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医院卷王,凭实力单身。那日镇北王浑身浴血扛着狼尸砸开我院门:“劳驾,验个伤。
”我盯着他撕裂的袖口下鼓胀的肱二头肌,冷静道:“王爷,这狼……死于过度惊吓?
”他耳根可疑地红了:“是本王撕的。”后来他总借口受伤赖在我药庐:“太医,
再切磋切磋?”我捏着银针微笑:“王爷,切磋可以,但请把衣服穿好。”直到太后寿宴,
他当众把虎符塞我手里:“边疆不稳,速随本王回营切磋!”满朝哗然。
我捏着虎符陷入沉思——他说的“切磋”,到底指什么?我叫沈微,太医院最年轻的院判。
人送外号“活死人卷王”,日常是御药房、值房、我的小院三点一线。休沐?那是什么?
医书不香吗?新配的止血散不迷人吗?至于婚嫁?呵,男人只会影响我扎针的速度。
今日休沐,难得清闲。我窝在院里晒药,阳光暖融融,药香清冽。
刚把一簸箕新收的紫苏叶摊开,享受这片刻安宁。“砰——!!!”巨响震得我手一抖,
簸箕差点扣地上。院门不是被敲开的,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撞开的!两扇可怜的门板歪斜着,
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口逆光杵着个高大黑影。那人浑身是血,
肩上还扛着个硕大的、毛茸茸的玩意儿,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满院药香。黑影往前一步,
踏进院子。阳光照亮他那张沾着血污也难掩俊朗的脸,
还有一身标志性的玄色麒麟纹战袍——镇北王,萧珩。
他随手把那血呼啦的玩意儿往我院中青石板地上一掼,发出沉闷的“咚”一声。
是匹壮硕的灰狼,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死不瞑目。萧珩抹了把溅到下颌的血点,
动作随意得像擦灰。他朝我扬了扬下巴,语气理所当然:“沈太医,劳驾,验个伤。
”我眼皮都没多抬一下,目光精准地掠过地上那滩狼藉,落在他右臂。
玄色衣袖被利爪撕裂了一道大口子,露出底下虬结鼓胀的肌肉线条,
几道新鲜抓痕正往外渗血。“王爷,”我放下簸箕,声音四平八稳,指了指地上那匹狼,
“恕微臣直言,这畜生……是死于过度惊吓?”空气凝固了一瞬。
萧珩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冷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薄红。“……是本王撕的。”他别开眼,声音有点闷,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恼羞成怒。他右臂那几块漂亮的肌肉似乎更绷紧了些。哦,徒手撕狼。
行吧,您力气大您说了算。我点点头,转身进屋拿药箱:“王爷请坐,伤口需处理。
”他倒是老实,像个大号木桩子杵在我院里的石凳上。我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手法干净利落。全程他一声不吭,只有当我冰凉的手指偶尔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时,
那手臂的肌肉会不受控制地跳一下。“好了。三日勿沾水,忌辛辣。”我剪断绷带,
收拾药箱,送客的意思很明显。萧珩却没动。他垂着眼,看着自己包扎整齐的手臂,
忽然开口:“沈太医手法精妙,力道拿捏……甚好。”他顿了顿,抬起眼,那眼神黑沉沉的,
直勾勾盯着我,“改日,再与本王‘切磋’一番?”切磋?跟我一个太医切磋什么?
比谁扎针快还是比谁认药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目光灼灼,
里面翻涌着我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期待?“王爷说笑了。”我拎起药箱,
“微臣只通医道,不通武艺。慢走,不送。”他走了,
留下一地狼藉和一院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我看着那匹倒霉狼的尸体,
又看看自己沾了点血污的指尖,默默去打水洗手。这镇北王,脑子是不是被狼拍过?
自那日后,镇北王萧珩仿佛在我这小小药庐生了根。理由五花八门,
核心思想却高度统一——“切磋”。“沈太医,昨日策马手臂似有拉伤,劳烦看看。
”他撩起袖子,露出线条完美的上臂,眼神真诚无比。我捏着银针,
看着他那连块红印都没有的“伤处”,沉默三息:“王爷,微臣建议您回府找块热毛巾敷敷。
”“沈太医,本王旧伤处似有隐痛,是否包扎过紧?”他皱着眉,
一脸凝重地解开前襟两颗盘扣,露出一小片麦色的结实胸膛,作势要扯开绷带。
我眼疾手快按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皮笑肉不笑:“王爷,微臣昨日包扎时留了两指余地。
您若实在不适,微臣可为您再松松,松到能塞进一个拳头为止?”他动作一顿,
默默把衣襟拢好,耳根又红了。“沈太医,本王新得了一株百年老参,特来请教炮制之法。
”他献宝似的捧上一个锦盒。我打开一看,确实是好东西。刚想夸两句,
就听他紧接着道:“顺便……切磋一下辨识药材的眼力?”他目光炯炯,身体微微前倾,
一副“快答应我”的架势。我深吸一口气,把锦盒推回去:“王爷,人参切片泡水喝就行。
辨识药材?微臣怕您把毒芹当水芹吃了。” 他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这男人,到底图什么?
图我药庐清静?图我院子里药香好闻?还是单纯……闲得慌?
我看着他再次被“请”出大门时那略显落寞的高大背影,陷入了深深的困惑。难道堂堂战神,
高处不胜寒,就缺个能噎死他的聊天对象?
日子在他锲而不舍的“切磋”理由和我的无情拆穿中滑过。直到太后寿宴。宫灯璀璨,
丝竹盈耳。我作为太医院代表,缩在角落努力降低存在感,
只想宴会早点结束回去看我的新脉案。觥筹交错间,话题不知怎的扯到了北境边防。
一位老臣忧心忡忡:“陛下,北狄近来异动频频,边关不可一日无重将坐镇啊!”话音未落,
坐在上首的萧珩忽然站了起来。满殿喧哗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煞神身上。
只见他大步流星,径直穿过舞姬惊惶让开的通道,目标明确地朝我这犄角旮旯走来!
我心头警铃大作,下意识想往柱子后缩。可来不及了。他已在我面前站定,
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下一秒,一件冰凉坚硬、带着他体温的东西,
被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我手里!触手沉重,青铜质地,
雕刻着狰狞的虎头——是能调动北境十万大军的虎符!满殿死寂,落针可闻。
无数道震惊、探究、难以置信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捏着这烫手山芋,
脑子一片空白。萧珩却像没看见满殿掉了一地的下巴,他微微俯身,靠得极近,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急切和……奇怪的兴奋,清晰地响彻整个大殿:“边疆不稳!
沈太医,速随本王回营!”他顿了顿,目光灼灼,补充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切磋!
”轰!我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血液一股脑冲上头顶,捏着虎符的手心瞬间汗湿。
切磋?在十万大军面前切磋?切磋扎针还是切磋认药?!满朝文武的表情精彩纷呈,
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御座上的皇帝陛下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
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太后老人家捻着佛珠的手也停了,看看萧珩,又看看我,
眼神复杂得能写本话本子。萧珩却浑然不觉自己投下了怎样一颗惊雷。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俯身的姿势,目光紧紧锁着我,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炽热的期待,
仿佛在等我欣然应允,立刻跟他奔赴边疆“战场”。我低头,
死死盯着手里这沉甸甸、能定人生死的虎符。冰凉的青铜硌着掌心,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边疆?军营?切磋?这三个词在我脑子里疯狂打转、碰撞,
激不起半点保家卫国的豪情,只有无数个硕大的问号和荒谬感在咆哮。耳边嗡嗡作响,
是殿内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礼部尚书那把老骨头因为过于震惊而发出的“咯吱”声。
“王、王爷……”我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您说的‘切磋’……”我抬起头,迎上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
试图从那片深潭里找出哪怕一丝玩笑的痕迹,“具体是指……?
”萧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我的“愚钝”感到一丝不满。他直起身,
环视了一圈鸦雀无声的大殿,像是在宣告一件再正经不过的军国大事,声音洪亮,
斩钉截铁:“自然是切磋医术!沈太医妙手,本王麾下儿郎常年征战,多有伤病。你随军,
正好施展所长,与本王……日夜切磋精进!”“日夜”两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用力。
我:“……”日夜?切磋?精进?捏着虎符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看着萧珩那张正气凛然、写满“为国为民”的俊脸,又低头看看这能调动千军万马的虎符。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该死的合乎逻辑至少在他那清奇的脑回路里的念头,
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我混沌的脑海——这位爷,
该不会……把他那些隔三差五、花样百出的“切磋”邀约,和他现在这“为国请命”的架势,
理解成……同一种性质了吧?!他是不是觉得,把我弄去军营,
就能名正言顺、随时随地、想怎么“切磋”就怎么“切磋”了?!
我捏着那块能砸死人的虎符,感受着四面八方几乎要将我洞穿的视线,
再看看眼前这位一脸“为国分忧义不容辞”的镇北王。很好。太医院卷王的事业瓶颈,
可能不是医术不够精湛,而是……摊上了一个脑回路清奇还手握重兵的“武痴”追求者?
那块虎符在我手里烫得像刚从火炉里扒出来的炭。满殿死寂,无数道目光快把我戳成筛子。
我深吸一口气,把虎符往他胸口一拍,力道不小:“王爷,军国大事,非儿戏。
微臣一介太医,擅离职守,于法不合。”说完,我转身就走,袍角带风,
只想立刻逃离这荒谬现场。背后传来他低沉笃定的声音,不高,
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窃窃私语:“陛下,太后!沈太医医术通神,乃国之瑰宝!
北境将士苦伤病久矣!臣请旨,调沈太医入营,专司军医之职!此乃社稷之福!
”我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国之瑰宝?社稷之福?他为了“切磋”,
连这种词都用上了?!御座上的皇帝咳了一声,表情高深莫测。太后捻着佛珠,
慢悠悠开口:“沈太医医术精湛,哀家是知道的。只是这军旅艰苦……”“太后放心!
”萧珩抢白,语气斩钉截铁,“沈太医入营,一切用度比照本王!断不会委屈了她!
本王亲自……监督其起居!”“监督起居”四个字一出,我感觉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满殿的目光瞬间从震惊变成了赤裸裸的八卦和了然。最终,
在萧珩“为国为民”的慷慨陈词和我“于法不合”的微弱抗议下,
圣意还是偏向了他那十万大军。一纸调令,我就从清闲?的太医院卷王,
变成了镇北军新任随军医官。站在北境大营辕门外,寒风卷着沙砾抽在脸上,像刀子。
眼前是连绵的灰色营帐和远处苍茫的雪山。空气里弥漫着牲口、皮革和一种粗粝的汗味。
萧珩一身玄甲,站在我旁边,身姿挺拔如标枪。“沈太医,”他侧过头看我,眼神灼热,
“到了。”我面无表情:“王爷,微臣看到了。” 我只看到了未来一片灰暗。
他领我走向一处明显是新搭的、比周围大一号的营帐,
位置就在他那顶威风凛凛的中军大帐旁边,近得只隔了五步。“此乃沈太医居所。
”他亲自撩开厚重的毡帘。里面出乎意料地……整洁?甚至还点着暖炉,飘着淡淡的药草香。
一张书案,一个药柜,一张铺着厚厚毛皮的床榻。角落里甚至放了个小小的铜盆,
里面养着几株耐寒的绿植。“王爷费心了。”我语气平淡。这待遇,确实比照他了。
他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很快又绷住:“应当的。沈太医一路辛苦,今日先安顿。
明日……”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种莫名的郑重,“明日辰时,校场点卯,
你我……正式切磋!”我:“……”行吧。该来的,躲不掉。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北境的寒风能冻掉人耳朵。校场上,黑压压的北境精锐已经列队完毕,
盔甲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寒芒,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我裹着厚重的狐裘,揣着手炉,
像个格格不入的雪团子,被萧珩亲自“请”到了点将台最前面,
正对着数万道好奇、探究、甚至带着点敬畏?的目光。萧珩一身玄色麒麟明光铠,
猩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站在点将台中央,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洪亮,
震得人耳膜发颤:“众将士听令!”数千人齐声应诺:“喏!” 声浪几乎要掀翻点将台。
“自今日起!”萧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抬手,指向我站的位置,“沈微,沈太医,
为我镇北军首席医官!见沈太医,如见本王!”我头皮一麻。这帽子扣得太大了!他顿了顿,
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瞬间变得……异常专注,甚至带着点……鼓励?他提高了音量,
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进每个将士的耳朵里:“沈太医医术通神,乃本王亲自请来的国之柱石!
尔等若有伤病,只管寻她!沈太医亦会定期查验尔等身体,强健体魄,
方为我北境虎狼之师根本!”他猛地一挥手,指向校场一侧的空地。
那里不知何时已搭起了一排简易的棚子,里面整齐摆放着……脉枕?!“今日起,
每日操练结束,各营轮值,排队!让沈太医——把脉!” 萧珩的声音斩钉截铁,
带着一种“天大的恩典”般的自豪。我:“???”把脉?给数千将士?每日?轮值排队?!
我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未来灰暗的人生——无穷无尽的脉枕,
和一张张被风沙吹得黝黑粗糙、还带着汗味的糙汉手腕!
萧珩完全没注意到我瞬间僵硬的脸色,他转过头,看向我,那眼神亮得惊人,
充满了“快夸我安排周到”的期待,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低声问:“沈太医,如此‘切磋’之法,可还……合你心意?”我捏紧了袖中的银针,
努力压下想往他那身漂亮铠甲上扎几下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王爷……思虑周全,
微臣……感激涕零。”合心意?我合你个大头鬼的心意!这哪里是切磋医术?
这分明是北境版“流水线诊脉体验营”!萧珩,你这个脑子里只有肌肉的棒槌!
我太医院卷王的一世英名,怕是要葬送在这数千条粗糙的胳膊上了!点卯结束,军令如山。
果然,下午操练刚散,我那顶崭新的、飘着药草香的“豪华”营帐门口,就排起了长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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