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小福妻灶灰里扒出个状元郎陌如玉贺无双免费小说全集_小说免费完结冲喜小福妻灶灰里扒出个状元郎陌如玉贺无双

1 冲喜新娘冰冷的山风裹挟着细碎的雪沫，狠狠抽打着贺家那扇破败的院门，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院子里，几盏用萝卜头抠成的油灯在寒风中瑟瑟跳动，

豆大的火苗将人影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如同幢幢鬼魅。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驱不散的苦药味，混杂着廉价劣质酒和冻白菜帮子的酸馊气。

陌如玉像个没有灵魂的物件，被两个粗手大脚的妇人半推半搡着，

踉跄地穿过这寒酸的“喜堂”。头上那方褪了色的粗布红盖头，隔绝了大部分视线，

只留下脚下方寸之地和从盖头缝隙里窥见的景象——坑洼不平的泥地，一张瘸了腿的破桌，

上面摆着几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面是些浑浊的汤水。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近乎恶意的揣测，让她裸露在红布外的脖颈起了一层细小的栗粒。

“……啧，瞧着就单薄，怕不是个福薄的，克死了爹娘，如今又送来克贺家老大？

”一个压低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妇人声音钻进耳朵。“谁说不是呢，

”另一个嗓子尖细些的立刻接上，“贺家老大那孩子，原本多好的读书苗子，

硬是被拖累得退了学，如今再摊上这么个命硬的冲喜媳……啧啧，老贺头也是病急乱投医，

指望她能压住贺浙那娃儿的病气？我看悬，

别再把剩下的那点气运给冲没了……”“扫把星进门，能有个好？

”最初说话的那人语气斩钉截铁。冰冷的议论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根扎进陌如玉的耳朵里。

她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角，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用那点尖锐的疼痛死死压住喉头翻涌的酸涩和眼眶里灼热的湿意。她知道自己是被卖来的，

十斤糙米的价码，买断她的一生，用来“冲”掉贺家小儿子贺浙那要命的病气。命硬克亲？

她扯了扯嘴角，一丝麻木的苦笑被红布掩住。也许吧，否则爹娘怎么会走得那样早，

又怎会轮到被亲叔婶像甩掉破麻袋一样甩到这深山沟里来？“新人拜天地——！

”一个沙哑的声音拔高了调门，勉强压过了风声和窃窃私语。她被身旁的妇人用力按着肩膀，

机械地对着供桌上那模糊不清、不知是何方神祇的画像弯下腰。每一次低头，

盖头下摆都扫过冰冷刺骨的泥地。没有高堂在座，贺家当家的老贺头，

此刻大概正守在里屋他那小儿子贺浙的病榻前，听着孩子断断续续、细若游丝的呻吟。

拜完了天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了她的盖头下。那只手很大，指节突出，皮肤粗糙，

布满冻裂的口子和厚厚的老茧，好几处还渗着暗红的血丝，

一看就是常年干重活、与斧头柴刀打交道的手。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黑泥。

唯有那修长的指型，还隐约透出几分与这粗粝格格不入的斯文痕迹。这就是贺无双？

那个据说为了给弟弟治病，不得不放下书本、拿起柴刀的贺家老大？

那只手只是虚虚地在她面前停了一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干燥而滚烫，指腹的粗粝磨过她腕上细嫩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陌如玉被这股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被他沉默地引着，

穿过那些或同情或看戏或鄙夷的目光，走向光线更加昏暗、药味浓得几乎令人窒息的内室。

里屋比堂屋更显逼仄压抑。唯一的光源是炕头一盏昏暗的油灯，

火苗被从窗纸破洞钻进来的冷风吹得东倒西歪，光影摇曳不定，

将炕上那个小小身影映照得如同风中残烛。贺浙躺在炕上，

身上盖着打满补丁、看不出本色的旧棉被，只露出一张烧得通红的小脸。他双眼紧闭，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不安的阴影，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类似破风箱拉动的杂音，胸口剧烈起伏，

小小的身体在被子里无意识地抽搐着。

一个头发花白、满面愁苦皱纹的老汉佝偻着背坐在炕沿，正是贺老爹。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小儿子，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

一遍遍用一块湿布去擦贺浙滚烫的额头，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绝望的呜咽。

贺无双松开陌如玉的手腕，一言不发地走到炕边，探身试了试弟弟额头的温度，

又小心地掖了掖被角。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侧脸线条，

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磐石般的沉重。“爹，您去歇会儿，这里有我。”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像被砂纸磨过。贺老爹迟钝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掠过陌如玉身上那刺目的红，

重重地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麻木的认命。他没说话，

只是迟缓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挪动身体，佝偻着背，一步一挪地走出了屋子，

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凛冽的风雪声中。屋里只剩下贺浙那令人揪心的喘息，

油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还有窗外永无止息的风雪呜咽。

贺无双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陌如玉身上。那眼神很深，像两口不见底的寒潭，

里面翻涌着疲惫、审视，还有一丝极力压制的、对这场荒谬冲喜的厌恶。

他指了指墙角一个用木板和稻草勉强搭成的地铺，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今晚，你睡那里。

”没有多余的言语，仿佛她只是一个需要被安置的物件。陌如玉沉默地点了点头，

顶着那方沉重的红盖头，摸索着走到墙角的地铺边，僵硬地坐了下去。

硬邦邦的木板和扎人的稻草透过薄薄的衣物硌着她。她不敢掀开盖头，只是安静地坐着，

听着贺浙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痛苦的喘息声，那声音像一把钝刀子，

在寂静的夜里反复切割着人的神经。时间一点点流逝，夜越来越深，

寒意从四面八方的缝隙里钻进来，冻得人手脚冰凉。贺浙的情况似乎更糟了，

小脸涨成了骇人的紫红色，身体抽搐的幅度变大，喉咙里的杂音变成了短促而尖锐的哮鸣，

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小小的身体在被子下痛苦地弓起。

贺无双在炕边焦躁地踱了两步，猛地停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发白。

他看了一眼墙角那个沉默的红影，又看了一眼濒死的弟弟，最终，

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化为一声沉重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陌如玉感觉自己快要和这冰冷的墙角冻在一起。

炕上那令人窒息的哮鸣声骤然拔高了一个调，随即猛地低落下去，变得极其微弱，

仿佛下一口气就要接不上来。贺无双的身体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他一步跨到炕边，

俯下身，颤抖的手指探向弟弟的鼻息。就在这死寂的、令人心脏停跳的瞬间，

一种莫名的冲动攫住了陌如玉。也许是炕上那孩子微弱的气息刺激了她麻木的神经，

也许是贺无双那凝固成绝望雕像的背影让她心头莫名一刺。她猛地掀开了那碍事的红盖头。

昏黄摇曳的灯光第一次清晰地照亮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尚显稚嫩的少女面庞，

皮肤因长期营养不良而有些苍白，下巴尖尖的，一双眼睛却异常清亮，

像蒙着山间晨雾的深潭，此刻正定定地看着炕上的方向。

她的目光扫过炕边那个缺了口的粗陶碗，里面还有小半碗浑浊的凉水。没有思考，没有犹豫，

身体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她站起身，端起那碗水，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炕边。

贺无双察觉到动静，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惊愕和一丝本能的警惕，

低喝道：“你做什么？！”陌如玉没说话，也没看他。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小心翼翼地将碗沿凑近贺浙干裂起皮的嘴唇。昏迷中的孩子似乎感应到了水源的靠近，

求生本能让他微微张开了嘴。她屏住呼吸，手腕极稳地，将碗里那冰凉浑浊的水，

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倾倒了进去。水顺着贺浙的唇角流下一些，但大部分，

终于缓缓地滑入了他的喉咙。贺无双紧紧盯着弟弟的反应，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仿佛在等待一个宣判。屋子里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声音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风雪。几息之后，

贺浙喉间那可怕的、拉风箱似的杂音，竟然……奇异地减弱了！他急促起伏的胸口，

也肉眼可见地稍稍平缓了一些。虽然人依旧昏迷，脸色依旧通红，但那种令人窒息的濒死感，

似乎被这半碗凉水悄然冲淡了一丝。贺无双眼中的惊愕凝固了，

随即转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实质般射向陌如玉，带着探究，

带着审视，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这个被他用十斤糙米买回来的“扫把星”。

陌如玉却已垂下眼睑，默默将空碗放回原处。她没有解释，

也无法解释心头那瞬间驱使她的冲动。她只是觉得，在刚才那一刻，

似乎有某种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给那孩子水。

她默默地走回墙角那个冰冷的地铺，重新坐下，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瓷偶，

将自己缩进角落里那片更深的阴影中。贺无双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没入黑暗。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出口。

他缓缓转回身，重新看向炕上的弟弟。贺浙的呼吸虽然微弱，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会断掉。

贺无双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小心，

碰了碰弟弟依旧滚烫的脸颊，然后，他慢慢地、重重地坐倒在炕沿的矮凳上，

脊背深深地弯了下去，将脸埋进了那双布满厚茧和冻疮的大手里。后半夜，

贺浙的体温奇迹般地开始缓缓下降。那令人心碎的喘息和哮鸣，一点点平息下去，

最终化为相对平稳的睡眠呼吸。窗外，风雪不知何时停了。死寂的黎明前，

贺家老宅里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沉重的寂静。2 枯井复涌天刚蒙蒙亮，

一层灰白的冷光勉强透过窗棂上的破洞，驱散了屋里的浓稠黑暗。

贺无双几乎是在贺浙的呼吸彻底平稳下来的瞬间，就支撑不住地伏在炕沿边昏睡过去，

眉宇间积压的疲惫深重如刻痕。陌如玉蜷在冰冷的草铺上，一夜未眠。

后半夜贺浙退烧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她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却并未平息，

反而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一圈圈难以言喻的涟漪。她轻手轻脚地起身，

拿起角落里一个缺了边的破瓦罐，

想去后院那口据说早已枯死三年的老井碰碰运气——哪怕舀点湿泥上来润润手也好。

推开吱呀作响的后门，一股清冽的寒气扑面而来。院子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新雪，白得晃眼。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那口被荒草半掩的井边。

井沿的石头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枯死的藤蔓，一片死寂荒凉。她探头往里看，黑洞洞的，

深不见底。她叹了口气，放下瓦罐，准备用手去扒拉井沿的积雪和枯草。

到冰冷湿滑的青苔——“咕噜……”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从极深的地底传来的水泡破裂声，

钻进了她的耳朵。陌如玉的动作僵住了。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屏住呼吸，

将耳朵凑近那黑黢黢的井口。“咕噜……咕噜噜……”声音更清晰了！不再是幻觉！

那声音沉闷而有力，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终于要破土而出的蓬勃生机！她心头猛地一跳，

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攫住了她。她几乎是扑到井边，不顾青苔的湿滑和石头的冰冷，

双手死死扒住井沿，将上半身尽可能地探下去。一股极其微弱、却绝对真实存在的湿润水汽，

带着泥土深处特有的清冽气息，幽幽地拂上她的面颊！不是幻觉！她猛地直起身，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枯了三年的井……活了？她甚至忘了拿瓦罐，

转身就往屋里跑，脚步在薄雪上留下凌乱的印记。冲到里屋门口，她猛地顿住脚步，

深吸一口气，压下过于急促的呼吸，才轻轻推开门。贺无双已经被她的动静惊醒，正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中带着刚睡醒的茫然和一丝警惕。贺老爹也醒了，正坐在炕边，

用粗糙的手掌小心地贴着贺浙的额头试温，

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宽慰——贺浙的额头虽然还温着，

但滚烫的高热确实退了！孩子睡得很沉，小脸上那骇人的紫红褪去，恢复了病态的苍白，

呼吸却均匀平稳。“井……”陌如玉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奔跑而有些发颤，她指着后院的方向，

“井……好像有水声了！”贺无双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的矮凳，发出一声闷响。

他顾不上这些，锐利的目光紧紧锁住陌如玉的脸，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贺老爹也惊愕地转过头。“啥？水声？”贺老爹的声音干涩沙哑，“那井……枯了三年了！

”“我听见了！真的！”陌如玉用力点头，眼睛里闪动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亮光，

“咕噜咕噜的，从底下冒上来的！”贺无双不再犹豫，大步流星地冲向后院。

贺老爹愣了一下，也颤巍巍地跟了出去。陌如玉留在屋里，走到炕边，

看着贺浙沉睡中安稳的小脸。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孩子汗湿的额发，

心头那股奇异的暖流再次涌动，驱散了地铺上沾染的寒意。她拿起炕头那块半干的布巾，

想去浸点水给贺浙擦擦脸。目光扫过那个空了的粗陶碗时，她微微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