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棠,你当真要为了一个侍女与我退婚?"萧慕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决绝的女子。
我冷笑一声:"退婚?萧世子,是你先负我在前。"话音刚落,
我便将那枚祖母绿玉佩狠狠摔在他脚边。玉碎声清脆,如我心碎时的绝望。"从今往后,
你我恩断义绝。"1春日午后,户部尚书府的梨花开得正盛。我端坐在清雅轩中,
手中的茶盏早已凉透,却不曾饮过一口。"小姐,萧世子求见。"丫鬟青荷在门外轻声禀报。
我放下茶盏,淡淡道:"让他进来吧。"萧慕渊一袭青衫,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急切。
他在我对面坐下,欲言又止。"晚棠,昨日之事...""昨日之事如何?"我打断他的话,
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他神色一滞:"你当真要因为如烟的事与我置气?
她不过是府中一侍女,我帮她作首诗又有何妨?"我轻笑:"帮她作诗?萧世子,
你可还记得那首《美人吟》是为谁而作?""那是..."他一时语塞。
"'巧笑倩兮美目盼,楚楚动人胜天仙。'这样的词句,你竟说是随意为一侍女所作?
"我起身,走到窗边,"萧慕渊,你当我是傻子么?""晚棠,你误会了,
我对如烟绝无他意!"他急忙辩解。我转身看向他,眸中已无半分温情:"是么?
那为何昨夜诗会上,众人皆知那首诗写的是柳如烟?为何你当着满座宾客的面,
说她'如烟似雾,若隐若现,最是动人'?"萧慕渊脸色煞白。"晚棠,我...""够了。
"我从袖中取出那枚祖母绿玉佩,正是当年他亲手为我戴上的定情信物,"萧世子,
这玉佩我还给你。""你要做什么?"他瞳孔一缩。"退婚。"我一字一顿道,"从今往后,
你我恩断义绝。"话音刚落,我便将玉佩狠狠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如我心碎时的绝望。萧慕渊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玉,良久才抬头看我:"就因为一个侍女,
你便要与我断绝十几年的情谊?"十几年的情谊?我闭上眼,那些美好的过往如潮水般涌来。
2我与萧慕渊相识于孩提时。那年我六岁,因父母早逝,被祖父接回尚书府。初来乍到,
府中上下皆对我指指点点。"就是这孩子,
害得尚书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尚书夫人,
为了这孩子难产而死..."那些窃窃私语如利刃般刺入我心。
年幼的我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只知道自己似乎是个不祥之人。那日黄昏,
我独自走到府中后花园的荷塘边,想着或许一了百了,便能让祖父不再因我而痛苦。
正当我要纵身跳下时,一双小手用力拉住了我。"你要做什么?"回头一看,
是个比我大些的男孩,剑眉星目,虽然年纪尚幼,却已显出非凡气度。"你是谁?
"我擦去眼泪问道。"我是萧慕渊,太师府的。"他松开我的手,认真道,
"你为何要跳荷塘?"我低下头:"因为...因为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死了,
祖父就不会这么难过了。""胡说!"他皱眉,"你死了,尚书爷爷会更难过的。
而且..."他顿了顿,"你若死了,谁来做我的朋友?"我愣愣地看着他。"我爷爷说,
你很聪明,还会作诗。我最喜欢听人作诗了,你能不能教我?"从那天起,
萧慕渊便成了我唯一的朋友。他会在我被其他孩子欺负时挺身而出,
会在我孤独时陪我读书写字,会在我生病时守在床前不肯离去。十二岁那年春天,
我们一起在梨花树下立誓。"晚棠,等我们长大了,我要娶你为妻。"他认真地说。
"为什么?"我脸红如霞。"因为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我要保护你一辈子。"那时的他,
眼中只有我一人。可如今...我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心中只余苦涩。
"萧世子,请回吧。"3三日后,我正在书房临摹字帖,青荷匆匆跑来。"小姐,
茶楼里出事了!""何事?""萧世子和柳如烟在醉月楼被人撞见,如今满城风雨,
说他们..."青荷欲言又止。我放下毛笔:"说他们如何?
""说他们在雅间里...卿卿我我,还说萧世子要纳她为妾..."我心中一痛,
面上却不露分毫:"知道了,你下去吧。"青荷见我神色平静,忧心道:"小姐,
您不去看看吗?""看什么?"我淡笑,"与我何干?"青荷叹息一声退了下去。
我独自坐在书房中,外面斜阳西下,梨花瓣随风飘零。第二日晌午,
正值我与几位闺中好友约好去醉月楼听戏,不料刚踏入大堂,便见二楼雅间中熟悉的身影。
萧慕渊正在为柳如烟夹菜,神态温柔,全无往日在我面前的拘谨。"晚棠姐姐,
那不是萧世子吗?"苏府二小姐苏心月指着楼上小声道。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柳如烟娇羞地低着头,萧慕渊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惹得她咯咯轻笑。"真是郎才女貌啊。
"苏心月酸溜溜地说,"听说萧世子对这位柳姑娘极是上心,天天都要见面呢。
"我收回视线,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们换个地方吧。""为什么?"苏心月不解。
"听戏而已,哪里不能听?"我起身,"走吧。"刚走到门口,却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晚棠?"我回头,萧慕渊正从楼上下来,柳如烟亦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萧世子。
"我微微颔首,"真巧。"他走到我面前,神色复杂:"你...你怎么在这里?
""与朋友听戏,不可以吗?"我反问。柳如烟这时怯怯地开口:"苏小姐,
奴婢为之前的事向您赔罪,都是奴婢不好,害得您和世子...""柳姑娘言重了。
"我打断她,"我与萧世子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必顾忌我。
"萧慕渊脸色一变:"晚棠...""萧世子,"我看向他,"还有事吗?若无事,
我们就先告辞了。"说罢,我转身离去,身后传来柳如烟小声啜泣的声音。
4半月后的牡丹诗会,是京城春季最盛大的文人雅集。我本不想参加,但禁不住祖父劝说,
只得前往。诗会在皇后娘娘的亲弟弟——镇国公府举办,来的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一袭淡紫色罗裙,簪了朵素净的茉莉花,独自坐在角落里。诗会进行到一半,
主持的公子提议以"美人"为题,让大家即兴赋诗。众人纷纷应和,我却兴致缺缺。
"慕渊兄,听说你最近诗兴大发,不如也作一首如何?"有人起哄道。萧慕渊起身,
朗声道:"既然诸位厚爱,在下便献丑了。"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吟诵:"巧笑倩兮美目盼,
楚楚动人胜天仙。不施粉黛天然美,最是那低头的温柔..."这首诗我太熟悉了,
正是那日在他府中听到的《美人吟》。众人拍手称赞,
有人问道:"慕渊兄这首诗写的是哪位美人啊?"萧慕渊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柳如烟,
温和道:"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定是有感而发!"那人哈哈大笑,
"我看萧世子是思慕某位美人,这才诗兴大发啊!"众人起哄,萧慕渊也不否认,
只是淡笑不语。我静静地坐着,心中五味杂陈。这时,
镇国公府的小公子突然开口:"萧世子,听说这首诗是写给府中某位侍女的?"此言一出,
满座皆静。萧慕渊脸色微变,还未开口,柳如烟便红着脸站起身,盈盈一拜:"公子谬赞了,
奴婢何德何能,当得起世子的美诗?"这话等于承认了传言,众人面面相觑。我看着这一幕,
突然觉得无比荒诞。"苏小姐,您也作一首诗如何?"不知谁提议道。我站起身,
淡淡道:"既然是以美人为题,那我便作一首《送美人》吧。"萧慕渊猛地看向我。
我清了清嗓子,朗声吟道:"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深渊之千尺,
愿君长往莫回顾。昔时携手共花前,今日相看如路人。纵有千般好风景,从此不共美人看。
"吟完,我对众人微微一礼:"献丑了。"满座寂静,良久才有人鼓掌。我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萧慕渊急切的呼唤:"晚棠!"我头也不回。5那夜回府后,我便一病不起。
连日来的心力交瘁,终是让身体不堪重负。祖父请了太医来看,说是忧思过度,需要静养。
我在床上躺了七日,萧慕渊来了三次,我都让青荷回绝了。第八日晌午,
我正昏昏沉沉地睡着,朦胧中听到窗外有人轻声说话。"世子,小姐还在休息,
您还是回去吧。"是青荷的声音。"让我看看她,就看一眼。"是萧慕渊。
"这...不太合适吧?""求你了。"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
青荷叹了口气:"那您就在窗外看一眼吧,但不能惊扰小姐。"我闭着眼,
感受到窗边有人影停留。良久,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晚棠,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
但你这样折磨自己,我心疼..."我心中一动,却强忍着没有睁眼。"你可知道,
这些日子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你的模样?"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承认,
我糊涂了,我不该那样对如烟,更不该在诗会上那样说...""可是晚棠,
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那些诗,那些温柔,都应该给你的,
我怎么就..."他哽咽道:"你醒醒好不好?哪怕骂我一顿也行,
我受不了看你这样憔悴..."窗外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我紧紧闭着眼,
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萧慕渊,你可知道,那日在茶楼看到你们相谈甚欢时,
我的心有多痛?你可知道,听到你在诗会上为她吟诗时,我差点当场失态?可是,
一切都晚了。我已经心如死灰,再也回不到从前了。6病愈后的第三日,
正值太师的七十大寿。作为世交,我们府上自然要去祝寿。祖父亲自带着我前往太师府。
太师府张灯结彩,宾客云集。我跟在祖父身后,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都客气地寒暄着。
寿宴上,太师爷容光焕发,萧慕渊在旁边侍奉,颇得长辈们夸赞。
"慕渊这孩子越来越有出息了,前程不可限量啊。"有人感慨道。"是啊,太师爷有福气,
有这样的好孙子。"太师爷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子还差得远呢,还需要多磨砺磨砺。
"宴席进行到一半,有人提议让年轻人表演助兴。萧慕渊起身道:"既是爷爷大寿,
孙儿当尽孝心。今日便为爷爷献舞一曲,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人鼓掌叫好。
萧慕渊转身时,目光与我相遇,眼中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乐曲响起,他开始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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