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利索点,这是沈家的大少爷,耽误了吉时,你我都担待不起。
”师父尖细的嗓音穿透门帘,带着一丝谄媚和恐惧。我“嗯”了一声,手上没停。
铜盆里的水泛着皂角的清香,我拧干手巾,准备为这位“沈少爷”净面。这活儿我干了五年,
从没出过差错。为死人穿衣,让他们体面地走,是我的饭碗。沈家是城里最大的富商,
据说富可敌国。他们的少爷死了,自然是天大的事。只是这事处处透着古怪。送来的太急了。
傍晚死的,连夜就送到了我们这小小的义庄,连灵堂都没设。像是急着把人处理掉。
棺材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沉得四个壮汉都抬得气喘吁吁。可上面连个奠字都没写。
师父收了沈家管家一沓厚厚的银票,笑得满脸褶子,连声保证会处理得“干干净净”。
“干净”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我推开厚重的棺盖,
一股血腥气混杂着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我皱了皱眉。不对劲。死人身上不该是这个味道。
我点亮了旁边的油灯,凑近了看。棺材里的人,与其说是躺着,不如说是被扔进去的。
一身华贵的丝绸衣袍被划得稀烂,上面沾满了半干的血迹和泥土。一张脸倒是俊美无匹,
只是此刻双目紧闭,唇色发青,脸上还有几道狰狞的划伤。这就是沈家大少爷,沈钰。
我听过他的名字,全城最有名的风流才子,可惜了。我伸手探向他的脖颈,准备为他擦拭。
指尖触及的皮肤,却不是死人该有的冰冷僵硬。我心里咯噔一下。那皮肤下,
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我不敢相信,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有呼吸。
或许是我的错觉。人死后,余温尚存也是有的。我定下心神,拧干毛巾,开始擦拭他的脸。
从额头,到眉眼,再到高挺的鼻梁。他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刷子,安静地垂着。
擦到他嘴唇的时候,我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力气大得惊人,像是铁钳。
我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毛巾“啪嗒”一声掉进了棺材里。那双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里面没有半分活人的生气,
只有一片死寂的寒意和……滔天的恨意。“我没死。”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动,
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救我。”我盯着他,
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这不是诈尸。这是个活人。一个被当成死人装进棺材里的活人。
“你是谁?”他的声音依旧微弱,但眼神却像刀子一样锋利。“阿五。”我定了定神,
低声回答,“义庄的殓师。”他攥着我的手腕,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似乎想确认我是个活物。
“救我出去。”他重复道,“他们会回来检查。”“他们是谁?”我问。“我的好继母,
还有我的好弟弟。”他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沈家的家事,全城都当成茶余饭饭后的谈资。沈老爷续弦娶了位柳夫人,生下次子沈璃。
从此大少爷沈钰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豪门内斗,争权夺利,最后闹出人命。
这剧情倒也不算新鲜。“我救你,有什么好处?”我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冷静地问。
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这吃人的世道,同情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救他,
等于把沈家夫人的怒火引到我身上。我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钰的眼睛眯了起来,审视着我。他大概没想过,一个地位卑贱的殓师,敢跟他谈条件。
“黄金万两,良田千亩。”他开出了价码,“让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一辈子衣食无忧。
”我不为所动。钱是好东西,也得有命花才行。“我若是不救呢?”我反问。
他的眼神骤然变冷,“那你现在就可以喊人了。”“喊来了我的好弟弟,
他一定会‘感谢’你发现了我还没死透。”“为了永绝后患,他不会介意让这口棺材里,
多一具真正的尸体。”他说的没错。发现这个秘密,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跟他一起藏,
要么跟他一起死。我深吸一口气,有了决断。“你,能动吗?”“不能。”他答得干脆,
“他们给我下了毒,软筋散,还加了点别的料。”怪不得没有鼻息,
怕是连心跳都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这家人,真够狠的。我打量着他的身形,
又看了看这口宽大的棺材。有了主意。“你忍着点。”我让他侧过身,紧紧贴着棺材的一侧。
然后,我跳了进去。棺材里的空间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我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
提醒我这是个活人。我从棺材的夹层里,摸出几包东西。那是我师父藏的私活。
一些风干的动物尸骨,还有几件破旧的寿衣。我把这些东西堆在另一侧,用寿衣盖好,
伪装成一具蜷缩的尸体。然后,我将棺盖留了一条细细的缝。“你待在这里,千万别出声。
”我压低声音警告他。他没说话,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我。我爬出棺材,
将盖子虚虚掩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冷漠平静的样子。
刚做完这一切,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阿五,沈二少爷来了,说要看看他哥哥。
”师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门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
走进来一个和棺材里那位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阴鸷。
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锦袍,腰间挂着上好的羊脂玉佩,神情倨傲。这就是沈二少爷,沈璃。
“你就是这里的殓师?”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恶。
仿佛我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低下头,“是。”“我大哥,收拾干净了?
”他踱步到棺材边,伸出脚尖,轻轻踢了一下棺材。动作充满了侮辱性。“回二少爷,
刚为大少爷净了面,正准备换寿衣。”我恭敬地回答。“打开我看看。”他命令道。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二少爷,这……不合规矩。”我硬着头皮说,“死者为大,
惊扰了逝者,怕是不吉利。”“规矩?”沈璃冷笑一声,“在这城里,我沈家就是规矩。
”“让你开,你就开,哪来那么多废话!”他身后的管家也跟着帮腔,
“二少爷是念及手足之情,想再看大哥最后一面,你这丫头怎么如此不识抬举?
”我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头。师父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给我使眼色。
我知道,再拦,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慢吞吞地走到棺材边,双手搭在棺盖上,
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非要看,我就只能说尸体已经出现尸僵,蜷缩在了一起,
容貌有损,不宜观看。能不能糊弄过去,全看天意。就在我的指尖即将推开棺盖的瞬间,
沈璃突然开口了。“算了。”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熏到了一样,皱着眉,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什么味儿,这么冲?”我心中一动,立刻回答:“回二少爷,是尸气混着安息香的味道。
大少爷去得急,尸气重一些也是有的。”我偷偷在我袖口里藏了一小块尸油膏,
刚才假装去扶棺盖的时候,故意让那味道散发了出来。这东西,寻常人闻到都会恶心反胃。
沈璃的脸色果然变得很难看,他嫌恶地后退了两步,离那棺材远远的。“罢了罢了。
”他挥挥手,“尽快给他换好衣服,明早就封棺,直接送到城外乱葬岗烧了。”“烧了?
”我故作惊讶地抬起头,“不办丧事吗?”“我大哥生前行为不端,败坏门风,
如今死于非命,更是晦气。”沈璃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悲伤,只有刻骨的凉薄。
“父亲的意思是,丧事从简,免得丢了沈家的脸面。”他说得冠冕堂皇。
我却听出了里面的真实意图。不入祖坟,不设灵堂,直接烧了。这是要让沈钰死无对证,
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知道了。”我低下头。沈璃又交代了几句,无非是钱会给够,
但嘴巴要严。他那双阴鸷的眼睛在我身上来回扫视,像是在评估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你,
叫阿五?”他突然问。“是。”“很好。”他点点头,转身便走,“今晚,你就守在这里,
哪儿也别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缓缓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何,
我总觉得他最后看我的那一眼,别有深意。像是毒蛇在锁定自己的猎物。我走到棺材边,
轻轻敲了敲。“人走了。”里面没有回应。我推开棺盖,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了出来。
沈钰不知何时已经昏了过去,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唇边还挂着一丝黑色的血迹。
他身上的伤口,裂开了。毒性,似乎也发作了。我必须立刻救他。我把他从棺材里拖出来,
安置在我平日里休息的小隔间里。然后,我端着一盆血水,走出了义庄。师父正等在院子里。
月光下,他的脸显得格外苍白。“阿五,你……”他看着我,欲言又止。“师父,
您早点休息吧,这里我守着。”我低声说。他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我看到他悄悄对我做了一个手势。一个我们师徒间才懂的暗号。那手势的意思是:快跑。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猛地回头,看向师父紧闭的房门。不可能是师父。师父虽然贪财,
但待我不薄。五年前,是他把我从乱葬岗捡回来的。他说,我这双手,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冷静,稳定。可除了他,还有谁知道我救了沈钰?我端着血水,走到院子角落的枯井边,
将水倒了进去。晚风吹过,带着一股凉意。我看着井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一个可怕的念头钻了出来。沈璃。他最后那个眼神,不是在警告我,而是在暗示我。
他在告诉我,他知道棺材里有猫腻。但他没有揭穿。为什么?他想要沈钰死,发现沈钰没死,
不是应该立刻补上一刀吗?除非……除非他有别的目的。又或者,他想借我的手,
来完成什么事。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脑海中成形。如果,沈家这对兄弟,
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水火不容呢?如果,这是一场戏呢?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回到隔间,沈钰依旧昏迷不醒。我撕开他胸口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口。一道很长的刀伤,
从左肩一直划到胸口,皮肉外翻,看着骇人。但我仔细一看,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伤口,看着深,却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要害。更像是……为了伪装而刻意制造出来的。
还有他中的毒。软筋散,加上一种能让人假死的草药。这种草药极为罕罕,我知道它,
是因为我师父曾经研究过。他说,这种药,能让人心跳呼吸都停止,但十二个时辰后,
若无解药,便会真的脏器衰竭而死。而解药的方子……就藏在我师父床头的医书里。
一切都串起来了。沈璃的欲言又止。师父的暗号。这恰到好处的伤口和毒药。
他们不是要杀沈钰。他们是在演一出金蝉脱壳的大戏!而我,一个身份卑微,
无依无靠的殓师,是他们眼中最完美的棋子和……弃子。
他们需要我在明面上把沈钰的尸体“处理”掉,让他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等到戏演完了,
我这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自然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沈璃那句“今晚你就守在这里,
哪儿也别去”,根本不是命令,而是一句死亡宣告。他已经安排好,
在明天大家都看着我们义庄带着棺材出去焚烧后,让义庄里的人,无声无息地消失。
我看向躺在床上的沈钰。他还在装。他根本没有昏迷。我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
和他紧绷的身体。他也在等。等我找到解药,救他。然后,再毫不留情地除掉我。黄金万两,
良田千亩。真是天大的笑话。那不是给我的报酬,是催我上路的买命钱。
我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银针,这是我用来给尸体缝合伤口的。针尖在油灯下泛着冷光。
我缓缓走到床边,俯下身,对着沈钰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轻轻说:“沈大少爷,别装了。”“你的戏,该换个新角儿了。”“你猜,
如果我现在把你还活着的消息卖给柳夫人,她会出多少钱?”我清晰地感觉到,
身下那具“昏迷”的身体,瞬间僵硬了。空气仿佛凝固了。沈钰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但他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呼吸也依旧平稳。是个沉得住气的。“看来,
沈大少爷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轻笑一声,手中的银针,缓缓移向他的脖颈。“这根针,
淬了曼陀罗花汁,扎进去,不会立刻要你的命。”“只会让你真的变成一个四肢瘫软,
口不能言的活死人。”“到时候,我把你往乱葬岗一扔,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你想要什么?”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再嘶哑,
而是带着一丝清冽的磁性,只是依旧虚弱。他睁开了眼,那双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
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恨意和伪装的脆弱,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审视。“我要活。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活,我也活。”“我们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他看着我,
似乎在评估我话里的真实性。“我凭什么信你?”“就凭……”我收回银针,
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知道解药在哪儿。”“也知道,谁才是真正想让你死的人。
”沈钰的瞳孔猛地一缩。“你什么意思?”“沈二少爷来看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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