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烬重生在被剜心的血祭台上。前世他被道侣苏妙亲手剖丹,
只因她是天道指定的“情劫养料”。这一世他冷笑:情劫?我演给你看。
他日日对苏妙嘘寒问暖,喂药时指尖却藏了蚀骨剧毒。当苏妙再次举剑刺来时,
他含笑握住剑刃:“妙妙,这次换我教你。
”漫天雷劫轰然劈下——原来他早将血祭台炼成杀阵。“天道?不过是我剧本里的小丑。
”硝烟散尽,苏妙灵根深处浮出天道血契。云烬指尖轻抚她眉心:“别怕,这次我们撕剧本。
”冰冷的触感,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锈蚀腥气,紧贴着他的脊背。每一次细微的挪动,
粗糙而坚硬的纹理便狠狠刮擦着裸露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空气凝滞厚重,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霸道地钻进鼻腔,几乎令人窒息,
其间还混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的腐烂气息。云烬猛地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
继而聚焦于头顶那片令人心悸的穹顶。它由无数森然白骨交错垒砌而成,
巨大的肋骨构成主梁,扭曲的臂骨、腿骨如同狰狞的浮雕,填充着空隙。
惨白与暗褐色的陈旧血污交织,构成一幅地狱般的画卷。微弱、诡异的光线不知从何处渗出,
在这些骨头的棱角上流淌、跳跃,映照出坑洼不平的骨面,更添几分阴森可怖。
白骨穹顶之下,便是他身处的祭坛。巨大,冰冷,通体由一种暗沉如凝固血液的黑石砌成。
石面上刻满了繁复扭曲的符文,深深凹陷的沟槽里,
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仿佛拥有生命般的速度,沿着符文的轨迹蜿蜒流淌,
汇聚向祭坛中心——他此刻躺卧的位置。记忆,如同被强行撬开的、锈死的铁匣,
带着刺耳的噪音和呛人的铁锈粉末,轰然冲入脑海!
……最后定格在眼前那张熟悉到刻骨、此刻却因贪婪和扭曲而面目全非的脸庞——他的道侣,
他倾尽所有守护的道侣,苏妙。是她亲手将淬毒的剑锋,送入了他的丹田,
只为成就她所谓的天道情劫!
“呃…”一声压抑的、饱含痛楚与暴戾的低吼从云烬喉咙深处挤压出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撑起身体,手腕和脚踝处骤然传来铁器摩擦的冰冷触感与沉重束缚感。
粗大的、刻满符文的玄铁锁链,将他如待宰的牲畜般牢牢禁锢在这冰冷的祭坛中心。血祭台!
剜心刻骨之日!他竟然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万劫不复的起点!
一股焚尽八荒的暴怒与刻骨的恨意,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熔岩,
在他四肢百骸、识海深处轰然爆发!每一根骨头都在愤怒的火焰中灼烧、呻吟。
前世被背叛、被利用、被抽干榨尽的绝望与痛苦,此刻尽数化为最纯粹、最暴烈的燃料,
疯狂燃烧着他的理智。杀!杀!杀!一个念头如同淬血的毒刃,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在他心中疯狂咆哮。他要撕碎这囚笼,碾碎那背叛者的头颅,让这所谓的天道情劫,
连同这肮脏的血祭台,一同化为齑粉!就在这时,祭坛边缘沉重的石门,
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一道纤细的身影,沐浴着门外透入的、带着尘世烟火气的微光,
出现在门口。光线勾勒出她熟悉的身形轮廓,那曾是他心底最柔软的慰藉。她一步步走近,
步履轻盈,如同踏月而来。苏妙。那张脸依旧清丽绝俗,眉眼如画,肌肤胜雪。然而此刻,
在祭坛惨白骨光和黑石血槽的映衬下,这张脸在云烬眼中却失去了所有温度,
只剩下令人心胆俱裂的冰冷与陌生。她的眼神,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一丝波澜,
清晰地映照出祭坛上被锁链束缚、如同祭品般的他。那目光里,没有怜悯,没有挣扎,
甚至没有一丝属于人的温度,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漠然,
仿佛在审视一件即将被使用的、无关紧要的材料。前世剜心刻骨的剧痛,
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再次狠狠攫住了云烬的心脏!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剑锋,
那生命被无情抽离的绝望空虚感……恨意如同淬毒的藤蔓,瞬间缠绕收紧,
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勒断。锁链在他无意识的剧烈挣扎下哐当作响,
手腕脚踝处传来皮肉撕裂的痛楚,新鲜的血液渗出,沿着冰冷的玄铁滑落,滴入祭坛的血槽,
发出“嗒…嗒…”的轻响。苏妙在距离祭坛三步之遥处站定。她微微垂眸,
视线落在他因挣扎而渗血的手腕上,那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看着溪水流过石头。
“时辰将至。”她的声音响起,清越动听,却像淬了冰的琉璃珠,字字敲打在云烬的神经上,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此乃天道所定,你之命数,我之情劫。”天道情劫!命数!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云烬的灵魂深处。前世,他懵懂无知,
以为这是不可抗拒的天命,甘心为她的“劫”付出一切,最终落得丹毁人亡,
成为她登仙路上微不足道的垫脚石。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滔天的恨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理智堤坝,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杀意凝成实质,
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只需一个念头,
的、因重生而带来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源自前世巅峰境界的本源真灵便会不顾一切地爆发,
哪怕只是瞬间的璀璨,也足以拖着眼前这个女人一同湮灭!就在这时,
一段尘封的、前世濒死弥留之际无意窥见的画面碎片,毫无征兆地刺入他的识海!
……扭曲模糊的天道规则深处……无数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因果丝线……其中一根,
色泽猩红如凝固之血,一端深深扎根于苏妙魂魄本源,
地缠绕在……那端坐于白骨王座之上、操控着这场“情劫”的幕后黑手——玄阴老祖的指尖!
那猩红的丝线,仿佛一条贪婪的毒蛇,正源源不断地从苏妙身上汲取着什么,
再注入玄阴老祖体内!而苏妙魂魄深处,
一张由天道符文交织而成的、散发着古老沧桑气息的血色契约若隐若现!轰!
仿佛一道撕裂混沌的惊雷在云烬识海中炸响!原来如此!什么狗屁天道情劫!什么命数使然!
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一场彻头彻尾的掠夺!所谓“情劫”,
不过是玄阴老祖为了汲取苏妙身上某种特殊命格或力量,假借天道之名,
以这“血契”为媒介,布下的弥天陷阱!而他云烬,不过是这陷阱中,
用来催化、激化苏妙“情劫”,最终被榨干所有价值后随手丢弃的“药引”!
前世被剜丹时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此刻被这残酷真相点燃,化作焚天的业火!
但这一次,暴怒的业火没有烧毁他的理智,反而在极致的冰冷中沉淀下来,
淬炼出一种比寒冰更刺骨、比深渊更幽邃的清醒。杀意,并未消失,
反而更加纯粹、更加内敛,如同被投入熔炉反复锻打的精钢。直接杀了苏妙?痛快是痛快,
但太便宜她了!太便宜幕后那个老鬼!更便宜了这玩弄众生的“天道”!
既然你们要演这场“情劫”大戏,要把他当成催化“情劫”的药引……那好,他便陪他们演!
演一场旷古绝今、酣畅淋漓的大戏!他要做这戏台上最“痴情”、最“入戏”的伶人,
将这所谓的“情劫”,亲手炼成焚尽一切的滔天业火!他要让苏妙在“情劫”的漩涡中沉沦,
让她背后的玄阴老祖在贪婪的汲取中一步步踏入他精心准备的坟场!
他要让这高高在上的“天道”,也尝尝被自己规则反噬的滋味!
一个疯狂、精密、带着玉石俱焚快意的计划,在识海中疯狂滋生、蔓延。
他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止。头颅低垂,
散乱的黑发遮住了他扭曲的面容和眼中几乎要溢出的毁灭光芒。锁链的哐当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在死寂的祭坛中回荡。苏妙静静地看着他,
等待着他最后的崩溃或哀求。这是她“情劫”路上必经的“牺牲”,是她力量觉醒的祭品。
他的痛苦、绝望、怨恨,
都将化为滋养她命格、进而通过那无形血契被玄阴老祖汲取的“养料”。然而,
云烬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散乱发丝下露出的那张脸,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然而,
当他的目光穿透发丝的缝隙,对上苏妙那双冰冷漠然的眸子时,苏妙的心,
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那眼神……不再是方才择人而噬的疯狂野兽,
也没有预料中的崩溃绝望。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悲伤。
仿佛承载了万载星河的寂灭,沉淀了无尽轮回的孤苦。浓重的悲哀如同实质的雾气,
从他眼中弥漫开来,沉重得几乎要将周围粘稠的空气都冻结。在那悲哀的最深处,
却又燃烧着一簇微弱却异常执拗的……光芒?那光芒并非愤怒,并非怨恨,
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献祭般的专注!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干裂的唇瓣渗出血丝,
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被碾碎般的虚弱,
却清晰地传入苏妙的耳中:“妙…妙……”仅仅两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颤抖。
“若…若此身…此心…此魂…能为你…铺平…仙途……”他艰难地喘息着,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挤压出来,带着血沫的气息,
“能助你…斩断…这所谓情劫……”他的目光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住苏妙的双眼,
那眼中浓烈的悲哀与近乎献祭的光芒交织,形成一种诡异而强大的冲击力。
“我…甘之…如饴…”话音落下,他仿佛再也支撑不住,头颅猛地向后一仰,
重重砸在冰冷的祭坛黑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只有胸膛还在微不可察地起伏。死寂。祭坛上只剩下粘稠血液在符文中缓慢流淌的细微声响,
以及云烬那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呼吸。苏妙站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冰锥钉住。
那张清丽绝俗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出现了裂痕。冰封般的漠然被狠狠撬开了一道缝隙!
震惊!那双空洞漠然的眼眸深处,如同投入巨石的死水潭,猛地掀起惊涛骇浪!
她预想过云烬的愤怒咆哮,预想过他绝望的诅咒,
甚至预想过他卑微的乞怜……这些都在“情劫”的推演之中,
是他作为“药引”应尽的“本分”,是她力量增长的“薪柴”。唯独没有料到,
会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言语!那眼神里铺天盖地的悲伤,
沉重得让她灵魂深处那被天道血契重重包裹的核心,都传来一丝陌生的、细微的刺痛。
那眼神深处燃烧的献祭般的光芒,更是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什么东西,
第一次真正穿透了“情劫”的冰冷外壳,触碰到了一些她自己也未曾理解的东西。
“甘之如饴”……这四个字,带着血沫的气息,如同带着倒钩的毒刺,
狠狠扎进了她冰封的心湖。一丝极淡、极细微的茫然,在她眼底飞快地掠过,快得如同错觉。
随即,那被撬开的裂缝似乎又要被更厚的冰层覆盖,重新归于漠然的天道执行者。
“时辰已到。”她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像是为了驱散心头那丝不该存在的涟漪。
她不再看祭坛上如同破碎人偶般的云烬,右手并指如剑,指尖骤然亮起一点刺目的寒芒!
凌厉无匹的剑气瞬间撕裂了祭坛上粘稠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直刺云烬心口!
剑光映亮了她毫无表情的脸,也映亮了祭坛中心,云烬紧闭双眼下,
那微微抽搐了一下的、无人察觉的嘴角。冰冷的剑锋,
带着前世无比熟悉的、撕裂一切的剧痛,精准地刺入心口!没有半分犹豫,没有一丝偏离。
剑尖穿透皮肉、肋骨,直抵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剜心之痛如同爆开的岩浆,
瞬间席卷了云烬的每一寸神经,比前世更清晰,更猛烈!他身体猛地弓起,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嗬嗬声,锁链被绷得笔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然而,
就在这足以摧毁灵魂的剧痛风暴中,云烬的意识却如同风暴眼中最冷静的磐石,
前所未有的清晰!来了!就是此刻!他所有的意志,所有因重生而带来的那丝微弱本源真灵,
所有前世巅峰境界对天地法则的领悟,尽数沉入识海最深处,
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意念之锚,
死死钉向那随着剑锋刺入而狂暴涌入体内的、属于苏妙的“情劫”之力!这股力量,
冰冷、霸道、带着一种天道规则般的无情碾压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心脏,
试图将其彻底粉碎、汲取!这正是前世摧毁他、滋养苏妙和玄阴老祖的源头!但这一次,
云烬不再是被动承受的祭品!他是猎人!“引!”识海中,一声无声的咆哮炸开!
那道意念之锚骤然化作一个微不可查的、疯狂逆向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
散发出一种源自前世巅峰的、对天地元力本质的恐怖吸摄之力!轰!
狂暴涌入的“情劫”之力猛地一滞!如同奔腾的怒江骤然撞上了无形的堤坝!
那冰冷无情的碾压之势被硬生生遏制!紧接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精纯无比的力量,
被那意念漩涡强行从洪流中剥离、捕捉!这一丝力量,不再是冰冷的规则之力,
反而带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属于苏妙生命本源的气息!它如同被蛛网黏住的萤火,
微弱挣扎着,却被漩涡死死拖曳着,逆流而上!“炼!”云烬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熔炉,
将这一丝微弱的本源气息包裹!
前世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和灵力操控技巧瞬间发动!
以这丝本源为引,以自身被刺穿心脏时喷涌而出的、蕴含着他生命烙印的心头精血为薪柴!
滋啦——仿佛滚油泼雪!那一丝被强行剥离的苏妙本源气息,
在云烬心头精血的包裹与意念熔炉的焚烧下,
竟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如同法则断裂般的轻响!它没有被吸收,
而是被……强行炼化、打上了云烬独一无二的生命烙印!
化作了一枚比尘埃还要微小的、无形无质的“烙印之种”!成了!
就在这枚“烙印之种”成型的刹那,
那股被暂时遏制的“情劫”洪流失去了这一丝核心的引导,骤然变得更加狂暴混乱!
它不再仅仅是粉碎云烬的心脏,而是如同失控的野兽,在他体内疯狂冲撞、破坏!噗!
云烬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血液并非鲜红,而是带着诡异的暗金色和丝丝缕缕冰蓝色的寒气,
溅落在冰冷的黑石祭坛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他的身体剧烈抽搐,
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急剧黯淡下去,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然而,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剧痛和混乱彻底吞没的最后一瞬,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
如同无形的丝线,循着那枚刚刚炼成的“烙印之种”与苏妙之间那斩不断的本源联系,
悄无声息地传递了过去。传递过去的,并非言语,而是……一种感觉。
一种被最信任之人亲手剜心、生命被无情抽离、沉入无边黑暗与冰冷时,
那瞬间爆发出的、极致的、足以焚毁灵魂的——悲伤与绝望!这感觉,如同最浓缩的毒药,
顺着那无形的联系,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轰入了苏妙的心神!苏妙握着剑柄的手,
几不可察地一颤!她正全力催动着剑诀,汲取着“药引”献祭的力量。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磅礴的、冰冷无情的“情劫”之力正汹涌地通过她的剑,
注入她的体内,再通过魂魄深处的血契,源源不断地流向白骨王座的方向。这是力量的提升,
是“劫数”的完成。然而,就在这股力量奔涌得最澎湃的瞬间,
一股尖锐的、完全不属于她的情绪洪流,毫无征兆地、蛮横地闯入了她的感知!
那是最深沉的黑暗!最刺骨的冰冷!最纯粹的、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悲伤与绝望!
这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强烈,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心神!
仿佛她自己正被钉在那祭坛之上,承受着那穿心刺骨的剧痛,感受着生命被无情抽离的恐惧!
那并非旁观者的感触,而是……感同身受!是灵魂层面的共鸣!“呃!
”苏妙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脸色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比祭坛的白骨还要惨白!
一直稳如磐石、操控着剑诀的右手,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颤抖!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眸深处,
如同被投入巨石的镜湖,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震惊、茫然、甚至是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
怎么回事?!她明明是执剑者!是这“情劫”的渡劫之人!为何会感受到祭品临死前的痛苦?
而且……是如此深入骨髓的痛苦?!这突如其来的灵魂冲击,
让她体内奔涌的“情劫”之力都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就在这丝紊乱出现的刹那!
祭坛中心,那本该彻底沉寂、化为飞灰的云烬身上,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生机的气息,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
顽强地顶开了沉重的岩层,悄然复苏了。意识如同沉船,从冰冷黑暗的深海之渊艰难地上浮。
每一次上浮,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心口的位置,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黑洞占据着,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带来一阵阵眩晕和虚弱。丹田更是空空荡荡,
曾经澎湃如江河的灵力涓滴不剩,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布满了裂痕。云烬缓缓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带着淡淡草药清香的素色帐顶。身下是柔软的被褥。
这里……是他和苏妙在玄阴宗外门时的居所,清竹轩。简陋,
却也曾承载过无数他以为的温情。他回来了。回到了被剜心取丹“身死”之后。
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动一动手指都异常艰难。
心口那空荡荡的剧痛和全身经脉的枯竭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场血祭的真实与残酷。
然而,云烬的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死寂,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一片幽深如古井的寒潭。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床边不远处。苏妙正背对着他,
站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前。她微微低着头,专注地捣弄着一个小巧的药钵。
纤细的背影在窗外透入的晨光中显得有些单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云烬的感知远超此时身体状态应有的极限。他清晰地“看”到,她握着药杵的指尖,
在微微颤抖。那颤抖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捣药的动作也失去了往日的流畅,
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在云烬干裂的嘴角一闪而逝,
快得如同幻觉。那枚“烙印之种”……起作用了。他传递过去的、那剜心刻骨的绝望情绪,
显然在她冰封的心湖上,凿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很好,这正是他需要的开端。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地从云烬喉咙里爆发出来,撕心裂肺。
他蜷缩起身体,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心口的伤,痛得他眼前发黑,额角瞬间布满了冷汗。
捣药的声音戛然而止。苏妙猛地转过身。她的动作快得有些仓促。那张清丽绝俗的脸上,
依旧努力维持着往日的平静淡然,如同覆着一层薄冰。然而,
云烬那双因虚弱而显得格外幽深的眸子,却精准地捕捉到了冰层下转瞬即逝的裂痕。
在她看到他蜷缩咳嗽、痛苦不堪的瞬间,她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那眼神深处,
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无措?仿佛看到了什么让她难以应对、甚至隐隐排斥的画面。
她端着药碗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你醒了?”苏妙的声音响起,
刻意压平了调子,努力维持着清冷,“别乱动。药好了。
”她端着那碗刚刚捣好、还散发着苦涩热气的药汁,走到床边。动作依旧轻柔,
如同前世每一次照顾受伤的他。她微微俯身,一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伸过来,
似乎想要扶起他。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云烬肩膀的瞬间——云烬猛地抬起眼!
他的眼神不再是方才的虚弱痛苦,
而是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浓烈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情绪!
那眼神直直地撞入苏妙猝不及防的眼底,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炽热与……深不见底的悲伤!
苏妙伸出的手,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烫到,猛地僵在了半空!
指尖距离云烬的肩膀只有寸许之遥,却再也无法落下。她端着药碗的手也微微一晃,
几滴滚烫的药汁溅落在被褥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妙妙……”云烬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带着血沫的气息。他看着她的眼睛,
那眼神专注得近乎偏执,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烙印进去。
“别…别推开我……”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那只手枯瘦、无力,布满伤痕,颤抖着,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脆弱,缓慢地、极其缓慢地伸向苏妙僵在半空的手。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自己颤抖的手指,充满了卑微的祈求。“让我…再看看你…好不好?
哪怕…就一会儿……”他的指尖,终于极其轻微地、带着试探性地触碰到了苏妙僵硬的指尖。
冰凉!就在触碰发生的瞬间,苏妙的身体如同过电般猛地一颤!
端着药碗的手再也无法保持平衡,碗中的药汁剧烈地晃荡起来!她像是被毒蛇咬到,
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后退了一大步!砰!药碗脱手,砸在床边的青石地面上,
瞬间四分五裂!深褐色的药汁和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浓烈的苦涩药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苏妙站在几步之外,胸口微微起伏。她看着云烬那只僵在半空、最终无力垂落的手,
看着地上狼藉的药汁碎片,
床上那个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绝望、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男人……她的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那张努力维持平静的脸上,冰层碎裂的痕迹再也无法掩饰。
震惊、茫然、一丝被强行压下去的恐慌,
还有某种……连她自己都厌恶的、被那绝望眼神勾起的、针扎般的刺痛感,
在她眼底剧烈地交织、翻涌。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只是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走出了房间,连地上的狼藉都无暇顾及。
房门被有些慌乱地带上。房间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和死寂。床上,
云烬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那只僵在半空的手。
脸上所有的痛苦、脆弱、绝望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他闭上眼,
仿佛在积蓄力量。片刻后,他再次睁开眼。目光落在床边那片溅落的药汁上。
刚才苏妙捣药时,他“看”得清清楚楚。那药,的确是好药,
是玄阴宗内门弟子才能享用的上品益气丹化开的汤药,对修复他这具破败的身体确实有好处。
然而……云烬伸出那只刚刚触碰过苏妙指尖的、枯瘦的手,极其缓慢地摊开掌心。
在他食指的指甲缝深处,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百倍、近乎透明的微尘,
正悄然渗入他枯竭的经脉。那是他利用触碰的瞬间,
从指尖悄然弹出的东西——九幽噬魂散的一丝微尘。此毒无形无味,最擅长潜伏,
依附于精纯的灵力之上,缓慢侵蚀根基,最终令中毒者魂力溃散而亡,且极难察觉源头。
药是好药,可惜,现在成了承载这份“心意”的绝佳载体。她喂下的每一口“良药”,
都将成为滋养这枚毒种的温床。云烬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戏台已经搭好,他这位“痴情道侣”,也该粉墨登场了。清竹轩的日子,
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下缓缓流淌。日升月落,窗外的竹影摇曳生姿,投下斑驳的光点。
云烬如同一个真正的、重伤濒死之人,将自己困在方寸床榻之间。气息微弱,
面色是长久不见天日的苍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滞涩感,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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