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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ray的《夜未凉情意千金难敌房价几万》小说内容丰富。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主角分别是林辰,苏晚的现实情感,病娇,婚恋,职场,家庭小说《夜未凉:情意千金难敌房价几万》,由知名作家“Jenray”倾力创作,讲述了一段扣人心弦的故事。本站TXT全本,期待您的阅读!本书共计25860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06 13:04:11。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夜未凉:情意千金难敌房价几万
第1章 黑暗中的分手清单夏末的湿热像浸了水的棉絮,死死捂住上海内环的老小区。
楼下便利店关东煮的甜腥味混着远处工地的金属撞击声飘上来,黏在林辰汗湿的后颈。
晚上十一点半,他站在6楼楼道口,第三次跺脚时,声控灯才懒洋洋地亮起来。
昏黄的光线下,墙皮剥落处贴着张卡通贴纸——去年苏晚贴的,边角卷得像晒干的虾,
露出底下灰扑扑的水泥。钥匙串碰撞的轻响在死寂里格外清晰。
挂在最下面的陶土小人晃了晃,男小人的手臂歪在一边,是上个月吵架时摔断的。
苏晚用502粘过,接缝处泛着白,像道没长好的疤。林辰指尖无意识摩挲过那道疤,
胃突然抽了一下——这周第三次了。早上母亲发来微信:"你爸问你和小晚看房的事定了没?
老家亲戚都等着喝喜酒呢。"他当时正挤在地铁早高峰里,信号断断续续,只回了个"嗯"。
其实他想说"再等等",却连打字的力气都没有。
电梯里的金属板映出他的影子:西装外套皱巴巴搭在臂弯,领带松垮地挂着,
白衬衫领口有块咖啡渍——下午开会时打翻的,
当时老板正指着PPT骂"数据怎么又错了",他连擦的时间都没有。黑眼圈重得像烟熏妆,
鬓角那根新冒的白发格外刺眼,拔掉时扯得头皮生疼。公文包拉链没拉严,
露出里面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未完成的路演PPT上,
光标在"市场风险评估"后面一闪一闪,像只嘲笑他的眼睛。门推开时,
一股混合着小苍兰香薰和淡淡烟味的空气涌出来。
林辰皱了皱眉——他早上出门前明明掐灭了烟头,苏晚最讨厌烟味。玄关的灯没开,
他习惯性摸向开关,指尖却在半空停住——以前这个点,苏晚总会留盏暖光等他的。
今天只有客厅透来片冷幽幽的光,像结了冰的湖面。35平米的一居室被苏晚精心布置过。
客厅墙上挂着她画的两人Q版合照,玻璃蒙着层薄灰;沙发上铺着洗褪色的情侣毯,
缝里卡着她常用的粉色发圈;茶几上摆着两只马克杯,一只印着林辰公司logo,
一只画着苏晚设计的猫咪。但此刻所有暖光都关着,只有电视屏幕发着冷光,
无声地播着财经新闻。K线图在黑暗里明明灭灭,映着沙发上那个背对着他的身影。
苏晚坐在那儿,手里捏着张叠成方块的粉色信笺,垂落的发丝遮住脸,看不清表情。
她光着脚,脚踝处有片浅浅的淤青——上次看房时在楼梯间崴的,他当时正接老板电话,
只匆匆说了句"没事吧"。林辰换鞋时,目光扫过鞋柜,突然顿住:多了双灰色男士拖鞋,
44码,不是他的码。鞋头蹭得发亮,鞋底却干净,不像师傅会穿的款式。"这是?
"他开口,嗓子哑得像砂纸磨过。苏晚已经站起来,走向厨房:"物业下午来修水管,
师傅落下的,我放这儿提醒自己明天还。"她转身时,林辰看见她捏着信笺的手指关节泛白,
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她以前总说美甲伤指甲,
却在他升职那天偷偷做了同款色系。那天她举着手指笑:"这样牵手时,
我们就像戴着隐形戒指啦。"她穿着那条杏色连衣裙。
林辰的喉结动了动——去年纪念日他送的,她说要留到搬进新家第一天穿。
那天在南京路的专柜,她摸着裙子领口的蕾丝说:"林辰,以后我们的家不用大,
有窗能看见月亮就好。"他当时从背后抱住她,闻到她发间洗发水的清香,
心里像揣了个暖烘烘的小太阳。现在裙子洗得有些发白,裙摆处还有道浅浅的污渍,
是上次看房时蹭到的墙灰,苏晚当时蹲在地上用湿巾擦了好久,眼圈都红了,
说:"这要是我们的墙就好了,我天天擦。"客厅角落用屏风隔开个小空间,
是苏晚的插画角。画板上摊着幅未完成的画:原本是两人牵手站在新家阳台上,
可阳台被涂成了黑色,林辰的轮廓被反复涂抹,几乎看不清,只有苏晚的眼睛画得异常清晰,
很大,带着种近乎偏执的明亮。茶几抽屉露出半截林辰的体检报告,
"慢性胃炎、中度焦虑"的字样刺得他眼睛疼。墙上合照旁边贴着苏晚的便利贴,
字迹从工整到潦草:"记得买牛奶""林辰的西装要干洗",最近一张日期是两周前。
"趁热喝。"苏晚端着牛奶从厨房出来,杯子沿有个缺口。林辰记得,
那是上个月他因为项目失败发脾气摔的,当时苏晚蹲在地上捡碎片,手指被划出血,
他却摔门去了公司。后来这杯子就不见了,他以为被扔了,没想到她偷偷粘好了,
裂缝处还歪歪扭扭画了朵小太阳花。"你看,"她当时举着杯子笑,"像不像我们?
摔碎了也能粘好。"牛奶表面结着层薄皮,杯壁温温的,
刚好是他喜欢的温度——她总是记得这些。记得他不吃香菜,记得他左肩怕风,
记得他熬夜后要喝温牛奶。可他连她上周感冒了都不知道,
还是陈曦在茶水间提醒他:"你女朋友朋友圈发了吃药的照片,你没看见?
"林辰的视线越过她,落在墙上的合照上。照片里的苏晚踮脚吻他,
海风把她的头发吹到他脸上,痒得他笑出声。那是去年在厦门,
他们挤在200块一晚的民宿里,吃了三天沙茶面,她却抱着他的脖子说:"林辰,
我觉得现在就很幸福。"那时她眼睛亮得像落满星星,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
比任何时候都好看。"你还记得上周三是什么日子吗?"苏晚突然开口。
林辰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上周三?
他脑子里闪过香港的会议室、客户的笑脸、凌晨三点的威士忌......完全空白。
胃又开始抽痛,像有只手在里面拧麻花。他想说"让我想想",却发不出声音。
苏晚轻笑一声,那笑声像冰锥,扎得他耳膜疼:"你当然不记得。是我们相恋三周年纪念日。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那天你在香港路演,凌晨三点给我发了条'晚安',
我等到天亮。""项目到关键期,老板说拿下这单就能升职,
到时候......"林辰试图解释,声音却越来越小。升职,加薪,买房,
这些词像魔咒一样缠着他,可他连自己都快不信了。上个月老板也说"拿下这单就升职",
结果升的是有关系的副总监。"到时候就能买房了?"苏晚打断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猛地拉开窗帘。外面是密密麻麻的居民楼,
某扇窗户里传来女人的尖叫:"这个月房贷又逾期了!你到底想不想过了!"声音撕破夜空,
又很快被吞没。"你看那栋楼,18楼,"她指着对面,"去年我们去看的时候,
首付只要230万,现在300万了!林辰,我们到底要等多久?""我在努力了!
"林辰捏紧杯子,牛奶晃出来烫在手上,他猛地站起来,"我每天工作16个小时,
周末都在公司,就是为了......""为了什么?"苏晚突然提高音量,
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为了你老家的面子?为了你那个'投行精英'的头衔?
还是为了我?"她从包里掏出张纸,狠狠摔在茶几上,"我上周急性肠胃炎住院,
你说你在开会,结果陈曦姐给我发微信,说看见你在楼下咖啡馆陪客户——那个女客户,
你上次说'只是同事'的那个!"林辰看着那张医院缴费单,日期正是他"香港路演"那天。
其实是老板临时拉他去应酬,那个女客户是甲方的总监,他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可现在解释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撒了谎,像往裂缝里钉钉子,拔出来也留着孔。
他想起那天苏晚给他打电话,他匆匆说"在开会"就挂了,她那边传来的咳嗽声还没说完。
"我把钱借给我弟买房了,"他突然说,声音发颤,"上个月你说想接爸妈来住几天,
我说房东不让,其实是我弟要结婚,我爸妈哭着求我......"喉咙发紧得厉害,
他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疲惫。这三年像一场长跑,他拼命往前跑,
以为终点是房子、是升职、是别人眼里的"成功",却忘了回头看看苏晚有没有跟上。
她曾经是他的终点,什么时候变成了路上的风景?"对不起......"他听见自己说,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晚晚,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了。"苏晚没说话。
客厅里只剩下电视无声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她慢慢捡起缴费单,
叠成和手里信笺一样的方块,放进包里。然后她走到林辰面前,
仰头看他——她比他矮一个头,以前总说这样"能看见他眼里的星星"。
可现在他眼里只有红血丝和疲惫。林辰闭了闭眼,
说出那句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的话:"我们分手吧。"他以为会迎来歇斯底里的争吵,
会有眼泪,会有质问。但苏晚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回沙发,拿起那张粉色信笺,
慢慢展开。信笺是苏晚常用的插画纸,边缘画着细小的藤蔓,藤蔓上还点缀着小小的草莓,
是她最喜欢画的图案。中间用娟秀的字迹列着十条事项,标题是"我们的告别清单",
标题旁边画了两只牵着手的小兔子,其中一只的耳朵耷拉着。她把信笺推到林辰面前,
指尖划过第一条:"林辰,我知道你不是不爱了,你是累了。但我们在一起三年,
不能就这么算了——把这十件事做完,我们再正式分手,好不好?
"林辰低头看清单:① 重游第一次约会的"街角咖啡馆"静安区那家,
现在已经变成奶茶店了② 看完我们一起追的《星际穿越》还差最后半小时,
你总说"等有空"③ 去你公司楼下等你下班一次像刚在一起时那样,
你④ 整理我们的合照挑一张你最喜欢的留给我⑤ 一起做一次蛋糕你说想学烘焙,
烤箱买了半年没用过⑥ 去你老家看看你总说"等稳定了就带你回去",
现在该兑现了⑦ 把你欠我的52个拥抱还回来你说"一个拥抱抵一天不开心",
我记着呢⑧ 听我弹一次吉他你送我的那把,
我练了首歌想唱给你听⑨ 认真说一次"我爱你"最后一次⑩ 空白,
只画了个问号"街角咖啡馆早就倒闭了,变成奶茶店了。"林辰低声说。"没关系呀,
"苏晚立刻接话,语气轻快得反常,"我们可以去奶茶店坐着,想象它还是咖啡馆的样子。
就像......就像我们假装还在一起一样。"她低头笑了笑,林辰没看见她嘴角的僵硬。
"这有什么意义?"他声音发哑,"我们已经决定分手了。"苏晚突然抓住他的手,
指甲掐进他的掌心,疼得他皱眉。"意义就是......让我知道,你真的想清楚了。
"她的眼神亮得吓人,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林辰,你敢不敢陪我做完?
"林辰看着她苍白的脸,想起三年前那个冬天。他刚毕业,住在月租800的地下室,
潮湿得能拧出水,墙上还长霉斑。苏晚提着保温桶来,里面是她炖的排骨汤,
汤面上漂着葱花。她说:"林辰,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很厉害的。"那时候她的眼睛真亮,
像落满了星星,映着他灰扑扑的脸。愧疚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知道这很荒谬,分手就是分手,何必搞这些仪式?可看着苏晚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她陪他吃了那么多苦,难道连这点最后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好,
"他听见自己说,"我陪你做完。"苏晚立刻笑了,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眼睛弯成月牙。
"那你快去洗澡,我给你找睡衣。"她转身跑进卧室,脚步轻快得不像刚经历一场分手。
林辰坐在沙发上,拿起那张清单。最后一条的问号旁边,有用铅笔轻轻写的小字,
要对着电视的光才能看清——"永远不分开",字迹被反复涂抹过,纸都磨薄了,
透出底下的划痕。他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卧室传来苏晚哼歌的声音,
是《小幸运》,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在KTV唱的。那时候她跑调跑到天边,
他却觉得是全世界最好听的歌。可现在那歌声甜得发腻,像裹着糖衣的毒药。
林辰突然想起刚才苏晚掏缴费单时,他瞥见她包里还有个药瓶,标签被撕掉了,
只剩下半透明的白色,里面装着白色的小药片。胃又开始疼了,比之前更厉害。他蜷起身子,
听见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像无数根针,扎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林辰洗完澡出来时,
苏晚已经铺好了床。卧室的灯换成了暖黄色,是他以前最喜欢的亮度。她坐在床边,
手里拿着他的睡衣,叠得整整齐齐。睡衣是纯棉的,洗得有些软塌,
上面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是苏晚常用的牌子——他以前总笑她买这么贵的洗衣液,
她说"这样你身上就有我的味道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她笑得温柔,
眼睛里却没什么温度,像一幅精心画出来的表情。林辰没说话,接过睡衣换上。
布料蹭过皮肤,有点痒。他想起以前他们挤在这张1.5米的床上,她总喜欢抱着他的腰,
腿搭在他身上,像只树袋熊。那时候床很小,却觉得很暖和,连呼吸都缠着彼此的味道。
现在床还是那张床,却空旷得像片海。苏晚背对着他躺下,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林辰靠在床头,拿起手机。屏幕亮起,陈曦发来条微信:"你真要跟苏晚'和平分手'?
我今天好像在你小区门口看见她了,跟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说话,怪怪的。
那男的还给了她个信封,她塞包里了。"白大褂?林辰皱起眉。苏晚最近没生病啊,
除了上周的肠胃炎......难道是复查?可她为什么没说?
"你今天......在小区门口跟谁说话?"他忍不住问。苏晚沉默几秒,
然后翻身面对他,脸上带着甜美的笑:"物业啊,说修水管的事。怎么了?
"林辰看着她的眼睛,那笑容完美得像她画的插画。"没什么。"他说。她突然睁开眼睛,
直勾勾看着天花板,轻声说:"林辰,明天我们先去咖啡馆好不好?我想早点'做完'清单。
"语气甜得发腻,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急迫。林辰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觉得陌生。
这个他爱了三年的女孩,好像藏着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影子。那个影子躲在温柔的笑容后面,
躲在泛红的眼眶后面,躲在那张粉色的清单后面。"好。"他听见自己说。苏晚又笑了,
翻过身,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嘴唇冰凉,像冬天的雪。"晚安,林辰。"她说完迅速转回去,
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发抖。是在害怕吗?还是在兴奋?林辰闭上眼睛,
手里还攥着那张粉色信笺。最后一条的"永远不分开"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像一个温柔的诅咒,缠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窗外的居民楼渐渐安静下来,
只有远处工地的打桩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一下,又一下,像在给这段摇摇欲坠的感情,
敲着倒计时的钟。第2章 图书馆的回忆杀周六下午三点,梅雨季的雨丝斜斜地织着。
市立图书馆三楼文学区的拱形玻璃窗上,水痕蜿蜒成模糊的网,
把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揉成一团化开的墨。空气里浮着旧书特有的霉味,混着木质书架的清香,
像一块凝固了的琥珀。空调温度调得太低,林辰刚从湿热的室外进来,
西装后背还带着雨水的潮意,此刻冷得他指尖发僵。他站在D排书架前,
深色西装在昏暗光线下几乎要融进书架的阴影里。对面的苏晚穿了条米白色连衣裙,
裙摆垂到脚踝,是两年前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她的身影被书架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左手无名指上,那枚他送的银戒指在光线下闪了一下——分手时她说要还,却一直戴在手上。
右手拎着的复古手提箱边角,露出半截画纸,隐约是他低头时的侧脸轮廓。
"你果然穿了这件西装。"苏晚先开口,声音轻得像雨丝落在书页上。林辰喉结滚动了一下,
目光落在她连衣裙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上——那是他们一周年时,他用半个月奖金买的。
"清单上写的'回到初遇时的样子'。"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刚从加班现场赶来的疲惫。
苏晚没说话,只是转身往书架深处走。高跟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在这只有翻书声和管理员推车轱辘声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林辰跟在她身后。
D排书架在文学区最角落,光线比别处更暗,书架顶层积着薄灰,显然很少有人来。
走到第三排时,苏晚突然停住脚步,指尖轻轻落在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上。
《看不见的城市》,卡尔维诺。书脊有明显的磨损,是他当年反复翻看留下的痕迹。
记忆像被按了播放键,猛地涌了上来。两年前的那个午后,阳光好得不像话。
他刚面试完一家公司,出来就遇上瓢泼大雨,没带伞,只好躲进图书馆。也是在这个位置,
他随手抽出这本书,刚翻到"忽必烈的地图"那一页,头顶突然多了一片阴影。
"这本书我也很喜欢。"扎着高马尾的女孩站在他身边,穿的就是这条米白色连衣裙,
眼睛亮得像盛着阳光,"你觉得马可·波罗说的那些城市,是真的存在过,
还是只是他记忆的投影?"他当时愣了一下,看着她被风吹乱的额发,
鬼使神差地回答:"也许每个城市都是人心里的倒影,你心里有什么样的渴望,
就会看见什么样的城市。"后来雨停了,她把一把印着猫咪图案的伞塞给他,说:"拿着吧,
我家就在附近。"伞柄上还留着她手心的温度。他们就站在图书馆门口的梧桐树下,
从卡尔维诺聊到村上春树,从"记忆中的城市"聊到"理想中的生活",
不知不觉站了两个小时,直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你当时说,
这把伞像'临时搭建的城市',能挡住现实的雨。"苏晚的声音把林辰拉回现实。
她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手提箱,正把那把熟悉的猫咪伞撑开在两人头顶——在室内,
伞骨撞到书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伞边缘已经磨损了,猫咪图案的一只眼睛也掉了漆,
但林辰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西装袖口蹭过书架,带起一小片灰尘。
"那时候太年轻,"他低声说,"不知道有些雨是伞挡不住的。"苏晚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你最近还看文学书吗?"她指尖划过旁边的书脊,
从《百年孤独》到《雪国》,最后停在不远处的财经类新书区,
那里摆着几本林辰公司参与出版的投资指南。林辰的视线跟着她的手指移动,又迅速移开,
落在自己攥紧的公文包上。"没时间。""也是,"苏晚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嘲,
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刺,"投行精英哪有空看'没用的书'——不像我,
还在画那些'填不饱肚子的画'。"她的指尖在《看不见的城市》封面上画着圈,
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林辰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这图书馆的空气太凝滞了,
像他们之间那段早已变质的关系,密不透风地裹着他。手机在西装内袋里震动起来,
嗡嗡的震感贴着肋骨,有些麻。林辰没动,苏晚的目光却精准地扫了过来,
像雷达捕捉到信号。震动停了,屏幕暗下去前,林辰瞥见"陈曦"两个字。未接来电。
"她好像很关心你。"苏晚的声音依旧轻柔,嘴角的笑意却淡了下去,
那双曾经盛满阳光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雾的玻璃,看不透情绪。林辰拿出手机,按灭屏幕,
把它塞回口袋。"同事,项目的事。"他说得很快,像是在掩饰什么。苏晚没再追问,
只是翻开了《看不见的城市》。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纸片,轻飘飘地落下来。
林辰弯腰捡起,是张电影票根,《地球最后的夜晚》,去年跨年夜的场次。
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看的电影。散场时已经凌晨,他牵着她的手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苏晚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他:"辰哥,
我们以后也像这样好不好?不用住大房子,不用赚很多钱,只要能一直在一起。
"他当时用力点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那时候他信誓旦旦,觉得只要两个人足够相爱,
就能对抗全世界。可记忆的镜头一转,就到了半年前那个争吵的夜晚。出租屋的灯坏了一盏,
只有客厅的落地灯亮着,昏黄的光照着苏晚通红的眼睛。
她手里捏着一张房产中介发的宣传单,声音带着哭腔:"林辰,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房子?我妈昨天又打电话了,她说她同事的女儿结婚,
男方全款买了套三室一厅......""我知道,"林辰揉着眉心,刚加完班回来,
西装外套还扔在沙发上,"但现在房价这么高,我刚升分析师,
薪水......""薪水薪水!你每次都拿薪水当借口!"苏晚把宣传单摔在茶几上,
"我不是要你全款买,我们可以贷款啊!首付凑一凑不行吗?
你爸妈那边......""我爸妈?"林辰猛地抬起头,声音也高了,
"我爸妈在小镇上退休工资一个月才三千,你让他们怎么凑?苏晚,你能不能现实一点?
""现实?"苏晚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我现实是因为我想跟你有个家!
你以为我愿意天天挤在这个连转身都困难的出租屋里吗?"他当时说了什么?
好像是说了"你要是觉得委屈就别跟我过了",然后摔门而出。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是母亲发来的微信:"辰辰,你跟小晚什么时候结婚啊?
你爸最近总念叨你......"外面的雨更大了,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林辰回过神,发现苏晚正看着他,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嘲讽。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电话。屏幕上跳动着"张总监"三个字,林辰的上司。
他下意识地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的声音就像炸雷一样响起来:"林辰!
城东项目数据出错了!客户明天就要报告,你今晚必须给我改完!现在立刻马上回公司!
"声音太大,苏晚显然也听到了。她往前倾了倾身子,
林辰甚至能闻到她头发上熟悉的栀子花香水味——也是初遇时她用的那款。"去吧,
"苏晚抢在林辰开口前轻声说,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工作重要。"她的声音很轻,
很体贴,可林辰却觉得像有根针,轻轻刺在他心上。这种"懂事",
比歇斯底里的争吵更让他难受。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总是这样,用最温柔的语气,
说着最伤人的话。"抱歉,"林辰对着电话说了句"我马上回去",挂了电话,看向苏晚,
"我......""道歉?"苏晚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刺耳,
旁边书架后传来"嘘"的轻响,有人探出头来看。她却像没听见,眼睛死死盯着林辰,
"你每次都道歉!去年我生日你在加班,今年情人节你在开会,
现在连'分手清单'的时间你都要被工作抢走!"她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身后的书架,
"这里明明是我们说'要永远避开现实'的地方!林辰,你告诉我,现实到底是什么?
是你手机里永远响不停的工作群,还是我们永远买不起的房子?"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
林辰觉得脸上发烫。他伸手想去拉苏晚,却被她甩开。一股压抑了很久的怒火突然冲上头顶,
他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拉到书架后面,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苏晚,
现实是你逼着我面对的!"苏晚的手腕很细,在他掌心硌得慌。他记得以前抱她的时候,
总能感觉到她后背上突出的肩胛骨,像两只收拢的翅膀。"是你说'没房子就不结婚',
"林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你妈每周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买房',
是你把我的工资条贴在冰箱上,
让我每次打开冰箱都能看见自己有多没用——现在你告诉我要避开现实?"苏晚突然安静了。
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林辰的手背上,滚烫的。她没有挣扎,反而反手握住林辰的手,
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肤里,力道大得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
"我只是怕......"她的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的,"怕你像我爸一样,
为了'前途'丢下我妈。"林辰的动作猛地僵住。苏晚的父亲,
那个只存在于她偶尔提及中的男人。在她十岁那年,为了去深圳发展事业,和她母亲离了婚,
从此杳无音信。苏晚说过,她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永远不会离开的家。
掌心传来她指尖的冰凉,林辰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那股怒火突然就熄灭了,
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他松开手,想去擦她的眼泪,却被她躲开。"去咖啡馆坐坐吧,
"苏晚吸了吸鼻子,从手提箱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脸,声音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那个情绪失控的人不是她,"街角那家,我们第一次约会去的那家。
"林辰犹豫了一下。张总监的电话还在脑海里响,城东项目的数据,
客户明天就要的报告......可看着苏晚那双红肿的眼睛,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次,他对自己说。做完这个任务,就彻底结束。咖啡馆离图书馆不远,走五分钟就到。
雨还在下,苏晚撑着那把猫咪伞,林辰走在她身边,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伞面不大,
林辰的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冰凉的触感透过西装渗进来。
咖啡馆里暖黄色的灯光亮着,推门进去,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还是老样子,
靠窗的位置摆着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吧台后面的电视放着无声的新闻。老板娘在擦杯子,
看到他们,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
就是两年前那个下午坐过的位置。苏晚把复古手提箱放在桌上,打开锁扣,
里面铺着一层白色的棉纸。她小心翼翼地把棉纸掀开,露出一叠画稿。全是他的肖像。
林辰的呼吸猛地一滞。第一张,是他开会时皱眉的样子。笔尖勾勒出他紧抿的嘴唇,
额头上的青筋,连衬衫领口歪掉的领带都画得清清楚楚。背景是模糊的会议室,
用灰色的调子涂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像一张网。第二张,是他在地铁上打盹的样子。
头靠在车窗上,嘴角微微张着,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苏晚用了温暖的黄色调,
在他头顶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一行小字:"辰哥累了。"第三张,
是他趴在办公桌上加班的背影。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他,桌上散落着文件和咖啡杯。
画的右下角,有一行用黑色马克笔写的小字,很小很小,林辰凑近了才看清:"不要走。
"他一页页翻下去,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越收越紧。这些画是什么时候画的?
他完全不知道。她是偷偷观察他多久,才能把他每个细微的表情都刻在画纸上?
翻到最后一张时,林辰的指尖突然开始发抖。那张画画的是图书馆初遇的场景。
他站在书架前看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形成一圈金色的光晕。而站在他身边的苏晚,
脸却被硬生生涂掉了,换成一片刺眼的空白。空白处用红笔写着一行字,笔迹扭曲,
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只有这里是安全的。""你什么时候画的这些?"林辰抬起头,
声音有些发颤。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可他却觉得耳膜嗡嗡作响。
苏晚正用吸管搅动着杯子里的拿铁,奶泡在她的搅动下旋转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她抬起头,
对他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可那笑意却没到达眼底。"想你的时候。
"她突然往前倾了倾身子,距离近得林辰能感觉到她呼吸的热气扫过他的耳垂。"辰哥,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黏腻的甜,像融化的蜜糖,"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林辰的身体瞬间僵硬了。"我可以不逼你买房,"苏晚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手背,
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不逼你结婚,
我甚至可以去做兼职......只要你别像他们一样丢下我。"她的眼睛半眯着,
像一只盯着猎物的猫,瞳孔里映着咖啡馆暖黄色的灯光,却显得格外幽深。"你看,
"她指了指窗外,"我们在这里多好,和以前一样。没有工作,没有房价,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林辰猛地抽回手,心脏狂跳起来。
他看着苏晚那张依旧甜美的脸,突然觉得陌生又恐惧。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苏晚,
那个会在雨天给他送伞的苏晚。眼前的人,像一个披着苏晚外皮的陌生人,
眼神里藏着他看不懂的偏执和疯狂。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微信消息。
林辰几乎是慌乱地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是陈曦发来的:"林辰!
城东项目是苏晚托人动了手脚?她昨天去公司找过你上司!"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抬头看向苏晚,她正用吸管轻轻敲击着咖啡杯壁,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微笑。"你在看什么?"苏晚歪了歪头,笑容天真又无辜。
林辰的手指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
东项目数据出错......苏晚去找过张总监......所以张总监才会突然那么生气,
才会让他必须今晚改完......"城东项目......是你做的?"林辰的声音发颤,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苏晚搅动咖啡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抬起头,
看着林辰,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坦然。
"我只是跟你上司'聊了聊'。"她轻描淡写地说,"我说你最近状态不好,
总因为'私人感情'分心......他很关心你呢。""你疯了?"林辰猛地站起身,
椅子腿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咖啡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们身上,
老板娘手里的杯子停在半空中。"那是我的工作!我的前途!""你的前途如果没有我,
还有什么意义?"苏晚也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加深了,眼神却冷得像冰,"辰哥,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不管用什么方式。"林辰看着她,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瞬间蔓延到全身。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苏晚,那个看似温柔脆弱的外表下,
藏着一个怎样偏执而疯狂的灵魂。"我得回公司。"林辰抓起公文包,转身就走。
他一秒钟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不想再看见苏晚那张脸。
"下一个任务是我们第一次同居的出租屋,"苏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轻飘飘的,
却像一条毒蛇,缠住了他的脚步,"我已经收拾好了。"林辰的身体僵住了。
"你的东西我都没动,"苏晚继续说,语气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
"包括你藏在床底的那盒旧游戏碟。"林辰猛地回头。
床底的游戏碟......那是他大学时买的,一直没舍得扔,藏在床底最里面的角落,
苏晚怎么会知道?苏晚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她轻轻合上手提箱,拎在手里,
像拎着一个装满秘密的潘多拉魔盒。"你会来的,辰哥。"她说,
"毕竟那里有我们最'幸福'的时光,不是吗?"林辰没再说话,转身冲出了咖啡馆。
外面的雨又大了起来,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像无数根针扎着。他掏出手机,
手指颤抖着解锁,陈曦的语音消息跳了出来,背景嘈杂得像是在会议室:"林辰!
客户刚说要撤资!苏晚到底跟你上司说了什么?!"林辰猛地抬头,雨幕中,
他看见苏晚站在咖啡馆门口,撑着那把猫咪伞,米白色的连衣裙在风雨中轻轻飘动。
她的身影在模糊的雨帘里,像一个不会消失的幽灵,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里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流进衣领里,冰凉刺骨。
林辰握紧了手机,指节泛白。他知道,这场由"分手清单"开始的闹剧,已经彻底失控了。
而他,正一步步被拖进苏晚精心编织的、名为"回忆"的牢笼里,无处可逃。
第3章 带血的电影票根暴雨像断了线的珠子砸下来,砸在星光影院褪色的红丝绒门帘上,
溅起细碎的水花。潮湿的空气裹着雨水的腥气,混着影院里飘出的、早已冷透的爆米花甜腻,
还有旧木头特有的霉味,黏在皮肤上,像一层化不开的胶。林辰站在屋檐下,
裤脚已经被斜飘的雨丝打湿,黏在小腿上,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周五晚九点半,
老城区的这条街几乎没人了。拆迁公告贴在影院斑驳的砖墙上,
红油漆画的圈里写着大大的"拆"字,雨水把字迹泡得晕开,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路灯在积水里晕开橙黄色的光斑,雨丝被风吹得斜斜打在褪色的影院招牌上,
"星光"二字的霓虹灯缺了右下角的"光"字,只剩"星"字在雨幕里徒劳地闪烁,
橙黄色的光透过湿漉漉的玻璃,映出破碎的光斑。影院里隐约传来老电影的台词,
是部1930年代的黑白片,女声温柔得像叹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隔了几秒,
男声坚定地响起:"当然。"林辰扯了扯嘴角,这台词像根针,轻轻刺在他发紧的太阳穴上。
苏晚撑着那把黑色大伞站在他身侧,伞面明显倾向他这边,她的左肩已经湿透,
米白色的针织衫洇出深色的水痕,贴在单薄的肩膀上。她却像没察觉,
正低头用纸巾仔细擦拭他西装袖口的雨水,动作很慢,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手腕,
力道却异常大,像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刚看完《罗马假日》重映版,记得吗?
"她的声音很轻,混着雨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第一次约我看的就是这个。
"她仰头对他笑,眼睛在雨夜里亮得惊人,"你好像不太开心?是不是觉得分手清单很傻?
"林辰看着她低垂的眼睫,长而密,在路灯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几缕,
贴在脸颊上,显得脸色格外苍白。他接过她递来的票根,指尖触到她掌心的冰凉,
像握着一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玉。票根被雨水泡得发软,边缘卷曲,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但那个日期却异常清晰——2020.10.15。不是今天。是三年前,
他们第一次约会的纪念日。记忆突然像被按下快进键的旧电影,画面闪回。那天也是个周五,
苏晚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同一个影院门口,踮起脚吻他的脸颊,发梢蹭过他的下巴,
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她把票根折成小小的星星,放进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
笑着说:"等我们老了,就数这些星星,看我们一起看了多少场电影。
"那时的票根干净崭新,没有一点污渍。林辰低头看向手里的票根,
在"2020.10.15"的数字旁边,有一道暗红色的污渍,
形状像被指甲反复掐出来的月牙痕,在路灯下泛着暗沉的光泽,像干涸的血迹。他捏紧票根,
指尖能感觉到污渍处比其他地方更硬,显然已经干了很久。"这是什么?
"他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去。苏晚的眼神微闪,像受惊的小鹿,伸手想拿票根:"哦,
可能是我早上画画沾到的颜料吧。"她轻笑一声,指尖快要碰到票根时,林辰猛地收回了手,
她的动作僵在半空,"朱砂红,很像血对不对?吓你一跳吧?"林辰看着她的右手。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涂着透明的指甲油,但右手食指的边缘,有一道新鲜的小伤口,
还在微微渗着血珠。他没说话,只是盯着那道伤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是吗?
"林辰的目光从她的手指移到她脸上,"我记得朱砂干了是暗红色,
不是这种...带点褐的红。"苏晚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可能是我记错了..."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下来,
落在她的手背上,和那点血珠混在一起,"我最近记性不太好。
"影院里的台词还在断断续续地传出来,男声坚定地说:"当然。"林辰突然觉得一阵寒意,
顺着脊椎爬上来。他把票根塞进西装内袋,指尖隔着布料,依然能感觉到那道月牙形的污渍,
硬邦邦的,像一块结痂的伤疤。"雨好像小了点,我送你回去。"他转身想拦出租车,
苏晚却拉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手心很凉,手指却像铁钳一样紧紧攥着他。"不用了,
"她抬起头,眼睛在雨夜里亮得惊人,像落满了碎星星,"我家就在附近,走几步就到。
"她顿了顿,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的位置,"林辰,晚安。
"她转身走进雨幕,黑色的伞很快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消失在巷子尽头。林辰站在原地,
摸了摸被她吻过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她唇上的冰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出租车的远光灯刺破雨幕,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司机问他去哪儿,他报出公寓地址,
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西装内袋里的票根硌着胸口,像一块滚烫的烙铁。
林辰回到公寓时已经十点半了。玄关的灯接触不良,闪烁了几下才亮起来,
昏黄的光照在散落的文件上。沙发上堆着投行的项目资料,茶几上有半杯冷掉的咖啡,
杯壁上结着褐色的垢,空气里飘着速溶咖啡的焦苦味。他踢掉湿漉漉的皮鞋,
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扯了扯领带,感觉喉咙发紧。刚想去冰箱找瓶水,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张总"两个字。他接起电话,
张总的声音像砂纸一样刮过听筒:"林辰,新加坡项目临时提前了。
"林辰心里咯噔一下:"提前?不是说下下周二吗?""客户那边突然通知,
下周二必须面谈。"张总的语气不容置疑,"你护照准备好了吗?明早把材料交到我办公室,
签证加急办。"护照。林辰的心沉了下去。他冲进书房,
打开书桌左手边第二个抽屉——他固定放护照的地方。抽屉里空空如也,
只有一叠购房合同复印件,最上面那张用红笔写着"首付缺口30万,
2023.12前必须补齐",字迹刺眼,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他记得很清楚,
上周从香港出差回来,他亲手把护照放回了这个抽屉。林辰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翻遍了书房的每个角落,书架、文件柜、甚至电脑主机旁边的缝隙,都没有护照的影子。
他又冲到卧室,掀开床垫,检查床头柜,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翻了出来,
地板上堆起小山似的衬衫和西裤。还是没有。焦虑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新加坡项目是他晋升副总监的关键,他已经在这个项目上熬了三个通宵,
要是因为护照问题去不了...他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抖,拨通了苏晚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苏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像刚被吵醒,尾音拖得长长的:"喂?
林辰?怎么了?""晚晚,你见过我护照吗?"林辰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找不到了,
下周二要去新加坡出差。"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苏晚窸窸窣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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