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铺天盖地的红。像血。不,就是血。我头上还蒙着那方沉甸甸的龙凤呈祥喜帕,
视线里一片模糊而粘稠的红。鼻腔里,那本该浓郁甜腻的合欢香,
此刻早已被一股子铁锈般的腥气彻底冲垮、淹没。那腥气钻进肺腑,
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剐蹭血肉的钝痛。耳边的声音,也彻底变了调。一个时辰前,
这间属于镇北王正妃的、铺满大红锦缎的喜房里,
还塞满了喧闹的喜乐、女眷们娇俏的祝福和嬷嬷们带着笑意的叮嘱。丝竹管弦,觥筹交错,
满城都在传颂着镇北王萧彻如何情深似海,如何以亲王之尊,力排众议,
迎娶我这个罪臣之后。他用那匹象征着正妻尊荣的、流光溢彩的红绸,
温柔却不容置疑地牵引着我,一步步踏入这煊赫的王府,踏入这万众瞩目的喜堂。
那红绸缎子,还缠绕在我的腕间,带着他指尖残留的温度,此刻却勒得我骨头生疼。而现在,
充斥耳膜的,是瓷器碎裂的尖啸,是木头被粗暴砸烂的闷响,
是府中侍女惊恐到极致的短促尖叫旋即又被狠狠掐灭,
是沉重的、带着金属摩擦声的靴子踩踏在洒落一地的花生、红枣和碎瓷片上,
发出令人牙酸的碾压声。间或夹杂着几声粗暴短促的呵斥:“搜!”“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混乱,粗暴,带着冰冷的杀意。“砰!”一声巨响,
新房那两扇沉重的、雕着并蒂莲花的朱漆大门,被人从外面用极其蛮横的力量,狠狠踹开!
门板撞在两侧墙壁上,发出垂死般的呻吟,震得头顶的喜帕都跟着簌簌抖动。冷风,
裹挟着更浓烈的血腥气,猛地灌了进来,瞬间吹熄了离门最近的那对龙凤喜烛。
烛泪滚烫地滴落,凝固在描金的烛台上,像一串绝望的泪。混乱的脚步声瞬间涌到门口,
却又戛然而止。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命令钉在了原地。一片死寂里,
只有靴底碾过地上狼藉的声音,不疾不徐,一步,一步,踏在我的心上。那脚步声太熟悉了。
沉重,稳定,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曾无数次踏过边关的风雪,踏过京都的御道,
也曾踏过将军府后花园的鹅卵石小径,最终,踏入了我荒芜的心房。他停在了我的面前。
隔着那层象征纯洁与喜庆、此刻却如同血痂般蒙蔽着我双眼的喜帕,
我能感受到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带着铁与血的寒意,兜头罩下。
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漏进来的、摇曳不定的光,将我彻底笼罩在他的阴影里。时间,
仿佛被冻结在这一刻。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伸了过来。
那是一只握惯了刀剑、沾染过无数鲜血的手,此刻却用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温柔姿态,
轻轻捻住了我眼前喜帕的一角。指尖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绸料透进来,
却冰冷得让我浑身一颤。然后,猛地一掀!刺目的光线混杂着满室狼藉的猩红,
瞬间刺入我的眼底。我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映入眼帘的,是萧彻那张脸。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直如削,薄唇紧抿,下颌的线条绷得锋利。
依旧是那张俊美得能令京都无数闺秀失魂落魄的脸,是我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
用指尖在虚空中细细描摹过的轮廓。可此刻,这张脸上,
没有了分毫昨日在喜堂上对着我时的温存笑意,没有了那些足以溺毙我的、令人心颤的缱绻。
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凝着化不开的寒霜,冷得刺骨。
他身上甚至还穿着拜堂时那身庄重的亲王蟒袍,象征着尊贵与喜庆的朱红,
在满室破碎和门外甲士刀锋反射的冷光映衬下,显得如此荒诞而狰狞。那红,红得刺眼,
红得像是刚刚从血池里捞出来,正一滴滴往下淌着温热的液体。我僵在原地,
四肢百骸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掀之下,被瞬间抽空、冻僵。
喉咙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撞得肋骨生疼,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尖锐的恐惧。“阿缨。”他开口了。那声音低沉悦耳,
如同最上等的古琴拨响最低沉的弦,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这声呼唤,
曾是我在无数个暗夜里唯一的慰藉,是我甘愿背负所有非议也要走向他的勇气之源。此刻,
却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进我的耳膜。他微微倾身,靠得更近了些,
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般的眸子,牢牢锁住我因惊惧而失焦的瞳孔,薄唇开合,
吐出的字句却带着森然的血腥气:“乖,告诉我,你父亲通敌叛国、勾结北狄的信函和印信,
藏在将军府哪里?”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钝刀,在我的神经上来回拖割。父亲?
通敌叛国?荒谬!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头顶,冲散了那几乎要将我溺毙的冰冷恐惧。
我猛地抬起头,几乎要撞上他近在咫尺的下颌,
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嘶哑变调:“你……你说什么?我父亲一生忠烈,战死沙场,
马革裹尸!他怎么可能通敌?萧彻!你……”话音未落。那只刚刚还温柔掀开我喜帕的手,
闪电般探出,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攥住了我的右手手腕!“呃啊——!”剧痛!
那根本不是人的手,而是烧红的铁钳!是万钧的巨石!骨头被挤压、碾磨的恐怖声响,
清晰地在我腕骨间爆开!瞬间剥夺了我所有的呼吸和思考能力,
只剩下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痛楚席卷全身,眼前一片漆黑的金星乱迸。
我整个人被他巨大的力量带得往前一扑,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铺着厚厚锦毯的地面此刻像冰冷的铁板。碎裂的瓷片刺入皮肉,
细微的刺痛在那腕骨欲裂的剧痛下显得微不足道。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寒意。视线模糊,生理性的泪水汹涌而出,
模糊了眼前那刺目的蟒袍红和冰冷的甲胄寒光。就在这时,一只带着薄茧的、微凉的手指,
轻轻地、甚至带着几分怜惜地,抚上了我的脸颊。他的动作那么轻柔,
指腹一点点擦去我眼角滚烫的泪水,仿佛擦拭着世间最珍贵的瓷器。
温热的泪珠沾湿了他的指尖。可他的声音,却比这地牢深处终年不化的寒冰还要冷,
清晰地钻进我剧痛混沌的脑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哭什么?阿缨。
”他的指尖甚至还在我湿漉漉的脸颊上停留,摩挲了一下,像是在确认那泪水的温度,
“本王只是要一个答案。说出来,本王会念旧情,留你一命。”旧情?
这两个字像淬了剧毒的针,狠狠扎进我千疮百孔的心。我猛地抬起被泪水糊住的眼睛,
透过模糊的水光,死死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上,依旧没有半分动容,
只有一片深沉的、令人绝望的漠然。仿佛此刻被他捏在手中、轻易就能碾碎的腕骨,
和那点廉价的泪水,都不过是戏台上微不足道的道具。他眼底深处,
只有一片冰冷的计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猫捉老鼠般的残酷兴味。
手腕上的剧痛还在疯狂叫嚣,骨头似乎真的碎了。可更深的寒意,
是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的,冻僵了我所有的血液。
“没有……”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的腥甜,
手腕的剧痛让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
“我爹……没有……通敌……”“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他紧抿的薄唇间逸出。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终于掠过一丝清晰的、毫不掩饰的讥诮。像是在嘲笑我的愚蠢,
嘲笑我的不自量力。“嘴硬。”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冰冷如刀。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只一直温柔擦拭我泪水的手,骤然变了方向,带着一股狠戾的劲风,狠狠扼住了我的下颌!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下巴捏碎。剧痛让我瞬间失声,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被迫仰起头,像一条离水的鱼,绝望地张开嘴,徒劳地汲取着稀薄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视线被迫上移,越过他冰冷的下颌线,看到了他身后洞开的、如同巨兽之口的房门。门外,
是影影绰绰、手持火把和利刃的甲士,沉默得像一群没有生命的雕像。火光跳跃着,
映照着一张张模糊而冷酷的脸,还有他们刀锋上淋漓的、尚未干涸的暗红。
那是……将军府亲兵的血吗?福伯?张叔?
小桃……那个总爱偷吃我点心、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小丫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混合着剧痛和灭顶的绝望,几乎要将我撕裂。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下颌传来。
我被萧彻那只铁钳般的手,粗暴地拖拽起来。双脚离地,
又在下一秒重重砸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手腕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几乎昏厥。然后,
是拖行。粗糙的地面摩擦着单薄的嫁衣,布料撕裂的声音刺耳异常,皮肤被刮破,
火辣辣地疼。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拖拽着,穿过狼藉的、散落着碎裂“囍”字瓷片的新房,
穿过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长廊。两旁,是匆匆闪避的王府仆役,他们低着头,噤若寒蝉,
连大气都不敢出。偶尔有目光撞上,那里面也只剩下惊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这怜悯比刀锋更伤人。最终,我被拖入一片彻底的、带着霉味和铁锈腥气的黑暗之中。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
也隔绝了我所有残存的、不切实际的幻想。镇北王府的地牢。阴冷潮湿的空气瞬间包裹上来,
像无数冰冷的毒蛇钻进我的口鼻,钻进我的骨髓。
手腕的剧痛、被拖拽的擦伤、还有心底那不断扩大的、冰冷的空洞,在这死寂的黑暗中,
被无限放大。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渗水的滴答声,
和远处不知哪个囚犯压抑的、不成调的呻吟,在死寂中单调地回响,像钝刀子割着神经。
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块,沉重地压迫着眼皮,每一次试图睁开都带来酸涩的胀痛。
手腕的骨头像是被彻底碾碎后又粗暴地拼接在一起,
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引着那里传来一阵阵足以令人窒息的剧痛。
意识在混沌的痛楚和冰冷的绝望中沉沉浮浮,如同溺水的人,
每一次挣扎都只是徒劳地下沉得更深。“哗啦——”一盆冰冷刺骨、带着浓重腥气的液体,
毫无预兆地兜头浇下!彻骨的寒意瞬间穿透单薄的、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嫁衣,
激得我浑身剧烈地痉挛起来。粘稠的液体顺着发梢、脸颊往下淌,流进脖颈,钻进衣领。
那味道……是血!是那种放置了许久、带着铁锈和腐败气息的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猛地侧过头,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一点酸涩的胆汁。冰冷的血水刺激着皮肤,
也刺激着混沌的意识,强行将我从那黑暗的深渊里拖拽出来。
“咳咳……咳……”剧烈的呛咳撕扯着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沉重的脚步声停在我面前。一双沾满了污泥和深褐色血渍的靴子,出现在我模糊的视野里,
就在冰冷的石地上。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谁。那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血腥的压迫感,
如同实质的牢笼。“王妃娘娘,”一个陌生而粗嘎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弄,
“王爷吩咐了,您这身行头不合时宜,让小的们帮您换换。”王妃娘娘?这称呼在此刻听来,
是世上最恶毒的讽刺。不等我有任何反应,两只粗糙油腻、带着浓重汗臭味和血腥气的手,
粗暴地抓住了我的肩膀和胳膊,像拖拽一具破败的麻袋,
硬生生将我从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拽了起来。身上的大红嫁衣被他们用蛮力撕扯着,
金线崩断的声音,布料撕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地牢里显得格外刺耳。“滚开!别碰我!
”积压的屈辱和愤怒终于冲破了喉咙,我嘶哑地尖叫,用尽全身力气挣扎。
那只完好的左手胡乱地抓挠着,指甲似乎划破了某个狱卒的手臂,
换来一声恼怒的咒骂和更粗暴的压制。“贱人!老实点!”“啪!
”一记凶狠的耳光重重地掴在我的脸颊上!力道之大,打得我耳中嗡鸣作响,眼前金星乱舞,
半边脸瞬间失去了知觉,火辣辣地肿起。嘴里弥漫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
咸腥的液体顺着破裂的唇角流下。剧痛和眩晕中,身上的嫁衣被彻底剥落,
像一团被丢弃的、肮脏的破布,被随意地扔在污秽的角落。
一件散发着浓重霉味和汗臭、粗糙得如同砂纸的灰色囚衣,被胡乱地套在了我身上。
冰冷的布料摩擦着皮肤上的擦伤和血痕,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整个过程,
萧彻就站在几步之外,沉默地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波澜。没有愤怒,
没有制止,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审视。
像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的表演。狱卒将我重重推搡回冰冷的地面。
身体撞击石板的钝痛让我蜷缩起来,抑制不住地颤抖。那件粗糙的囚衣紧贴着皮肤,
像裹了一层冰冷的荆棘。萧彻缓缓踱步上前,停在我蜷缩的身体前。
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彻底将我笼罩。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
一寸寸刮过我的脸,最后定格在我下意识护在小腹位置的手上。
那里……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被我忽略的悸动,在方才的剧痛和挣扎中,
突兀地传递到我的掌心。是……那个迟来了月余的小生命?在我们最后一次温存时,
悄然孕育的小生命?在我穿上嫁衣前,那个偷偷给我把脉的老御医,
欲言又止的复杂眼神……一股巨大的、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
比手腕碎裂的痛楚,比被剥去嫁衣的屈辱,比这地牢的黑暗和冰冷,都要恐怖千百倍!不!
不能让他知道!这个恶魔!我几乎是本能地,用那只完好的左手,
更紧地、死死地按住了小腹,试图用身体去掩盖那微弱的存在感,
仿佛这样就能将它藏匿起来。然而,这细微的动作,如何能逃过萧彻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他眼底深处那点冰冷的审视,瞬间凝结,然后,如同投入石子的寒潭,
荡开一圈圈残酷的涟漪。一丝极淡、却足以冻裂灵魂的冷笑,浮现在他紧抿的唇角。“哦?
”他拖长了语调,那声音在死寂的地牢里显得格外清晰,
带着一种恍然大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
“本王差点忘了……”他缓缓地、优雅地蹲下身来,与我平视。
那双曾经让我沉溺其中、以为盛满了整个星空的黑眸,
此刻清晰地映出我狼狈不堪、布满血污和惊恐的脸。他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探究,
缓慢地、刻意地,落在了我死死护住的小腹位置。那目光,
比地牢里所有的刑具都更让人绝望。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几乎要窒息。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
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不……”一个破碎的音节,
艰难地从我颤抖的唇齿间挤出,带着濒死的哀鸣,
“萧彻……求你……不要……”“不要什么?”他微微挑眉,
那神情竟有几分昔日逗弄我时的戏谑,然而眼底深处,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和残酷的兴味。
他伸出手,那只骨节分明、曾温柔抚摸过我脸颊的手,此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冰冷地覆在了我死死按在小腹的手背上。他的指尖,像冰棱。“告诉本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成了耳语,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血液冻结的温柔,
“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嗯?是在本王出征漠北,你独守空闺那两个月里,
耐不住寂寞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耳膜,
凿穿我摇摇欲坠的神经。“不是!没有!”巨大的羞辱和恐惧让我猛地抬起头,
不顾一切地嘶喊出声,破碎的声音在地牢里回荡,“是你的!是你的孩子!萧彻!
是你的骨肉啊!”我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覆在我手背上的那只冰冷的手,
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绝望地摇晃着,试图唤醒哪怕一丝一毫他曾经有过的温存。
“求求你……看在他也是你的血脉份上……放过他……放过我们的孩子……”泪水汹涌而出,
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烫地砸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认罪……画押……我什么都认!
只求你……放过他……”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在这冰冷的石牢里回荡,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萧彻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静静地看着我崩溃哭泣的模样,看着我卑微地祈求他放过一个“孽种”。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极浅,极淡,只牵动了嘴角细微的弧度,却如同地狱之门洞开时泄露的阴风,
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哭求和血液。“本王的……骨肉?”他轻轻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极致的嘲弄。覆在我手背上的那只手,猛地收紧!
巨大的力量瞬间压制了我所有的挣扎。然后,在我惊恐到极致的目光注视下,
那只穿着镶嵌着金线、绣着蟒纹的华贵靴子的脚,
缓缓地、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和不容置疑的冷酷,抬了起来。
靴底沾染的污泥和暗褐色的血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那靴子,
悬停在我死死护住的小腹上方,只有寸许距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肺腑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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