,带着泥土和劳作的痕迹,无比轻柔地抚摸着那毛线织成的老虎头,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期待,看向林薇。林薇抱着孩子,身体挺得笔直。

她看着那件土气的手工毛衣,又扫了一眼地上那堆花花绿绿的旧衣服和沙包,

嘴角那点强挤出来的弧度彻底消失了。“妈,”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捞出来的,

没有一点温度,“城里不比乡下。这些东西,”她下巴朝地上那堆东西一点,“都太脏了,

病菌多。”她顿了顿,目光刀子一样剜过我妈手里那件老虎头毛衣,

语气斩钉截铁:“明天找个垃圾站,全扔了。”03厨房的水龙头没关紧,

“滴答…滴答…”水珠砸在不锈钢水槽里,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夜里被放大,一下,又一下,

敲得人心烦。我端着一盆热水,小心地推开次卧的门。我妈没睡。她就坐在床沿上,

背对着门口,佝偻着,像一截被风吹干了的老树根。床头那盏昏暗的小台灯,

把她缩成一团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墙上,微微发颤。地上,散落着几个空的塑料袋。

白天那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瘪了,委屈地蜷在墙角。

那些旧衣服、小沙包、还有那件她熬了几个通宵才织好的老虎头毛衣……都不见了。“妈?

”我把热水盆放在她脚边,声音有点哑,“泡泡脚吧,解乏。”她像是被惊醒,

肩膀猛地一缩,才慢慢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有点红,浑浊的,

像是蒙着一层洗不掉的灰。她看了看那盆热气腾腾的水,又飞快地垂下眼皮,

盯着自己那双放在膝盖上、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诶,好…好…”她应着,声音干巴巴的,

没什么力气。她动作迟缓地脱掉那双旧布鞋,袜子也破了洞,露出磨得发红的脚后跟。

她把那双瘦骨嶙峋、皮肤粗糙松弛的脚,小心翼翼地探进热水里。刚碰到水面,

她猛地吸了口凉气,脚趾条件反射地蜷缩起来。“烫?”我蹲下身,伸手试了试水温,

“不烫啊妈。”“不烫不烫,正好,正好…”她连忙摇头,像是怕我麻烦,

赶紧把两只脚都踩进水里。热水漫过她干裂的脚踝,她整个人却还紧绷着,肩膀耸着,

一点也没有放松泡脚的惬意。屋子里又只剩下水龙头滴水的“滴答”声,

还有她压抑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我蹲在盆边,看着水里那双苍老的脚,皮肤松弛,

青筋凸起,脚趾变形得厉害。一股又酸又涩的东西猛地堵在喉咙口,噎得我难受。“妈,

”我抬起头,声音闷闷的,“薇薇她…她今天说话有点急,您别往心里去。城里人是讲究些,

怕孩子生病……”我妈低着头,目光直直地盯着盆里晃荡的水面,水汽氤氲上来,

模糊了她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极慢地、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嗯。”就一个字。

声音轻得像叹息,飘进那盆热水蒸腾起的白气里,转瞬就散了,听不出半点情绪。盆里的水,

好像一下子就冷了下去。04“哗啦啦——”林薇哼着歌,裹着浴巾从主卧浴室出来,

带着一身浓郁的玫瑰沐浴露香气,湿漉漉的头发贴在白皙的脖颈上。她看都没看客厅一眼,

径直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我瘫在沙发上,电视屏幕闪着蓝光,

演的什么玩意儿,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耳朵却竖着,捕捉着次卧那边的动静。静。

死一样的安静。这都一个月了。我妈那屋的浴室,晚上从来没传出过水声。

一股说不清的烦躁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越收越紧。我“啪”地关掉电视,客厅瞬间陷入黑暗,

只有窗外一点模糊的路灯光透进来。我摸黑走到次卧门口,侧耳听。里面静悄悄的,

连翻身的声音都没有。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我拧开门把手,动作放得极轻。

门轴发出一点细微的“吱呀”声。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我看见床上被子隆起一团。

我妈面朝里侧躺着,呼吸很轻,好像睡着了。可那股味道……在门开的瞬间,

就顽固地钻进我的鼻子。不是臭味,是一种……陈旧的、混杂着汗味和廉价肥皂的味道。

淡淡的,但在这密闭的小房间里,挥之不去。我屏住呼吸,目光扫过房间。床头柜上,

放着一个磕掉漆的旧搪瓷缸子,里面是半杯白开水。旁边,

搭着一条洗得发硬、边缘都磨破了的旧毛巾。毛巾是干的。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又酸又胀。她就是用这个擦的?我轻轻带上门,

后背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客厅的黑暗沉沉地压下来。主卧的门缝里透出暖黄的光线,

林薇大概在护肤。我盯着那道光缝,脑子里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问问薇薇吧,

她心细,让她去跟妈说洗澡的事,女人好开口。”另一个声音像冰锥:“问她?

她只会嫌妈脏!只会更瞧不起妈!”05胃里一阵火烧火燎的翻腾。晚上那顿外卖,

油腻得糊在嗓子眼,难受得要命。我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摸着黑往厨房走,

想去倒杯水压一压。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墙上的电子钟发出幽幽的绿光,

显示着凌晨两点十七分。窗外的风刮得呜呜响,像鬼哭。刚走到厨房门口,我猛地刹住脚步。

厨房里没开灯。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一个佝偻瘦小的轮廓。是我妈。

她背对着我,站在洗菜池前。身上只穿着一件洗得看不出颜色的旧背心,

肩膀和胳膊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嶙峋得吓人。

脊背弯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微微发着抖。水龙头开得很小,发出细弱又刺耳的“嘶嘶”声。

冰冷的水流砸在池底的不锈钢上,溅起细小的水星子。

她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我见过的、洗得发硬的旧毛巾。毛巾的一角浸在冰冷的水流下,

已经湿透了。她哆嗦着,把湿毛巾从冷水里捞出来,用力拧了拧,水珠滴滴答答砸进池子里。

然后,她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反手,把那条冰冷的湿毛巾,往自己佝偻的后背上够。

她动作笨拙又费力,枯瘦的手臂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骨头和关节摩擦着,

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咯”轻响。冰冷的毛巾贴上她干枯起皱的皮肤,

她整个人猛地一抽,像被电打了一样,肩膀剧烈地耸动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力压抑的、破碎的抽气声。“嘶——呃……”那声音又短又急,

带着无法忍受的寒意和痛楚,在寂静的凌晨厨房里,像根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我像被钉在了原地,浑身血液“轰”的一下全冲到了头顶,手脚冰凉。她不是在擦身。

她是在用那刺骨的冷水,折磨自己那副早就被生活榨干的老骨头!06“妈!!

”我嗓子像是被砂纸狠狠磨过,吼出来的声音劈了叉,又干又哑,在寂静的厨房里炸开,

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那个佝偻的背影猛地一僵,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中。

她手里的湿毛巾“啪嗒”一声掉进了洗菜池里,溅起一片冰冷的水花。她慌乱地转过身,

动作太急,带倒了旁边台子上的一个空酱油瓶。“哐当!”玻璃瓶子摔在地上,没碎,

滚出去老远,刺耳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惊心。月光斜斜地照在她脸上。那张布满沟壑的脸,

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睛里全是猝不及防的惊恐和浓得化不开的难堪。

她瘦得脱形的身体在单薄的旧背心里筛糠似的抖,两只手死死抓住水池冰凉的边缘,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强…强子…”她声音抖得不成调,破碎得厉害,“你…你咋起来了…”我一步冲进去,

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我根本顾不上,

眼睛死死盯着池子里那条泡在冷水里的破毛巾,

又猛地转向她冻得发青的嘴唇和不住颤抖的身体。一股火,混合着冰渣子,

在我胸腔里疯狂地冲撞、爆炸!我一把抓住她枯柴般冰冷刺骨的手臂,

那寒意激得我指尖发麻。“你干什么?!”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

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暴怒和心疼,“这么冷的天!你用冷水擦?!你疯了?!

”她的手臂在我手里剧烈地一颤,像是被烫到,本能地想往回缩,却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她不敢看我,头垂得低低的,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遮住了眼睛,

只露出一个不停抖动的下巴。

“没…没事…不冷…乡下…习惯了…”她语无伦次地小声嗫嚅着,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

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习惯了?!”我气得眼前发黑,手上不自觉地用力,

把她冰凉的手臂攥得更紧,几乎能感觉到她皮肉下骨头的形状,“家里的热水器是摆设吗?!

你开热水啊!”“热水器”三个字,像是一把烧红的铁钳,猛地烫了她一下。她猛地抬起头,

那张惨白惊惶的脸上,瞬间掠过更深更浓的恐惧,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畏缩。

“不…不…”她拼命摇头,声音抖得几乎散掉,

“那东西…金贵…俺…俺不会弄…弄坏了…薇薇…薇薇要生气的…”她像是怕极了,

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只剩下急促而压抑的抽气声。弄坏了…薇薇要生气…这几个字,

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捅进我的心脏,再狠狠搅动!痛得我瞬间窒息!

07我妈那句带着哭腔的“薇薇要生气的”,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脑子里。

一股邪火“噌”地直冲天灵盖,烧光了我最后一点理智。我松开我妈冰凉的手臂,

转身就冲出了厨房。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带着要把地板踏穿的狠劲。

主卧的门被我“砰”地一声撞开,巨大的声响在深夜里如同炸雷!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林薇正靠在柔软的靠枕上,脸上敷着白色的面膜,

只露出眼睛和嘴。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面膜下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带着惊愕和被打扰的不悦看向门口。“张强!你发什么神经?!大半夜撞什么门!

”她尖声质问,一把扯下脸上的面膜,

露出下面精心保养过的、此刻却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我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拉破的风箱,

妈佝偻的背影、冰冷的湿毛巾、冻得发青的嘴唇、那恐惧畏缩的眼神——在我眼前疯狂闪回,

烧得我眼睛发红。“我妈!”我吼出来,声音嘶哑得厉害,手指着厨房的方向,指尖都在抖,

“我妈!在厨房!用冷水擦身子!冷水!!”最后两个字,我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血腥味。林薇先是一愣,随即那张漂亮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耐烦,

然后迅速被一种刻薄的、居高临下的讥诮取代。她甚至没有起身,只是抱着手臂,

用一种看乡下土包子的眼神斜睨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刺眼的弧度。“呵,

”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那声音又尖又利,像碎玻璃碴子,“就为这个?你妈自己蠢,

热水器都不会用,怪我咯?”她慢条斯理地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湿水瓶子,拧开,

往自己白皙的手背上倒了一点,轻轻拍打着,动作优雅又冷漠。“我早就说了,

乡下人就是不爱干净,习惯改不了。你妈自己乐意遭罪,关我什么事?”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事不关己的凉薄,“大半夜的,你冲我吼什么吼?有病吧你?”“蠢”?

“不爱干净”?“自己乐意遭罪”?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

脑子里那根叫做“忍耐”的弦,“嘣”地一声,彻底断了!08林薇那张敷着面膜的脸,

和她此刻刻薄讥诮的表情,在我充血的视野里重叠、晃动。她最后那句轻飘飘的“有病吧你?

”,像点燃炸药的最后一粒火星。“轰——!”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剩下狂怒的火焰在疯狂燃烧。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我两步就跨到了床边,

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林薇脸上的讥诮还没来得及完全凝固,就变成了猝不及防的惊恐。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缩,

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张强你干什……”后面的话被掐断在喉咙里。

我一把攥住了她睡袍的前襟!真丝的面料冰凉顺滑,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恶心。我用了狠劲,

手指几乎要嵌进布料里,猛地将她从柔软的床铺上拽了起来!“啊——!”她尖叫出声,

花容失色,保养得宜的脸上只剩下骇然。我根本不管她踉跄的脚步和刺耳的尖叫,

像拖一袋没有生命的货物,粗暴地拽着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穿过黑暗的客厅,

直奔厨房门口!“强子!别…别这样!别……”我妈带着哭腔的哀求声从厨房里传来,

微弱又惊恐。我充耳不闻。所有的理智都被怒火烧成了灰烬。我只知道,

要让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人看看!让她亲眼看看!“砰!

”我把林薇狠狠掼在厨房冰冷的门框上。她后背撞上坚硬的木头,痛得闷哼一声,

脸上血色褪尽,惊惧交加地看着我,像看一个疯子。我喘着粗气,眼睛赤红,

指着厨房里面那个在昏暗中瑟瑟发抖的瘦小身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咳出来的血块,

带着滚烫的恨意:“林薇!睁开你的狗眼!给我好好看看!”我的吼声在狭小的厨房里回荡,

震得空气都在嗡嗡作响。“看看我妈!看看她被你嫌弃成什么样子了!

看看她被你逼得只能用冷水擦身子!!”林薇被我吼得一个哆嗦,惊疑不定的目光越过我,

落在厨房里那个单薄的身影上。我妈站在洗菜池边,月光勾勒出她佝偻的轮廓。

她双手死死抱着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头垂得低低的,整个人缩成一团,

抖得像寒风里最后一片枯叶。地上,那条湿透的旧毛巾,像一块肮脏的破布,

无声地躺在冰冷的瓷砖上。09“妈!”我猛地扭头,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疼得抽气。刚才那不顾一切的狂怒,在看到我妈此刻的样子时,

瞬间被更深的恐慌和心疼淹没。她站在那里,单薄得像一张纸。昏暗中,她那张苍老的脸上,

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绝望。嘴唇哆嗦着,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却死死憋着不敢掉下来。

那眼神,空洞得吓人,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她面前崩塌了。“别怕,妈!没事!有我在!

”我声音抖得厉害,几乎是扑过去,想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就在我碰到她手臂的瞬间,

她像是被烫到,猛地一缩。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我和林薇都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那枯瘦的、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颤抖,

死死捂住了自己身上那件旧背心的胸口位置。那里,靠近心脏的地方,

缝着一个不起眼的、用碎布头打的小补丁。她的手指抖得不像话,

指甲缝里还带着泥土的痕迹。她哆嗦着,用另一只手笨拙地去抠那个小小的补丁边缘。

抠了好几下,指甲刮在粗布上发出“沙沙”的轻响。终于,补丁的一角被抠开了。

她的手伸进去,在里面摸索着。那动作小心翼翼,又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我和林薇都僵住了。林薇靠在门框上,脸色煞白,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妈的动作,

刚才那股刻薄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几秒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妈颤抖的手,

终于从那个破旧的补丁后面,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洗得发白的旧手帕紧紧包裹起来的扁平方块。手帕上还打着补丁。

她枯瘦的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了,一层一层,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

揭开了那块旧手帕。里面的东西,暴露在厨房窗外惨淡的月光下。

一张薄薄的、颜色有些陈旧的纸。

还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但边缘已经磨损的、深红色的……存折。10厨房里死寂一片。

只有我妈压抑不住的、低低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像破了洞的风箱。窗外那点可怜的月光,

勉强照亮了她手中摊开的两样东西。那张纸,是一份医院的诊断证明书,纸张发黄,

上面的蓝色印章和打印字迹在昏暗光线下有些模糊。而旁边那张深红色的存折,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了我的眼睛!林薇也看到了。她靠在门框上的身体瞬间绷直,

煞白的脸上,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猛地瞪大,

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某种难以置信的贪婪而急剧收缩。她甚至忘记了刚才的惊惧,

下意识地往前探了一步,死死盯着那张存折,声音都变了调:“存折?!”我妈没看她。

她布满泪痕的脸上,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和空洞。她枯瘦的手指,

抖得几乎拿不住那薄薄的两张纸。她极其缓慢地、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把那张医院的诊断书和那张深红色的存折,一起递向我。“强子…”她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让人心碎的卑微,“这…这是妈攒的…八万块…”八万?!

这个数字像颗炸弹,在我耳边“嗡”的一声炸开!震得我头晕目眩!八万块!

对于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农村老太太来说,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她是怎么攒下的?!“妈…这钱…”我喉咙像是被砂石堵住,又干又痛,“这钱…哪来的?

”我妈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浑浊的泪水终于决堤,汹涌地冲出眼眶,

顺着脸上深刻的沟壑滚落。她死死咬着下唇,渗出血丝,却发不出声音,

只是绝望地、用力地摇头,花白的头发凌乱地粘在湿漉漉的脸上。她的目光,

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艰难地、一寸寸地挪向旁边那张被忽略的、发黄的医院诊断书。

我的心,随着她的目光,骤然沉了下去,沉向一个冰冷刺骨的深渊。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像毒蛇的信子,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11厨房的空气粘稠得像凝固的血浆,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味。窗外风声呜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我妈的目光,

死死钉在那张发黄的诊断书上,浑浊的眼泪无声地汹涌,砸在她枯瘦的手背上,

也砸在我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上。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得像冰锥。

我的动作僵硬而缓慢,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我碰到了它。纸面粗糙,

带着一种陈旧的、不祥的质感。林薇也屏住了呼吸,身体前倾,眼睛瞪得溜圆,

里面翻滚着惊疑、贪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刺痛肺叶。

我猛地将那张对折的诊断书抖开!惨淡的月光,勉强照亮了纸上的字迹。是打印的宋体字,

冰冷,毫无感情。

碎性骨折伴严重血管神经损伤;左下肢挤压伤伴大面积软组织坏死……我的视线像被冻住,

艰难地往下移动。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瞳孔!……经紧急手术,

创、坏死组织切除……术后遗留左足严重功能障碍…………永久性丧失重体力劳动能力,

理受限……诊断医师:李明远日期:20XX年10月17日日期……是三年前!

正是我和林薇为了凑首付,愁得焦头烂额,到处借钱碰壁的时候!右腿……截肢?

左腿……废了?我爸?!“轰隆——!”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天旋地转!

眼前阵阵发黑,厨房的墙壁、林薇煞白的脸、我妈绝望的泪眼……都在疯狂地旋转、扭曲!

手里的诊断书变得千斤重,我几乎拿不住。膝盖一软,我踉跄着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爸…我爸的腿……”我抬起头,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得像被车轮碾过的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没了?

”12“爸…我爸的腿……”我破碎的声音在冰冷的厨房里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绝望,

“…没了?”“呜——!”我妈终于再也忍不住,

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堵了太久、压抑到极致的悲鸣。那声音像受伤野兽的哀嚎,撕心裂肺。

她瘦小的身体猛地佝偻下去,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了脊梁,整个人瘫软地滑坐在地上,

后背靠着冰冷的橱柜门。冰凉坚硬的瓷砖地面,硌着她枯瘦的骨头。她双手死死捂住脸,

浑浊滚烫的泪水从她粗粝的手指缝里汹涌地溢出来,大颗大颗砸在地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沉闷压抑到极点的哭泣声,

那哭声仿佛是从她破碎的肺腑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血的味道。“妈!!”我扑过去,

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生疼。我抓住她捂着脸的、冰凉颤抖的手,用力想掰开,

“妈!你看着我!到底怎么回事?!三年前…三年前爸不是说…不是说在工地只是扭了腰,

回家养养就好了吗?!”三年前。那个电话。我爸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有点远,有点喘,

背景音嘈杂。

歇几天…正好…正好你妈念叨想家了…俺们…俺们就先回了…”当时他声音里的虚弱和强撑,

我当时只以为是累的,是腰疼的!我他妈竟然信了!我还叮嘱他好好休息,

等我和林薇买了房,接他们来享福!享福?!我死死攥着我妈的手腕,

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眼睛赤红,死死盯着她泪流满面的脸,

嘶吼着追问:“你们骗我?!你们一直骗我?!爸的腿…三年前就没了?!是不是?!

”我妈被我摇晃着,像个破败的布娃娃。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只能断断续续地呜咽着点头,花白的头发被泪水粘在脸上,狼狈又凄凉。

“是…是…你爸…你爸不让说…”她抽噎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

他…他求工头…别告诉你们…工头…赔了八万…八万块…都…都在这里了…”她颤抖的手指,

指向掉落在她脚边的那张深红色存折。那薄薄的存折,此刻像一座烧红的山,压在我的心上,

烫得我五脏六腑都在抽搐!13我妈瘫在地上,哭得蜷缩成一团,身体不住地抽搐。

那张深红色的存折,就掉落在她脚边冰冷的地砖上,像一滩刺目的血。八万块。

我爸的一条腿,左脚的半条命,

还有他们整整三年锥心刺骨的隐瞒和强颜欢笑……就换了这轻飘飘的八万块!

换来了我们这套房子的首付!一股腥甜猛地涌上我的喉咙口!“呃…哇——!

”我再也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晚上那点油腻的外卖混合着胆汁,猛地喷了出来!

秽物溅在冰冷的地砖上,散发出酸腐的气味。“强子!”我妈惊叫一声,顾不得自己,

挣扎着要扑过来。“别过来!”我嘶哑地低吼,用手背狠狠抹掉嘴角的污渍。

那味道让我更加恶心。我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但脑子里却像被冰冷的雪水浇过,只剩下一种近乎毁灭的清醒。我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

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钉在门框边的林薇身上。她站在那里,脸色比厨房的瓷砖还要白,

精心描绘的妆容早就被冷汗和恐惧糊花了。她看着地上那张存折,又看看呕吐的我,

再看看哭得死去活来的我妈,眼神复杂得要命,惊惧、贪婪、厌恶、还有一丝心虚,

在她脸上疯狂交织。“林薇。”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像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

这平静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我抬起手,食指指向她,又缓缓移开,

扫过这间装修精致、此刻却让我觉得无比肮脏冰冷的房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砸在地上带着冰碴:“这房子。”“首付里,

有我爸妈的卖命钱。”“有我爸的一条腿!”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像刀子刮过喉咙,带着血腥味:“我嫌脏。”“这破房子,老子不要了!

”14“这破房子,老子不要了!”我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死寂的厨房里,

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林薇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彻底褪尽,煞白如纸。

她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里面全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和一丝被冒犯的愤怒。“张强!你…你疯了吗?!”她尖叫起来,

声音尖利刺耳,试图用音量压过我话语里的寒意,“这房子是我们俩的名字!是我们的家!

你说不要就不要?你凭什么?!”“家?”我扯开嘴角,

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充满戾气的笑,牙齿上还沾着刚才呕吐的污渍,

“用我爸的血和骨头换来的家?林薇,你住得下去?”我往前逼近一步,

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那股子从胸腔里翻腾上来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住得安生吗?啊?!”我猛地抬手指向地上瘫软哭泣的我妈,声音陡然拔高,炸雷一样,

“看看我妈!被你逼得只能用冷水擦澡!看看我爸!为了这堆钢筋水泥,腿都没了!

还他妈要瞒着我!怕拖累我!怕耽误你这个城里大小姐的好日子!”林薇被我吼得浑身一抖,

下意识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门框上,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她张着嘴,想反驳,

但在我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和一连串血淋淋的控诉下,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满眼的惊惶。我弯下腰,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

一把抓起地上那张深红色的存折。它在我手里,轻飘飘的,却又重逾千斤。

我把它狠狠摔在旁边的橱柜台面上!“啪!”一声脆响。“这八万,是我爸的腿!

”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你的东西,

还有你那张刻薄的脸——”我猛地抬起手,食指像一柄利剑,

直直地指向大门外那沉沉的夜色,每一个字都淬着冰,

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力量:“给老子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15“滚出去”三个字,像烧红的铁钉,狠狠楔进死寂的空气里。林薇煞白的脸,

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像厨房冰冷的瓷砖一样惨青。

她涂着蔻丹的手指死死抠进门框的木屑里,精心修剪的指甲劈裂了也浑然不觉。

那双总是带着挑剔和优越感的漂亮眼睛,此刻瞪得溜圆,

瞳孔里翻涌着海啸般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扒光、踩在泥里的巨大羞辱。她嘴唇哆嗦着,

像离水的鱼,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强子…别…别这样…”我妈带着浓重哭腔的哀求声响起,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她挣扎着从冰冷的地上爬起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我的裤腿,力气大得惊人,

“是妈不好…妈不该…不该拿出来的…别赶薇薇…这是你们的家啊…”“家?”我猛地回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我妈那张布满泪痕和绝望的脸,心脏像是被钝刀反复切割,“妈!

你看看清楚!这算哪门子的家?!我爸的腿换来的!您用冷水擦澡的地方?!这是我们的家,

还是你们的地狱?!”我妈被我吼得浑身一颤,抓着我的手猛地松开,像是被烫到。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在橱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浑浊的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她摇着头,嘴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败和哀伤。我的目光重新钉回林薇脸上,那眼神里的恨意和冰冷,

足以冻裂骨髓。“还不滚?”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濒临爆发的、毁灭性的压迫感,“等我动手?”林薇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

她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羞辱中找回了一点力气。她看着我妈那绝望灰败的样子,

又看看我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和疯狂,

最后目光扫过台面上那张刺目的深红存折……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恐惧?是悔意?

还是别的什么——飞快地掠过她惊惶的眼底,快得抓不住。她猛地低下头,避开了我的视线。

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唇被牙齿咬得死白,渗出血丝。她没有再争辩一个字,

甚至不敢再看地上的我妈一眼。她像一具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

僵硬地、一步一步地挪开靠在门框上的身体。脚步虚浮,高跟鞋踩在地砖上,

发出空洞又杂乱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随时会摔倒。她低着头,

肩膀缩着,那件昂贵的真丝睡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狼狈不堪地、一步步地挪向客厅,

挪向那扇紧闭的大门。那背影,仓皇得像一条被驱逐的丧家之犬。

16林薇仓皇的背影消失在客厅的黑暗里,紧接着,

大门传来一声沉重又带着怯意的“咔哒”落锁声。世界终于清静了。

只剩下厨房里我妈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还有我自己粗重得像破风箱的喘息。

那股支撑着我疯狂暴怒的力量,像潮水一样瞬间退去,

只留下冰冷刺骨的疲惫和一种巨大的、空落落的茫然。后背抵着冰凉的瓷砖墙,

慢慢滑坐下去,跌坐在同样冰冷坚硬的地砖上。胃里还在翻搅,喉咙口全是苦涩的胆汁味。

我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掌心一片湿冷,分不清是汗还是别的什么。视线里,

是我妈蜷缩在橱柜边的身影。她抱着膝盖,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瘦小的身体随着哭泣不住地颤抖,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

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仿佛要消失在阴影里。那么小,那么无助。我爸那条空荡荡的裤管,

还有我妈刚才在冷水下冻得发青的嘴唇,交替在我眼前闪现。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反复揉捏,痛得无法呼吸。

比刚才的暴怒更汹涌、更沉重的痛苦和愧疚,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将我淹没。我撑着地面,

冰凉从掌心直窜到头顶。我一点一点挪过去,动作笨拙又迟缓。靠近她,

靠近那团在黑暗中不断颤抖的、微弱的暖意。我伸出手,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我小心翼翼地、轻轻地碰了碰她瘦骨嶙峋、还在发抖的肩膀。“妈…”我叫了一声,

声音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刚出口就哽住了。她猛地一颤,哭声顿了一下,

头埋得更深了,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呛得我眼眶瞬间发热。

我吸了吸鼻子,用力咽下喉咙里的硬块,手臂绕过她单薄得硌人的肩膀,

试着想把她冰凉的身体搂进怀里。“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不堪,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硬生生挖出来的,带着滚烫的血和泪,“…我们回家。

”“回咱们…自己的家。”17火车“哐当哐当”的声响,单调又疲惫,碾过铁轨,

也碾过漫长的黑夜。硬座车厢里,浑浊的空气混合着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

闷得人透不过气。车窗玻璃蒙着一层厚厚的污垢,

外面是飞速倒退的、模糊不清的田野和村庄剪影。我妈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她太累了,

身心俱疲。即使在睡梦里,眉头也紧紧锁着,刻着深深的忧虑。花白的头发有些乱,

几缕碎发散在额前,随着车厢的晃动轻轻拂过她干涩起皮的脸颊。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整个人瘦小得可怜,像个被掏空了棉絮的布娃娃。

我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尽量不去惊醒她。目光落在窗外,

心却早已飞回了那个熟悉的、低矮的农家小院。爸……他这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拖着一条空荡荡的裤管,拖着一条几乎废掉的左腿……还要在我每次打电话回去时,

装出中气十足的样子,告诉我“家里好着呢”,“别惦记”,“好好干”……“呜——!

”火车拉响汽笛,悠长而苍凉,划破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天边,

终于透出了一点灰蒙蒙的亮色。下了火车,又倒了两趟破旧的、颠簸得像要散架的中巴车,

最后步行穿过坑洼不平的土路。熟悉的、带着泥土和秸秆味道的空气涌入鼻腔,远处,

那个被几棵老槐树掩映着的、低矮的土坯院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院门虚掩着,

是乡下人白天惯常的样子。我搀扶着我妈,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泥土上,

发出轻微的“噗噗”声。我的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地撞着胸腔,手心全是汗。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旧木门。院子里很安静。几只鸡在角落的草堆里刨食。

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泥土地上。堂屋的门槛上,坐着一个人。

他背对着我们,佝偻着。身上是洗得发白的旧军绿色褂子,一条裤腿空荡荡的,

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另一条腿直直地伸着,旁边放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头拐杖。

他手里好像拿着个东西,正低着头,专注地摆弄着。粗糙的手指,动作有些笨拙。是我爸。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我爸似乎察觉到了动静,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慢慢地、极其艰难地,扶着旁边的门框,一点点地转过身。

那张被阳光晒得黝黑、刻满岁月风霜和病痛折磨的脸,在看到门口我们的瞬间,猛地僵住了!

他浑浊的眼睛一点点睁大,里面先是惊愕,然后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最后,

那狂喜被一种更深、更沉的、无法言说的痛楚和愧疚瞬间覆盖。他的嘴唇哆嗦着,抖得厉害。

手里那个东西,“啪嗒”一声掉在门槛上。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木头削成的、还没完工的粗糙小老虎玩具。

18那声木头玩具掉落的轻响,像是一颗石子,砸破了小院死水般的寂静。我爸僵在门槛上,

黝黑粗糙的脸上,表情凝固了。那是一种混合了巨大惊喜和更深沉痛楚的复杂神情,

让那张本就饱经风霜的脸,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我妈在我身边,身体猛地一颤,

像是被那声音惊醒了沉睡的悲痛。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撕心裂肺,

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心疼、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挣脱我的手,踉跄着扑了过去,

像一片枯叶扑向大地。“建国啊…呜…建国…”她扑到我爸跟前,

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我爸那条空荡荡的裤管,身体顺着他的腿滑坐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

语无伦次,

…我对不起你啊…存折…存折让强子知道了…腿…你的腿…”我爸的身体被她扑得晃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她,那只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伸到一半,却僵在了半空。他低下头,

看着哭倒在地的妻子,又猛地抬起头,看向僵在院门口的我。他的目光,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在我脸上。那里面有震惊,有慌乱,有被揭穿后的无地自容,但更多的,

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甸甸的愧疚和……恐惧?他在怕什么?怕我责怪?怕我承受不了?

我的双脚像被钉在了院门口湿冷的泥地上,动弹不得。

眼睛死死盯着他身下——那条被风一吹就轻轻飘荡的空裤管,

还有旁边那条僵直伸着、明显不自然的左腿。膝盖的位置,裤子绷得很紧,

能看出下面包裹着异常僵硬的轮廓。爸的腿……三年前那个电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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