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静静地停放在桥这边的新土上，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谜团，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
赵老蔫那句未说完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扎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窝。
“说明……那东西……自己认得路了？”
一个抬棺的年轻后生声音打着颤，说出了大家最不敢想却又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闭嘴！”
赵老蔫厉声呵斥，但他的脸色在熹微的晨光下愈发惨白，握烟袋的手抖得厉害，“赶紧走！
送到祖坟下葬！
越快越好！
别回头！”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决绝。
八个抬棺的汉子面面相觑，恐惧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但村长的命令和根深蒂固的规矩让他们不敢违抗。
他们重新吆喝起号子，声音却干涩嘶哑，毫无底气。
沉重的棺木再次被抬起，这一次，脚步明显快了许多，也沉重了许多，仿佛抬着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座随时会爆开的火山。
李二狗的心跳得像擂鼓，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空荡荡的桥头老槐树，但赵老蔫那句“说明……”和那个在桥那头草丛里一闪而过的矮小影子，如同附骨之蛆，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
他低着头，紧紧跟在棺木后面，眼睛死死盯着抬棺汉子们的脚后跟，仿佛那里是唯一的安全岛。
然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感官。
队伍沉默地行进在通往祖坟的山路上，西周依旧死寂，连风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李二狗听到了一种声音。
一种极其细微、极其沉闷的声音。
“咚…咚…咚…”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敲打着棺木内壁。
声音很轻，时断时续，混杂在汉子们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中，几乎难以分辨。
李二狗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那口黑漆漆的棺木。
是他听错了？
是木头热胀冷缩？
还是……“咚…咚…”又来了！
这一次，声音似乎清晰了一点，带着一种沉闷的、令人牙酸的节奏感。
李二狗浑身汗毛倒竖，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赵老蔫。
老村长的脸色己经不是惨白，而是透着一股死灰，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棺木，显然，他也听到了！
“老…老蔫叔？”
李二狗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赵老蔫没回答，只是猛地加快了脚步，几乎要撞到前面的抬棺人，同时用嘶哑得如同破锣的声音低吼道：“快！
再快点！
别停！
别听！”
“咚…咚…咚…咚…”敲击声似乎随着队伍的加速而变得急促起来！
不再是试探性的轻敲，而是带着一种焦躁的、越来越重的拍打！
“里面……里面有动静！”
一个抬棺的汉子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这一喊，如同在油锅里滴进了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妈呀！”
“栓柱哥他……停下！
快停下！”
队伍瞬间乱了套，抬棺的汉子们惊恐地想要放下棺木，却被赵老蔫疯子般拦住：“不能停！
停下就完了！
抬起来！
抬起来走！”
就在这混乱推搡的瞬间，李二狗因为躲避一个趔趄的汉子，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歪。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旁边一个同样惊魂未定的村民，手臂却不经意地扫过了那人的后背。
一种冰冷刺骨的湿意，瞬间透过薄薄的衣物，浸透了他的指尖。
李二狗触电般缩回手，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猛地扭头，看向那个被他碰到的村民——是帮忙送灵的邻村人王老五。
王老五似乎也被棺木的异响吓傻了，正满脸惊恐地看着混乱的中心，对李二狗的触碰毫无反应。
他穿着灰色的旧夹袄，后背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
但那股冰冷刺骨的湿意，李二狗绝不会感觉错！
那不是汗，汗是热的。
那感觉……就像……就像刚从冰冷的井水里捞出来一样！
李二狗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王老五的后背，借着越来越亮的晨光，他终于看清了！
在王老五灰色夹袄的后腰偏下位置，靠近屁股的地方，赫然印着一小块不规则的、深色的水渍！
那水渍边缘，正极其缓慢地向外晕染、扩散，颜色深得发暗，如同……如同干涸的血迹被水重新化开！
李二狗的脑子“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他想起了桥那头草丛里那个模糊的、矮小的影子！
他想起了那卷消失的、浸透了冰冷井水的红布！
他想起了赵老蔫那句“红布是指路的”！
一个恐怖到让他灵魂都在尖叫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那消失的红布，指的不是栓柱堂哥的魂！
它引来的……是别的东西！
一个湿漉漉的、从河谷里爬上来的东西！
它现在……就混在他们中间！
就贴在王老五的后背上！
“老……老五哥……”李二狗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想提醒，想尖叫，却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王老五似乎感觉到了李二狗极度惊恐的目光，茫然地转过头来：“二狗？
咋了？
你脸咋白得跟纸一样？”
他的表情是真实的惊恐和困惑，但李二狗的目光却无法从他后腰那块诡异扩散的水渍上移开。
那水渍，似乎比刚才又大了一圈，颜色更深了，在灰色的布料上，像一块丑陋的、活着的胎记。
就在这时，混乱中心的棺木突然发出一声更加沉闷巨大的——“砰！”
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狠狠地撞了一下棺盖！
抬棺的汉子们再也支撑不住，惊恐地尖叫着，手一松，沉重的棺木重重地砸落在山路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仿佛颤了一下。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那口跌落在地的黑漆棺材上。
刚才那沉闷的撞击声，和此刻棺木落地后的死寂，形成了最恐怖的对比。
赵老蔫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靠着路边的石头才没瘫倒。
他死死盯着棺木，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绝望。
李二狗则死死盯着王老五的后背，以及那块在晨光下显得越发清晰、越发诡异的深色水渍。
他看到，那水渍的边缘，似乎……极其细微地蠕动了一下？
风，不知何时又刮了起来，带着河谷深处特有的阴冷腥气，卷过山路，吹得人透骨生寒。
那呜咽的风声里，似乎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湿漉漉的脚步声……那消失的红布，终究没能压住“不干净”的东西。
它来了。
而且，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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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紧紧跟在棺木后面，眼睛死死盯着抬棺汉子们的脚后跟，仿佛那里是唯一的安全岛。
然而，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感官。
队伍沉默地行进在通往祖坟的山路上，西周依旧死寂，连风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李二狗听到了一种声音。
一种极其细微、极其沉闷的声音。
“咚…咚…咚…”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敲打着棺木内壁。
声音很轻，时断时续，混杂在汉子们沉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中，几乎难以分辨。
李二狗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那口黑漆漆的棺木。
是他听错了？
是木头热胀冷缩？
还是……“咚…咚…”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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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长的脸色己经不是惨白，而是透着一股死灰，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棺木，显然，他也听到了！
“老…老蔫叔？”
李二狗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赵老蔫没回答，只是猛地加快了脚步，几乎要撞到前面的抬棺人，同时用嘶哑得如同破锣的声音低吼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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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水渍，似乎比刚才又大了一圈，颜色更深了，在灰色的布料上，像一块丑陋的、活着的胎记。
就在这时，混乱中心的棺木突然发出一声更加沉闷巨大的——“砰！”
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狠狠地撞了一下棺盖！
抬棺的汉子们再也支撑不住，惊恐地尖叫着，手一松，沉重的棺木重重地砸落在山路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仿佛颤了一下。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那口跌落在地的黑漆棺材上。
刚才那沉闷的撞击声，和此刻棺木落地后的死寂，形成了最恐怖的对比。
赵老蔫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几步，靠着路边的石头才没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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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狗则死死盯着王老五的后背，以及那块在晨光下显得越发清晰、越发诡异的深色水渍。
他看到，那水渍的边缘，似乎……极其细微地蠕动了一下？
风，不知何时又刮了起来，带着河谷深处特有的阴冷腥气，卷过山路，吹得人透骨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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