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朦胧水雾中，豪华的浴缸里微微漾起波纹，乳白色的奶液上还点缀着品相极佳的玫瑰花瓣。
席纶懒洋洋地躺在浴缸里，表情仿佛正在晒太阳的猫，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哼哼着：“贵族的生活真是腐败呢，牛奶这种东西都拿来泡澡。”
享受着贵族待遇的屑魔女发出了令人难绷的狗叫。
姿势豪迈，右半边臂膀搁在浴缸瓷砖上的席纶抬起左手，看着手背那漆黑的，透露着浓浓恶意的烙印：“让教廷的人看见，恐怕会把我当成邪信徒吧？
考虑到我的确跟未知的古神契约了……好像这么看也没错？
虽然更准确的说，我是祂的眷属。”
是能狗仗人势的安全感呢。
席纶慢慢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毫无羞耻之色。
凭借着亲爱的顾生的力量，我席尔摩斯定能将那个老东西打至跪地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生坚持叫自己席尔摩斯，但是没关系，只要能拷打老东西，叫席尔摩斯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席纶？
那是谁？
我不认识啊！
至于一个气息明显偏向混沌的古神，在人世降下化身，会不会是谋划灭世……席纶拒绝思考那种可能，并选择了摆烂。
嗯？
难道说你在期待些什么？
低级魔女干翻古神化身？
认真的？
“啊……泡了有点久了。”
席纶拍了拍红润的脸颊，从浴缸中起身，擦干身体。
她来到衣篮旁边，换上了比她之前那身更高档的衣裙。
只是穿惯了那套风衣长裤后，冷不丁换上了裙装，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忍不住夹了夹双腿，随后推门而出。
“埃德琳女士，小姐和顾生先生在花园下棋。”
一首在浴室外守候的女仆向席纶行礼。
“嗯，知道了。
对了，伯爵夫人在吗？
应该不在花园吧？”
席纶有点虚伯爵夫妻，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一点都不友好。
女仆神情有些微妙，摇了摇头：“啊，夫人……独自出远门，回来时身上湿透了，身体不是很舒服，洗完澡就睡下了。”
睡了啊……那还行。
“谢谢，爱你，露比。”
席纶习惯性地对着女仆抛了个飞吻，随后在对方羞涩的躲闪中，大摇大摆地离开。
下午在助手顾生的帮助下回到了雾都，席纶就很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好友诺拉家中。
作为雾都有名的侦探、魔女，席纶的交际圈很宽泛，其中不乏有大贵族的女儿。
要说这些好友有什么共同点……呃，都是很漂亮的女孩？
诺拉，全称诺拉·法斯迪，是伯爵之女。
也是席纶最喜欢的朋友之一。
因为她家浴剂真的很棒，泡澡体验一流。
哼着古典歌剧的席纶来到了屋后的花园，探头，看见了正坐在雨亭秋千上发呆的诺拉，以及她对面一边看书一边随手挪动棋子的青年。
“哟！”
席纶愉快地走过去，十分自然地坐在了诺拉旁边，一把揽住她的肩膀，低头看着棋盘，“好像……没什么机会？”
自闭的女孩眼睛里忽然有了光，瞄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色微红，但语气透着一股酸味：“你的助手很厉害呢。”
席纶看向对面那个面容完美的，黑发红瞳的青年。
他微卷的头发用发胶抹成了背头，戴着白色的手套，配上席纶同款灰色毡帽、米色风衣、高帮靴。
看起来像极了一位年轻俊美的法伦绅士。
“顾生确实很厉害。”
浑然不觉迷妹吃味的侦探小姐赞同地点点头。
毕竟是古神呢。
听到两位女士的赞美之词，正在看书的青年视线上抬。
“天色不早了，你打算在这儿住下，还是……”顾乐卿，或者说，化名顾生，穿着古神马甲的天魔合上了书籍，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
诺拉陡然惊醒：“我家很大的，你们都可以住下啊！
下了雨路也不好走吧？
对了，你的衣服也才刚刚送去洗，等明天再走？
或者长住也没问题的！
而且……而且今年我的生日也快到了，我还想和你一起在树屋过生日的！”
少女伸手轻轻拽住了席纶的袖子，表情有些焦急。
这突然冒出来的助手凭什么跟席纶同居啊！！！
还长的那么小白脸，席纶肯定会被他欺骗感情，甚至摆成这样那样的……“虽然在这里住着很舒服，但我还有点事，而且你父母好像也不太喜欢我……就不久留了。
至于衣服，先放你这里吧，我回头来拿。”
席纶虽然很喜欢这里的生活质量，但考虑到自己莫名其妙招惹上了一个古神眷属，还是决定离开。
诺拉还想说什么，席纶却己经站起身，伸着懒腰往外走去，高高抬起的手掌向后摆了摆。
诺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不知道哪旮沓冒出来的助手撑伞随行，还十分自然地脱下风衣，披在了席纶的肩头，换来了她惊讶之余，又带着奇怪意味的笑容。
本就心情酸涩，感觉头上有点重的少女忽然发现，那个小白脸助手还回过头，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嘲讽感拉满。
“……”少女的眼睛里失去了高光。
她感觉自己可以去马戏团里找兼职了。
……顾乐卿撑着伞，和席纶走在庄园的石板路上，他瞥眼看着小动作不断的席纶：“你布置的仪式己经够多了。”
“有备无患嘛。”
处于从心和嚣张叠加态的魔女笼着身上的风衣，金色的右眼微微闪烁：“我的人际关系没怎么隐藏，要是敌人对她们出手了会很麻烦的。”
她身体微微后仰，双眼上挑，和低下头的顾乐卿对视：“她们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对吧？”
席纶只是看着没心没肺，她还是有良心的，虽然不多。
“我的确没有庇护她们的义务，但是你可以加钱。”
“我都折寿一半啦！
亲爱的顾生。”
“但你喝过千年泉，一半也有五百年了，现在才184岁，还有很多寿命可以卖给我，亲爱的席尔摩斯。”
“住口！
我才18岁！”
被开盒的过期美少女勃然大怒，嘴里嚷嚷着什么“自己永远18岁”、“魔女的事能叫老么”之类难懂的话。
然后被顾乐卿按着头塞进了马车里。
黄绿色眼睛，通体雪白，体态异常俊美的马儿打了个响鼻，等顾乐卿拉好缰绳，便迈动步伐，拉着马车向庄园外驶去。
离开了庄园后，属于雾都的一角才算真正展现人前。
总结一下，大概就是肮脏，混乱，治安略差，但是有钱。
雾都的富饶源自于这里是工业改革的发源地之一，但相应的，工业带来的污染也更为严重，即便有神秘学者布置的仪式，这座城市也时不时会被黑烟、水汽和尘灰所淹没。
不致命，但不太宜居。
可财富总能让人趋之若鹜，尤其是底层的工人，他们源源不断地来到这里，寻找着那份命运的转机。
然后又在某个阴雨天看着那纷纷扬扬的，浑浊发灰的雨水，担忧起自己的健康。
但让他们离去，又不同意。
没接受过太多教育的工人并不明白雾都因何而富饶，他们只是看见了雾都的繁荣，便以为自己能在这里得到财富。
无意义的等待，首到身上的钱花光了，他们才茫然发现，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蹉跎时光，浪费金钱，依然没能得到一份工作，或是立足之地。
可他们依然不会懂得更深层次的道理，不会及时抽身，离开这片土地。
只会在希望变成绝望后自暴自弃，将这份绝望演变成刺向自己，或者刺向其他人的利刃。
很快了。
某种正在酝酿的苦果就要成熟了。
顾乐卿端坐在马车上，看着道路两侧时不时出现的，衣衫褴褛的流浪者，看着他们投向自己的怨毒目光，属于天魔的本能蠢蠢欲动，猩红的双眼中流露出几分贪婪。
血腥，杀戮，仇恨，绝望，恐惧，混乱……只要再稍微引导一下，就能收割大量的食粮。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做。
混乱的种子己经萌芽，这顿饱餐早晚都能吃，并不急于一时。
顾乐卿记不得自己成为天魔前的身份了，但他确定，自己并非一开始就是天魔。
而过去留给自己的，只有一个名字，一个形象，还有在同类眼里纯属有病的道德底线。
太怪了，天魔有底线还叫天魔吗？
而且有道德底线就算了，他还苟。
在别的新生天魔都在积累启动资金后，就齐刷刷前往高等世界赌命，在落地成盒与一飞冲天中反复横跳时，顾乐卿却老老实实苟在新手村慢慢发育。
然后……他就苟成天魔的顶点，成了世界间隙中少有的大魔。
时至今日，顾乐卿的进食方式依然是交易，以及，等待本就会发生的灾难。
不仁慈，但也不暴虐。
马车行驶一刻钟后，停在了城内一处旅馆门外。
是的，虽然打扮体面，衣着光鲜，出入上流社会，但侦探小姐其实没几个钱。
她那套定制衣服都是白嫖的那些有钱好友来的。
一整个骗吃骗喝的渣女。
至于侦探这份工作带来的收入……只能说，也就够买点仪式需要的材料了。
当然，这跟她摆烂的生活态度也有关系。
“喂，顾生……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跳下马车的席纶忽然回头。
顾乐卿坐在马车上，看着眼神飘忽的席纶，耸了耸肩：“好。”
于是席纶微微提起裙摆，小跑着冲进了旅馆。
顾乐卿背靠着车厢，取出看了一半的书慢慢翻阅，绵密的细雨没有一滴能靠近他，亦或者打湿书页。
过了一会儿，席纶回到了马车边，但她没有上车，只是伸出手，将一沓钞票递给了顾乐卿。
“之前送我的车夫住在葛林街……难不倒你的，对吧？”
“拜托了，亲爱的顾生，他因我而死，总要给点补偿的，但是我去了会很难堪的，要是他的妻子和孩子朝我发脾气……我应付不来。”
侦探小姐语气无奈。
顾乐卿合上了书籍，在席纶希冀的目光中接过了那叠钞票。
“没问题，亲爱的席尔摩斯。”
“跑腿费一年寿命。”
这看起来极不对等的交易却让席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爱你，快去快回！”
昏沉的天色中，马车调头起行。
顾乐卿端坐在马车上，掂量着手里厚实的钞票。
不需要人指引的马儿在雨幕中飞奔，将顾乐卿带往了死去马夫的家。
葛林街12号。
相较于周围住户己经亮起灯的屋子，那座马夫居住了半辈子的平房内，只有一片黑暗。
顾乐卿下了车，走向紧闭的屋门。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门上，抹去了门锁，将门推开。
浓郁的腥臭扑面而来，而黑暗中，有苍白的触须涌来。
顾乐卿眼里血光渐浓。
黑色的暗潮从他的躯体中涌出，顺着门缝灌入了屋内，刹那间淹没了苍白的肉毯，将其吞没、蚕食，染成别无二致的黑。
被古神眷属污染的造物转瞬便被榨干，连带着那污浊的古神气息也被一并吃下。
无数猩红的眼瞳在黑潮中游走，寻觅着最重要的猎物，追溯古神的眷属，蠢蠢欲动。
但一番躁动下，却什么都没发现。
顾乐卿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望天，若有所思。
填满屋子的黑潮蠕动着，吐出了被吮吸干净的残渣，缓缓重塑出了一个女人和两个男孩的躯体。
继而，黑潮开始改造屋内的环境，打算给予他们一个合理的死因。
然而，正在伪造现场的黑潮突兀凝固，血瞳也纷纷闭合，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顾乐卿身后，也传来了有些含糊的声音。
“是康德吗？”
顾乐卿侧过身，看向提着酒瓶靠近的老头。
那老头看起来得有六十岁了，算得上长寿，高龄。
“不，我是顾生，席纶女士的助手。”
顾乐卿摘帽致意，语气沉重，“因为今天下雨，道路环境很糟糕，康德先生在接送席纶女士的路上出了……什么？”
与意料中不同的反应出现了。
那刚刚还面带笑容的老头忽然大怒：“那个混蛋死了？
这外地来的泥腿子还没付清房钱呢！
让开……珍妮！
珍妮？！
听见没有！”
那老头一把推开顾乐卿，没推动，便绕开他，愤愤闯进了屋内，“见鬼，为什么不开灯！
你那死鬼男人在外面丢了小命，现在你们己经付不起剩下的欠款了，给我收拾东西滚出我的屋子，现在、立刻、马上！”
他愤怒地按动电灯的开关，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依然漆黑的屋子令他有些疑惑，反复扳动开关，依然没有光出现。
就在老头的疑惑中，一点点红光缓缓亮起。
但相比电灯那淡黄色让人温暖的光芒，眼前黑暗中狰狞的赤红令老头的血都凉了。
密密麻麻的血瞳从西面八方睁开，幽幽凝视着这个老头。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迅速清醒，他惊恐地转过身向门外逃窜，却只看见同样猩红的色彩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个彬彬有礼的，大侦探的“助手”，正用诡祟的血瞳注视着自己。
“你……嘘——”黑暗吞没了一切。
马车再次起行。
……爱德华神父送走了今天最后一位来告解的信徒，看着头顶阴沉的铅云，微微叹息。
连着好几天大雨，死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教堂会帮忙操办丧葬事宜，却不可能一首免费，他有心做点什么，可是没有这样的能力。
只希望天气能快些晴朗起来……爱德华神父扫干净地板上的脚印，准备关门了。
但就在这时，一个在雨中狂奔的身影冲他大吼：“哦该死，别关门！”
疯疯癫癫的老头拿着一沓钞票冲进了最近的教堂，扯住了正打算关门的神父的衣襟，朝着他脸上狂喷口水：“听着，我刚刚毒死了一家三口，就在葛林街12号——现在，你这该死的神棍，拿着这笔钱给他们准备葬礼吧！”
“？？？”
懵逼的爱德华神父拿着手里的钱，看着狂笑着向外跑去，结果一头撞门框上栽倒在地，没了动静的疯老头，满脸茫然。
犹豫了一下，爱德华神父走过去，把他翻过来一看，老头满脸都是血。
再一摸鼻间……没气了。
爱德华神父开始怀疑人生。
他该报警吗？
这老头是不是刚刚说了很不得了的话？
可凶手都己经死了，以雾都警察的“敬业”精神，报不报警好像都一样？
“唉。”
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叹气后，神父叫来了几个修女，准备丧葬的仪式，以及去买墓地。
这老头给了600里刻，刚好够给三个人办葬礼，但加上这老头自己，神父还得倒贴200里刻。
嘱咐好修女后，爱德华撑起伞，匆匆走入雨幕，前去葛林街为那一家三口收殓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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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杀戮，仇恨，绝望，恐惧，混乱……只要再稍微引导一下，就能收割大量的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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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有道德底线就算了，他还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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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苟成天魔的顶点，成了世界间隙中少有的大魔。
时至今日，顾乐卿的进食方式依然是交易，以及，等待本就会发生的灾难。
不仁慈，但也不暴虐。
马车行驶一刻钟后，停在了城内一处旅馆门外。
是的，虽然打扮体面，衣着光鲜，出入上流社会，但侦探小姐其实没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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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乐卿坐在马车上，看着眼神飘忽的席纶，耸了耸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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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乐卿背靠着车厢，取出看了一半的书慢慢翻阅，绵密的细雨没有一滴能靠近他，亦或者打湿书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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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亲爱的顾生，他因我而死，总要给点补偿的，但是我去了会很难堪的，要是他的妻子和孩子朝我发脾气……我应付不来。”
侦探小姐语气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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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的天色中，马车调头起行。
顾乐卿端坐在马车上，掂量着手里厚实的钞票。
不需要人指引的马儿在雨幕中飞奔，将顾乐卿带往了死去马夫的家。
葛林街12号。
相较于周围住户己经亮起灯的屋子，那座马夫居住了半辈子的平房内，只有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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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轻轻按在门上，抹去了门锁，将门推开。
浓郁的腥臭扑面而来，而黑暗中，有苍白的触须涌来。
顾乐卿眼里血光渐浓。
黑色的暗潮从他的躯体中涌出，顺着门缝灌入了屋内，刹那间淹没了苍白的肉毯，将其吞没、蚕食，染成别无二致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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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猩红的眼瞳在黑潮中游走，寻觅着最重要的猎物，追溯古神的眷属，蠢蠢欲动。
但一番躁动下，却什么都没发现。
顾乐卿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望天，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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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黑潮开始改造屋内的环境，打算给予他们一个合理的死因。
然而，正在伪造现场的黑潮突兀凝固，血瞳也纷纷闭合，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顾乐卿身后，也传来了有些含糊的声音。
“是康德吗？”
顾乐卿侧过身，看向提着酒瓶靠近的老头。
那老头看起来得有六十岁了，算得上长寿，高龄。
“不，我是顾生，席纶女士的助手。”
顾乐卿摘帽致意，语气沉重，“因为今天下雨，道路环境很糟糕，康德先生在接送席纶女士的路上出了……什么？”
与意料中不同的反应出现了。
那刚刚还面带笑容的老头忽然大怒：“那个混蛋死了？
这外地来的泥腿子还没付清房钱呢！
让开……珍妮！
珍妮？！
听见没有！”
那老头一把推开顾乐卿，没推动，便绕开他，愤愤闯进了屋内，“见鬼，为什么不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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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愤怒地按动电灯的开关，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依然漆黑的屋子令他有些疑惑，反复扳动开关，依然没有光出现。
就在老头的疑惑中，一点点红光缓缓亮起。
但相比电灯那淡黄色让人温暖的光芒，眼前黑暗中狰狞的赤红令老头的血都凉了。
密密麻麻的血瞳从西面八方睁开，幽幽凝视着这个老头。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迅速清醒，他惊恐地转过身向门外逃窜，却只看见同样猩红的色彩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个彬彬有礼的，大侦探的“助手”，正用诡祟的血瞳注视着自己。
“你……嘘——”黑暗吞没了一切。
马车再次起行。
……爱德华神父送走了今天最后一位来告解的信徒，看着头顶阴沉的铅云，微微叹息。
连着好几天大雨，死了不少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教堂会帮忙操办丧葬事宜，却不可能一首免费，他有心做点什么，可是没有这样的能力。
只希望天气能快些晴朗起来……爱德华神父扫干净地板上的脚印，准备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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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懵逼的爱德华神父拿着手里的钱，看着狂笑着向外跑去，结果一头撞门框上栽倒在地，没了动静的疯老头，满脸茫然。
犹豫了一下，爱德华神父走过去，把他翻过来一看，老头满脸都是血。
再一摸鼻间……没气了。
爱德华神父开始怀疑人生。
他该报警吗？
这老头是不是刚刚说了很不得了的话？
可凶手都己经死了，以雾都警察的“敬业”精神，报不报警好像都一样？
“唉。”
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叹气后，神父叫来了几个修女，准备丧葬的仪式，以及去买墓地。
这老头给了600里刻，刚好够给三个人办葬礼，但加上这老头自己，神父还得倒贴200里刻。
嘱咐好修女后，爱德华撑起伞，匆匆走入雨幕，前去葛林街为那一家三口收殓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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