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在嚎叫。不是风,是裹挟着高能粒子、金属碎屑和放射性尘埃的死亡湍流。
它们如同亿万把无形的锉刀,永不停歇地刮擦着旧世界都市锈蚀的钢铁骨骼,
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铅灰色的天空被撕裂,翻涌着病态的紫绿光芒,
那是失控的地磁与狂暴的太阳耀斑在苍穹之上跳着毁灭之舞。我的“破壁者”机甲,
这具伤痕累累的钢铁之躯,正踏着摇摇欲坠的高架桥残骸亡命奔逃。每一次沉重的落脚,
都让腐朽的混凝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裂的块状物雨点般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裂谷。
神经束带深深勒进我的作战服,
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肋骨的剧痛——那是三小时前一次强行突围留下的纪念品。
眼前的战术屏疯狂闪烁着刺目的红色警告,视野边缘的能量护盾读数如同雪崩般直线下滑,
只剩下可怜的17%。背景辐射指数早已爆表,刺耳的警报几乎成了驾驶舱内唯一的背景音。
“灰隼!报告位置!源核信号正在衰减!重复,源核信号正在衰减!”通讯频道里,
壁垒指挥官“铁砧”嘶哑的咆哮被剧烈的电磁干扰撕扯得断断续续,
背景是壁垒深处沉闷的、如同巨兽喘息般的通风系统嗡鸣。我猛拉操纵杆,
破壁者庞大的机体一个近乎失控的侧滑,
险之又险地避开前方一栋拦腰折断、正缓缓倾倒的摩天大楼残骸。
碎石和扭曲的钢筋如同炮弹般砸在机甲厚重的肩甲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位置……C7区边缘!目标……还在!”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肺部火辣辣地疼,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甲内衬一个坚硬的凸起上——那枚只有指甲盖大小、却承载着壁垒最后希望的“源核”芯片。
它的外壳冰冷,内部却仿佛有微弱的心跳,透过作战服传递到我的掌心。旧世界遗产,
“曙光计划”的终极密钥,据说能重启人类最后的能量屏障网络,甚至……净化这片废土。
为了它,壁垒最精锐的“开拓者”小队近乎全灭,只剩下我和这具快要散架的破壁者。
“干扰源太强!无法定位!身后……有东西!能量读数……无法解析!
”我盯着战术屏边缘突然出现、并急剧放大的一个巨大金色光斑,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话音未落。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吸力骤然从后方传来!
仿佛空间本身被撕开了一个贪婪的巨口!
破壁者沉重的机体竟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得向后一顿,引擎发出撕裂般的悲鸣!与此同时,
驾驶舱内所有的光源——战术屏、仪表盘、警示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灭!
连外部传感器捕捉到的、那末日天穹上翻涌的紫绿光芒,也在刹那间消失!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死寂!只有引擎过载的尖锐嘶鸣和机甲金属骨架在恐怖力量下发出的呻吟,
证明我还活着。“光学迷彩失效!能量护盾离线!所有传感器……目盲!重复,完全目盲!
”我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凄厉。
回应我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电流沙沙声。深空风暴彻底屏蔽了信号。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
瞬间缠紧心脏。我疯狂地拍打着控制面板,试图重启任何系统,但毫无反应。
黑暗像粘稠的沥青,包裹着破壁者,也包裹着我。失去视觉的机甲,
就是一座漂浮在虚空中的钢铁坟墓。紧接着,
一种沉重的、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随着某种巨物脚步而脉动的震颤,
透过机甲足部传感器虽然失效,但物理震动仍在清晰地传递进来。
咚……咚……咚……缓慢,却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越来越近!
伴随着一种低沉的、如同来自地核深处的嗡鸣,每一次震动都让我的牙齿都在打颤。
那东西来了!那个让光消失的怪物!破壁者猛地一震!一只难以想象的巨爪,
带着熔岩般的高温即使隔着装甲也能感觉到那灼热和毁灭性的力量,
狠狠拍在破壁者的背部!轰——咔啦!刺耳的金属扭曲断裂声炸响!
整个驾驶舱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我整个人被狠狠掼在座椅束缚带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头盔重重磕在冰冷的舱壁,眼前金星乱冒,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
背部装甲严重变形的警报在黑暗中无声地闪烁——如果还有光的话。第二击紧随而至!
这次是侧面!恐怖的撞击力让破壁者如同被抽飞的陀螺,
翻滚着撞向旁边一栋还算完好的建筑立面!轰隆——!
钢筋混凝土在破壁者沉重的撞击下如同酥脆的饼干般碎裂、崩塌!
机甲被埋进了半塌的废墟之中,烟尘弥漫虽然看不见,
但能感觉到呛人的粉尘灌入破损的换气系统。引擎彻底熄火,
只剩下应急电源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维生系统,发出微弱的嗡鸣。完了!彻底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头顶。我蜷缩在绝对黑暗的驾驶舱里,
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传来低沉、贪婪的喘息声,
以及某种坚硬角质刮擦破壁者外部装甲的刺耳声响。那东西在靠近,在寻找入口,
在享受猎物最后的绝望。源核芯片在胸口散发着微弱的、绝望的热量,
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星辰。就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移动到驾驶舱视窗位置,
一股灼热的气息甚至穿透装甲缝隙喷涌进来的瞬间——嗤啦——!
一道刺目的、纯粹由光构成的金色长鞭,如同撕裂永夜的雷霆,毫无征兆地从侧上方劈落!
它精准无比地抽打在那无形吸力的源头附近!嗡……!
一声痛苦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嘶吼震荡着空气!
那笼罩一切的、吞噬光线的恐怖吸力瞬间消失了!紧接着,
第二道、第三道金色光鞭如同狂舞的闪电链,密集地抽打在破壁者周围!
每一次抽击都伴随着空气被电离的爆鸣和那巨兽痛苦愤怒的咆哮!光线在剧烈地明灭闪烁,
仿佛黑暗与光明在进行一场惨烈的拉锯战。借着这疯狂闪烁、极不稳定的光芒,
我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真容。那是一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如同噩梦具现化的巨兽。
它的身躯庞大如山丘,覆盖着暗金色、仿佛冷却熔岩般的厚重甲壳,
甲壳缝隙间流淌着炽热的、如同岩浆般的金红色光芒。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没有眼睛,
没有口鼻,只有一张占据了大半个头颅、不断向内螺旋坍缩的、纯粹由黑暗构成的巨口!
刚才吞噬一切光线的力量,就源自这张巨口!此刻,
数道灵蛇般的金色光鞭正死死缠绕在它粗壮的脖颈上,光鞭的另一端,
连接着……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影!一个少女!她看起来至多十六七岁,
身形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悬浮在离地数米的空中,赤着双足。
她穿着一身用某种闪烁着微光的银色纤维编织的、样式奇特的短袍,
裸露的四肢和脖颈苍白得近乎透明,与周遭的污浊废墟形成刺目的对比。
她的长发并非人类应有的颜色,而是流动的、炽烈的熔金色,如同被阳光点燃的液态黄金,
在她周身无形的力场中无风自动,狂野地舞动。
而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同两枚烧融的、正在流淌的太阳金币,纯粹、炽烈、非人!此刻,
这双熔金的眼眸正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死死锁住下方挣扎咆哮的巨兽“噬光者”。
她的双手十指张开,指尖迸射出的金色光束正是那束缚巨兽的光鞭之源!
光束在她指尖跳跃、扭动,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死死勒进噬光者颈部炽热的甲壳缝隙,
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噬光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张黑暗巨口疯狂地开合,
试图再次吞噬光线,但缠绕在颈部的光鞭如同烧红的烙铁,剧烈干扰着它的力量场,
让它发出的吸力变得断断续续、范围大减。它庞大的身躯狂暴地扭动挣扎,
粗壮的尾巴带着万钧之力横扫而出,将旁边的半截大楼残骸如同积木般扫飞!少女——曦,
身体随着噬光者的挣扎而微微晃动,她悬浮的高度降低了一些,
脸色在金色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苍白,紧抿的唇角渗出一丝刺目的鲜红。显然,
束缚这头巨兽对她来说也是巨大的负担。她猛地转头,那双熔金的眸子穿透弥漫的烟尘,
精准地锁定了破壁者头部驾驶舱的位置。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
“走!”一个冰冷、空灵,仿佛直接在我脑海中炸响的声音命令道。并非通过空气传播,
而是……精神链接?她没再理会我,所有的精神似乎都集中在束缚那头狂暴的噬光者上。
光鞭在她手中绷紧到了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走?去哪?
破壁者如同一堆废铁埋在废墟里!就在我内心挣扎之际,头顶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
几道柔和的金色光束如同探照灯般穿透废墟的缝隙,照射在破壁者身上。紧接着,
一种无形的、温和却强大的力量包裹住了沉重的机甲,缓缓地将它从瓦砾堆中“托”了起来!
我震惊地看着战术屏应急光源在光线恢复后已经重启上显示的机体外部画面。
几个散发着柔和金光的、形态奇特的生物悬浮在破壁者周围。它们体型不大,
如同放大的、半透明的金色水母,身体内部流淌着液态的光,下方延伸出数条柔韧的光须。
正是这些光须释放出的力场,托举着破壁者庞大的身躯。晶兽!壁垒情报里提到过,
与异人共生的温和生物!但它们展现的力量……托举着破壁者的晶兽群簇拥着我,
跟随着前方那个如同金色流星般的身影——曦,她一边维持着对噬光者的束缚,
一边向着城市废墟中心那片能量乱流最为狂暴、风暴云压得最低的区域疾飞。
噬光者不甘的咆哮和挣扎的震动越来越远。
我们一头扎进了翻涌的、如同墨汁般浓稠的风暴云墙!瞬间,
外部传感器捕捉到的景象变成了一片混沌的、跳跃着毁灭性电弧的紫绿色湍流。
破壁者的机体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剧烈颠簸,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
护盾发生器发出过载的尖啸,读数再次暴跌。就在我感觉机甲快要被撕碎时,
前方的曦猛地停下。她悬浮在风暴眼的核心,双手高举,
指尖迸射出比之前束缚噬光者时更加璀璨、更加凝练的金色光束!光束并非攻击,
而是在狂暴的能量湍流中急速编织、勾勒!
一个巨大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不断旋转的复杂几何图案在她面前瞬间成型!图案中心,
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扭曲,一个散发着稳定柔和白光的圆形通道口,
如同撕裂黑暗的伤口,豁然洞开!通道口内,隐约可见……漂浮的岛屿?流淌的光河?
“进去!”曦的声音再次直接在我脑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托举着破壁者的晶兽群毫不犹豫,簇拥着沉重的机甲,一头撞进了那光芒通道!
短暂的失重感和强烈的空间转换眩晕之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破壁者悬浮在半空中。
我所在的,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打败物理法则的巨大空间。这里没有大地,
只有无尽的、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芒的云海在下方缓缓翻涌。而在云海之上,
悬浮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浮空岛屿。岛屿由奇异的、闪烁着金属和晶体光泽的岩石构成,
表面覆盖着郁郁葱葱、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奇异植物。无数道由纯粹光线构成的河流,
如同有生命的纽带,在岛屿之间蜿蜒流淌、连接。支撑着这个世界的,
是无数根巨大无比、贯穿上下、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柱。这些晶柱仿佛是活着的,
内部流淌着七彩的液体光,如同这个悬浮世界的血管和骨骼。晶柱之间,
连接着同样由光构成的桥梁和平台。许多形态各异的晶兽——有如同发光飞鸟的,
有如同水晶游鱼的,有如同宝石甲虫的——在这些光之通道上悠然飞行或栖息。
它们身上都散发着或明或暗的金色光晕,与整个空间的光源和谐共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带着淡淡花香和微弱臭氧的气息,
与壁垒内循环空气的金属味、废墟的死亡气息截然不同。能量读数高得惊人,
却异常稳定、平和,充满了……生命力。这里就是异人的城市?悬光城?
破壁者在几头晶兽的引导下,缓缓降落在其中一座较大的浮空岛上。
岛屿边缘是一个由发光水晶构筑的平台。随着机甲沉重的足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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