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便利店的意外重逢林小满第无数次怀疑,自己的人生是不是被按了循环键。
晚上十点十七分,她站在便利店的冷藏柜前,指尖第三次掠过最后一盒草莓味冰糕。
玻璃门的冷气在鼻尖凝成白雾,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运动鞋后跟蹭过地面的声音。“要这个?”男生的声音裹着夏末的热风飘过来,
林小满的指尖猛地顿住。她僵硬地转过身,撞进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少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T恤,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脖颈处洇出片深色水渍,
手里却稳稳托着盒草莓冰糕。是江逾白。七年了。从高中教室最后一排那个总爱转笔的少年,
到此刻站在眼前的挺拔青年,他好像没怎么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比如他现在笑起来时,
嘴角的梨涡比记忆里更深些,比如他手腕上多了块黑色电子表,表盘显示的时间,
正好是晚上十点十七分。“不……不用了。”林小满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上冷藏柜,
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头发乱糟糟地扎在脑后,
T恤上还沾着下午搬书时蹭到的灰尘,活像只仓皇逃窜的土拨鼠。
江逾白却把冰糕塞进她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掌心,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我记得你以前总抢我的草莓味。”他低头扫码付款,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
“高二那年运动会,你把我书包里的冰糕偷吃了,还留了张‘下次还你’的纸条。
”林小满的脸“腾”地烧起来。她当然记得,那天她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跑完八百米,
晕乎乎地抓起同桌江逾白书包里的冰糕就啃,直到看见他抱着奖杯回来,
才发现自己把全校第一的奖品给吃了。“那个……我后来赔给你了啊。”她小声嘟囔,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冰糕盒的塑封。“哦?”江逾白挑眉,接过收银员递来的塑料袋,
“我怎么不记得?”“就在你桌洞里!”林小满急得提高了音量,“我买了两盒,
还写了道歉信!”少年突然笑出声,尾音带着点狡黠的上扬:“原来那两盒是你放的。
我还以为是后桌女生送的,分给全班同学吃了。”便利店的吊扇慢悠悠转着,
把空气里的甜腻气息吹得四散。林小满盯着自己鞋尖,突然听见他说:“重新认识一下?
江逾白,刚搬来这个小区。”他伸出手,掌心有层薄茧,指节分明。
路灯的光透过玻璃门落在他手背上,
映出道浅浅的疤痕——那是高三那年替她捡掉在窗台上的作业本时,被碎玻璃划的。
“林小满。”她把手放进他掌心,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冰柜压缩机还响,“我住三栋。
”“真巧。”江逾白的拇指轻轻蹭过她的指腹,“我在五栋。”走出便利店时,
晚风卷着槐花香扑过来。林小满舔了口冰糕,草莓味的甜腻在舌尖化开,
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跑步声。江逾白追上来,手里拿着瓶冰镇橘子汽水,
瓶身上凝着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这个赔给你。”他把汽水塞进她另一只手里,
“当年的两盒冰糕。”汽水瓶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到心脏,林小满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突然发现他走路的姿势还是没变——左肩会比右肩稍微低一点,
那是高中时总背着沉重的画板导致的。她低头拧开汽水瓶,“啵”的一声轻响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气泡一起冒了出来。二、阳台上的月光与猫林小满再次见到江逾白,
是在三天后的凌晨五点半。她被窗外的猫叫声吵醒,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推开阳台门,
正看见隔壁楼的阳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踮着脚拿晾衣绳。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怀里抱着只三花猫,猫爪正不安分地扒拉着他的T恤领口。“早。”江逾白先看见了她,
举起手里的猫粮袋晃了晃,“你也被这家伙吵醒了?”林小满揉着眼睛点头,
突然注意到他脚边的画架。画板上蒙着块蓝布,边角露出半截画框,隐约能看见成片的绿色。
“你在画画?”“嗯,随便画画。”他把猫粮倒进食盆,三花猫立刻埋头苦吃。
“之前在设计院上班,上个月辞职了,想在家休整阵子。”阳台上的风带着草木清香,
林小满靠在栏杆上,看着他给猫顺毛的侧脸。晨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让她想起高三那年的美术课。他总是坐在画室最里面的位置,阳光透过天窗落在他的画纸上,
铅笔在素描本上沙沙作响。“你还在画风景?
”她记得他以前最擅长画学校后面的那片小树林。江逾白抬眸看她,
眼里盛着晨光:“偶尔也画别的。”他指了指她阳台角落里的多肉盆栽,
“比如那盆快蔫了的玉露。”林小满窘迫地低下头。她养植物向来是三分钟热度,
这盆玉露还是上周冲动消费的产物。“它……可能只是不适应新环境。”“我帮你看看?
”江逾白抱着猫,隔着两米宽的楼间距冲她笑,“或者你送过来,我这儿有营养液。
”那天上午,林小满抱着她的多肉盆栽,站在了五栋三单元的门口。
江逾白的家比她想象中整洁,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幅装裱好的画,
全是她熟悉的地方——高中校门旁的梧桐树,晚自习后亮着灯的便利店,
还有学校后面那片总在春天长满蒲公英的草地。“这些都是你画的?”她走到一幅画前,
画里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两个模糊的身影坐在草地上,其中一个女生正指着天空,
好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嗯,去年回去写生的时候画的。”江逾白给她倒了杯柠檬水,
“认出那是哪儿了吗?”林小满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
她拉着江逾白去学校后面的草地看晚霞,说要等第一颗星星出现。
结果两人等了整整两个小时,星星没等来,倒被蚊子咬了一身包。“有点印象。
”她端起水杯掩饰自己的慌乱,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三花猫突然跳上茶几,
爪子搭在她的胳膊上。江逾白伸手把猫抱开,手腕上的电子表露出表盘,
林小满瞥见屏幕上的背景图——是片蒲公英,绒毛在风里飘得漫天都是。“这猫叫什么名字?
”她赶紧转移话题。“小满。”林小满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说什么?”“它叫小满。
”江逾白挠了挠猫下巴,三花猫舒服地眯起眼睛,“捡到它那天,正好是小满节气。
”阳台上的风铃突然响了起来,阳光穿过玻璃照在地板上,映出浮动的尘埃。
林小满看着那只和自己同名的猫,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三、图书馆的秘密基地林小满在社区图书馆找到第二份兼职时,再次怀疑起人生的巧合程度。
她负责每周三下午整理少儿读物区,而江逾白,居然是这里的志愿者,
每周三下午来教小朋友画画。“又见面了,林老师。”他蹲在书架旁,
正在给一本被撕坏的绘本贴胶带。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背上,拉出一道道金色的条纹。
“江老师好。”林小满抱着一摞绘本走过去,放在他旁边的地上。
少儿区的孩子们正在围着小桌子画画,吵吵嚷嚷的像群小麻雀。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画纸跑过来:“江老师,你看我画的小猫!
”画纸上是只歪歪扭扭的三花猫,旁边还画着两个火柴人。江逾白接过画纸,
认真地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画得真好,这是小满和它的两个主人吗?
”小女孩用力点头:“对!穿蓝衣服的是江老师,扎辫子的是小满姐姐!
”林小满的脸瞬间红透了。她刚才帮小女孩捡蜡笔时,确实扎着低马尾。江逾白抬头看她,
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像揉碎了的星光。下午的阳光渐渐变得柔和,孩子们被家长接走后,
图书馆里安静下来。林小满坐在窗边整理借阅记录,听见身后传来铅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她偷偷回头,看见江逾白正坐在小桌子旁画画,画纸上是刚才那个小女孩,
还有正在书架旁踮脚够书的自己。“你偷看我。”她故意板起脸,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挠过。
江逾白放下铅笔,把画纸推到她面前:“不是偷看,是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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