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水微澜我叫蒋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在熏夏还没有到来的日子里,
我的生命就像一潭死水,即使是生活的大风也不会让我的世界泛起一点涟漪。直到她的到来,
我的整个世界才重新鲜活了起来。那是在高一的一个晚自习,午后下旬的阳光洒在楼道上,
温暖而不炽烈,缕缕微风吹过阳台,尽管晚自习铃声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想起,
但也依然拉不住我那早已迷茫的心。回想上个星期,还对着我有说有笑的奶奶已经离开了,
心里又是一阵刺痛,久久难以平复。我自幼体弱多病,刚出生时,只有正常婴儿的一半大小,
家里人都说我活不过一个月,可是我命硬,熬了过去。而我的母亲却因为产后抑郁,
早早的走了。幼年时,父亲另娶,由于奶奶的反对,父亲也就抛开了我,走了,
只有奶奶一手把我带大。青年时,我也憎恨过,悲伤过,甚至有过想不开的念头。
但不管怎样,在奶奶的陪伴下,虽然生活有点艰苦,但也算得上有滋有味。而现在,
奶奶的离开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当时的心态,
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生活的动力了。2 云端的邂逅我时常想着就这样过去吧,过去吧,
什么都无所谓。但我越是抱着这种心态就,越是痛苦,越发颓废。“喂,同学,同学,
你在看什么呀?”尾音微微扬起,甜丝丝的,带点略微莽撞的好奇声,
一下子把我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额,在看云吧。”我略显尴尬的回答了句。没等我回神,
她已经挨着我坐下了,膝盖轻轻碰了碰我的。我余光扫到她歪头笑出的小梨涡,
慌得指尖都掐进掌心:“这里视野超好哎,不介意我蹭个位置一起看吧?”她眼睛亮晶晶的,
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对于我来说,被这么一个美少女盯着,让我耳朵尖倏地发烫。“嗯。
”我向来不太会和陌生人搭话,手不自觉绞起校服衣角,想往边上躲躲,
谁知道她跟小太阳似的,跟着挪了挪,膝盖又轻轻贴上我的。我慌慌张张别过脸,
余光瞥见她晃来晃去的马尾,心里乱糟糟的。这种与陌生人交流的感觉从来没有过。
她突然蹦跳着退后半步,指尖戳了戳我肩膀:“你看你看!刚才那朵云像不像大角羊?
”仰着头时碎发滑下来,她就用手背随便抹了抹,眼睛仍直勾勾盯着天上,
亮得要把云烧出个洞来。“应、应该像吧……”我指尖死死抠着校服纽扣,
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其实我压根没看清云什么样,可她眼睛弯成小月牙的样子,
让我慌慌张张就想附和。偷瞄过去时,正撞见她又指着云朵。“你看现在!
现在像蓬蓬的棉花糖大角牛了耶!”晚霞漫在她脸上,连雀斑都跟着发光,我才发现,
原来有人真的会为一朵云这么开心。温暖的微风拂起少女飘扬的发丝,
树上的蝉鸣叽里咕噜的响个不停。落日余晖的晚霞。也恰逢其会般的禁止。在这一刻,
我看呆住了。“诶,你看你看,现在又不一样了耶!”熏夏回过头来,
就这样直直的和我对视。我的眼睛像发了电般,急忙岔开。正当我为对视而感到手足无措时,
我的身后又传来一股声音。“喂!在干嘛呢?哪个班的!”教导主任迈着臃肿的步伐,
大嗓门的嚷嚷道。喉结“咕咚”跳一下,刚想张嘴,旁边“嗖”地撞过来个人。
熏夏拽了拽我的袖子,声音又小又细:“唐本英同学,回头见!
”3 心跳的瞬间她身上的薄荷香飘过来,眨眼间她就跑没影了。
而我就那样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久久难以回神。“喂,愣着干嘛?去上课。”又是一声呵斥。
我才反应过来。“嗯。”我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在回应谁,转过身去,径直向九班走去。
晚自习铃响,教室亮堂堂的。英语老师在讲台上巴拉巴拉,我盯着练习册,
钢笔尖“咔”地戳破了纸——满脑子都是她拽我袖子的样子,头发扫过我手腕时,
那股痒痒的热乎劲,把我十八年一个人的孤单,戳出个小小的洞。窗外树影晃啊晃,
老师在课堂上讲啊讲,而我已经没有一点心思想听下去了。她是谁呢?
我似乎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对我?她知道我的名字吗?她又在哪个班?
她知道我在哪个班吗?.........这些思绪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闪过,
让我的脑子一团乱麻。或许是我的错觉吧。放学了,走廊里一瞬间变得闹腾腾的。
同学们收拾书包,笑成一团,我缩在教室最角落,收拾着书包,
看他们的影子在光里晃来晃去,多多少少有些羡慕。“喂,蒋升同学,
你家还在原来的地方吗?话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放学一起走吗?”较为生疏的女声,
在我身旁响起,打断了我整理书包的思绪。凉默,班上的班长,曾经是我的小学同学,
后来初中不在一起读了,也就没了联系。但到了高中,又莫名其妙的被分到了一起,
但由于初中三年的缘故,高中关系也变得生疏或者说陌生了起来。但无论怎样,
她是少数知道我家庭情况的人之一。我愣了愣,在高中这一年,虽然有曾经的铺垫,
但最多也只不过认识的普通同学关系。对于眼前的场景,我还是有点不明所以。
“还在北门口那地方,那个一起走的话,不太方便,还是算了吧。”我开口道。一阵沉默,
果然还是有点生疏吗?我想,不,应该说什么都没变。我和她还是和从前一样,
不太擅长交流吗?“那没关系,周末你有时间吗?”“应该有吧?”“嗯。
”又是一阵环境的独白。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略带有俏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打破了这略显诡异的气氛。“喂!蒋升,蒋升,你个大笨羊,听见了没?”对我来说,
在这刻,这声音。可谓是天籁之音,是那么的亲切友善。“嗯,好!等等我收拾一下书包,
马上就好。”4 星光下的秘密我胡乱的回了一句,匆匆的提起书包。
与教室门外的熏夏会合。凉默也刚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闻言抬头看向门外,
镜片后的目光顿了顿,默不作声,继续开始收拾书包。街边的路灯微微闪烁,
回家的路上的气氛对我来说也稍显诡异。少女总是那么活泼,似乎拥有聊不完的话题。
一会儿说天上的星星如何闪亮,一会说地上的花儿多么芬芳,聊聊这个,聊聊那个。
而我只能在合适的时机回答几句,嗯,啊,哦。
这些不明意义的拟声词来维持对我来说来之不易的热情。黑夜暗沉沉的,
路上的灯光微微闪烁,一对少男少女慢慢走在街道上,好一番惬意的场景。那对于我来说,
这种氛围感是来之不易的。也是陌生的,甚至是有些恐惧的。我悄悄侧开头去,终于没忍住,
喉结滚了滚,打破了这种氛围感。她正仰着头数天上的星星,碎发被风掀起,
露出小巧的耳垂——我盯着那截泛粉的耳廓,声音细得像蚊子哼:“那个……刚才忘了问,
你叫什么名字?”话刚出口就想咬掉舌头。明明是她先凑过来搭话,
明明是她跟着我挪位置、戳我肩膀说云像大角羊,怎么到了我这儿,
倒像是鼓足了毕生勇气才敢问出这句。她猛地回过头,马尾辫扫过我手背,痒得我指尖一颤。
“啊!忘了告诉你!”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自己也才想起这回事,随即又笑起来,
小梨涡陷得更深,“我叫熏夏,熏衣草的熏,夏天的夏。”我愣了愣,原来她叫熏夏啊,
这个名字就像她人一样,带着点阳光晒的暖意,又有点草木的清新。“那你为什么叫蒋升啊?
”她歪着头看着我,眼睛眨了眨,装作明知故问的看着我。蒋升吗?我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
我的思绪似乎跳回了从前。奶奶曾讲过,蒋升,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蒋”是姓氏,
带着家族的印记,像他从小到大栖身的那间老房子,沉默地托着他的过往。
而“升”字是核心——本义是向上、升腾,像晨光从地平线爬起来,
像风筝挣脱线轴往云里钻。而这两字合起来,代表着亲人对我的期许与关怀。我解释了句。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对家里人的看法又怎么样呢?”“这个嘛,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是啊,现在的感情是多样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啊”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纠结,又补了句。“就比如我对我爸爸,
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为什么这么说呢?”“在过去,我不太喜欢他,
或许是因为他是我继父或者什么的,反正3岁的时候,我才见到他,
总觉得有种陌生和疏离感。尽管他总是想着法子逗我笑。”她又叹了口气,双手叉腰。
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但总归是家人嘛!相处久了,自然就有了默契。
”“那你的妈妈呢?”她刚刚嘴角上翘的幅度,一下子垮了起来。
刚才叉腰时扬起的衣角慢慢垂下来,像只泄了气的小气球。“我妈啊……”她拖长了调子,
声音轻得像是在回忆些什么,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校服裤缝,“她上个月走了。
”三个字说得很轻,却像块小石子砸进我心里,漾开一圈涩涩的涟漪。我看着她垂下的眼睑,
心里一阵难受,明明想活跃些气氛,却造成了这种结果。“对不起。”我的咙发紧,
想要安慰她。但明明到了嘴边,却只说出了这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就再也张不出口了。
廊下的阴影渐渐拉长,她忽然抬起头,用手背飞快地抹了下眼角,再看向我时,
嘴角又扯出点笑,只是那梨涡浅了许多:“不过没关系啦!”她晃了晃马尾,
像是要把刚才的低落甩掉,“我妈说过,人走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每次看云的时候,
说不定她就在云后面看着我呢。”她说着,伸手戳了戳我的胳膊,
力道比平时轻了一半:“你应该也有想念的家人吧?或许他现在也在云的后面看着你了。
”风又起了,吹得她额前的碎发飘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我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
忽然觉得刚才那句“家人相处久了会有默契”,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我听的。
原来我们都一样,心里都住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嗯。”时间悄然过去。不知不觉,
夜更深了。走到北门口的老槐树下时,我停下了脚步。“我到家了。”熏夏也停了下来,
抬头看了看那破旧的老居民楼,突然笑了起来。“好巧,我也到家了。
”她用手随意的指了指隔壁的居民楼。“我家就在这附近,以后咱们可以一起上学了。
”我愣在了原地,看着她逐渐远离的身影。心脏似乎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5 旧时光的涟漪第二天清晨,我是被走廊上的响动惊醒的。我揉着眼睛,慢慢穿好衣服,
在想到底是谁在走廊上发出动静。直到我的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蒋升!蒋升!
上学啦!”我透过门上的猫眼,看见熏夏背着书包,兴致勃勃的在门外等着。手上提着包子,
大概是在附近早餐店买的。“好,这就来。”我快速刷牙洗脸,穿起校服就往身上套,
拿起书包。迎面正对着熏夏的笑脸。“喏,分给你。”或许是熏夏天生自带的亲和力吧,
或者是我真的饿了吧,我没有纠结太多,拿起包子就啃。“今天已经是周五了,明天周末,
你打算干些什么呀?”“周末,周末该干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一边吃着包子,
一边思索着。忽的好像想起了什么。“好像确实有些事干,班长似乎周末要跟我说些什么事。
”“那就先不打扰你啦。”“哎呀,马上要上课了,得加快步伐了。
” 熏夏低头又看了看手表,哗的一下从我身边穿过。我的耳边只聊一下她的嬉笑声。
到了教室,早读课的声音嗡嗡地裹在空气里,像只没头的苍蝇。而我或许是得到了些动力吧。
上课期间没有了从前那种无所谓的烦恼,似乎格外有精神。即使连我最烦的英语课,
也都听的津津有味。课间操铃响了,大家涌出去站队。我被挤在人群里,胳膊肘撞到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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