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杏花诗会春日的京城,杨柳拂堤,杏花满巷。礼部侍郎府的朱漆大门前车马络绎不绝,
今日是三年一度的春闱前夕,侍郎大人举办诗会,广邀京城才子,以文会友。云芷挎着药箱,
跟在引路的小厮身后,穿过曲折的回廊。她本不必走这条通往花园的路,
但正厅里侍郎夫人突然晕厥,她这个被请来为老夫人诊脉的医女,只得临时转向。
"姑娘请稍候,小的去通报一声。"小厮在花园入口处停下脚步。云芷点头,
目光却不自觉地被园中景象吸引。假山流水间,数十位锦衣公子三三两两聚在一处,
或吟诗作对,或高谈阔论。春风拂过,带来阵阵墨香与花香交织的气息。"这位姑娘是?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芷转身,见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年轻公子站在那里。
他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腰间一枚青玉坠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民女云芷,
是济世堂的医女,奉家父之命来为老夫人诊脉。"云芷福了福身,声音清澈如山涧溪流。
"原来是云大夫的女儿。"公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在下周瑾,
恰巧也在受邀之列。老夫人身体不适,姑娘恐怕要稍候片刻了。"云芷正欲回答,
园中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位身着绛紫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正是礼部侍郎赵大人。
"诸位才子,今日诗会以'春江花月夜'为题,不知哪位愿开此先河?"园中一时寂然。
这个题目虽常见,却极考功力,无人愿贸然出手。"不如请这位姑娘一试?"周瑾忽然开口,
目光含笑地看向云芷。赵侍郎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云芷,眉头微皱:"这位是?
""济世堂云霖大夫之女,医术精湛,想必文采亦不凡。"周瑾从容道。云芷愕然,
正欲推辞,却见园中众人目光已聚集在她身上。她深吸一口气,
知道此时退缩反倒显得小家子气。"既蒙周公子抬爱,民女献丑了。
"她缓步走到园中石桌前,素手轻抚宣纸,略一沉吟,提笔蘸墨。园中鸦雀无声,
只听得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周瑾站在她身侧,
轻声念出第一句,眼中异彩连连。云芷笔下不停,
一行行清丽小楷如行云流水般铺陈开来:"滟滟随波千万里,
何处春江无月明......"当她写下最后一句"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时,
园中已是一片寂静。片刻后,爆发出一阵赞叹之声。"好诗!绝妙好诗!"赵侍郎拍案叫绝,
"姑娘才情,令我等须眉汗颜!"云芷微微欠身:"大人过奖了,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云姑娘过谦了。"周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此诗意境开阔,气象万千,
绝非寻常闺阁之作。不知姑娘师从何人?""家父好读书,家中有些藏书,
民女不过是耳濡目染。"云芷答道,却见周瑾眼中疑惑更深。正当此时,
一名侍卫急匆匆跑来,在赵侍郎耳边低语几句。赵侍郎脸色大变:"什么?城南发现瘟疫?
"园中顿时一片哗然。云芷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大人,民女虽为女子,
却也习得家父七八分医术。若京城有疫,民女愿尽绵薄之力。"赵侍郎正犹豫间,
周瑾忽然开口:"云姑娘高义。在下与太医院有些交情,不如由我引荐姑娘参与防疫?
"云芷惊讶地看向这位初次见面的公子,只见他眉宇间忽然多了几分威严,
与方才吟诗作对的闲适模样判若两人。"如此甚好!"赵侍郎如释重负,
"我这就安排车马送二位前往太医院。"离开侍郎府时,云芷回头看了一眼园中盛开的桃花,
不知为何,心中隐约觉得,今日这场偶遇,将彻底改变她平静的生活。
而走在她身侧的周瑾——大周朝太子周承瑾,望着身旁这位才情出众的医女,
眼中闪过一丝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温柔。2 抗疫同心太医院内,
药香与紧张的气氛交织在一起。云芷站在厅中央,四周坐着十几位须发花白的太医,
目光如针般刺在她身上。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却挺直了背脊。"隔离防疫?简直荒谬!
"太医院院首许明河拍案而起,花白的胡子气得直颤,"自古医治瘟疫,
当以汤药调理体内阴阳为主。将病患集中一处,岂不是让他们互相传染,自寻死路?
"云芷深吸一口气:"许院首,民女观察此次瘟疫传播极快,若任由病患散居各处,
恐难以控制。集中隔离可限制疫情扩散,同时便于集中施治。""胡言乱语!"许明河冷笑,
"你一介女流,读过几本医书?也敢在太医院大放厥词?"云芷脸颊发热,
却不肯退缩:"家父云霖曾师从神医谷,民女自幼习医,
读过《伤寒杂病论》《瘟疫论》等典籍。隔离之法,
在《黄帝内经》中亦有提及——""够了!"许明河打断她,"太医院自有规矩,
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倒觉得云姑娘所言有理。"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回头,
只见周瑾负手而立,唇角含笑,眼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许明河脸色一变,
匆忙行礼:"周...周公子,您怎么来了?
"云芷敏锐地注意到许明河称呼中的迟疑与敬畏,不由多看了周瑾一眼。
这位公子究竟是何身份,竟能让太医院院首如此恭敬?周瑾步入厅内,
目光扫过众人:"城南疫情紧急,太医院迟迟拿不出有效方案,陛下甚为忧心。
云姑娘的隔离之策,不妨一试。
"许明河额头渗出细汗:"可是...这有违祖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周瑾语气转冷,"若因循守旧导致疫情扩散,谁来担这个责任?"厅内一片寂静。
许明河脸色铁青,最终低下头:"...遵命。
"云芷惊讶地看着周瑾三言两语就改变了太医院的决策,心中疑惑更深。但此刻疫情紧急,
容不得她多想。"云姑娘。"周瑾转向她,目光柔和下来,"既然方案是你提出的,
不知可愿亲自负责城南隔离区的筹建?"云芷毫不犹豫地点头:"民女义不容辞。
"离开太医院时,夕阳已西沉。云芷匆匆走向等候在外的马车,却见周瑾站在车旁,
似乎专程在等她。"周公子。"云芷福了福身,"今日多谢你出言相助。
"周瑾微笑:"云姑娘心怀仁术,勇于任事,该我谢你才是。"他顿了顿,"天色已晚,
我送姑娘回府吧。"云芷本想拒绝,但想到父亲可能还在等她的消息,便点头应允。
马车内空间狭小,云芷能闻到周瑾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她悄悄打量身旁的男子——剑眉星目,
鼻梁高挺,举手投足间透着与生俱来的优雅。这绝非普通世家公子能有的气度。
"云姑娘在看什么?"周瑾忽然转头,眼中带着笑意。云芷耳根一热,
急忙移开视线:"我...我只是好奇,周公子为何对医术如此了解?""家母体弱,
自幼常与太医打交道,耳濡目染罢了。"周瑾语气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翳。
马车忽然颠簸,云芷一时不稳向前倾去。周瑾迅速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两人距离骤然拉近。
云芷闻到一股清冽的松木香气,心跳不由加快。"多谢公子。"她慌忙坐直身体,
感到脸颊发烫。周瑾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女子肩头的温度。
他轻咳一声:"云姑娘方才在太医院提到神医谷...令尊师从哪位高人?
""家父师从谷主叶白衣,不过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云芷答道,"后来家父离开神医谷,
在京城开了济世堂。
"周瑾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叶白衣...可是当年号称'金针渡厄'的那位神医?
"云芷惊讶地点头:"周公子竟也知道?""略有耳闻。"周瑾若有所思,"这么说,
云姑娘也会金针之术?""只学了些皮毛。"云芷谦虚道,却见周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仿佛发现了什么珍宝。马车停在济世堂门前。云芷刚下车,就见父亲云霖站在门口,
眉头紧锁。"阿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云霖目光警惕地扫过马车,
当看到车帘掀起后露出的面孔时,瞳孔猛地收缩。"父亲,这位是周瑾周公子,
今日多亏他相助,太医院已同意采用女儿的隔离防疫方案。"云芷介绍道。云霖脸色变了变,
随即恢复平静,向周瑾拱手:"多谢周公子照顾小女。"周瑾还礼:"云大夫客气了。
令嫒医术高明,心怀仁善,实乃百姓之福。"云霖将女儿拉到身后,语气疏离:"天色已晚,
不便留客,周公子请回吧。"周瑾不以为忤,微笑告辞。马车远去后,云霖立刻关上大门,
神色严肃地看着女儿:"阿芷,你可知那人是谁?"云芷疑惑:"不就是周公子吗?
"云霖摇头,压低声音:"那是太子周承瑾!他微服私访,化名周瑾。你怎会与他相识?
"云芷如遭雷击,手中的药箱差点跌落。太子?那个在诗会上与她谈诗论道,
在太医院为她仗义执言的男子,竟是当朝储君?"我...我不知道..."她声音发颤,
想起自己在太子面前的一言一行,顿时羞窘交加。云霖叹息:"阿芷,
皇家之人与我们平民不同。你心思单纯,莫要与他走得太近,免得...""父亲多虑了。
"云芷打断他,"女儿只是协助防疫,与太子并无私交。"云霖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接下来的日子,云芷全身心投入抗疫工作。城南辟出一片空地,
搭建起数十顶帐篷作为隔离区。她亲自为每位病患诊脉,记录症状,调配药方。
周承瑾——现在她已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几乎每日都会来隔离区巡视。
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地位,但对待云芷依然温和有礼。"云姑娘,这些病患情况如何?"这日,
周承瑾身着月白色锦袍,在侍卫簇拥下走来。云芷正在为一位老者施针,闻言抬头,
看到阳光下太子俊朗的面容,心跳漏了一拍。她定了定神:"回殿下,轻症者已有好转,
但重症者...民女的药方效果有限。"周承瑾蹲下身,不顾侍卫劝阻,
亲自查看病患情况:"可需什么珍贵药材?我可命人从宫中取来。
"云芷摇头:"非药材之故。民女怀疑此次瘟疫与往年不同,需要调整药方,
但...""但太医院不肯配合?"周承瑾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云芷默认。
许明河虽不敢公然违抗太子命令,却在药材配给、人员调派上百般刁难。
周承瑾起身:"明日我会派东宫属官来协助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他顿了顿,"另外,
我查阅古籍,发现前朝对付类似瘟疫时曾用'清瘟败毒散',不知对姑娘可有启发?
"云芷眼前一亮:"殿下竟知道此方?确实对症!
只是其中几味药材...""我已命人备好。"周承瑾微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
"这是我从藏书阁抄录的完整配方。"云芷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如触电般缩回。
她低头看配方,惊喜地发现这正是她苦思不得的良方:"多谢殿下!有此方相助,
疫情定能控制!"周承瑾看着她脸上绽放的光彩,心中微动:"云姑娘为百姓不辞辛劳,
该我谢你才是。"两人目光相接,一时无言。云芷率先移开视线,
耳根微红:"民女...民女先去配药了。"周承瑾点头,目送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三日后,新药方见效,重症病患陆续好转。消息传开,
京城百姓无不称颂云芷医术高明。连原本对隔离政策不满的许明河,也不得不承认此法有效。
这日傍晚,云芷正在整理医案,忽听外面一阵骚动。她走出帐篷,
只见一队豪华马车停在隔离区外,为首的华服男子正与守卫争执。"贾老爷,隔离区有规矩,
非医者不得入内。"守卫为难地说。"放肆!本老爷捐银千两支援抗疫,连看看都不行?
"男子怒喝,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云芷。云芷认出这是京城富商贾世仁,
皱眉上前:"贾老爷有何贵干?"贾世仁立刻堆起笑容:"云姑娘,久闻大名!
老夫特来感谢你救治京城百姓。"他一挥手,仆从抬上几个大箱子,"这是些药材和银两,
聊表心意。"云芷冷淡地谢绝:"多谢贾老爷好意,但隔离区物资已由朝廷调配充足,
不敢劳您破费。"贾世仁笑容不变,凑近几步,压低声音:"云姑娘医术高明,
留在这种小医馆太委屈了。老夫正想聘一位府医,年薪千两,不知姑娘可有意向?
"云芷后退一步:"家父年迈,民女需在身边照料,恕难从命。
"贾世仁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姑娘别急着拒绝。老夫在太医院也有些关系,
许院首是我表亲。若姑娘愿意,将来入太医院也不是难事。"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当然,
若姑娘有更高志向...老夫虽年过四旬,
正室之位尚虚..."云芷脸色骤变:"贾老爷请自重!民女行医只为济世救人,别无他求!
"贾世仁面色一沉:"云姑娘,别不识抬举!你一个医女,能攀上我贾家是高攀!
""贾老爷好大的口气。"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芷回头,
只见周承瑾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面色阴沉如水。贾世仁浑身一抖,
慌忙跪地:"太...太子殿下!小民不知殿下在此,
多有冒犯..."周承瑾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云芷身边:"云姑娘,可有麻烦?
"云芷摇头:"多谢殿下关心,民女无事。"周承瑾这才转向贾世仁,声音冷冽:"贾世仁,
你捐银抗疫本是好事,但若借此骚扰医者,别怪本王不客气。"贾世仁额头冒汗,
连连磕头:"殿下明鉴,小民绝无此意!小民这就告退!"说完,带着仆从仓皇离去。
云芷长舒一口气:"多谢殿下解围。"周承瑾神色缓和:"贾世仁此人心术不正,
姑娘日后若再遇骚扰,可直接报我名号。"云芷心头一暖,却又想起父亲警告,
不由谨慎道:"殿下厚爱,民女愧不敢当。"周承瑾似乎看出她的顾虑,
轻叹一声:"云姑娘,你我虽身份有别,但同为救治百姓尽力,何必如此生分?私下场合,
仍以朋友相称可好?"云芷抬头,见他眼中满是真诚,心中一软,轻轻点头。一月后,
瘟疫终于平息。最后一批病患痊愈离开隔离区时,百姓自发聚集,向云芷叩谢。
她站在人群中,看到周承瑾在不远处微笑注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当晚,
周承瑾亲临济世堂,带来一道圣旨:皇帝嘉奖云芷抗疫有功,赐"仁心圣手"匾额,
黄金百两。云霖父女跪地谢恩。宣旨官离去后,周承瑾却单独留下,
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佩:"云姑娘,此番抗疫多亏你力挽狂澜。这枚玉佩聊表谢意,
还请收下。"云芷看着玉佩上精致的云纹,犹豫道:"殿下,
这太贵重了...""此玉有安神之效,适合医者佩戴。
"周承瑾不由分说将玉佩放入她手中,"日后若有需要,持此玉佩到东宫,自有人接应。
"云芷握紧玉佩,感到上面残留的温度:"...多谢周公子。"她故意用了初识时的称呼,
看到周承瑾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送走周承瑾后,云霖看着女儿手中的玉佩,
面色凝重:"阿芷,这是太子信物,非同小可。"云芷摩挲着玉佩,心乱如麻:"父亲,
我...""为父不是要责备你。"云霖叹息,"只是提醒你,皇家之路荆棘密布,
你要想清楚。"与此同时,贾府密室中,贾世仁正与一位客人密谈。"表兄,
那云芷小贱人竟敢当众给我难堪!还有太子明显对她另眼相看,这口气我咽不下!
"贾世仁咬牙切齿。许明河冷笑:"急什么?太子不过是一时新鲜。我已查过,
云霖当年离开神医谷另有隐情,与先皇后之死有关..."贾世仁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许明河阴险地笑了:"只要找到证据,不仅云芷那小丫头,连她父亲也难逃一死!
"3 御前花间见瘟疫平息后的第五日,云芷正在济世堂后院晾晒药材,
忽闻前厅传来一阵骚动。"姑娘,有贵客到!"丫鬟小翠急匆匆跑来,脸颊泛红。
云芷擦了擦手,刚踏入前厅,就见一位身着靛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立于药柜前,
正与父亲交谈。那挺拔的背影让她心跳骤然加快。"周...公子?"她轻声唤道。
周承瑾转身,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云姑娘,别来无恙。"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
勾勒出一道金边。云芷注意到他今日衣着比往常更为精致,
腰间玉带上缀着的明珠流转着柔和的光彩。云霖轻咳一声:"阿芷,
周公子邀你去皇家别苑赏花,为父已经应允了。"云芷惊讶地看向父亲。
自从知道周瑾就是太子后,父亲一直告诫她保持距离,
今日怎会...云霖似乎看出女儿的疑惑,低声道:"圣上口谕,不得推辞。
"周承瑾适时解释:"父皇听闻云姑娘医术高明,想借赏花之机当面致谢。
今日别苑芍药正盛,七皇弟也会同往。"听到有皇室其他成员在场,云芷稍稍安心。
她福了福身:"民女遵命。请容我更衣。"片刻后,云芷换上一袭淡青色长裙,
发间只簪一支银钗,素雅大方。周承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亲自为她掀起马车帘幔。
皇家别苑位于城西,占地千顷。马车驶入朱漆大门后,又行了约莫一刻钟才停下。云芷下车,
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芍药花海,粉的、白的、紫的,
层层叠叠,在微风中摇曳生姿。花丛间点缀着精致的亭台,远处还有一泓碧水,
几只白鹤悠闲地在水边踱步。"喜欢吗?"周承瑾站在她身侧,声音温柔。云芷点头,
眼中闪烁着惊喜:"太美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多芍药。
""这片芍药园是母后生前最爱的去处。"周承瑾轻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每年花期,
父皇都会命人精心照料。"云芷心头一颤。她曾听父亲提过,先皇后去世已近十年,
太子当时不过十二三岁。"殿下..."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靠近了一步。
周承瑾摇摇头,勉强一笑:"无妨。今日是来赏花的,不该提这些。
七皇弟应该已经在流芳亭等候了。"他们沿着花间小径前行,
周承瑾不时指着一些特殊品种介绍。云芷惊讶于他对花卉的了解,
更惊讶于他竟会记得上次诗会上她随口提过喜欢芍药。转过一道花墙,
前方出现一座六角凉亭。亭中坐着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蘸水在石桌上画画。"七皇弟。"周承瑾唤道。少年抬头,
眉眼间与周承瑾有几分相似,只是更为稚嫩。他跳起来行礼:"太子哥哥!
"目光随即好奇地转向云芷,"这位就是治好瘟疫的云姑娘吗?"周承瑾点头:"云姑娘,
这是七皇子周承瑜。"云芷刚要行礼,七皇子已经蹦到她面前:"云姑娘,听说你会金针术?
太医院那些老头子都说这手艺快失传了!"云芷被他的活泼感染,
微笑道:"民女确实跟家父学过一些。""太好了!改日能不能教我?
"七皇子眼睛亮晶晶的。"承瑜,别胡闹。"周承瑾无奈地摇头,"云姑娘是来赏花的,
不是来授课的。"七皇子撇撇嘴,忽然眼睛一转:"太子哥哥,父皇刚才派人来,
说让你去书房一趟,有边关急报。"周承瑾皱眉:"现在?""嗯,说是很紧急。
"七皇子一脸无辜。周承瑾犹豫地看向云芷。云芷连忙道:"殿下以国事为重,
民女可以自己赏花。""我很快回来。"周承瑾低声说完,匆匆离去。七皇子见兄长走远,
立刻神秘兮兮地凑近:"云姑娘,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的芍药是全园最美的!
"不等云芷回应,他已经抓起她的手往花丛深处跑去。云芷哭笑不得,
只得跟着这位活泼的小皇子穿过蜿蜒小径,来到一处被高大花树环绕的小空地。
这里确实有几株云芷从未见过的芍药,花瓣呈现出罕见的蓝紫色,
在阳光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这是'九天紫',母后生前最爱的品种。
"七皇子骄傲地介绍,"全天下只有这里有。"云芷俯身轻抚花瓣,
惊叹不已:"真美..."她话音未落,七皇子突然一声痛呼,猛地跳开。云芷转头,
只见一条青蛇迅速游入花丛。"殿下!"她冲过去,
看到七皇子小腿上两个细小的牙印已经开始泛红。
七皇子脸色发白:"是...是竹叶青..."云芷心头一紧。竹叶青毒性极强,
若不及时救治...她立刻撕下一条衣襟,在七皇子膝盖下方紧紧扎住。"殿下忍一忍。
"她从发间拔出银钗,在伤口上划了个十字,然后俯身吸出毒血。七皇子疼得直抽气,
但强忍着没哭出来。云芷连续吸吐数次,直到血色转红,才从腰间小荷包中取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家父配的解毒丹,能暂时压制毒性。"她倒出一粒药丸让七皇子服下,
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包,"我需要为殿下施针,阻止毒素上行。"七皇子虚弱地点头。
云芷手法娴熟地在他腿上几处穴位施针,然后又在手腕、颈部下了几针。不一会儿,
七皇子脸色好转,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云...云姑娘,我会死吗?"七皇子小声问,
眼中满是恐惧。云芷柔声安慰:"不会的。毒性已经控制住了,等找到对症解药就没事了。
"她皱眉思索,"这附近可有'七叶一枝花'?那是解竹叶青毒的最佳药材。
"七皇子摇头:"我不认得...但花匠肯定知道。"云芷正要起身去寻人,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唤声。"在这里!"云芷高声回应。片刻后,
周承瑾带着几名侍卫赶到,见状大惊:"怎么回事?"云芷简要说明了情况。
周承瑾脸色铁青,立刻命人去寻花匠和太医。他蹲下身检查七皇弟的伤势,
眼中满是自责:"怪我离开...""殿下不必自责。"云芷安慰道,"七皇子暂时无碍,
但需要尽快解毒。"很快,花匠带着"七叶一枝花"赶来,太医也气喘吁吁地到了。
为首的正是许明河,他看到云芷正在为七皇子施针,脸色一变:"大胆!
谁允许你擅自为皇子医治?"云芷不卑不亢:"许院首,情况紧急,民女不得已而为之。
七皇子中竹叶青毒,需立即服用解毒汤。"许明河冷哼一声,推开云芷,亲自为七皇子诊脉。
片刻后,他面露讶色:"毒素确实已被控制...你用了什么针法?""金针渡穴。
"云芷答道,"现在需要...""本官自有主张!"许明河打断她,
从药箱中取出几味药材,命人煎煮。云芷看到他的配方,忍不住道:"许院首,
七叶一枝花需配黄连才能发挥最大效力...""放肆!"许明河怒喝,"你一介女流,
也敢指摘本官用药?""云姑娘说得对。"一个威严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所有人回头,
只见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面容肃穆,不怒自威。"参见陛下!
"众人慌忙跪拜。云芷心跳如鼓,伏地不敢抬头。这就是大周天子,周武帝。"平身。
"皇帝淡淡道,走到七皇子身边,亲自查看伤势,"许爱卿,
就按这位...云姑娘的方子配药。"许明河额头冒汗:"臣...遵旨。
"皇帝这才看向云芷:"你就是治好了瘟疫的云芷?抬起头来。"云芷缓缓抬头,
却不敢直视天颜。她看到皇帝约莫五十岁上下,眉宇间与周承瑾极为相似,
只是更为威严刚毅。"不错。"皇帝微微颔首,"救了朕的皇子,想要什么赏赐?
"云芷叩首:"民女不敢求赏。救治病患乃医者本分。"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起来吧。
朕听闻你医术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愿入太医院任职?"此言一出,
在场众人皆惊。太医院自开朝以来,从未有过女医官。云芷怔住了,不知如何作答。
周承瑾适时开口:"父皇,云姑娘医术精湛,若能入太医院,实乃百姓之福。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儿子一眼:"朕看太子对此事颇为热心啊。"周承瑾耳根微红,
但神色坦然:"儿臣只是为国荐才。"皇帝不置可否,转向云芷:"如何?
"云芷深吸一口气:"民女...愿为陛下效劳。""好!"皇帝满意地点头,"即日起,
云芷入太医院任职,专司女眷及皇子公主诊治。许爱卿,你安排一下。"许明河脸色难看,
却不得不应下:"臣遵旨。"皇帝又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已经服下解药的七皇子回宫休养。
众人恭送圣驾后,许明河冷冷地扫了云芷一眼,拂袖而去。转眼间,
花田中只剩下云芷和周承瑾二人。夕阳西下,为芍药镀上一层金边。"恭喜云医官。
"周承瑾微笑道,眼中满是欣喜。
云芷却忧心忡忡:"殿下...民女...下官恐怕难以胜任。太医院规矩森严,
许院首又...""别怕。"周承瑾轻声安慰,"有我在。况且..."他顿了顿,
"你若入宫任职,我们...见面也方便些。"云芷心头一跳,抬眼看他。
周承瑾的目光温柔而炽热,让她脸颊发烫。"殿下..."她低声呢喃,却不知该说什么。
周承瑾忽然伸手,从身旁摘下一朵粉色芍药,轻轻簪在她发间:"很适合你。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廓,两人都是一颤。云芷低下头,心如鹿撞。"我该回去了。
"半晌,她轻声道,"父亲还不知道这事..."周承瑾点头:"我送你。"回程的马车上,
云芷思绪万千。入宫任职意味着什么?她与太子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今日皇帝看她的眼神,
似乎别有深意..."到了。"周承瑾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云芷这才发现马车已停在济世堂前。她刚要下车,周承瑾却拦住她:"明日辰时,
我会派人来接你入宫。在此之前..."他犹豫片刻,"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云芷疑惑地看着他。周承瑾深吸一口气:"明日入宫,我将以真实身份与你相见。
希望...希望你不要因此疏远我。"云芷心头一暖:"殿下多虑了。
无论您是周瑾还是太子,都是...都是我的朋友。"周承瑾眼中闪过惊喜,
随即又黯淡下来:"宫中不比外面。明日之后,你我之间...会有诸多规矩约束。
"云芷明白他的顾虑,轻声道:"殿下放心,下官会谨守本分。"周承瑾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明日见。"云芷目送马车远去,心中五味杂陈。翌日清晨,
一队东宫侍卫准时来到济世堂,护送云芷入宫。太医院位于皇宫西南角,
云芷被带到一间新收拾出来的厢房,门口已经挂上了"云医官"的木牌。
她刚换好太医院配发的淡绿色官服,就有宫女来传话:"云医官,
太子殿下请您去御花园一见。"云芷心头一跳,跟着宫女穿过重重宫门。
御花园比皇家别苑更为精致,奇花异草间点缀着假山流水,美不胜收。
宫女将她引至一处临水的凉亭外便退下了。
云芷看到亭中背对她站着一位身着杏黄色龙纹朝服的男子,身姿挺拔如松。她深吸一口气,
上前几步,跪拜在地:"下官云芷,参见太子殿下。"那人转身,正是周承瑾,
只是今日的他头戴金冠,腰系玉带,通身的威仪气度与平日判若两人。"平身。
"他的声音也比往常更为正式。云芷起身,却不敢抬头。昨日花间谈笑的轻松氛围荡然无存,
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两人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身份鸿沟。"云医官,看着本王。
"周承瑾轻声道。云芷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依然温和如初,
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私下无人时,我仍是周瑾。"他忽然压低声音,
唇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微笑,"你可还愿意像昨日那样与我说话?
"云芷眼眶一热:"殿下...这不合规矩...""在这深宫里,
我们总要有些自己的规矩。"周承瑾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盒,"这是送你的任职之礼。
"云芷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精致的金针,针尾雕刻着细小的云纹。
"这..."她惊讶地抬头。"特意为你打造的。"周承瑾柔声道,
"希望它能助你救治更多人。"云芷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正当此时,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宫女的说笑声。周承瑾立刻恢复了太子的威仪:"云医官,
本王期待你在太医院的表现。""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云芷也迅速进入角色,福身行礼。
脚步声渐近,是几位宫女簇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走来。妇人约莫四十出头,
头戴凤钗,身着正红色宫装,面容姣好却透着威严。"儿臣参见母后。"周承瑾行礼。
云芷心头一震,连忙跪拜:"下官参见皇后娘娘。""起来吧。"皇后王氏声音温和,
目光却锐利地打量着云芷,"这位就是新入宫的女医官?听闻你救了七皇子,医术不凡。
"云芷低头:"下官侥幸。"皇后轻笑:"不必谦虚。太子近来常提起你,今日一见,
果然..."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不同凡响。"周承瑾神色不变:"母后,
云医官初入宫中,儿臣正为她讲解宫规。""是吗?"皇后微笑,"那本宫就不打扰了。
云医官,有空可来坤宁宫坐坐。"云芷恭敬应下。皇后又看了两人一眼,带着宫女们离去。
待皇后走远,云芷才长舒一口气。周承瑾低声道:"别担心。母后表面严厉,实则心善。
"云芷勉强点头,却总觉得皇后看她的眼神别有深意。"我该去太医院报到了。"她轻声道。
周承瑾点头:"去吧。若有为难之处,随时可派人到东宫寻我。"云芷福身告退。
走出御花园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周承瑾依然站在亭中,远远地望着她,
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恍若天人。这一刻,云芷清晰地意识到:她的心,已经彻底沦陷了。
而在皇宫的另一角,皇后王氏正对心腹宫女低声吩咐:"去查查那个云芷的底细。
特别是...她与太子是如何相识的。"4 宫深似海太医院的晨钟刚响过三声,
云芷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案前翻阅医籍。入宫半月有余,她已经习惯了寅时起身的规矩。
推开窗,晨雾中的皇宫静谧庄严,远处的宫墙在曦光中泛着淡淡的金色。"云医官,
您要的历年医案送来了。"药童在门外轻声禀报。"进来吧。"云芷收起思绪。
两名药童抬着一口大木箱进来,箱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云芷谢过他们,亲自打开箱子。
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册医案,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她取出一册,
轻轻拂去封面上的灰尘。《景和十二年·坤宁宫诊录》几个字映入眼帘。
景和十二年——正是先皇后去世的那一年。云芷心头一跳。昨日为七皇子复诊时,
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症状:脉象虚浮,舌底有青紫色细纹。这些迹象表明,
七皇子体内可能有慢性毒素积累。而更令她不安的是,
这种脉象她在某本医书上见过记载...她小心翻开医案,寻找先皇后去世前的记录。忽然,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连忙将医案合上。"云医官好早啊。"许明河踱步进来,
花白的胡子微微翘起,眼中带着审视。云芷起身行礼:"许院首。
"许明河扫了一眼打开的箱子:"在看先人医案?很好,很好。年轻人就该多学习。
"他走近几步,忽然压低声音,"不过...有些记录涉及宫闱秘事,云医官还是少看为妙。
"云芷心头一紧:"下官只是查阅一些疑难杂症的记录,以便更好地为皇子公主们诊治。
"许明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吗?七皇子的病情如何了?""已无大碍,
只是体质还有些虚弱,需要继续调理。"云芷谨慎回答。"嗯。"许明河点头,"对了,
从今日起,太医院每日晨会由你负责记录。现在就去准备吧。"云芷暗叹一声。
这已经是许明河第十次派给她这类琐碎差事了。自从她入宫以来,这位院首明里客气,
暗地里却处处设障,不让她接触重要病患。"下官这就去。"她合上医案,
跟着许明河走向正厅。太医院的晨会上,十几位太医依次汇报各宫主子的健康状况。
云芷认真记录,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几乎所有皇室成员都有类似的"体虚"症状,
太医们开的方子也大同小异——都是些补气养血的温和药物。"云医官可有补充?
"许明河突然问道。云芷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下官注意到,多位主子的症状相似,
是否考虑过环境因素?比如宫中熏香、饮食或水源中可能存在的...""荒谬!
"一位年长太医拍案而起,"你这是在质疑我们的诊断?
"许明河抬手制止:"云医官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情有可原。"他转向云芷,语气转冷,
"太医院用药自有其理,不是你能妄加评论的。做好你的本分即可。"云芷抿紧嘴唇,
不再言语。但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晨会结束后,她刚回到自己的厢房,
就有宫女来报:"云医官,太子殿下请您去东宫一趟,说是七皇子又有些不舒服。
"云芷心中一紧,连忙带上药箱随宫女前往东宫。东宫位于皇宫东侧,建筑宏伟却不失雅致。
云芷被引入一间偏殿,七皇子正蔫蔫地靠在榻上,周承瑾坐在一旁。"云医官来了。
"周承瑾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掩饰在太子威仪之下,"七皇弟今早又喊头晕。
"云芷行礼后为七皇子诊脉。脉象与昨日相似,但更为虚浮。
她轻声道:"殿下近日饮食如何?""没什么胃口..."七皇子嘟囔道,
"御膳房送来的东西都一个味儿,吃腻了。"云芷若有所思:"下官开个新方子试试。
另外..."她犹豫地看了周承瑾一眼,
"能否取些殿下平日用的熏香和饮用的茶水让下官查验?"周承瑾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微微点头。云芷开完药方,周承瑾借口送她,两人走到殿外回廊。"你怀疑有人下毒?
"周承瑾压低声音,单刀直入。云芷心跳加速:"下官不敢妄言。
只是七殿下的症状...与某些慢性中毒相似。而且..."她咬了咬唇,
"我在为先皇后查医案时,发现她去世前的症状也有类似记载。"周承瑾脸色骤变,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此话当真?"云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手腕处传来他掌心的温度,
让她呼吸一滞:"只...只是初步怀疑..."周承瑾立刻松开手,环顾四周,
确认无人后才低声道:"此事关系重大,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会安排人暗中调查。
"云芷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殿下,下官发现太医院的药方多年未变,
几乎所有主子都用类似的补药。若有问题..."周承瑾眉头紧锁:"我明白了。你先回去,
小心行事。今晚戌时,御花园老地方见。"云芷心头一跳,低头应下。回到太医院,
云芷刚整理好七皇子的新药方,就有宫女来传:"云医官,皇后娘娘请您去坤宁宫一趟。
"云芷心头一紧。自入宫那日偶遇皇后后,这还是第一次被正式召见。坤宁宫金碧辉煌,
檀香缭绕。皇后王氏端坐在凤椅上,身旁站着一位身着粉色宫装的年轻女子,约莫十七八岁,
容貌娇艳,眉眼间透着精明。"参见皇后娘娘。"云芷行礼。"免礼。"皇后微笑,
"云医官在太医院可还习惯?""托娘娘洪福,下官一切安好。"云芷谨慎回答。
皇后指了指身旁的少女:"这是贾尚书的千金贾如雪,刚入选秀女。她自幼体弱,
本宫想请你为她调理调理。"贾如雪上前一步,盈盈下拜:"有劳云医官了。"她抬头时,
目光在云芷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云芷读不懂的情绪。云芷为她诊脉,
发现脉象平稳有力,根本不像体弱之人。但她不便点破,只开了些温和的调理方子。
"云医官医术果然高明。"贾如雪声音甜腻,"听闻您与太子殿下交情匪浅?
殿下常在人前夸赞您呢。"云芷手中毛笔一顿,
一滴墨汁落在纸上:"下官只是为殿下和七皇子诊治过几次,谈不上交情。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太子年轻,容易被人影响。云医官是聪明人,
应当明白本宫的意思。"云芷背上渗出冷汗:"下官谨记娘娘教诲。"离开坤宁宫,
云芷长舒一口气。贾如雪那看似天真的问题,皇后的暗示,都让她感到不安。她隐约觉得,
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卷入了一场宫廷暗流。接下来的日子,云芷小心谨慎,除了例行诊治,
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太医院研读医书。她悄悄收集了一些七皇子和其他主子的日常用品,
暗中检验,但始终没找到确凿证据。戌时的御花园之约,周承瑾带来了一个消息:"三日后,
我要离京巡视北境。"云芷心头一颤:"去多久?""少则一月,多则三月。"周承瑾轻叹,
"北境不安宁,戎族屡犯边关,父皇命我亲自前去安抚。"月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分明,
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色。云芷突然很想伸手抚平那紧锁的眉头,但终究不敢。"殿下保重。
"她只能低声道。周承瑾转头看她,眼中情绪翻涌:"我不在时,你要格外小心。
七皇弟的事...等我回来再查。不要轻举妄动。"云芷点头:"我明白。
"周承瑾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囊:"给你的。"云芷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玉坠,
雕刻着缠枝莲花的图案,花心处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这是...""我母后的遗物。
"周承瑾轻声道,"她生前最爱的玉佩。现在...我想把它交给你保管。
"云芷震惊地抬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吧。"周承瑾握住她的手,
"就当是...给我一个必须平安回来的理由。"他的手温暖而有力,
云芷感到一股暖流从相触的皮肤传遍全身。她深吸一口气,
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我...我也准备了礼物给殿下。"周承瑾打开布包,
里面是一对精致的香囊。"这是我亲手配制的药香。"云芷解释道,"蓝色的可提神醒脑,
白日佩戴;紫色的安神助眠,夜晚放在枕边。北境苦寒,望殿下保重身体。
"周承瑾将紫色香囊贴近鼻尖轻嗅,唇角上扬:"我会随身携带。"他顿了顿,声音低沉,
"云芷,等我回来...我有话对你说。"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在石板路上投下交叠的影子。
云芷心跳如鼓,轻轻点头。三日后,太子仪仗离京。云芷站在太医院的高阁上,
远远望着那队人马穿过宫门,直到最后一抹旌旗消失在视线中。就在太子离京的第五天,
宫中突然传出流言:太子与女医官云芷有私情,甚至交换了信物。流言愈演愈烈,
最终传到了皇后耳中。这日清晨,云芷刚起身,就有坤宁宫的嬷嬷来传话:"皇后娘娘有令,
云医官即刻前往坤宁宫问话。"云芷心头一沉,但不得不从。坤宁宫内气氛凝重。
皇后高坐凤椅,面色阴沉。贾如雪站在一旁,眼中带着掩不住的得意。"云芷,你可知罪?
"皇后冷声问道。云芷跪伏在地:"下官不知犯了何罪,请娘娘明示。""不知?
"皇后冷笑,"宫中传得沸沸扬扬,说你勾引太子,秽乱宫闱!
"云芷额头触地:"下官冤枉!下官与太子殿下清清白白,绝无越矩之举。""是吗?
"皇后看向贾如雪,"如雪,把你看到的告诉本宫。"贾如雪上前一步,
装作为难的样子:"那日...那日臣女在御花园采花,
偶然看到云医官与太子殿下...私会。殿下还送了她一枚玉佩,说是...先皇后的遗物。
"云芷浑身发冷。那日御花园明明没有旁人..."云芷,你可有话说?"皇后厉声问。
云芷咬牙:"下官确实收过殿下所赠玉佩,但那是...那是殿下托下官代为保管,
并非私相授受。""大胆!"皇后拍案而起,"来人,搜她的住处!"不到半个时辰,
嬷嬷们就从云芷房中搜出了那枚玉坠。皇后看到玉佩,脸色大变:"果然是先皇后之物!
云芷,你可知私藏御赐之物是何罪过?"云芷面无血色:"娘娘明鉴,
下官绝无窃取之意...""本宫念在你救治七皇子有功,暂不严惩。"皇后冷冷道,
"即日起,闭门思过,不得踏出太医院半步,待太子回京后再行发落!"云芷被带回太医院,
软禁在自己的厢房中。门外有侍卫把守,连窗户都被封死。夜深人静时,
云芷取出藏在贴身衣物中的另一枚玉佩——周承瑾最初送她的那枚云纹白玉。她轻抚玉面,
心中五味杂陈。是谁泄露了御花园之约?贾如雪为何要陷害她?太子知道这些吗?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但最令她心痛的是:周承瑾回来后会相信她吗?而在皇宫的另一端,
贾如雪正对镜梳妆,唇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镜中映出她手中把玩的一枚金钗——那是皇后刚刚赏赐的,表彰她"揭发奸情"的功劳。
"太子妃之位,只能是我的。"她对着镜子轻声自语,"云芷...等着瞧吧。
"5 金针渡劫软禁的第七日,云芷正借着窗缝透入的微光研读医书,
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云医官!云医官可在?"一个刻意压低的少年声音响起。
云芷警觉地放下书卷,轻步走到门边:"是谁?""是我,承瑜。"声音更低了,
"我从门缝下塞个东西进去,你快收好。"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从门缝滑入。云芷连忙拾起,
凑到窗边细看。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行字:"太子哥哥遇刺重伤,昏迷不醒。
太医院派许院首前往,父皇震怒。小心,有人在你的药柜做手脚。"云芷手指一颤,
纸条飘落在地。周承瑾遇刺?昏迷不醒?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强迫自己冷静思考。许明河前往救治...以他的医术,能救醒太子吗?
如果...如果太子中的是那种她怀疑的毒...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
她必须去北境!但眼下被软禁,如何出得了宫?云芷的目光落在药柜上。贾如雪入宫前,
她曾配制了一些应急药物,其中就有能让人短暂昏睡的"安魂散"。或许...次日清晨,
送饭的宫女推开厢房门,发现云芷昏倒在地,面色惨白。太医诊断后认为是"忧思过度,
气血两虚",需静养数日。鉴于症状不重,皇后只派了个嬷嬷来看守。夜深人静,
嬷嬷在药香中昏昏睡去。云芷悄然起身,从床下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她换上药童的衣裳,
将长发挽成男子发髻,又用炭灰略微修饰了眉眼,最后戴上一顶小帽。"对不起了。
"她对着熟睡的嬷嬷轻声道,取走了她的腰牌。借着夜色的掩护,
云芷混入了次日凌晨出发的御药房车队。车队载着补充的药材和几名医徒,
前往北境救治太子。守卫检查时,她的心跳如擂鼓,
但那张偷来的腰牌和刻意低垂的帽檐让她顺利通过了关卡。马车颠簸了五日,
终于抵达北境重镇临关城。太子行辕设在城守府中,戒备森严。
云芷低着头跟随其他医徒进入府中,
耳边充斥着"太子伤势恶化""许院首束手无策"之类的低语。她的心沉了下去。
医徒们被安排在偏院等候差遣。入夜后,云芷悄悄溜出,向主院摸去。
正当她犹豫如何接近太子寝殿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是...云医官?
"云芷猛地转身,只见七皇子周承瑜瞪大眼睛看着她。"殿下..."她声音哽咽,
"太子他..."七皇子左右看看,一把将她拉到假山后:"你怎么来了?
母后若知道...""我听说太子重伤,不得不来。"云芷急切地问,"他情况如何?
"七皇子面色黯然:"很不好。许院首说...说可能撑不过三日。箭伤不深,但伤口溃烂,
高烧不退。""可有其他症状?瞳孔如何?舌苔什么颜色?"云芷追问。
"瞳孔...好像有些扩散。舌苔乌紫。"七皇子突然抓住她的手,"云医官,
你能救太子哥哥对不对?我带你进去!"云芷深吸一口气:"若被发现,你我都会受重罚。
""我才不怕!"七皇子眼中闪着倔强的光,"太子哥哥待我最好,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云芷摸了摸他的头:"好。我们试试。"在七皇子的帮助下,
云芷扮作他的随从混入了太子寝殿。殿内药味浓重,几名太医围在床前低声讨论,
许明河正在为太子把脉,眉头紧锁。"七殿下,您不能进来..."一名侍卫试图阻拦。
"放肆!本皇子来看望兄长,谁敢拦我?"七皇子拿出与年龄不符的威严,
拉着云芷径直走到床前。云芷终于看到了周承瑾。他躺在锦被中,面色灰白,
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额头布满冷汗。曾经神采奕奕的眼睛紧闭着,
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她的心像被刀绞一般疼。许明河抬头看到云芷,
先是一愣,随即大怒:"云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许院首。
"云芷直视他的眼睛,"太子殿下中的不是普通箭毒,而是'断魂散'。若不及时解毒,
三日必亡!"殿内一片哗然。许明河脸色铁青:"胡说八道!断魂散乃禁药,
早已失传...""没时间争论了。"云芷从怀中取出针包,"让我试试金针渡穴,
或许还能救回殿下。""不行!"许明河厉喝,"你一介女流,也敢拿太子性命冒险?来人,
把她拖出去!"侍卫上前要抓云芷。七皇子突然挡在她面前:"住手!父皇命我监军,
现在我说了算!许院首,你治了三天,太子哥哥可有起色?"许明河语塞。
"既然你束手无策,为何不让云医官试试?"七皇子声音虽稚嫩,却掷地有声。
许明河看了看太子越来越弱的呼吸,最终咬牙退开:"若有不测,责任全在你!
"云芷顾不上多言,立刻上前为周承瑾诊脉。脉象沉细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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