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后的呼吸监护仪的心跳声,单调得令人窒息,像坏掉的节拍器,
固执地在消毒水浓重的空气里敲打。周国栋,我的病人,躺在那里,
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裹着一层蜡黄的皮。每一次吸气,
都像用尽全身力气从深井里拽上来一点稀薄的空气,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响。
灯光惨白,照得他凹陷的眼窝愈发深黑。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指尖沾了温水,
小心地润着他干裂起皮的嘴唇。那嘴唇灰白,微微翕张着,像离水的鱼。“周先生,
”我声音放得很低,几乎被那艰难的呼吸声盖过去,“再坚持一会儿?小磊…小磊他快到了。
”我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外面…出太阳了,暖暖的。
”他浑浊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似乎想看向窗的方向。那浑浊的眼底深处,
有什么东西微弱地挣扎着,像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苗。他枯枝般的手,
不知从哪里攒出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抬起,颤抖着,摸索着。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手背,
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我下意识地想抽回,又立刻停住。他的手指摸索着,最后,
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那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弥留之际的老人。
“林…林护士…” 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
“替我…替我…” 喉咙里滚动着痰音,他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痉挛般绷紧。“周先生!
别急,慢慢说!” 我立刻俯身,熟练地帮他拍背,另一只手想掰开他紧扣着我手腕的手指,
那力道却固执得像铁钳。“替我…” 他咳得脸色发青,眼睛死死瞪着我,
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有恳求,有无法言说的痛楚,
还有一丝…近乎绝望的托付,“亲亲…亲亲那…傻小子…” 最后一个字耗尽了他所有气力,
身体猛地一松,那只紧攥我的手也骤然失去力量,软软地滑落在洁白的床单上。监护仪上,
那条代表生命的绿色曲线,在尖锐、持续的蜂鸣声中,拉成了一条冰冷、笔直的红线。
刺耳的“嘀——”声瞬间塞满了整个病房,也狠狠刺穿了我的心。病房门被猛地撞开,
带进一股走廊里冰冷的穿堂风。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带倒了门边的椅子,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是周磊。他冲得太急,脚步在光滑的地板上滑了一下,
差点直接扑倒在病床前。那张年轻英俊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惨白得像一张揉皱的纸,
眼睛死死盯着床上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父亲,瞳孔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碎裂开来。“爸——!
”一声凄厉的、撕裂般的呼喊从他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血腥气。他扑到床边,
膝盖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颤抖的手伸出去,似乎想触碰父亲的脸,
又在半空中僵住,指尖剧烈地哆嗦着。他猛地俯下身,额头抵在冰冷的金属床栏上,
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喉咙里发出困兽般压抑、破碎的呜咽,一声声,闷在胸腔里,
砸得人心口发疼。我僵在原地,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周国栋最后那冰凉的、绝望的力道,
那句“亲亲那傻小子”像滚烫的烙铁,反复烫着我的神经。
监护仪刺耳的蜂鸣和周磊压抑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我紧紧缠住,
动弹不得。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消毒水和绝望混合的苦涩味道。
我看着他宽厚的、此刻却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脊背,一种混杂着巨大悲恸和莫名恐惧的情绪,
像冰冷的海水,瞬间没顶。2 葬礼上的鬼使神差灵堂里,黑与白是唯一的主色调。
大簇大簇的白色菊花、百合,散发着浓烈到有些呛人的香气,几乎盖过了焚香的气息。
沉重哀乐低回盘旋,像无形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滞涩感。周磊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左臂上别着醒目的白色孝章。
他站在灵堂前方,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石像,背脊挺得笔直,却僵硬得没有一丝生气。
亲戚们围着他,低声絮叨着,那些“节哀”、“保重”的话语,此刻听来空洞又遥远。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是空的,焦距落在灵柩上方悬挂的周国栋那张慈祥的遗像上,
又好像穿透了它,落在某个虚无的远方。只有那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泄露了他体内正经历着的无声风暴。仪式冗长而压抑。司仪沉痛的声音,亲友哽咽的致辞,
一切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我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色套裙,站在角落里,
尽量让自己不引人注目。手腕上那被周国栋攥过的位置,仿佛还残留着冰冷的印记,
那句临终的嘱托,如同魔咒,在哀乐声里一遍遍回响:“亲亲那傻小子…”终于,
到了最后的告别时刻。人群开始缓慢地移动,依次走向灵柩。轮到周磊了。他迈步上前,
脚步沉重得像是拖着千斤重镣。走到灵柩旁,他缓缓地弯下腰,
俯身靠近父亲安详却毫无生气的面容。就在他俯身贴近的那一瞬间,
那挺直了一整天的、如同堤坝般坚固的脊背,猛地剧烈地颤抖起来。
积蓄了一整天的、或者说积蓄了整整一个月的痛苦、无助和绝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
轰然炸开。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破碎的抽泣,紧接着,压抑的呜咽声再也无法抑制,
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高大的身体剧烈地起伏着,额头抵在冰冷的棺木边缘,
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那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瞬间盖过了低回的哀乐,
在肃穆的灵堂里显得格外刺耳和心碎。那哭声像一把钝刀,狠狠剜在我的心上。
手腕的画面、那句破碎的嘱托、眼前周磊崩溃的痛苦……所有画面在我脑中疯狂旋转、撞击。
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冲动,瞬间攫住了我的四肢百骸。
理智的堤防在滔天的情绪洪流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我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
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拨开身前两个低声议论的妇人,几步就冲到了周磊身边。
他甚至没察觉到我的靠近,兀自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中,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没有犹豫,
没有思考。我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冲动和难以言喻的混乱,
轻轻捧住了他泪流满面的脸。掌心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和泪水的滚烫。
在他惊愕地、茫然抬起那双被泪水浸泡得通红的眼睛看向我的瞬间——我踮起脚尖,闭上眼,
将自己的嘴唇,轻轻地、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决绝和难以言喻的混乱,
印在了他沾满泪水的唇上。时间仿佛凝固了。冰冷的空气似乎也停滞了流动。
那是一个短暂得只有一两秒的触碰,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咔嚓!
”刺眼的闪光灯如同毒蛇的信子,猛地撕破了灵堂昏黄的灯光和凝重的哀伤!紧接着,
是第二道、第三道……更多的闪光灯亮起,
伴随着几声压抑不住的、尖利刺耳的抽气声和惊呼。“我的天!”“她干什么?!
”“不要脸!狐狸精!”“周先生尸骨未寒啊!这…这女人疯了?!”“拍下来!快拍下来!
周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咒骂声、鄙夷的议论声、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瞬间从四面八方狠狠扎了过来。一道道目光,
惊愕、鄙夷、愤怒、幸灾乐祸,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和周磊身上,
仿佛要将我们钉死在耻辱柱上。灵堂里肃穆哀伤的气氛荡然无存,
瞬间被一种猎奇、鄙夷和愤怒的狂潮所取代。周磊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上那份巨大的、纯粹的悲伤,在唇上触碰到柔软温热的瞬间,如同被雷击中,瞬间冻结,
然后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暴怒所取代。那双被泪水浸红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
死死地瞪着我,里面翻涌着风暴般的震惊、被亵渎的狂怒,以及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痛楚。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我!他那只戴着白色孝章的手臂如同铁钳,
狠狠揪住了我胸前的衣襟布料,粗暴地将我整个人拽向他。“你干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撕裂出来,
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难以置信的痛楚,像炸雷一样在我耳边轰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泪水的咸涩和暴怒的灼热。“我爸!我爸尸骨未寒!
”他目眦欲裂,揪着我衣领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林晓月!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要脸吗?!” 他的吼声在寂静下来的灵堂里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着空气。我被他拽得几乎窒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几乎要撞碎肋骨。脸颊火辣辣地烧着,四周的目光和议论如同无数把尖刀,将我凌迟。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滚烫的铅块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混乱、羞耻、恐惧,
还有手腕上那挥之不去的冰凉触感……所有情绪交织成一张巨网,将我死死缠住,拖向深渊。
灵堂里那浓烈的花香,此刻闻起来,甜腻得令人作呕。
3 雨夜咖啡馆的回响我被周磊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和周围针扎般的视线逼得连连后退,
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慌乱又刺耳的声响。后背猛地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窒息般的痛楚。“说话!
”周磊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
那压抑着狂怒的低吼像砂纸一样刮过我的耳膜,“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立刻报警!
告你骚扰!告你侮辱逝者!”他眼底的伤痛和暴怒像岩浆一样翻涌,几乎要将我吞噬。
那句“亲亲那傻小子”的嘱托就在嘴边,可它此刻听起来是多么的荒谬、可笑、甚至无耻!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刚刚失去父亲的儿子面前,说出他父亲临终时让我亲吻他?
这只会让所有人,包括周磊,认为我是疯子,是拿着死人当借口的、无可救药的贱人!
“我…” 喉咙干涩发紧,声音细若蚊呐,破碎不堪,
“我…对不起…我…” 道歉苍白无力,连我自己都觉得虚伪。
巨大的羞耻感和无处辩解的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我猛地低下头,
不敢再看那双燃烧着愤怒和伤痛的眼睛,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滚!
” 一声饱含着极致痛苦和厌恶的怒吼,如同惊雷在我头顶炸开。我浑身一颤,
像是被这声“滚”狠狠抽了一鞭子。最后的力气也被抽干了,我几乎是凭着本能,
猛地推开旁边一个举着手机、脸上写满鄙夷的中年妇女,
踉踉跄跄地朝着灵堂出口的方向冲去。身后,是更加尖锐的议论和指责,
像无数根鞭子抽打着我的脊背。“看!做贼心虚跑了!” “呸!什么玩意儿!
周先生真是倒了血霉,最后遇到这种护士!” “报警!就该报警抓她!
”那些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我。我冲出压抑的灵堂,外面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带着湿漉漉的寒意。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冰冷地打在脸上,
和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我漫无目的地跑着,高跟鞋踩在湿漉漉的地砖上,溅起冰冷的水花。
黑色的套裙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像一层冰冷的裹尸布。不知跑了多久,肺里火烧火燎,
双腿如同灌铅。我扶着一家早已打烊的咖啡馆冰冷的玻璃橱窗,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脖颈。橱窗玻璃模糊地映出我狼狈不堪的影子:头发凌乱,
妆容糊成一团,脸色惨白如鬼。就在这冰冷的玻璃倒影中,一个被尘封的画面,
带着咖啡馆特有的温暖香气和窗外淅沥的雨声,毫无预兆地、无比清晰地撞进了我的脑海。
那是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深秋的雨夜。我刚结束一个晚班,疲惫不堪。
走进这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想用一杯滚烫的咖啡驱散身上的寒意和心里的郁结。
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重重地跌坐在我对面的沙发里。
他浑身湿透了,深色的外套颜色更深,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脸色苍白得吓人,
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绝望。是周磊。那时的他,
比现在青涩一些,但那眉宇间的轮廓,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他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服务生递给他热咖啡,他毫无反应,
只是失神地看着玻璃窗上蜿蜒流下的雨水。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冲动攫住了我。
或许是护士的职业病,或许是那一刻他脆弱绝望的气息太过浓烈。我站起身,
端着我的那杯热可可,轻轻走到他对面坐下。“嘿,”我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试探,
“你还好吗?看起来…淋得够呛。” 我把自己的热可可推到他面前,“喝点热的吧?
暖暖身子。”他像是被突然惊醒,空洞的目光缓缓聚焦在我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和戒备。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谢谢。”他声音沙哑,终于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杯热可可,冰冷的双手紧紧包裹住温热的杯壁,
仿佛汲取着那一点可怜的暖意。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过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一个字时,他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像是在自言自语,
又像是在对我倾诉:“我搞砸了…很重要的东西…全完了…”他抬起头,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布满了痛苦的血丝,像受伤的困兽,
“她走了…什么都…没了…” 后面的话语破碎在哽咽里。他的痛苦如此真实,
如此赤裸地摊开在我面前。一种巨大的共情和心疼瞬间击中了我。鬼使神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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