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沈青梧站在我家玄关。怀里抱着猫。脸冷得像冻了三天。那只叫“云朵”的布偶猫,
毛茸茸一团缩在她臂弯,脸盘子圆得像个发面馒头,肚皮垂下来,几乎盖住了她的手腕。
“简宁,”她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你是不是忘了,
我托你照顾的是猫,不是猪?”我端着刚泡好的速溶咖啡,热气熏得我眼睛有点酸。
三个月前,我租下沈青梧这套离公司超近、价格却低得离谱的小两居。签约那天,
她指着蹲在窗台上、美得像个小仙女的布偶猫说:“我得出国三个月,它叫云朵,很乖,
不麻烦。你帮我喂喂它,清理下猫砂就行,房租给你打七折。
”我拍着胸脯保证:“沈姐放心!我最喜欢猫了!”现在,
我看着沈青梧怀里那个沉甸甸的“云朵”,以及沈青梧能冻死人的眼神,后槽牙有点发酸。
“沈姐…那个…你听我解释…”“解释它为什么比三个月前重了至少五斤?”沈青梧打断我,
抱着猫径直走进客厅,把云朵轻轻放在沙发上。云朵一沾沙发,
立刻摊成一张巨大的、毛茸茸的猫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沈青梧看着它那副毫无负担的富贵相,眉头拧得更紧了。她环视客厅。茶几上,
开封的进口猫罐头堆了半尺高。墙角,自动喂食器刚吐出一小堆猫粮。沙发扶手上,
还粘着几根小鱼干碎屑。证据确凿。“我是让你喂它,不是让你把它当存钱罐。
”她抱起胳膊,审视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走的时候,它八斤,现在,十三斤打不住。
简宁,你对‘喂喂它’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心虚地咽了口唾沫。这事,真不能全怪我。
三个月前,沈青梧前脚刚走,云朵后脚就开始绝食。倒不是完全不吃,而是极其挑剔。
我按沈青梧留下的指南,定时定量放好她指定的高端猫粮。云朵大小姐呢?闻一闻,
扒拉两下,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开,跳上窗台,忧郁地望着远方,一副“此粮难以下咽,
本喵宁死不屈”的清高模样。第一天,我心想:猫嘛,到了新环境,认生,正常。第二天,
它还是只吃几粒。第三天,猫碗几乎没动。我慌了。沈青梧把猫托付给我,要真饿出个好歹,
我拿什么赔?把我卖了也买不起这么贵的布偶啊!我赶紧翻出沈青梧留下的紧急联系电话。
打过去,是她一个朋友接的,说沈青梧在封闭项目里,信号极差,很难联系上。
朋友在电话那头笑:“云朵啊?那猫精着呢!以前在青梧那儿也挑嘴,
只吃XX牌的三文鱼冻干,还得是特定批次。青梧惯的。”我如获至宝,立刻冲去宠物店。
XX牌三文鱼冻干,找到了!价格贵得让我肉疼。但看着云朵终于肯赏脸,
小口小口地吃着那金贵的冻干,我悬着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行,祖宗,只要你肯吃,
贵点就贵点吧。然而,我低估了云朵的“精”和“作”。它很快又厌倦了纯冻干。
眼神里开始流露出一种“天天吃这个,本喵腻了”的嫌弃。我试探着开了个鸡肉罐头。
它嗅了嗅,舔了一口,然后…勉为其难地吃了半罐。我松了口气,有门儿!第二天,
我兴冲冲又开同款罐头。它老人家直接扭头,看都不看。得,又换口味。我像个卑微的御厨,
揣摩着猫主子的心意,在宠物店货架前精挑细选。三文鱼慕斯?吃两天。金枪鱼汤包?
舔三天。鳕鱼奶糕?赏脸一次。零食更不用说,
小鱼干、猫条、羊奶布丁…只要它多看我一眼,或者用尾巴尖扫扫我,
我就恨不得把整个货架搬回家。至于沈青梧留下的那袋高端猫粮?
彻底沦为了自动喂食器里的背景板,只有在冻干和罐头都吃光而我还没及时补货的深夜,
云朵才会纡尊降贵地去扒拉几口,那姿态,活像在吃救济粮。它胃口越来越好,
体型像吹气球一样膨胀。我每天回家,迎接我的就是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煤气罐,
迈着内八字,扭着大屁股,热情地蹭我的腿,喵喵叫着讨吃的。谁能拒绝?反正我不能。
尤其是它吃饱喝足后,会主动跳到我腿上,呼噜震天响,用那张大脸盘子使劲蹭我的手。
那瞬间,什么房租折扣、什么沈青梧的叮嘱,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崽!妈妈爱你!吃!使劲吃!于是,就吃成了现在这样。“沈姐,
”我硬着头皮,试图挣扎一下,“云朵它…它自己特别能吃!真的!我拦都拦不住!
你看它现在多健康,毛色多亮,多活泼…”沈青梧没说话,只是弯腰,
试图把摊成猫饼的云朵抱起来。云朵不乐意地“喵呜”一声,扭动着肥胖的身躯,
挣扎着往下出溜。沈青梧试了两次,居然没成功把它完整地抱离沙发面。空气安静得可怕。
“……它以前能跳上那个冰箱顶。”沈青梧直起身,指着厨房一米八高的双开门冰箱,
语气听不出情绪,“现在呢?”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冰箱顶空空如也。
再看看沙发上那个努力舔自己肚子、却因为太胖舔不到而有点焦躁的毛球…我默默低下了头。
完了。折扣飞了。搞不好还得赔钱。“明天我带它去做个体检。”沈青梧终于下了判决,
语气不容置疑,“如果指标异常,简宁,你得负责到底。”“负责!一定负责!
”我立刻保证,心里盘算着下个月工资还能剩多少。沈青梧没再多说,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开始收拾云朵的东西。猫窝、玩具、没吃完的罐头冻干…云朵似乎感觉到主人低气压,
凑过去,用大脑袋讨好地蹭沈青梧的腿。沈青梧动作顿了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伸手揉了揉它肥厚的后颈皮。“你啊…”语气里,有无奈,好像也有一丝…心疼?
第二天是周末。我一大早就忐忑不安地等在宠物医院门口。九点整,沈青梧的车准时到了。
她抱着云朵下车。云朵大概知道要去哪儿,缩在她怀里,胖脸上写满惊恐,
喵喵叫得格外凄惨。沈青梧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风衣,衬得她身形更单薄,脸色有些苍白,
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没睡好。“沈姐,早…”我赶紧迎上去。她点点头,没多话,
径直抱着猫往里走。挂号,称体重。电子秤的数字跳出来:13.2斤。
穿着白大褂的兽医是个年轻姑娘,看着秤,又看看圆球似的云朵,没忍住,
“噗嗤”笑出了声。沈青梧的脸,肉眼可见地更黑了。我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
一通检查。抽血、B超、触诊…云朵吓得够呛,全程惨叫,挣扎得沈青梧差点抱不住。
我站在旁边,想帮忙又不敢伸手,像个多余的挂件。终于,检查报告出来了。
年轻兽医看着报告单,表情有点严肃。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脂肪肝?
心脏病?糖尿病?我脑海里瞬间闪过宠物医院天价账单的画面。“医生,怎么样?
”沈青梧的声音有些紧。兽医推了推眼镜,看看报告,
又看看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我和一脸冰霜的沈青梧。“嗯…从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
”她慢条斯理地说,“这只布偶猫,除了体重严重超标,
其他各项指标…基本都在正常范围内。”“啊?”我傻眼了。沈青梧也愣了一下:“正常?
它都胖成这样了,心脏、肝脏都没问题?”“暂时看,没有器质性病变。血糖血脂稍微临界,
但还没到病理值。”兽医解释,“主要还是单纯性肥胖。它骨骼大,骨架能撑住这个重量,
但负担已经很大了。必须减肥,而且要快。不然再过一两年,
关节、心脏、胰腺这些地方肯定会出问题。”我悬着的心落了一半,另一半又提了起来。
没大病,但必须减肥。沈青梧沉默了几秒,问:“怎么减?”“科学减肥,管住嘴,迈开腿。
”兽医言简意赅,“换减肥处方粮,严格控制食量,定时定量。零食全停。另外,
每天保证足够的运动量,至少半小时有效活动时间。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摊在检查台上、生无可恋的云朵。“任务艰巨啊。”从医院出来,
气氛更沉重了。沈青梧抱着蔫头耷脑的云朵,一路无话。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跟在她后面。走到车边,她停下,把云朵递给我:“抱一下。”我赶紧接住这沉甸甸的一坨。
沈青梧拉开车门,从副驾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纸袋,塞到我怀里。“这是什么?
”我下意识抱紧。“减肥处方粮。医生推荐的牌子。”她拉开车门,
示意我把猫放回后座的航空箱,“还有它的新喂食器,定时定量出粮的那种。说明书在里面。
”“哦…好。”我有点懵,把云朵小心放进航空箱。云朵委屈地“喵”了一声。
沈青梧没看我,语气硬邦邦的:“减肥的事,你来执行。”“啊?”我彻底懵了,“我?
”“猫是你喂胖的。”她终于看向我,眼神锐利,“解铃还须系铃人。
减肥处方粮的钱从你下季度房租里扣。另外,从今天起,房租恢复原价。”晴天霹雳!
房租恢复原价?!我租这房子,图的就是那七折啊!原价我哪负担得起?“沈姐!别啊!
”我哀嚎,“我知道错了!我一定帮云朵减肥!保证完成任务!房租…能不能…”“不能。
”沈青梧干脆利落地打断我,坐进驾驶座,“要么接受条件,帮它减肥。要么,你月底搬走。
选一个。”她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车窗缓缓升起,隔断了她冰冷的侧脸。“对了,
”车窗快关上时,她又补充一句,“零食柜,我锁了。钥匙没收。”车子绝尘而去。
留下我抱着沉甸甸的处方粮和喂食器,站在路边,被初冬的冷风吹成了冰雕。
怀里纸袋上的广告语异常刺眼:“健康体态,轻盈生活”。轻盈?
我看着袋子上印着的、体态矫健的模特猫,再想想航空箱里那个圆球…路漫漫其修远兮。
云朵的减肥地狱,正式拉开序幕。沈青梧说到做到。当天下午,
她就派人来把客厅那个巨大的零食柜搬走了,连根猫毛都没留下。新的自动喂食器上岗,
精确到克。每天早晚六点,各吐一次粮,量少得可怜。云朵起初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六点整,喂食器“咔哒”一声。它像往常一样,迈着优雅但沉重的步伐踱过去,
低头一看碗里那点可怜巴巴的猫粮,愣住了。它抬头看我,
蓝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困惑:“喵?”就这?我硬着心肠,指着喂食器:“没了,
就这么多。”它不信邪,绕着喂食器转了两圈,用爪子扒拉,用脑袋拱。喂食器纹丝不动,
冷酷无情。云朵急了,开始冲我大声喵喵叫,一声比一声凄厉,控诉着我的“暴行”。
它用大脑袋疯狂蹭我的腿,尾巴竖得老高,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呼噜声。我差点就心软了。
但一想到恢复原价的房租和沈青梧那张冷脸…我深吸一口气,别开脸:“叫也没用。
你妈说了,减肥。”“喵——呜——!”云朵的叫声陡然拔高,充满绝望。饥饿,
是减肥的第一步。而第二步,运动,更是地狱级难度。兽医说了,每天至少半小时有效运动。
怎么让一只懒到骨子里的胖猫动起来?我拿出了逗猫棒。崭新的,带羽毛和铃铛的那种。
我站在客厅中央,挥舞着逗猫棒,声音充满诱惑:“云朵!来呀!看小鸟!飞咯!
”羽毛在它眼前晃悠。云朵躺在它最爱的窗台软垫上,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瞥了一眼。然后,
打了个巨大的哈欠,露出粉色的牙龈。把头扭开了。那眼神,仿佛在说:“幼稚。
”我:“……”行,换!激光笔!小红点出现在地板上。我兴奋地引导:“云朵!快看!
有虫虫!”小红点灵活地跳来跳去。云朵的瞳孔跟着小红点移动了一下。然后,
它慢吞吞地抬起一只前爪。“啪。”爪子精准地按在了小红点停留的位置。不动了。
它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好像在说:“抓到了。然后呢?”我:“……”一天下来,
运动量几乎为零。云朵饿得蔫蔫的,趴在窗台上,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我看着也心疼。但想想房租,想想兽医的警告,想想沈青梧…不行!革命尚未成功,
同志必须狠心!我上网狂搜“如何让胖猫运动”。终于,
被我发现了一个神器——电动玩具老鼠!下单,加急。第二天,电动老鼠到了。上电池。
打开开关。那只灰扑扑的假老鼠立刻在地板上疯狂地、无规律地乱窜起来,发出嗡嗡的噪音。
效果立竿见影!一直蔫着的云朵,猛地抬起了头。它死死盯着那只乱窜的老鼠,身体伏低,
尾巴尖微微抽动。那是捕猎的姿态!有戏!我激动地握紧拳头。只见云朵蓄力了几秒,
然后——猛地从窗台扑了下来!“砰!”一声闷响。它落地姿势不太稳,
胖乎乎的身体晃了晃。但它没在意,蓝眼睛紧紧锁定目标,开始追逐那只疯狂的老鼠!
客厅里顿时上演了一场“肥猫追鼠”的滑稽戏。云朵扭着大屁股,
四只爪子在地板上奋力倒腾,追着老鼠满屋子跑。虽然速度不快,动作也称不上敏捷,
甚至好几次因为刹不住车撞到沙发腿,但它真的在跑!跑了足足有…三分钟!然后,
它停下了。大口喘着气,粉色的舌头吐出来,肚子剧烈起伏。
它看着还在不远处嗡嗡乱窜的老鼠,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丝…嫌弃?接着,
它慢悠悠地走回窗台,跳上去有点费劲,重新趴下。再也没看那老鼠一眼。
任那老鼠自己撞墙,转圈。我:“……”算了,三分钟也是爱。至少动了。
我把这三分钟珍贵影像录下来,战战兢兢地发给了沈青梧。附言:沈姐,汇报进展!
云朵今天运动了!虽然只有三分钟…过了很久,沈青梧回了一个字:嗯。
日子就在云朵的饥饿哀嚎、极其有限的运动量以及我的斗智斗勇中缓慢流逝。
它肉眼可见地瘦了一点点。但脾气也肉眼可见地变差了。以前是高贵冷艳小仙女胖版,
现在成了易燃易爆炸的煤气罐。摸它肚子?不行,那里肉少了,它觉得吃亏。想抱它?
它会用那依旧很有分量的身躯死命挣扎,爪子乱蹬,发出不满的咆哮。只有一样没变——饿。
它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哀怨控诉,渐渐变成了幽深的、磨刀霍霍的绿光饿的。
我总觉得它可能在计划着哪天半夜把我啃了。这天晚上,我加班到快十点才回家。
累得像条狗。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奇怪,平时云朵听到开门声,就算懒得动,
也会在窗台上“喵”一声。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云朵?”我打开灯,换了鞋往里走。
客厅没人…没猫。阳台没有。厨房没有。我推开卧室门。借着客厅的光,
我看见云朵蜷缩在我床边的地毯上,姿势有点奇怪。“云朵?”我又叫了一声。它没动,
也没叫。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劲。我赶紧走过去,蹲下。它微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此刻黯淡无光,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害怕?它轻轻地“呜”了一声,
声音又细又弱,跟平时撒娇耍赖的叫声完全不同。我的心猛地揪紧了。“怎么了宝贝?
”我伸手想摸摸它。刚碰到它的背,它身体猛地一抽,
发出一声尖锐的、极其痛苦的惨叫:“嗷——!”我吓得手立刻缩了回来。
它开始急促地喘气,小小的身体不停地发抖,连带着厚厚的毛都在颤动。它想站起来,
但后腿似乎使不上力,挣扎了几下又趴了回去,只剩下无助的呜咽。出事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兽医的话瞬间在耳边炸响:“负担已经很大了…关节、心脏…肯定会出问题…”是关节?
还是哪里?看着它痛苦的样子,我手脚冰凉,巨大的恐慌淹没了我。怎么办?这么晚了,
宠物医院还开门吗?沈青梧…对!沈青梧!我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手指哆嗦着找到沈青梧的号码,拨了过去。忙音。再拨。还是忙音。我急得快疯了,
一边继续拨打,一边试图安抚云朵:“别怕别怕,
妈妈在…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云朵只是痛苦地闭着眼,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喂?”沈青梧的声音传来,
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简宁?这么晚什么事?云朵又怎么了?”“沈姐!
”我带着哭腔喊出来,“你快来!云朵不行了!它很痛苦!我不知道它怎么了!叫得好惨!
我碰它它就惨叫!它站不起来了!”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云朵微弱的呜咽声。几秒钟后,沈青梧的声音响起,冰冷紧绷,
像拉满的弓弦:“地址发我定位。现在。我马上到。保持电话畅通。”电话被挂断。
我抖着手把定位发过去,然后跪在云朵身边,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云朵…撑住…沈姐马上来了…别怕…别怕…”我语无伦次,不敢碰它,
只能一遍遍叫着它的名字。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听着它痛苦的喘息,
我心如刀绞。
都怪我…要不是我把你喂这么胖…要不是我…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像过了一个世纪,
门铃疯了似的响起。我冲过去开门。沈青梧站在门口。她只穿了件薄毛衣,头发凌乱,
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甚至没穿外套,脚上还踩着家里的拖鞋。看到我满脸泪痕,
她眼神一凛,什么也没问,直接推开我冲进卧室。“云朵!”她扑到地毯边,
动作却异常轻柔。“朵朵?妈妈来了…”她的声音在发抖,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冰冷,
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心疼。云朵听到她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
极其微弱地“咪”了一声。沈青梧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她猛地转头看向我,
眼神凌厉得像刀子:“它怎么了?说清楚!吃了什么?碰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哭着摇头,
这里…很痛苦…喘气…发抖…我碰它背它就惨叫…后腿好像没力气…”沈青梧迅速掏出手机,
拨了个号码。“喂?徐医生?是我,青梧!紧急情况!我的猫,布偶,13斤左右,
正在减肥…突然剧烈疼痛,背部敏感,后肢无力,呼吸急促…对,
很痛苦…我现在立刻送它过来!麻烦您等我!”她挂了电话,动作极快又无比小心地,
用我床上的薄毯子将云朵整个裹了起来。云朵在她怀里,痛苦地呜咽着。“开车了吗?
”她问我,声音紧绷。“没…没有…”“走!打车!”她抱着裹成襁褓的云朵,
像抱着全世界最易碎的珍宝,冲出我家门。我抓起钥匙手机,跌跌撞撞地跟上去。
深夜的宠物医院,亮着刺眼的白光。徐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经验丰富的男兽医,
显然和沈青梧很熟。他立刻把云朵接进诊室。我和沈青梧被拦在门外。沈青梧靠墙站着,
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她死死盯着紧闭的诊室门,身体微微发抖。
脸色白得像纸。走廊里安静得可怕。我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还有沈青梧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自责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得我喘不过气。
“沈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哽咽着道歉。沈青梧猛地转过头。她的眼睛布满血丝,
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恐惧、愤怒、后怕,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闭嘴。”她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别过头,不再看我,
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颤。我捂着脸,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无声地流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是凌迟。不知过了多久,诊室门开了。徐医生摘着口罩走出来。
我和沈青梧同时弹起来,冲过去。“徐医生!云朵怎么样?”沈青梧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徐医生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松了口气,又带着点哭笑不得。“别紧张,
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急症。”他摆摆手,“初步检查了,心脏、关节、脊椎这些关键部位,
暂时没有发现急性病变。”我和沈青梧同时愣住。“那…那它为什么那么痛苦?
”沈青梧急切地问。“是急性便秘。”徐医生语气带着点无奈,“非常严重的便秘。
”“便…便秘?”我傻眼了。沈青梧也愣住了。“对。”徐医生点点头,“它太胖了,
本身运动量又不够,肠道蠕动差。加上最近突然严格控制饮食,换了处方粮,
肠道菌群可能也不太适应。综合因素导致大量粪便堆积在肠道末端,形成了硬结,无法排出。
这种堵塞会引起剧烈腹痛、后肢不适,甚至影响排尿。它反应那么激烈,就是因为太疼了。
”他顿了顿,看着我们俩:“已经给它用了开塞露,也用了点温和的促排便药。
护士正在帮它按摩腹部辅助。问题不大,通了就好了。不过…”他看向沈青梧,
表情严肃起来:“青梧,这猫的减肥方案,必须调整。它基数太大了,突然断崖式减少食量,
尤其完全断掉湿粮罐头和零食,只给干巴巴的处方粮,加上它本身不爱动,
肠道根本受不了这种刺激。这样下去,这次是便秘,下次可能就是更严重的代谢问题。
”沈青梧的脸色变了变。“那…现在怎么办?”她问。“第一步,先解决它的便秘痛苦。
等它这次排空了,缓过来。第二步,调整减肥计划。”徐医生很专业,“处方粮要吃,
但量不能减得太狠,得循序渐进。湿粮罐头要适量加回来,保证水分和纤维。运动量要增加,
但也不能一下子太剧烈,得温和地诱导。最重要的是,要耐心,要科学。”他叹了口气,
看着沈青梧:“我知道你着急,想让它快点瘦下来。但欲速则不达,对它身体伤害更大。
养猫,尤其是养这种娇气的品种,急不得。”沈青梧沉默地听着,紧抿着唇,脸色依旧苍白,
但眼神里的恐惧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疲惫和…茫然?她点了点头,
声音很低:“我知道了。谢谢徐医生。”护士抱着处理好的云朵出来了。
小家伙看起来还有点虚弱,蔫蔫的,但眼神清亮了些,也不再痛苦地发抖了。
沈青梧立刻迎上去,小心翼翼地从护士手里接过它。云朵把头埋进她怀里,
委屈地“咪呜”了一声。沈青梧紧紧抱着它,下巴轻轻蹭着它头顶的软毛。那一刻,
她身上所有的冰冷和强硬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母亲对生病孩子的无限心疼和后怕。
我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愧疚,后怕,还有一丝…说不清的酸涩。
折腾了大半夜,回到家时,天都快亮了。沈青梧没走。她抱着云朵,坐在我家客厅沙发上。
云朵在她怀里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我倒了杯温水给她。她接过去,没喝,只是捧着。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洒在她身上,
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影和疲惫的侧脸。长久的沉默。“徐医生的话,你听到了。”她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没什么力气,却也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嗯。”我低低应了一声。
“云朵…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她忽然说。我惊讶地抬头看她。
沈青梧的目光落在云朵熟睡的脸上,眼神有些飘忽。“在你之前,我托过一个朋友照顾它,
也是短期出差。”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压抑的苦涩,“结果,我回来的时候,
它瘦得皮包骨,身上还有伤。”我震惊地睁大眼睛。“那个朋友…心情不好,喝醉了,
拿它撒气。”沈青梧的指尖轻轻拂过云朵的背,动作温柔得像羽毛,“云朵吓坏了,躲起来,
几天不吃不喝,差点没救回来。”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那些不好的回忆压下去。
“从那以后,它就很没有安全感。特别害怕换环境,害怕陌生人。也特别…贪吃。
好像只有吃进嘴里的东西,才能让它安心一点。”“我工作忙,经常出差。把它寄养到外面,
它应激反应特别大。不寄养,又找不到完全放心的人。”她苦笑了一下,“找到你,
看你简历干干净净,面试时也说喜欢猫,房租折扣给得爽快,就想着…赌一把。
”“托付给你这三个月,每次跟你联系,看你发的照片视频,它都胖乎乎的,眼神也亮,
我就觉得…这次赌对了。”“它被你养胖了,但也被你养得…很开心。
”“所以我今天看到它胖成球,很生气,气你不懂节制,
气你把它健康当儿戏…但更气我自己。”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气我没时间陪它,气我又一次把它交给别人,还差点又害了它…”“我冲你发火,
扣你房租,逼你给它减肥…其实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她抬起眼,看向我。昏黄的灯光下,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卸下了所有冰冷的伪装,只剩下一个疲惫又脆弱的灵魂。“简宁,
对不起。”这三个字,轻轻落下。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原来是这样。原来云朵的贪吃,
是因为恐惧。原来沈青梧的冰冷强硬,是害怕再次失去。原来这场“养胖猫”的乌龙背后,
是两个孤独灵魂的彼此试探和依赖。而我,像个莽撞的闯入者,差点又弄疼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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