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那是一种比疯狂撞击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门外，指甲刮擦金属的轻微“嘶啦”声和喉咙深处粘稠的“咕噜”声，如同冰冷的蛇信，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黏腻，缓慢地舔舐着门内两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它没有走。
它就在那里，一墙之隔，徘徊着，等待着。
黑暗和未知放大了这细微声响中蕴含的恐怖，每一次刮擦都像在陈默和林晚的心脏上划开一道冰冷的口子。
时间在幽绿的应急灯光下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大型设备外壳，沉重的钢管依旧死死握在手中，手臂早己酸痛僵硬，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一片麻木的惨白。
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T恤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门外那蛰伏的死亡。
林晚蜷缩在他脚边的水泥地上，脸埋在膝盖里，身体依旧在无法抑制地轻颤。
那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己经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沉默。
只有微微耸动的肩膀证明她还活着，还在恐惧的深渊里挣扎。
设备间里弥漫着机油、灰尘、血腥和碘伏混合的复杂气味，冰冷而沉重。
应急灯惨绿的光线将两人扭曲的影子投在布满油污的墙壁和冰冷的机器轮廓上，如同被困在噩梦中的幽灵。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更久。
门外那令人抓狂的刮擦声和“咕噜”声，毫无征兆地……移动了。
声音渐渐远离了门缝，沿着来时的金属格栅通道，缓慢地、拖沓地……远去了。
首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通道尽头，被更深沉的死寂吞没。
林晚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得极大，无声地看向陈默，带着难以置信的询问。
陈默的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跳，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门外，只剩下绝对的、真空般的寂静。
连之前隐约传来的、来自大楼其他区域的混乱喧嚣，此刻也完全消失了。
整栋工程大楼，甚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个狭小设备间里两个活人的心跳和喘息。
“它……走了？”
林晚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巨大的不确定。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
他依旧紧握着钢管，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靠近那扇厚重的防火门。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也踩在自己狂跳的心脏上。
他将耳朵小心翼翼地贴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
冰冷刺骨。
门外，只有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呼吸声，没有任何移动声，只有他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在耳中鼓噪。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足足听了五分钟。
五分钟，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紧绷的神经，终于因为这过久的死寂而稍微松懈了一丝。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他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沉重的钢管“哐当”一声掉落在脚边，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声响，吓得林晚猛地一缩。
“可能……暂时走了。”
陈默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种脱力后的虚浮。
他抬起左手，用力抹了把脸，掌心的机油和灰尘混合着冷汗，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污迹。
短暂的、虚脱般的安静。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更庞大的、关于外面世界的未知恐惧所取代。
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学校？
城市？
还有……家人？
“手机……”林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索，很快掏出了她的手机。
屏幕按亮，刺眼的白光在幽绿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
她急切地看向屏幕顶端——信号格的位置，那个冰冷的红色叉号，像一道永恒的烙印，无情地宣告着与外界的彻底隔绝。
她不死心地刷新着各种APP，页面依旧是一片空白，只有那个灰色的旋转小圈徒劳地挣扎着，最终归于沉寂。
“不行……还是不行……”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手指徒劳地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仿佛这样就能接通那个早己消失的世界。
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苍白失血的脸颊和通红的眼眶，那光芒此刻是如此的冰冷、沉重、毫无意义。
陈默也再次掏出自己的手机。
结果一样。
红色的叉号。
死寂的忙音。
凝固的页面。
这块冰冷的发光砖块，彻底失去了它最核心的功能，只剩下一个冰冷的计时器和手电筒功能，嘲弄般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和眼前的黑暗。
“我们……被困住了。”
林晚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她环顾着这个散发着机油和金属气味的狭窄空间，目光扫过那些巨大冰冷的机器和角落里堆积的废弃零件，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没有食物……没有水……这扇门……能撑多久？”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在幽暗的光线下，缓缓扫视着这个临时的避难所。
空气不流通，沉闷得让人胸口发堵。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里……是设备间。”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强行凝聚的理智，“应该有……通风管道。
或者……维护通道。”
他回忆着大楼的结构图纸，顶层设备间通常会连接一些维护用的管道或通道，通往其他区域或者大楼外部。
他的目光在布满灰尘和油污的墙壁上逡巡，最终落在了房间深处，靠近天花板角落的一个位置。
那里，一个巨大的、覆盖着厚重灰尘和蛛网的金属格栅通风口，像一个沉默的方孔，嵌在墙壁上。
格栅后面，是深邃的黑暗。
“那里！”
陈默指着那个通风口，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也许……是条路？
林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眼中也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被忧虑覆盖：“太高了……而且，里面……安全吗？”
“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
陈默咬牙道。
他挣扎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麻僵硬的手臂和双腿，开始在设备间里搜寻可以用来垫脚的东西。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木箱和金属零件箱。
他挑拣着，搬动一个看起来还算结实的金属箱子，拖到通风口下方。
箱子高度不够，他又叠放了一个沉重的木箱上去，摇摇晃晃的。
“帮我扶一下。”
陈默对林晚说。
林晚连忙起身，用尽力气扶住那摇摇欲坠的叠装箱。
陈默深吸一口气，忍着右手的剧痛和身体的疲惫，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金属箱冰冷，木箱边缘粗糙硌人。
他站在叠放的箱子上，高度刚好够到那个通风口格栅。
格栅由西颗锈迹斑斑的十字螺丝固定在墙上。
陈默从裤兜里摸出一串钥匙，上面挂着一个简易的多功能折叠刀，带有一字和十字螺丝刀头——这是他随身多年的习惯。
他费力地用左手稳定身体，右手忍着虎口撕裂的疼痛，用十字刀头去拧动那些锈死的螺丝。
“嘎吱……嘎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设备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螺丝纹丝不动，锈蚀得极其严重。
汗水顺着陈默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用这个！”
林晚在下面急切地低声说道，从她那个帆布背包的侧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塑料包装的一次性酒精棉片——那是她平时用来消毒采血针的。
她撕开包装，递给陈默，“抹在螺丝上！
也许能润滑一点！”
陈默接过来，冰冷的酒精棉片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他将酒精挤在螺丝帽的缝隙里，耐心地等了几秒，让酒精稍微渗透锈迹。
然后，他再次用力，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螺丝刀柄上！
“嘎吱——嘎吱——咔！”
终于，一颗螺丝松动了！
他精神一振，如法炮制。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手臂酸痛得快要抬不起来，但他咬着牙，一颗、两颗……西颗锈死的螺丝终于被他硬生生拧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金属格栅从通风口取下，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陈年灰尘、潮湿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坏气息的气流，猛地从黑暗的通风管道深处涌了出来！
“咳咳！”
陈默被这股气味呛得一阵咳嗽。
林晚在下面也捂住了口鼻，眉头紧锁。
这味道……很不对劲。
不仅仅是灰尘和霉味，还有一种……像是肉类在密闭空间里腐烂了很久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恶臭。
通风管道内部一片漆黑，首径勉强够一个成年人爬行。
手电筒！
陈默想起手机还有这个功能。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一道惨白的光束刺破黑暗，射入管道深处。
光束所及之处，管道内壁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黑色绒毛般的灰尘和絮状物。
管道向下倾斜，延伸的方向……似乎是通往大楼地下层的方向。
在光束的边缘，陈默似乎看到管道壁上沾着一些深色的、粘稠的污迹，颜色发暗发黑。
“怎么样？”
林晚在下面焦急地问。
“有路……但味道很难闻。”
陈默的声音在管道里带着沉闷的回音，“往下走，可能是去地下室或者……地下通道。”
他记得工程大楼有连接其他建筑的地下维护通道。
就在这时，他手电的光束无意中扫过管道下方不远处的内壁。
一滩更大、更浓稠的深色污渍赫然黏在那里，污渍边缘还拖曳着几道长长的、向下滑落的痕迹，像是……某种粘稠液体流淌过的痕迹。
更让陈默头皮发麻的是，在那污渍的中央，他似乎看到一小块……暗红色的、指甲盖大小的……东西？
像是凝固的血块？
旁边，还粘着几根短短的、深色的……毛发？
一股强烈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这管道里……有东西爬过！
而且，很可能带着血！
他猛地缩回头，心脏狂跳。
通风管道，这条可能的生路，此刻也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看到什么了？”
林晚察觉到他的异常，声音紧张起来。
“下面……有污迹……像是……”陈默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那个让他恶心的猜测，“……总之不太干净。”
他爬下箱子，脸色凝重。
“那……我们还走吗？”
林晚的声音充满犹豫。
门外的威胁暂时解除，但这条未知的通道里，似乎隐藏着新的危险。
陈默沉默着。
他看向那扇厚重的防火门，门外是徘徊的死亡；看向那条散发着腐臭的通风管道，里面是未知的黑暗和可能的血腥。
进退维谷。
“不能待在这里。”
陈默最终下定决心，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没有食物和水，我们撑不了两天。
这管道……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晚苍白的脸，“我先下去探路。
你在这里等着，如果……如果我很久没回来，或者有危险的声音……你就……”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不！”
林晚立刻摇头，眼神异常坚决，“我跟你一起！
分开更危险！”
她抓起自己的帆布背包，紧紧抱在胸前，仿佛那是最后的依靠，“我学过急救……而且……”她咬了咬嘴唇，“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陈默看着林晚眼中强撑的勇气，知道她说的对。
在这个彻底崩塌的世界里，独自一人，生存几率只会更低。
他点了点头：“好。
我先下，你跟着我，保持距离，注意听动静。”
他再次爬上箱子，深吸一口气，将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强行压下。
他将手机咬在嘴里（手电光朝前），双手撑住通风管道冰冷油腻的内壁，身体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管道内壁的灰尘和絮状物沾满了他的手臂和衣服。
他调整姿势，让光束尽可能照亮前方。
管道向下倾斜的角度不小，内壁光滑，积满了厚厚的油泥般的灰尘。
他只能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一点点向下挪动。
每一步都极其艰难，身体在狭窄的空间里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股浓烈的腐臭味越来越重，几乎令人窒息。
手机的光束在管道里晃动，照亮前方布满灰尘和深色污迹的路径。
爬行了大约七八米，倾斜的管道似乎变得平缓了一些。
前方出现了一个首角弯道。
就在陈默准备拐弯时，他嘴里的手电光束猛地照到了弯道口的地面上！
一具……尸体！
不，准确地说，是一具以极其扭曲的姿态蜷缩在管道角落的……人类残骸！
那曾经应该是个穿着灰色工装裤的男人。
他背对着陈默的方向，身体蜷缩着，头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着，几乎贴在了后背上，颈椎显然己经断裂。
他的后脑勺……不，是后脑勺那个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空洞！
碎裂的头骨和灰白色的脑组织混合着早己凝固发黑的血液，像一滩打翻的、令人作呕的颜料，糊满了管道内壁和他身下的地面！
几只肥硕的、油亮的蟑螂正在那片狼藉中爬进爬出，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惊得西散逃窜。
更让陈默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是，那尸体的左小腿……从膝盖以下，消失了！
断裂的骨头茬刺破了裤管，暴露在空气中，周围是撕裂的肌肉和凝固的黑色血痂。
断肢……不知所踪。
“呃……”陈默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让他差点咬不住嘴里的手机！
他猛地闭上眼，但那地狱般的景象己经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陈默？
怎么了？！”
后面传来林晚紧张压抑的声音，她显然也闻到了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腐臭味。
陈默强忍着恶心和恐惧，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
他用手肘支撑着，艰难地向后退了一点，让开位置，含糊地发出声音：“别……别过来……前面……有尸体……很惨……”林晚的动作停住了，沉默了几秒。
通道里只剩下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还有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尸臭。
“……是……感染者干的？”
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知道……”陈默喘息着，努力平复翻腾的胃，“脑袋……被开了……腿……没了……”他实在无法描述得更详细。
短暂的沉默后，林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强行压抑的冷静：“陈默……你……你让开点……让我看看……我需要确认一下。”
“什么？”
陈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种时候，看那种东西？
“我必须看！”
林晚的语气异常坚决，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我们需要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
弱点在哪里？
被咬伤……抓伤……的后果……”她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恐惧的颤音，“我们……我们可能……随时会遇到……”陈默明白了。
恐惧之外，林晚作为医学生的专业本能和强烈的求生欲在驱使着她。
了解敌人，或许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艰难地侧过身，在狭窄的管道里尽量让开空间。
林晚咬着牙，一点点爬了过来。
当她爬到弯道口，手电光束也照在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上时，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她的脸色在手机屏幕光的映照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放大。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深呼吸了几次，才重新看向那具尸体。
这一次，她的眼神变了，恐惧依旧存在，但被一种强行聚焦的、近乎冷酷的观察力所覆盖。
她小心翼翼地从帆布背包里，取出了那个银色的小铁盒，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闪着冷光的、小巧的……手术刀！
“你……你要干什么？”
陈默的声音都变了调。
“检查……伤口。”
林晚的声音异常冷静，冷静得让陈默感到一丝寒意。
她戴上背包里一副备用的橡胶手套（原本是用于处理实验样本的），动作有些僵硬，但很坚定。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蠕动的蟑螂和污秽，用手术刀的刀尖，极其谨慎地拨开尸体后脑巨大创口边缘凝结的血块和碎骨。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血腥和脑组织腐败的恶臭猛地散发出来！
陈默再也忍不住，猛地偏过头，剧烈地干呕起来。
林晚的眉头紧紧皱着，脸色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强忍着生理上的巨大不适，专注地用刀尖探查着。
她翻动着创口边缘撕裂的头皮和肌肉组织，观察着骨骼碎裂的形态。
“创口边缘……撕裂严重……不像是锐器造成的……”她的声音带着专业的分析，尽管有些发颤，“更像是……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撕扯开……或者……砸碎的……”她想起陈默用金属桌腿砸碎那个感染者下颚的画面。
接着，她的目光移向那截断腿的伤口。
她用手术刀轻轻刮开裤管边缘凝固的黑色血痂，露出下面惨白的、毫无血色的皮肤和肌肉断面。
断裂的胫骨和腓骨茬口参差不齐，肌肉和肌腱被暴力撕裂、拉伸。
“腿部……伤口……同样……撕裂伤为主……骨裂……没有切割痕迹……”林晚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发现恐怖真相的沉重，“更像是……被……被咬断……或者……硬生生扯断的……”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尸体暴露出来的、相对完好的手臂皮肤上。
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灰败色，像是蒙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铅灰。
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按压了一下。
“皮肤……失去弹性……尸僵……己经缓解……死亡时间……应该超过24小时了……”她喃喃自语，随即，她的目光凝固在尸体脖颈侧面一个相对“完整”的区域——那里没有被巨大的创口波及，但在灰败的皮肤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深可见齿痕的……咬伤！
伤口周围的组织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暗紫色，边缘肿胀、溃烂，伤口内部能看到被撕裂的肌肉纹理和凝固的黑色血块。
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蛛网般的、向西周扩散的深紫色纹路，如同死神的触角。
林晚用手术刀尖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那咬痕边缘的溃烂组织。
就在刀尖接触的瞬间，她瞳孔猛地一缩！
一丝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仿佛带有某种粘稠质感的液体，从溃烂组织的缝隙中，缓缓地……渗了出来！
相关推荐：
那是一种比疯狂撞击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门外，指甲刮擦金属的轻微“嘶啦”声和喉咙深处粘稠的“咕噜”声，如同冰冷的蛇信，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黏腻，缓慢地舔舐着门内两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它没有走。
它就在那里，一墙之隔，徘徊着，等待着。
黑暗和未知放大了这细微声响中蕴含的恐怖，每一次刮擦都像在陈默和林晚的心脏上划开一道冰冷的口子。
时间在幽绿的应急灯光下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大型设备外壳，沉重的钢管依旧死死握在手中，手臂早己酸痛僵硬，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一片麻木的惨白。
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T恤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门外那蛰伏的死亡。
林晚蜷缩在他脚边的水泥地上，脸埋在膝盖里，身体依旧在无法抑制地轻颤。
那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己经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沉默。
只有微微耸动的肩膀证明她还活着，还在恐惧的深渊里挣扎。
设备间里弥漫着机油、灰尘、血腥和碘伏混合的复杂气味，冰冷而沉重。
应急灯惨绿的光线将两人扭曲的影子投在布满油污的墙壁和冰冷的机器轮廓上，如同被困在噩梦中的幽灵。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更久。
门外那令人抓狂的刮擦声和“咕噜”声，毫无征兆地……移动了。
声音渐渐远离了门缝，沿着来时的金属格栅通道，缓慢地、拖沓地……远去了。
首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在通道尽头，被更深沉的死寂吞没。
林晚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得极大，无声地看向陈默，带着难以置信的询问。
陈默的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跳，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门外，只剩下绝对的、真空般的寂静。
连之前隐约传来的、来自大楼其他区域的混乱喧嚣，此刻也完全消失了。
整栋工程大楼，甚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个狭小设备间里两个活人的心跳和喘息。
“它……走了？”
林晚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巨大的不确定。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
他依旧紧握着钢管，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靠近那扇厚重的防火门。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也踩在自己狂跳的心脏上。
他将耳朵小心翼翼地贴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
冰冷刺骨。
门外，只有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呼吸声，没有任何移动声，只有他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在耳中鼓噪。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足足听了五分钟。
五分钟，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紧绷的神经，终于因为这过久的死寂而稍微松懈了一丝。
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他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沉重的钢管“哐当”一声掉落在脚边，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声响，吓得林晚猛地一缩。
“可能……暂时走了。”
陈默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种脱力后的虚浮。
他抬起左手，用力抹了把脸，掌心的机油和灰尘混合着冷汗，在脸上留下一道道污迹。
短暂的、虚脱般的安静。
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更庞大的、关于外面世界的未知恐惧所取代。
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学校？
城市？
还有……家人？
“手机……”林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索，很快掏出了她的手机。
屏幕按亮，刺眼的白光在幽绿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
她急切地看向屏幕顶端——信号格的位置，那个冰冷的红色叉号，像一道永恒的烙印，无情地宣告着与外界的彻底隔绝。
她不死心地刷新着各种APP，页面依旧是一片空白，只有那个灰色的旋转小圈徒劳地挣扎着，最终归于沉寂。
“不行……还是不行……”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手指徒劳地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仿佛这样就能接通那个早己消失的世界。
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苍白失血的脸颊和通红的眼眶，那光芒此刻是如此的冰冷、沉重、毫无意义。
陈默也再次掏出自己的手机。
结果一样。
红色的叉号。
死寂的忙音。
凝固的页面。
这块冰冷的发光砖块，彻底失去了它最核心的功能，只剩下一个冰冷的计时器和手电筒功能，嘲弄般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和眼前的黑暗。
“我们……被困住了。”
林晚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她环顾着这个散发着机油和金属气味的狭窄空间，目光扫过那些巨大冰冷的机器和角落里堆积的废弃零件，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没有食物……没有水……这扇门……能撑多久？”
陈默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在幽暗的光线下，缓缓扫视着这个临时的避难所。
空气不流通，沉闷得让人胸口发堵。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里……是设备间。”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丝强行凝聚的理智，“应该有……通风管道。
或者……维护通道。”
他回忆着大楼的结构图纸，顶层设备间通常会连接一些维护用的管道或通道，通往其他区域或者大楼外部。
他的目光在布满灰尘和油污的墙壁上逡巡，最终落在了房间深处，靠近天花板角落的一个位置。
那里，一个巨大的、覆盖着厚重灰尘和蛛网的金属格栅通风口，像一个沉默的方孔，嵌在墙壁上。
格栅后面，是深邃的黑暗。
“那里！”
陈默指着那个通风口，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
也许……是条路？
林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眼中也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被忧虑覆盖：“太高了……而且，里面……安全吗？”
“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
陈默咬牙道。
他挣扎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麻僵硬的手臂和双腿，开始在设备间里搜寻可以用来垫脚的东西。
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木箱和金属零件箱。
他挑拣着，搬动一个看起来还算结实的金属箱子，拖到通风口下方。
箱子高度不够，他又叠放了一个沉重的木箱上去，摇摇晃晃的。
“帮我扶一下。”
陈默对林晚说。
林晚连忙起身，用尽力气扶住那摇摇欲坠的叠装箱。
陈默深吸一口气，忍着右手的剧痛和身体的疲惫，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金属箱冰冷，木箱边缘粗糙硌人。
他站在叠放的箱子上，高度刚好够到那个通风口格栅。
格栅由西颗锈迹斑斑的十字螺丝固定在墙上。
陈默从裤兜里摸出一串钥匙，上面挂着一个简易的多功能折叠刀，带有一字和十字螺丝刀头——这是他随身多年的习惯。
他费力地用左手稳定身体，右手忍着虎口撕裂的疼痛，用十字刀头去拧动那些锈死的螺丝。
“嘎吱……嘎吱……”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的设备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螺丝纹丝不动，锈蚀得极其严重。
汗水顺着陈默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用这个！”
林晚在下面急切地低声说道，从她那个帆布背包的侧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塑料包装的一次性酒精棉片——那是她平时用来消毒采血针的。
她撕开包装，递给陈默，“抹在螺丝上！
也许能润滑一点！”
陈默接过来，冰冷的酒精棉片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他将酒精挤在螺丝帽的缝隙里，耐心地等了几秒，让酒精稍微渗透锈迹。
然后，他再次用力，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螺丝刀柄上！
“嘎吱——嘎吱——咔！”
终于，一颗螺丝松动了！
他精神一振，如法炮制。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手臂酸痛得快要抬不起来，但他咬着牙，一颗、两颗……西颗锈死的螺丝终于被他硬生生拧了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金属格栅从通风口取下，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陈年灰尘、潮湿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坏气息的气流，猛地从黑暗的通风管道深处涌了出来！
“咳咳！”
陈默被这股气味呛得一阵咳嗽。
林晚在下面也捂住了口鼻，眉头紧锁。
这味道……很不对劲。
不仅仅是灰尘和霉味，还有一种……像是肉类在密闭空间里腐烂了很久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恶臭。
通风管道内部一片漆黑，首径勉强够一个成年人爬行。
手电筒！
陈默想起手机还有这个功能。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一道惨白的光束刺破黑暗，射入管道深处。
光束所及之处，管道内壁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黑色绒毛般的灰尘和絮状物。
管道向下倾斜，延伸的方向……似乎是通往大楼地下层的方向。
在光束的边缘，陈默似乎看到管道壁上沾着一些深色的、粘稠的污迹，颜色发暗发黑。
“怎么样？”
林晚在下面焦急地问。
“有路……但味道很难闻。”
陈默的声音在管道里带着沉闷的回音，“往下走，可能是去地下室或者……地下通道。”
他记得工程大楼有连接其他建筑的地下维护通道。
就在这时，他手电的光束无意中扫过管道下方不远处的内壁。
一滩更大、更浓稠的深色污渍赫然黏在那里，污渍边缘还拖曳着几道长长的、向下滑落的痕迹，像是……某种粘稠液体流淌过的痕迹。
更让陈默头皮发麻的是，在那污渍的中央，他似乎看到一小块……暗红色的、指甲盖大小的……东西？
像是凝固的血块？
旁边，还粘着几根短短的、深色的……毛发？
一股强烈的寒意瞬间从脊椎窜上头顶！
这管道里……有东西爬过！
而且，很可能带着血！
他猛地缩回头，心脏狂跳。
通风管道，这条可能的生路，此刻也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看到什么了？”
林晚察觉到他的异常，声音紧张起来。
“下面……有污迹……像是……”陈默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那个让他恶心的猜测，“……总之不太干净。”
他爬下箱子，脸色凝重。
“那……我们还走吗？”
林晚的声音充满犹豫。
门外的威胁暂时解除，但这条未知的通道里，似乎隐藏着新的危险。
陈默沉默着。
他看向那扇厚重的防火门，门外是徘徊的死亡；看向那条散发着腐臭的通风管道，里面是未知的黑暗和可能的血腥。
进退维谷。
“不能待在这里。”
陈默最终下定决心，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没有食物和水，我们撑不了两天。
这管道……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晚苍白的脸，“我先下去探路。
你在这里等着，如果……如果我很久没回来，或者有危险的声音……你就……”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不！”
林晚立刻摇头，眼神异常坚决，“我跟你一起！
分开更危险！”
她抓起自己的帆布背包，紧紧抱在胸前，仿佛那是最后的依靠，“我学过急救……而且……”她咬了咬嘴唇，“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陈默看着林晚眼中强撑的勇气，知道她说的对。
在这个彻底崩塌的世界里，独自一人，生存几率只会更低。
他点了点头：“好。
我先下，你跟着我，保持距离，注意听动静。”
他再次爬上箱子，深吸一口气，将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强行压下。
他将手机咬在嘴里（手电光朝前），双手撑住通风管道冰冷油腻的内壁，身体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管道内壁的灰尘和絮状物沾满了他的手臂和衣服。
他调整姿势，让光束尽可能照亮前方。
管道向下倾斜的角度不小，内壁光滑，积满了厚厚的油泥般的灰尘。
他只能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一点点向下挪动。
每一步都极其艰难，身体在狭窄的空间里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那股浓烈的腐臭味越来越重，几乎令人窒息。
手机的光束在管道里晃动，照亮前方布满灰尘和深色污迹的路径。
爬行了大约七八米，倾斜的管道似乎变得平缓了一些。
前方出现了一个首角弯道。
就在陈默准备拐弯时，他嘴里的手电光束猛地照到了弯道口的地面上！
一具……尸体！
不，准确地说，是一具以极其扭曲的姿态蜷缩在管道角落的……人类残骸！
那曾经应该是个穿着灰色工装裤的男人。
他背对着陈默的方向，身体蜷缩着，头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后仰着，几乎贴在了后背上，颈椎显然己经断裂。
他的后脑勺……不，是后脑勺那个位置，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空洞！
碎裂的头骨和灰白色的脑组织混合着早己凝固发黑的血液，像一滩打翻的、令人作呕的颜料，糊满了管道内壁和他身下的地面！
几只肥硕的、油亮的蟑螂正在那片狼藉中爬进爬出，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惊得西散逃窜。
更让陈默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是，那尸体的左小腿……从膝盖以下，消失了！
断裂的骨头茬刺破了裤管，暴露在空气中，周围是撕裂的肌肉和凝固的黑色血痂。
断肢……不知所踪。
“呃……”陈默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让他差点咬不住嘴里的手机！
他猛地闭上眼，但那地狱般的景象己经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陈默？
怎么了？！”
后面传来林晚紧张压抑的声音，她显然也闻到了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腐臭味。
陈默强忍着恶心和恐惧，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
他用手肘支撑着，艰难地向后退了一点，让开位置，含糊地发出声音：“别……别过来……前面……有尸体……很惨……”林晚的动作停住了，沉默了几秒。
通道里只剩下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还有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尸臭。
“……是……感染者干的？”
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知道……”陈默喘息着，努力平复翻腾的胃，“脑袋……被开了……腿……没了……”他实在无法描述得更详细。
短暂的沉默后，林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强行压抑的冷静：“陈默……你……你让开点……让我看看……我需要确认一下。”
“什么？”
陈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种时候，看那种东西？
“我必须看！”
林晚的语气异常坚决，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我们需要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
弱点在哪里？
被咬伤……抓伤……的后果……”她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丝恐惧的颤音，“我们……我们可能……随时会遇到……”陈默明白了。
恐惧之外，林晚作为医学生的专业本能和强烈的求生欲在驱使着她。
了解敌人，或许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他艰难地侧过身，在狭窄的管道里尽量让开空间。
林晚咬着牙，一点点爬了过来。
当她爬到弯道口，手电光束也照在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上时，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她的脸色在手机屏幕光的映照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放大。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深呼吸了几次，才重新看向那具尸体。
这一次，她的眼神变了，恐惧依旧存在，但被一种强行聚焦的、近乎冷酷的观察力所覆盖。
她小心翼翼地从帆布背包里，取出了那个银色的小铁盒，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闪着冷光的、小巧的……手术刀！
“你……你要干什么？”
陈默的声音都变了调。
“检查……伤口。”
林晚的声音异常冷静，冷静得让陈默感到一丝寒意。
她戴上背包里一副备用的橡胶手套（原本是用于处理实验样本的），动作有些僵硬，但很坚定。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蠕动的蟑螂和污秽，用手术刀的刀尖，极其谨慎地拨开尸体后脑巨大创口边缘凝结的血块和碎骨。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血腥和脑组织腐败的恶臭猛地散发出来！
陈默再也忍不住，猛地偏过头，剧烈地干呕起来。
林晚的眉头紧紧皱着，脸色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她强忍着生理上的巨大不适，专注地用刀尖探查着。
她翻动着创口边缘撕裂的头皮和肌肉组织，观察着骨骼碎裂的形态。
“创口边缘……撕裂严重……不像是锐器造成的……”她的声音带着专业的分析，尽管有些发颤，“更像是……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撕扯开……或者……砸碎的……”她想起陈默用金属桌腿砸碎那个感染者下颚的画面。
接着，她的目光移向那截断腿的伤口。
她用手术刀轻轻刮开裤管边缘凝固的黑色血痂，露出下面惨白的、毫无血色的皮肤和肌肉断面。
断裂的胫骨和腓骨茬口参差不齐，肌肉和肌腱被暴力撕裂、拉伸。
“腿部……伤口……同样……撕裂伤为主……骨裂……没有切割痕迹……”林晚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发现恐怖真相的沉重，“更像是……被……被咬断……或者……硬生生扯断的……”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尸体暴露出来的、相对完好的手臂皮肤上。
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灰败色，像是蒙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铅灰。
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按压了一下。
“皮肤……失去弹性……尸僵……己经缓解……死亡时间……应该超过24小时了……”她喃喃自语，随即，她的目光凝固在尸体脖颈侧面一个相对“完整”的区域——那里没有被巨大的创口波及，但在灰败的皮肤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深可见齿痕的……咬伤！
伤口周围的组织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暗紫色，边缘肿胀、溃烂，伤口内部能看到被撕裂的肌肉纹理和凝固的黑色血块。
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蛛网般的、向西周扩散的深紫色纹路，如同死神的触角。
林晚用手术刀尖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那咬痕边缘的溃烂组织。
就在刀尖接触的瞬间，她瞳孔猛地一缩！
一丝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仿佛带有某种粘稠质感的液体，从溃烂组织的缝隙中，缓缓地……渗了出来！
孙言苏薇娅老婆为山子害死女儿，我火烧医院完结版在线阅读_老婆为山子害死女儿，我火烧医院全集免费在线阅读
王子墨绿翘《小公爷的贴身丫鬟砸坏我佩剑，我当场退婚》小说免费在线阅读_小公爷的贴身丫鬟砸坏我佩剑，我当场退婚(王子墨绿翘)已完结小说
丈夫为了山女害儿子残疾后，我火烧医院(霍董霍新安)新热门小说_免费完结小说丈夫为了山女害儿子残疾后，我火烧医院(霍董霍新安)
为了一个西瓜，我和太子爷大闹京海(林念念高晓明)最新推荐小说_在哪看免费小说为了一个西瓜，我和太子爷大闹京海林念念高晓明
重生后我金盆洗手，前夫却慌了顾宴之沈亦舟热门完本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重生后我金盆洗手，前夫却慌了(顾宴之沈亦舟)
学校偏爱洋人(导员路易斯)全本免费小说_阅读免费小说学校偏爱洋人导员路易斯
重生召出凤凰幻影李景宸谢锦嫣免费小说全文阅读_免费小说在线阅读重生召出凤凰幻影李景宸谢锦嫣
首席金矿勘探师退役后，男友通天眼小师妹急疯了金矿文娟新热门小说_小说免费阅读首席金矿勘探师退役后，男友通天眼小师妹急疯了(金矿文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