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被吞后，我能听到婆婆的心声林小龙李金花完整版在线阅读_林小龙李金花完整版阅读

灵堂里劣质香烛的味道混合着雨水带来的土腥气，沉甸甸地压进人的肺腑。阿哲那张被放大了的黑白照片挂在正中央，年轻的脸庞带着点憨厚的笑意，此刻却成了最尖锐的讽刺，直直戳向我心窝。他才二十八岁。

  李金花，我那刚刚失去独子的婆婆，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狼。她枯瘦的手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淬了毒，死死钉在我脸上。

  “扫把星！丧门星！”她凄厉的声音刮擦着每一个人的耳膜，盖过了低低的啜泣声，“都是你！都是你们家那个无底洞！我儿子为了填你家那个窟窿，活活累死了！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你怎么不去死啊！”

  唾沫星子喷溅到我冰凉的脸上。周围的亲戚邻居眼神各异，同情、鄙夷、探究，像无数根细针扎在我早已麻木的神经上。没人敢上前劝阻这个悲痛到疯狂的老妇人。

  “滚！给我滚出去！滚回你那吸血的娘家去！”她猛地一搡，力气大得惊人。我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门框上，后背生疼。一个破旧的、瘪瘪的旅行袋被粗暴地扔到我的脚边，拉链崩开了一角，露出里面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那是阿哲的，还有我的。

  “拿着你的晦气东西，滚！再让我看见你，我打断你的腿！”李金花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指着大门外灰蒙蒙的雨幕，像在驱赶一只令人作呕的苍蝇。

  最后一点支撑轰然倒塌。巨大的悲恸和灭顶的屈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喉咙里堵着硬块，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甚至没有力气再抬头看一眼阿哲的照片。弯腰，捡起那个破袋子，拉链坏了，我只好用手紧紧攥着开口。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我像个游魂，一步一步，挪出了这个曾短暂收留过我、如今却将我彻底放逐的“家”。

  冰冷的雨水兜头浇下，很快打湿了单薄的孝服，黏腻地贴在身上，刺骨的寒。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世界那么大，却仿佛没有我林晚立锥之地。丈夫死了，因为给我娘家凑那笔要命的天价彩礼。婆家恨我入骨，把我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那么，娘家呢？那笔用阿哲性命换来的钱，总该……总该还给我一点吧？让我能活下去。

  凭着一点模糊的本能，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那个我生长、却从未真正接纳过我的地方——林家。

  开门的是我弟弟林小龙，他穿着新买的潮牌卫衣，头发用发胶抓得一丝不苟，正低头玩着手机。看到浑身湿透、形容狼狈的我出现在门口，他脸上没有半分惊讶，只有毫不掩饰的厌烦。

  “哟，这不是我‘克夫’的姐姐吗？怎么，被李家那老虔婆赶出来了？”他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嘴角挂着轻佻的嘲笑。

  “小龙，我……”我的声音干涩嘶哑，“阿哲没了，钱……当初那笔彩礼钱，能不能……先还我一部分？一点点就好，让我……让我有个地方落脚……”我几乎是在哀求。

  “彩礼钱？”一个尖利的女声插了进来。我母亲从里屋快步走出，脸上堆砌着浮夸的愁苦，“晚晚啊，你这不是要你爸妈的命吗？那钱，早给你弟弟付了首付了！现在家里哪还有钱？一分钱都掏不出来啊！你看看，你看看我们这日子过的……”

  她指着屋里，茶几上还摆着没吃完的进口水果和零食包装袋。林小龙不耐烦地打断她：“妈，你跟她说这些废话干嘛？”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轻蔑得像在看街边的乞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懂不懂？你现在是李家的人，是死是活跟我们林家有什么关系？还想要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猛地转身，冲进厨房。我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下一秒，他端着一个脏兮兮、散发着馊味的塑料盆冲了出来，里面是混着烂菜叶和油腻腻汤水的污水。

  “滚远点！别站在我家门口晦气！”伴随着一声恶毒的咒骂，林小龙手臂猛地一扬。

  哗啦——！

  冰冷、黏腻、散发着恶臭的脏水，劈头盖脸地泼了我一身！

  污水顺着我的头发、脸颊、脖子往下淌，浸透了单薄的衣服，带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寒意和滑腻感。烂菜叶子挂在肩膀上，汤水滴滴答答落在我脚边那个破旧的旅行袋上。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咚，震得我耳膜发疼。彻骨的冰冷从皮肤一路钻进骨头缝里，连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彻底冻结、粉碎。

 “听见没？滚！”林小龙“砰”地一声甩上了厚重的防盗门，隔绝了里面传出的任何声音，也彻底隔绝了我与这个所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