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泥里冒出来的小白点,想起御膳房老太监的话:蘑菇这东西,怪得很。
越是阴暗潮湿不见光的地界,它长得越欢实。像我这冷宫,简直是蘑菇的天堂。我叫林蕈,
穿进这本烂尾宫斗小说三个月了。原身是个炮灰美人,因为爹站错队,被扔进冷宫等死。
刚穿来那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御膳房送来的饭,狗都不吃——馊的,硬的,
偶尔掺着不明砂砾。指望皇帝想起我?不如指望母猪上树。冷宫后头有片野林子,杂草丛生,
湿气重得能拧出水。我琢磨着,种点啥吧。种菜?没种子。种花?不能吃。脑子里灵光一闪,
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种蘑菇视频。腐木,潮湿,阴暗——这不就是现成的蘑菇养殖场?
我在墙角扒拉出几块朽得快散架的破木头,又去林子里抠了些黑黢黢的腐殖土。没有菌种?
好办。冷宫墙根下,零星长着几朵灰扑扑的小平菇。我小心摘了最肥的一朵,
撕碎了混进腐殖土里,均匀地糊在朽木上。剩下的,就是等。每天省下半碗浑浊的刷锅水,
小心翼翼地浇上去。日子一天天过去,朽木毫无动静。
送饭的小太监眼神越来越怜悯:“林主子,您天天捣鼓那烂木头,别是饿疯了吧?
”我没理他。疯没疯,我心里有数。就在我快把墙角盯出洞的时候,某天清晨,
一抹极其微弱的白色,刺破了深褐色的朽木表皮。像雪地里冒出的一点嫩芽。很小,很脆弱。
我的心脏,却像被那点白狠狠撞了一下。活了!第一茬蘑菇收成不多,瘦瘦小小的几朵。
我找了个破瓦罐,用捡来的半块火石点燃枯枝,煮了一罐清水蘑菇汤。没油,没盐。
可那口热汤滑进喉咙的瞬间,我差点哭出来。是活着的味道。是希望的味道。从那以后,
我种蘑菇种上了瘾。技术越来越熟练。小平菇,香菇,后来胆子大了,
连金针菇和杏鲍菇都试种成功。冷宫潮湿阴冷的破屋子,被我隔出一小片干燥地,
铺上厚厚一层处理过的稻草和腐木屑。这里就是我的“菌菇培育基地”。
靠墙一排排朽木桩子,像列队的士兵,上面冒出的蘑菇就是我的军饷。靠着这些蘑菇,
我不仅没饿死,脸色居然还红润了点。偶尔还能用晒干的蘑菇干,
跟那个心不算太坏的小太监换点粗盐。小太监叫小福子,
每次接过蘑菇干都一脸神秘:“林主子,您这东西……真神了!御膳房都没见过这么水灵的!
”我心里得意,嘴上敷衍:“野地里瞎长的呗。”小福子凑近一点,压低声音:“主子,
您自己小心点吃,别……别让不该看见的人瞧见。”我心里咯噔一下。冷宫也不是法外之地。
那些被遗忘的妃嫔,为了半块馊馒头都能打破头。我的蘑菇,太扎眼。于是,
我把“菌菇基地”转移到了冷宫最深处,一间几乎塌了半边的破败耳房里。
平时用一堆破烂家什挡着入口。只有夜深人静才敢进去照料。收获的蘑菇也不敢一次吃完,
大部分晒成干,藏在墙缝里、破瓦罐底下。我成了冷宫里的“蘑菇大王”,日子清苦,
但至少饿不死。甚至有种诡异的满足感。直到——我的蘑菇开始莫名其妙地失踪。最开始,
是少了一小丛金针菇。我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后来,几朵刚冒头的肥厚香菇不翼而飞。
切口整齐,明显是被人掐走的。我汗毛都竖起来了。有人发现了我的秘密基地!会是谁?
冷宫里其他几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不像,她们连路都走不利索。看守的粗使嬷嬷?
她们嫌冷宫晦气,轻易不进来。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这些蘑菇是我的命根子!我决定蹲点。
挑了个无月的晚上,我把自己缩成一团,藏在耳房角落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破布里。
耳朵竖得像兔子,听着外面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时间一点点过去,冷得我牙齿打颤。
就在我眼皮子开始打架时——吱呀。破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一条缝。一个黑影,比夜色更浓,
无声无息地溜了进来。动作快得像鬼魅。我的心跳到了喉咙口,死死捂住嘴。
那黑影目标明确,直奔我最新培育的那几根杏鲍菇。那是我用收集来的米汤水精心浇灌的,
长得格外肥壮,白生生的像小棒槌。黑影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熟练地掐住菇柄根部。
“咔哒”一声轻响。我心都碎了。那是我留着明天炖“汤”的!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
我忘了害怕,抓起手边一块垫瓦罐的破砖头,从藏身处猛地窜出来,用尽全身力气砸过去!
“敢偷我的菇!打死你个贼!”砖头没砸中。那黑影反应快得吓人。我眼前一花,
手腕就被一股铁钳般的力道死死攥住。砖头“哐当”掉在地上。
另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所有的尖叫都堵了回去。
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沉水香的味道钻进鼻子。这味道……绝不属于冷宫!我惊恐地瞪大眼,
借着破窗棂透进来的一丝微弱天光,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人。一身玄色暗纹的常服,
料子好得在黑暗里都隐约流动着光泽。身量很高,肩背挺直。捂着我嘴的手指,骨节分明,
修长有力。视线往上……一张脸隐在阴影里,下颌线绷得很紧。但那双眼睛,
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蛰伏的兽。锐利,深沉,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这绝不是冷宫里的落魄鬼!他是谁?侍卫?大内高手?我的血都凉了。偷东西被抓现行,
还袭击对方……完了!他捂着我嘴的手没松,力道大得我脸颊生疼。另一只手还攥着我手腕,
像烧红的烙铁。那双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空气凝滞得能拧出水。
我吓得浑身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蘑菇被偷的愤怒还在残存地燃烧。
僵持了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忽然动了。不是打我,也不是杀我。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捂住我嘴的手。然后,
在我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他抬起那只刚刚掐过我手腕的手。
手里还捏着那根刚偷来的、肥嘟嘟的杏鲍菇。接着,他做了一件让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事。
他张开嘴,对着那根白生生的杏鲍菇,极其自然地,“咔嚓”咬了一大口!嚼得嘎嘣脆。
动作行云流水,透着一股……理直气壮的坦然?我彻底石化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年头……做贼的都这么嚣张了吗?被抓了当场还敢吃?!他似乎没看见我扭曲的表情,
专注地嚼着,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去。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刚吃过生菇的微哑,还有点……意犹未尽?“这杏鲍菇,”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
“生吃清甜爽脆,口感极佳。”他甚至还点了点头,像是在点评一道御膳。
“就是……”他微微蹙了下眉,目光扫过我那张惊魂未定的脸,带着点理所当然的挑剔,
“下次能不能换个大点的瓦罐?煮汤味道更醇厚。”我的大脑彻底宕机。
“你……你到底是谁?”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腿肚子都在转筋。能穿得起这种料子,
身手这么好,还敢在皇宫里这么嚣张地偷东西吃……一个荒谬绝顶、又让我毛骨悚然的念头,
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慢条斯理地把剩下半截杏鲍菇吃完,随手丢掉菇蒂。
动作优雅得像在扔一块没用的丝帕。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我。
那股清冽的沉水香混着泥土和生蘑菇的味道,扑面而来。压迫感更强了。他微微低下头,
阴影完全笼罩住我。目光沉沉,带着审视。“林蕈?”他准确无误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唰地褪得一干二白。完了,他认识我!他调查过我!
“前户部侍郎林甫之女,三月前因父罪牵连,贬入冷宫。”他声音没什么起伏,
像在陈述一份卷宗。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冷宫清苦,”他话锋一转,
目光扫过我那几排宝贝蘑菇,“你倒是……活得挺有滋味。”我后背全是冷汗,
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奴婢……奴婢知罪!
奴婢不该在冷宫私种……私种这些野物!求……求大人饶命!”声音抖得厉害。管他是谁,
先认怂保命要紧!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哼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饶命?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玩味。然后,一只微凉的手伸到我面前,不是要扶我,
而是摊开了掌心。“起来说话。”我哪敢碰他的手,连滚带爬地自己站起来,垂着头,
像个鹌鹑。他收回手,也不在意,踱步到我的蘑菇架前。像个巡查田地的地主老财。
“这金针菇,”他伸出指尖,碰了碰一丛嫩黄的小菇,“长得细弱了些。通风不足?
”我:“……”“这香菇,”他又点了点旁边几朵肥厚的褐色伞盖,“伞盖边缘有些干裂,
湿度不够?”我:“???”“倒是这平菇,”他终于走到我最早培育的那块朽木前,
看着上面一簇簇灰白色、肉嘟嘟的蘑菇,语气里竟然透出一丝……满意?“养得不错,
肥厚鲜嫩。”他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我,里面没有杀意,没有怒气。
只有一种……看到新奇玩具般的好奇,和一种……吃货对厨子的挑剔?“以后,”他开口,
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每天子时,备好新鲜的。”他指了指那丛平菇,
又补充了一句:“要洗净。”我彻底懵了。“备……备好?”我舌头打结,“给……给您?
”他挑了挑眉,仿佛在说:不然呢?“奴婢……奴婢遵命。”我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
他满意了。转身走向门口,那身玄衣几乎要融入黑暗。临出门前,他又停住,侧过头。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以后别叫我大人。
”他的侧脸在微光下勾勒出冷硬的线条,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叫主子。
”门被无声地关上。留下我一个人,在充满蘑菇孢子味的破屋子里,对着空了一小块的菇床,
风中凌乱。主子?哪个主子会半夜三更溜进冷宫偷蘑菇吃?!还吃得那么理直气壮!
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的冷宫种田养老计划,
好像……彻底跑偏了?自那晚“蘑菇奇缘”后,我的冷宫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表面依旧荒凉死寂。暗地里,我成了御用自封的蘑菇供应商。
那位“主子”果然言出必行。每天子时前后,那扇破门必定会准时被推开。
他像回自己家厨房一样自然。玄衣常服,悄无声息。来了也不废话,
目标明确——直奔当天最新鲜、最水灵的蘑菇。有时是生啃几朵平菇。
有时会挑剔地点名:“今天有杏鲍菇么?”后来胆子更大,直接指挥:“那片金针菇该采了,
老了口感发柴。”我像个卑微的小厨娘,战战兢兢地伺候着。洗蘑菇,递蘑菇,
看着他吃蘑菇。他吃得相当讲究。生吃要选最嫩的部位,脆生生的口感。
偶尔心情好大概是吃到特别满意的菇,会允许我用破瓦罐煮一小锅清水蘑菇汤。
他就坐在我那个缺了条腿、用砖头垫着的破凳子上,端着豁了口的粗陶碗,慢条斯理地喝。
那画面,诡异又和谐。一个穿着价值连城衣料的男人,坐在冷宫废墟里,
喝着一碗没油没盐的蘑菇汤。喝完了,还会点评一句:“火候尚可,鲜味足。盐呢?
”我:“……主子,盐金贵,奴婢换的不多,得省着点。”他瞥我一眼,没说话。
第二天晚上再来,丢给我一个油纸包。我打开一看,雪白细腻的上等精盐!足有半斤!
我捧着盐包,手都在抖。这够我换多少馊馒头啊!“主子……”我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他正拈起一朵香菇仔细端详,闻言头也不抬:“煮汤。”言简意赅。得,
盐是给蘑菇汤准备的,不是给我改善生活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强。我的蘑菇汤,
终于有了咸味!“主子”的赏赐不止于盐。有一次我嘀咕了一句朽木快用完了。隔天晚上,
他就扛进来两根半人高、处理得干干净净、散发着木头清香的……上好橡木段!“用这个。
”他丢下木头,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我摸着那光滑的木质,简直受宠若惊。这木头,
在宫外都值不少钱吧?拿来给我种蘑菇?还有一次,我抱怨冷宫太冷,怕冻坏刚冒头的菌丝。
没过两天,他不知从哪弄来一张厚厚的、半旧的羊毛毡子,让我盖在菌床上保温。
东西都不算顶顶贵重,但绝对是我这冷宫废妃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我的蘑菇事业,
在“主子”的“资助”下,蓬勃发展。种类更多了,产量更大了。冷宫深处那间破耳房,
俨然成了一个小型蘑菇王国。而我和这位神秘“主子”的关系,
也在日复一日的“蘑菇交易”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最初的恐惧慢慢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熟稔?他依旧话少,气场强大。但在我这个小小的蘑菇王国里,
他似乎卸下了一些伪装。吃到我精心培育的、特别肥美的蘑菇时,
眼角会泄露出一点点真实的愉悦。偶尔被我笨手笨脚差点打翻瓦罐的样子蠢到,
会极其短暂地勾一下嘴角。虽然转瞬即逝。有一次,我壮着胆子问:“主子,
您……为什么总来这儿吃蘑菇?”他正用两根手指捏着一根金针菇,闻言动作顿住,
抬眼看我。那眼神深不见底。我立刻怂了,缩了缩脖子:“奴婢多嘴!主子您随意!
想吃多少吃多少!”他没回答,只是慢悠悠地把那根金针菇放进嘴里,嚼了。过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干净。”就两个字。干净?我愣了一下,
随即恍然。他是说我的蘑菇干净?比御膳房的还干净?
心里莫名涌上一股……被认可的骄傲感?虽然只是对蘑菇的认可。“那当然!
”我有点小得意,忘了害怕,“奴婢伺候这些蘑菇,比伺候祖宗还精心!水是攒的雨水,
木头是处理过的,一点脏东西都不敢沾!”他似乎轻笑了一声,很轻,像风吹过叶子。“嗯。
”就这一个“嗯”字,让我那天晚上做梦都在种蘑菇。平静诡异的平静的日子,
被一个消息打破了。小福子来送饭时,脸色发白,眼神躲闪。“林……林主子,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宫里……出大事了!”我心里一紧:“怎么了?
”“皇上……皇上中毒了!”小福子凑到我耳边,气音都带着惊恐,
“听说……是御膳房呈上去的燕窝羹里……被人下了东西!”我手里的破碗差点掉地上。
皇帝中毒?!“严……严重吗?”我声音发干。“万幸!”小福子拍着胸口,
“听说只用了两口,就察觉不对吐了出来!龙体只是微恙!可把整个太医院都吓死了!
现在宫里都翻天了!内务司抓了好多人!御膳房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四周:“主子,您最近可千万小心点!风口浪尖的……”小福子走后,
我坐在冰冷的门槛上,心乱如麻。
皇帝中毒……御膳房……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玄衣身影。他总说我的蘑菇“干净”。
难道……御膳房的东西,不干净?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冒出来:他……他不会是……我猛地摇头,把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甩出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位“主子”虽然神秘莫测,
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可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他身手极好,
来去无踪。他地位绝对不低看他使唤东西那架势。他对我种的蘑菇情有独钟,
说“干净”。还有他那身与冷宫格格不入的气度……越想,心越凉。
我是不是……无意中卷入了一场泼天的阴谋里?那天晚上,子时。破门被准时推开。
玄衣身影如期而至。他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依旧是那副沉静冷峻的样子。只是眉宇间,
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像往常一样,走到菇架前,
目光扫视着他的“宵夜”。我站在角落,手脚冰凉,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拿起一朵平菇,正要往嘴里送。“主子!”我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的尖锐。
他动作顿住,侧头看我,眼神带着询问。我深吸一口气,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主子……宫里……宫里出事了!皇上……皇上在御膳房中毒了!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您……您知道吗?
”问出这句话,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空气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
他拿着那朵蘑菇,静静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讶,没有慌乱,
甚至没有一丝波澜。那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沉入无底深渊。完了。他果然知道。他不仅知道,
他可能……就在我绝望地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灭口时,他开口了。声音依旧低沉,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在我耳边。“知道。”他顿了顿,
目光落回手中的蘑菇上,指尖轻轻捻了捻菇柄。“所以,”他抬起眼,再次看向我,
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冷冽,有一丝嘲弄,还有……一丝疲惫?“今晚的蘑菇,
”他慢悠悠地说,把手里那朵平菇递到我面前,“你试吃。”我愣住了。试……试吃?
“怎么?”他眉梢微挑,“不敢?”“还是说,”他俯下身,凑近我,
那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刺穿我的灵魂,“你也觉得,我这‘主子’,会给你下毒?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凭着本能,我一把抓过他手里的那朵平菇,
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奴婢吃了!”我梗着脖子,声音发颤,
“奴婢相信主子!”他看着我,没说话。过了几秒,他直起身。“起来吧。
”我腿软得站不起来。他也没扶我,自己走到那个破瓦罐旁,拿起我平时用的粗陶碗,
从旁边水桶里舀了半碗清水,放在旁边的小破桌上。“坐。”我扶着墙,哆哆嗦嗦地爬起来,
挪到他对面那个更破的矮凳上坐下。他拿起另一朵蘑菇,慢条斯理地吃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破屋里只有他细微的咀嚼声。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过了好一会儿,他吃完最后一口,
才缓缓开口。“毒,是冲我来的。”我猛地抬头。“燕窝羹,是我惯用的宵夜。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下毒的人,很了解我的习惯。用的是‘牵机’,
无色无味,混在燕窝里,极难察觉。”牵机?我只在小说里听过,据说是前朝宫廷秘药,
剧毒无比!我倒抽一口凉气。“万幸,”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那晚……我没什么胃口。”他拿起那个粗陶碗,喝了一口清水。“只尝了一口,
便觉腥气异常,立刻吐了。”他放下碗,“饶是如此,也催吐了半夜,才无大碍。
”我听得心惊肉跳。“那……查到是谁了吗?”我下意识地问。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眼神锐利如刀。“查?”他指尖轻轻敲击着破桌的桌面,
发出笃笃的轻响,“能把手伸进御膳房,能用上‘牵机’……这样的人,查出来,又如何?
”我心里一寒。是啊,能对皇帝下这种毒手的,必定是权势滔天的人物。
“那……那您……”我看着他,想起他这些日子风雨无阻地来偷吃我的蘑菇,喉咙有点发堵,
“您这些天……一直没吃御膳房的东西?”他默认了。目光落在我那些生机勃勃的蘑菇上。
“只有这里,”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是干净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他说的“干净”,不仅仅是蘑菇本身。
更是这个被遗忘的冷宫角落,远离了前朝后宫的倾轧,远离了无处不在的阴谋和毒药。
只有这里,只有这些从朽木里挣扎生长出来的、卑微却生机勃勃的蘑菇,是安全的。
是能让他短暂卸下防备,填饱肚子,喘口气的地方。一股酸涩又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高高在上的帝王,竟要在冷宫里,靠一个废妃种的蘑菇保命。何其讽刺。又何其……可怜。
“主子……”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怕了?”他看我一眼。我用力摇头,
心一横:“不怕!主子您想吃什么菇?奴婢……奴婢给您种!管够!”他似乎怔了一下。
随即,那抹极淡、极短暂的笑意,又在他唇角漾开。这次,真切了一些。“好。
”他应了一声。声音里,似乎卸下了一点沉重的负担。皇帝在冷宫“蘑菇行宫”蹭饭的日子,
进入了新阶段。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生啃或者清水煮。
大概是觉得性命暂时无忧并且毒蘑菇的风险由我试吃承担了,
这位爷开始对口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只有盐?”他皱着眉,看着碗里寡淡的蘑菇汤,
“过于清寡。”我苦着脸:“主子,奴婢这里……只有盐。”他第二天晚上来,
丢给我一个小布包。我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晒干的虾皮!还有一小撮干紫菜!
“下次煮汤放点。”他言简意赅。于是,我的蘑菇汤升级成了“菌菇三鲜汤”自封的,
鲜味直接上了一个台阶。他喝了一口,点点头:“尚可。”又过了几天。
他看着我用破瓦罐煎刚采下来的新鲜口蘑,油脂的香气在破屋里弥漫。“油,
”他敲了敲桌子,“太少了。”我:“……主子,猪油金贵,奴婢用筷子头蘸着抹锅底的。
”他沉默了一下。第三天晚上,他带来一个巴掌大的小陶罐。揭开盖子,
里面是雪白细腻的……猪油!“用。”他惜字如金。有了油,我的烹饪技术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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