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庆24年，秋。
“金阳如滔滚长空，赤地如灶烹万虫今日不似去年时，秋叶不送夏日风。”
一方小院，一间书房，小小疏窗，亭亭少年郎。
“今年的秋老虎，当真是担得起百兽之王的名号，真真是杀我等。”
炽烈的阳光仿佛化作无形的利爪，毫不留情地撕扯着世间万物，热浪滚滚，闷的首叫人喘不过气来，真的好像是一头老虎趴在你身上一般无二。
在这个宁静的午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少年郎的身上，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影。
他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手中紧握着一卷古朴的竹简，仿佛那是他与世界唯一的联系。
少年郎的身姿挺拔如松，透露出一种坚毅和自信。
然而，与他端正的坐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双明亮的双眸。
那双眼眸原本应该充满活力和朝气，但此刻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忧伤所笼罩，不住地凝望窗外，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失落的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们可以看到院子里有一棵巨大的树。
这棵树需要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它的枝叶繁茂，宛如一把巨大的绿伞，为整个院子带来一片阴凉。
然而，在烈日的炙烤下，这棵树的叶子却显得有些枯黄，仿佛被点燃了一般，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远远望去，这棵大树宛如一根迸溅着火花的巨大火炬，热烈而刺目。
它的存在与少年郎眼中的忧伤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对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哎，可怜你老头子啊，你走得这般早，这般轻巧，徒留我一人在这世间呐~”少年郎轻轻放下手中的竹简，伸手擦拭着那泛着油润光彩的灵牌，声音里满是怅然与思念。
回想起西年前，少年郎与老头子二人初到此地。
彼时，偌大的城镇竟没有一处能让他安稳落脚的地方。
为了谋生，他不得不给这宅子的土地主做些杂活。
后来，土地主去了江南寻找儿子，让这二人给他看房子，自那之后便没了音信，这宅子也就暂时落到了少年郎和老夫子二人手中。
土地主走后，有人说，这宅子风水极差，是一处凶宅。
可对于他们这一老一少来说，什么凶不凶、鬼不鬼的，都比不上在荒郊野外睡坟场可怕。
在艰难的岁月里过来，知道这宅子好歹能为他们遮风挡雨。
“今年给你买了些好酒，但就是只能给你摆上一杯，就当是孝敬你了。
你啊，总说自己有未曾完成的梦想，还老‘欺负’我让我替你完成，可我又有何德何能？
你一个劲地吹嘘自己是什么江南第一才子，可一辈子下来，竟连个秀才都没捞到。
孔老头啊，孔老头，别人说得对啊，你就是茅房里又臭又硬的石头。”
少年郎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熟练地摆上酒杯，倒满酒，眼神中满是怀念。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八岁那年，原本平和的两界贸易，在一日之间被如雷的马蹄声无情踩破。
那一天，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所到之处一片狼藉，除了满地的混乱与疮痍，什么也没留下。
那混乱的场景中，少年郎的父亲拼尽全力，将年幼的他从坍塌的房屋里推了出去。
他那时候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
不过是能吃、能睡、能拉撒罢了。
可在这乱世之中，这些又有何用？
之后呢？
他还能干什么？
在汹涌的人流中，他弱小的身躯就像一颗肉球，被人左一脚右一脚地踢来踢去。
浑身的疼痛、酸楚如潮水般涌来，可他顾不上这些。
从一开始拼尽全力地跑，到后来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再到脚步踉跄，最后实在支撑不住，爬到了地上。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一双布满老茧却温暖有力的大手将他一把提了起来。
这一“提”，便是西年的穷途相伴，这也改变了他的命运 。
想起二人的经历，见过破庙里的佛，见过石山上的骨…想起，在破庙里缩了缩被寒风冻僵的脖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破庙斑驳的砖缝。
褪色的佛像垂目俯视众生，看一看佛像的眼角裂痕里积着经年累月的香灰，倒比它这双见过太多苦难的眼睛还要慈悲几分。
石头山路上嶙峋的白骨早己没了人样，裹着褪色的粗布衫，一片不接一片的像被风吹散的枯枝。
坟头供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二人曾就着露水啃食那些风干的馒头，麦麸扎得牙龈渗血，却觉得比树皮草根香甜百倍。
潮湿的窑洞像巨兽张开的嘴，霉味混着腐土气息渗入骨髓，可只要蜷在孔老头身边，听着对方有节奏的呼吸声，再冷的夜也能沉沉睡去。
这些年，他们像两株无根的蓬草，从甘州北部朔风呼啸的戈壁滩，一路颠簸到甘州南部的城池。
歇歇停停的有时候会有几个月的落脚，林蛟总记得，孔老头背着那口比他还高的檀木书箱，箱角铜扣磨得发亮，里头整整齐齐码着《论语》《春秋》，还有些手抄的诗集。
每当夕阳把山路染成琥珀色，孔老头就会卸下书箱，掸去箱盖上的尘土，翻开泛黄的书页。
山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里，总能听见他抑扬顿挫的诵读："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几年前的雪夜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孔老头咳在帕子上的血珠，比他们见过的所有庙檐垂落的冰棱还要刺目危险。
林蛟二人也回去过，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人气散的一干二净，走的一干二净，林蛟做了一个衣冠冢葬着父亲，他发誓有一天一定要杀回去。
林蛟望着手中那本边角卷起的名著，恍惚觉得这八年岁月，不过是一场未醒的黄粱梦。
十六岁的少年站在院子的门槛上，呼出的气在风中凝成一段段说不尽的情感，恍惚间又看见孔老头背着书箱的佝偻背影，正踩着积雪往山路上走，也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沙哑的嘶喊，让自己快走的画面。
“孔老头总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林蛟用他的的手指轻轻抚过竹简，想起那些星子低垂的夜晚。
孔老头躺在草堆上，讲他寒窗苦读西十年的光景：油灯熬干了一盏又一盏，砚台里的墨汁结过无数次冰，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二十年漂泊天涯。
那些故事里没有童话般的圆满结局，只有科举落第的叹息，只有被权贵嘲讽时攥紧的拳头，只有背着书箱流浪时磨破的草鞋。
刹那间，破旧窑洞的咸风好像穿过小院的窗棂，掀起书页哗啦作响。
林蛟忽然笑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与迷茫：“孔老头，你带我走上这条你失败的路，是不是一条不归路？”
话音未落，回忆里有一阵寒风卷着雪粒扑进庙里，恍惚间，他仿佛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诵读声，在群山间久久回荡。
“孔老头，走好！”
“父亲，走好！”
一杯酒洒在了明月所照耀的土地上。
一杯酒滚烫了少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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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烈的阳光仿佛化作无形的利爪，毫不留情地撕扯着世间万物，热浪滚滚，闷的首叫人喘不过气来，真的好像是一头老虎趴在你身上一般无二。
在这个宁静的午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少年郎的身上，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影。
他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手中紧握着一卷古朴的竹简，仿佛那是他与世界唯一的联系。
少年郎的身姿挺拔如松，透露出一种坚毅和自信。
然而，与他端正的坐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双明亮的双眸。
那双眼眸原本应该充满活力和朝气，但此刻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忧伤所笼罩，不住地凝望窗外，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失落的东西。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们可以看到院子里有一棵巨大的树。
这棵树需要三个成年人才能合抱，它的枝叶繁茂，宛如一把巨大的绿伞，为整个院子带来一片阴凉。
然而，在烈日的炙烤下，这棵树的叶子却显得有些枯黄，仿佛被点燃了一般，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远远望去，这棵大树宛如一根迸溅着火花的巨大火炬，热烈而刺目。
它的存在与少年郎眼中的忧伤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对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哎，可怜你老头子啊，你走得这般早，这般轻巧，徒留我一人在这世间呐~”少年郎轻轻放下手中的竹简，伸手擦拭着那泛着油润光彩的灵牌，声音里满是怅然与思念。
回想起西年前，少年郎与老头子二人初到此地。
彼时，偌大的城镇竟没有一处能让他安稳落脚的地方。
为了谋生，他不得不给这宅子的土地主做些杂活。
后来，土地主去了江南寻找儿子，让这二人给他看房子，自那之后便没了音信，这宅子也就暂时落到了少年郎和老夫子二人手中。
土地主走后，有人说，这宅子风水极差，是一处凶宅。
可对于他们这一老一少来说，什么凶不凶、鬼不鬼的，都比不上在荒郊野外睡坟场可怕。
在艰难的岁月里过来，知道这宅子好歹能为他们遮风挡雨。
“今年给你买了些好酒，但就是只能给你摆上一杯，就当是孝敬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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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劲地吹嘘自己是什么江南第一才子，可一辈子下来，竟连个秀才都没捞到。
孔老头啊，孔老头，别人说得对啊，你就是茅房里又臭又硬的石头。”
少年郎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熟练地摆上酒杯，倒满酒，眼神中满是怀念。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八岁那年，原本平和的两界贸易，在一日之间被如雷的马蹄声无情踩破。
那一天，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所到之处一片狼藉，除了满地的混乱与疮痍，什么也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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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能吃、能睡、能拉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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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少年站在院子的门槛上，呼出的气在风中凝成一段段说不尽的情感，恍惚间又看见孔老头背着书箱的佝偻背影，正踩着积雪往山路上走，也看见了自己的父亲沙哑的嘶喊，让自己快走的画面。
“孔老头总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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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老头躺在草堆上，讲他寒窗苦读西十年的光景：油灯熬干了一盏又一盏，砚台里的墨汁结过无数次冰，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二十年漂泊天涯。
那些故事里没有童话般的圆满结局，只有科举落第的叹息，只有被权贵嘲讽时攥紧的拳头，只有背着书箱流浪时磨破的草鞋。
刹那间，破旧窑洞的咸风好像穿过小院的窗棂，掀起书页哗啦作响。
林蛟忽然笑了，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与迷茫：“孔老头，你带我走上这条你失败的路，是不是一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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