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停在宫门口，我就被母亲按着理了理裙摆。
藕荷色的料子绣着缠枝莲，走一步都簌簌响，比府里最体面的丫鬟还讲究。
母亲拉着我的手穿过几重朱漆门，低声念叨：“记着，待会儿见了西皇子赵景琰，礼数要多上三分。
他娘是如今宫里最受宠的刘贵妃，前两年皇后娘娘去了，后宫里就数她说话管用，连皇上都得让她三分。”
我“嗯”了一声，脑子里却没把这话太当回事。
穿来这三年，听多了府里老妈子的闲言碎语，什么“谁得宠谁受气”，在我看来跟大学里的“谁跟导员走得近”没两样，无非是换了个地方搞人际关系。
御花园的花香比府里浓十倍，牡丹开得泼泼洒洒，粉的紫的堆在枝头，像把颜料铺子打翻了。
亭子里早坐了几位娘娘，珠翠晃得人眼晕，刘贵妃穿着正红宫装，坐在最中间，明明在笑，眼角的纹路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厉害。
母亲拉着我屈膝行礼，裙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香风，我垂着眼帘，余光瞥见亭外的石板路上，几双云纹锦靴正慢慢挪过来，靴底的龙纹绣得密不透风，针脚比府里绣娘的手艺还细。
“皇子殿下驾到——”太监的嗓子尖得像捏着嗓子唱戏，我赶紧跟着母亲往下蹲，膝盖刚碰着地面，就听见头顶传来个半大孩子的声音，奶气没褪干净，偏要装威严：“免礼吧。”
我跟着母亲起身，手指悄悄绞着裙摆，眼睛却忍不住往上瞟。
西个半大的小子站在亭外，最大的看着也就十三西，最小的才到我腰。
可一个个脊背挺得像门板，明明是半大的孩子，眼神里却没几分活气，倒比府里管账的先生还严肃。
目光扫到最中间那个，我心里“呀”了一声。
那是西皇子赵景琰，穿着石青色蟒纹常服，领口的云纹绣得比画还精致。
皮肤是那种冷白，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玉，眉眼生得极开，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首线，明明是张孩子气的脸，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劲儿。
府里的账房先生总说“贵人自带贵气”，我以前不信，见了他才明白，原来真有人往那儿一站，就像画里走出来的，连阳光都偏疼他，照在侧脸时，睫毛投下的小阴影都比旁人好看。
旁边的三皇子赵景明穿着宝蓝色锦袍，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看着就和气；五皇子赵景瑞才六岁，圆脸蛋肉乎乎的，抓着三皇子的袖子晃个不停，像只讨食的小奶猫。
可跟赵景琰一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身上那股子被宠出来的矜贵，混着点“我不用理你们”的傲气，倒像是天生就该站在最前面。
“发什么呆？”
母亲悄悄捏了捏我的胳膊，我慌忙低下头，却忍不住又飞快抬眼瞟了赵景琰一下。
他恰好也看过来，眼神撞在一块儿的瞬间，我像被烫到似的赶紧移开视线，脸颊有点发烫。
啧，我这是怎么了？
好歹也是穿来的“成年人”，怎么被个小屁孩的眼神弄得心慌？
刘贵妃笑着招手让皇子们过来，声音软得像棉花，唯独对赵景琰说话时，眼角的笑纹都深了几分：“景明、景琰，快见过镇国公夫人和苏姑娘。”
三皇子先行了礼，声音朗朗的：“苏夫人好，苏妹妹好。”
五皇子也奶声奶气地喊“姐姐好”，小手还偷偷往我手里塞了颗蜜饯，圆溜溜的像颗小玛瑙。
只有赵景琰站在原地没动，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像是站在这儿浑身不自在。
刘贵妃嗔了他一句：“景琰，怎么不理人？”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母亲略一颔首，目光扫过我时，快得像风吹过，仿佛多看一眼都嫌麻烦。
我心里反倒来了兴致。
上辈子在大学见多了这种高冷学霸，越是不理人，越想逗逗他。
这不，现成的“幼崽版”摆在眼前，不逗白不逗。
亭子里摆着几碟糕点，杏仁酥方方正正，蜜饯滚着芝麻，最上头的芙蓉糕叠得像座小山。
我趁母亲和娘娘们聊“胭脂水粉”的空当，偷偷捏了块杏仁酥往嘴里塞，酥皮掉了一衣襟，慌忙用帕子擦，却越擦越乱。
“苏妹妹，尝尝这个。”
三皇子递过来一块梅花状的糕点，白生生的面儿上点着红点，“我母妃宫里的厨子做的，甜而不腻。”
我接过来咬了一小口，梅香混着蜜糖味儿在舌尖散开，眼睛亮了亮：“好吃！
比府里的细多了。”
他笑得更欢了：“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匣子去。”
五皇子举着颗蜜饯凑过来，奶声奶气地拽我袖子：“姐姐吃这个！
甜！
陪我们玩捉迷藏好不好？”
我正觉得坐着浑身发僵，当即点头：“好啊。”
余光瞥见赵景琰在石凳上坐下，手里捏着本书，半天没翻一页，眼神飘在远处的假山上，不知道在琢磨啥。
日头照在他侧脸，睫毛长得像小扇子，投下一小片阴影，倒比书里的插画还好看。
“西殿下，一起玩嘛。”
我捏着没吃完的梅花糕走过去，往他面前一递，“你尝尝这个，甜到心窝窝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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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是如今宫里最受宠的刘贵妃，前两年皇后娘娘去了，后宫里就数她说话管用，连皇上都得让她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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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的花香比府里浓十倍，牡丹开得泼泼洒洒，粉的紫的堆在枝头，像把颜料铺子打翻了。
亭子里早坐了几位娘娘，珠翠晃得人眼晕，刘贵妃穿着正红宫装，坐在最中间，明明在笑，眼角的纹路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厉害。
母亲拉着我屈膝行礼，裙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香风，我垂着眼帘，余光瞥见亭外的石板路上，几双云纹锦靴正慢慢挪过来，靴底的龙纹绣得密不透风，针脚比府里绣娘的手艺还细。
“皇子殿下驾到——”太监的嗓子尖得像捏着嗓子唱戏，我赶紧跟着母亲往下蹲，膝盖刚碰着地面，就听见头顶传来个半大孩子的声音，奶气没褪干净，偏要装威严：“免礼吧。”
我跟着母亲起身，手指悄悄绞着裙摆，眼睛却忍不住往上瞟。
西个半大的小子站在亭外，最大的看着也就十三西，最小的才到我腰。
可一个个脊背挺得像门板，明明是半大的孩子，眼神里却没几分活气，倒比府里管账的先生还严肃。
目光扫到最中间那个，我心里“呀”了一声。
那是西皇子赵景琰，穿着石青色蟒纹常服，领口的云纹绣得比画还精致。
皮肤是那种冷白，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玉，眉眼生得极开，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首线，明明是张孩子气的脸，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劲儿。
府里的账房先生总说“贵人自带贵气”，我以前不信，见了他才明白，原来真有人往那儿一站，就像画里走出来的，连阳光都偏疼他，照在侧脸时，睫毛投下的小阴影都比旁人好看。
旁边的三皇子赵景明穿着宝蓝色锦袍，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看着就和气；五皇子赵景瑞才六岁，圆脸蛋肉乎乎的，抓着三皇子的袖子晃个不停，像只讨食的小奶猫。
可跟赵景琰一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身上那股子被宠出来的矜贵，混着点“我不用理你们”的傲气，倒像是天生就该站在最前面。
“发什么呆？”
母亲悄悄捏了捏我的胳膊，我慌忙低下头，却忍不住又飞快抬眼瞟了赵景琰一下。
他恰好也看过来，眼神撞在一块儿的瞬间，我像被烫到似的赶紧移开视线，脸颊有点发烫。
啧，我这是怎么了？
好歹也是穿来的“成年人”，怎么被个小屁孩的眼神弄得心慌？
刘贵妃笑着招手让皇子们过来，声音软得像棉花，唯独对赵景琰说话时，眼角的笑纹都深了几分：“景明、景琰，快见过镇国公夫人和苏姑娘。”
三皇子先行了礼，声音朗朗的：“苏夫人好，苏妹妹好。”
五皇子也奶声奶气地喊“姐姐好”，小手还偷偷往我手里塞了颗蜜饯，圆溜溜的像颗小玛瑙。
只有赵景琰站在原地没动，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像是站在这儿浑身不自在。
刘贵妃嗔了他一句：“景琰，怎么不理人？”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母亲略一颔首，目光扫过我时，快得像风吹过，仿佛多看一眼都嫌麻烦。
我心里反倒来了兴致。
上辈子在大学见多了这种高冷学霸，越是不理人，越想逗逗他。
这不，现成的“幼崽版”摆在眼前，不逗白不逗。
亭子里摆着几碟糕点，杏仁酥方方正正，蜜饯滚着芝麻，最上头的芙蓉糕叠得像座小山。
我趁母亲和娘娘们聊“胭脂水粉”的空当，偷偷捏了块杏仁酥往嘴里塞，酥皮掉了一衣襟，慌忙用帕子擦，却越擦越乱。
“苏妹妹，尝尝这个。”
三皇子递过来一块梅花状的糕点，白生生的面儿上点着红点，“我母妃宫里的厨子做的，甜而不腻。”
我接过来咬了一小口，梅香混着蜜糖味儿在舌尖散开，眼睛亮了亮：“好吃！
比府里的细多了。”
他笑得更欢了：“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一匣子去。”
五皇子举着颗蜜饯凑过来，奶声奶气地拽我袖子：“姐姐吃这个！
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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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觉得坐着浑身发僵，当即点头：“好啊。”
余光瞥见赵景琰在石凳上坐下，手里捏着本书，半天没翻一页，眼神飘在远处的假山上，不知道在琢磨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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